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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捕列传之三 西湖映月by 徐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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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捧著心痛得跪倒,但依然用失神的眸子在地在人群中寻找,直至找到那冷静伫立一旁的身形,焦虑的目光才慢慢变得了然,变得悲伤。
是他,只有他,只有他才能把毒药换走,换成一种只对长期服食解药的人才生效的药物。
「西门仪!你出卖我!」日影咬牙,一缕鲜血从嘴角淌出。
随著凄厉的声音落下,高据王座的男人发言了,以冲和平淡的声音点出事实真相。
「他没出卖你,由一开始西门仪就是朕派去你身边的,负责对付血影的人。」
27
一场危机化解,禁宫回复平常。
这夜,显得格外宁静,只有素雅的太子殿响起清冷琴音。
当今天子凤骁悄然肃立殿外,没敢贸然闯入惊扰抚琴人的兴致。
良久,琴音曳然而止,凤骁才上前小心翼翼道:「别太劳神了,你的伤」
「早已不碍事。」杨朗淡淡地打断他。
「话虽如此,可是失血太多到底伤了元气,还是」
「骁」杨朗再一次打断,「你来是为了讨论我复原已久的伤势吗?」
凤骁一愕,连肩膀都跨下了,神情沮丧一如犯错的小孩。
「你知道了。」果然瞒不过吗。
杨朗牵牵嘴角,在这个皇宫,只要他想知道,还没什么能瞒过他。
「若我不知道,你就瞒著我把日影杀掉?你曾答应我放过他的。」
「朗儿,请听我解释」凤骁哀求。
「不必了。骁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杨朗摇摇头,疲倦地轻叹:「对我,你总是阳奉阴违。」
凤骁急道:「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
「都是为了我。」杨朗淡淡一笑,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凤骁的脸,道:「我知道,可是骁,你从没顾及我的感受,你总是如此霸道。」语气竟透著一丝怜惜。
「对不起、对不起。」凤骁把脸紧挨著杨朗的手,嘴里喃喃说著,心里也说不出的痛,可是对当年做的一切,他不悔。
深知他死不悔改的脾气,杨朗只好无奈一笑,轻声道:「让我见他。」
凤骁一震,倏地捉紧住他的手。
「族王子对你成见甚深,你们不宜见面。」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是坚决无比。
「我自会小心。」杨朗轻巧挣开桎梏,凤骁浑然天成气势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上次你也答应小心,可你不单没依计行事还让自己受伤!」凤骁急了,越说越激动。
「我根本不赞成你们的计划,诱出暗杀组织的幕後主脑是好,但何苦要设计让西门仪混入他们。」杨朗叹气,神情困恼一如面对冥顽不灵的幼童。
「就算你要阻止,也不用故意挨一剑吧?」凤骁也叹息,他早已後悔了。
「那一剑是我欠他的。」杨朗一脸淡然。
「你没欠他,是我欠了月华。」凤骁闭上眼睛,沉痛道。
「月华为救我而死。」
「可是」
「就算她救我是因为爱你,不忍看你伤心,但她依然直接因我而死。」杨朗清澈的眼神闪过一抹惋惜。月华是奇女子,为助族入侵中原,不惜借和亲名为名,委身下嫁以作内应。他们这对以政治为目的而缔结的夫妻本应尔虞我诈,但为了一个男人,最後竟连成一线。
凤骁想起往昔,心里也是一揪。
「我从没忘记月华,她的恩我只好来世再还。」只是他爱的人永远只有杨朗,他实在无法回应别人的感情。
「若果真如此,请看在月华份上,放过她弟弟。」
「朗儿,我已放过他不止一次」凤骁苦笑,他何尝不想,只是日影复仇的矛头直指杨朗,他不敢轻易冒险。
「日影是西门仪深爱的人,西门仪不负你,你却要负他吗?」杨朗温柔的声音锐利如箭,凤骁只有节节败退。
「朗儿,请让我考虑。」
「即使是我的要求?」
「朗儿,我只问你一句话。」凤骁咬牙,问道:「若日影此刻出现,决要杀你为姐报仇,你能狠下心伤害他吗?」
漫长的夜过去,一丝曙光透过地牢的气孔,巧合地射向日影手上的冰晶石。一道五色彩光蓦地映入眼帘。
日影看著看著,往事忽然像走马灯般重现。
『谎言只要一辈子不拆穿就是真话。有时候,假的事物比真的更加美好。』平湖映月的晚上,男人勾魂的笑意历历在目。
假的确是比真的更好,只是世上果然没有永不拆穿的谎言,永不破灭的幻象。当美丽幻影破灭,他的信念也随之崩裂了,这教他如何去面对残酷的真相。
『我一直以为你对我,跟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危机四伏的森林,那人情深款款的眼神闪过脑海。
的确是一样,我以色相设局利用你,你也将计就计引我入壳。虚情对假意,实在是再妙没有。
『难道没有别的比这两者重要?』
『国家跟人民。』温柔的沙漠绿洲,二人打情骂俏话儿犹在耳边。
日影没想到,那时西门仪说了真话。
『仪,假如你要阻止我,这就杀了我吧。我不怪你,我说过死在喜欢的人手上是一种幸福。』可是男人没有施予仁慈,让他在幸福中死去,反而把亲手他打进地狱。仪,假如你要绝情,怎不绝情到底呢。
蓦地,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漫室彩光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日影低头一看。哦,冰晶石被捏碎了,尖锐的碎片直插入手心。看著鲜血淋漓的手,他竟不觉痛。
是痛到尽头所以麻木了吗?还是心已死去,此後再无知觉?日影想不出答案,答案也不再重要。这一刻,他只觉累了,累得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上,好像巴不得就这样过一辈子。
「日影王子」
不知过了多久,日影才缓缓抬头。
隔著牢笼,凤骁接触到他的眼神,还是不禁微微一震,那是负伤猛兽的眼神
「王子殿下,让我们来谈谈。」
日影重新把脸伏在膝上。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谈呢?
「你要你的族人生,还是要他们死?」凤骁语出惊人,但日影只是牵牵嘴角,没甚反应。
「这里有一纸和约,只要你愿意签下,就可以免去一场战祸。」拿出议和书,凤骁放下身段,道:「战场上没有对错,国与国之间亦没有仁义,只有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千百年来,吞并分裂从没一日停止。期间,族亦曾兴盛一时,亡在你们铁蹄下的弱小民族不计其数。但今天,时不予你,族再努力讨不到好去。」
「」
「天真的王子,当拿有份参战的国家,没一个是清白无辜的。朕也好,你父王也好,都是双手染满鲜血的野心家,同样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朕不会砌词为自己掩饰,但你又可敢抚心自问,你们所谓的报仇,是不是真的那么理直气壮?」
凤骁劝了半天,日影终於抬起眼睛,不胜其烦地道:「何必多贵唇舌,杀了我岂不乾净。」
「杀你、灭掉只有区区几万人的族,均不是难事,只是有人会很伤心了。国与国之间没可以没仁义,但人与人又岂可能没情谊。」
日影听了一震,双眼射出深切仇恨。
凤骁暗叫不妙,好像弄巧成拙了。
「王子殿下,也许你不相信,月华是朕的知己。害死她的人是朕,不是杨朗。朕欠月华甚多,若非迫不得已,实不愿伤害你。」
「」日影默然良久,眼角缓缓和议书扫去。「你要留我做人质?」说得好听,手段还不是一般卑鄙。
「只要有利益,敌国随时可变成盟国,反之亦一样。朕不会相信一张纸。」凤骁坦然承认,为了杨朗安全,他不能轻率行事。」
「你做得对。」日影淡淡一笑。
「那你的意思是」
「杀了我吧。族人宁死也不会屈辱地活著。」
「这又何苦」看著少年坚决的眼神,凤骁叹息,「你再考虑一下,朕让你见一个人。」
见人?不,他不要!这辈子,他再也不想见他了。
日影一震,痛苦地抱著头。
沦为阶下之囚,日影再不情愿,那人还是出现在他面前。
「影儿」二人沉默良久,西门仪忽然轻声道:「天若无日,万物就会沦入黑暗。凤骁若死去,天下必然再起战祸。」
此言虽属实,但日影关心的不是这个。
「血影行事小心,到底那里露出破绽,让你洞悉先机反过来设计我?」
「我再不济也不可能男女不分吧?那时我在追查血影,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
「原来一切是我自找的?说得也是,我不该轻视你花蝴蝶的本性。」日影低笑。
西门仪笑也了,笑著笑著,忽然流下泪来。
「影儿,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日影叹气,「是骗了我,还是没骗我到最後?」
「我该跟你坦白,我有千万个机会跟你坦白,可是我心存侥幸,以为我会有福份骗你一辈子的。」
「我也希望你能骗我一辈子,可惜你没有」唏嘘。
西门仪陡地叫道:「影儿给一个我机会,让我补偿你,让我们从新开始。」
「重新开始」日影哑然失笑,「欺骗、出卖、伤害,经过那么多,还可以重开始?你教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一刻你跟说的,是你心底话儿,还是为了替凤骁说服我?我已经分不清了。」
「我对你怎样你心底一直知道。你感觉到不是吗?在我逃避、挣扎的时候,你都没放弃我,因为你已经清楚感觉到了。」
「是吗?我还能信相自己的感觉?」日影歪著头,自嘲:「就算是,我也不是心胸广阔的人。凤骁问我,杀他报仇是不是真的那么理直气壮。答案是否定的。杀人者人亦杀之,这道理我听过,但还是放不下。你出卖我是为了你的国家人民,我不该恨你,但我还是恨你。」
「那你留著命向我报仇啊。」隔著牢笼,西门仪紧紧抱著日影。日影也不挣扎,只是勾起一丝快意的笑。
西门仪心中忽然一动,回头看看日影的神情,一般寒意涌上心头。
「不!影儿!你不能这样惩罚我!!」
此时,候在牢外的凤骁听到争吵声,忍不住进来窥探。
日影看到他,朗声问:「凤帝,你说姐姐对你有恩,是真的吗?」
凤骁点头。日影又道:「那我死後,你不会对他们用兵,是吧?」
凤骁心一沉,还是点头。
「在死前,我可否求你一事。」
「说吧,只我能做到。」想起月华,凤骁无法拒绝。
日影神情坚决,一字一字清晰道:「请凤帝下令,让西门仪亲手斩杀我。」
半个月後,凤骁下令将族王子处死,死刑由西门仪执行。由於日影身份特殊,为防万一,特派东方彦、南宫少天、北冥等人率兵守护刑场,确保万无一失,免绝後患。
「影儿」西门仪拿著刀,蹒跚步上斩刑台。
日影抬头,背著光西门仪的轮廓模糊不清,但身形憔悴多了。
「最後能听我说几句话吗?」西门仪蹲到他身前。日影故意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但他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入耳中。
「影儿,将计就计对付你们,是我主动向凤骁提出的。但我不後悔,因为我因此遇上你。」
「由相识,至逃亡,由中原至西域,我一直在设计你。但我不後悔,因为那段日子,让我经历了很多快乐的时光,很多难忘的回忆。」
「我多番对你欺骗,但我不後悔,因为即是是用骗的,我也总算得到你的心。」
「後来背叛了你,我依然不後悔,因为这是我身为天朝子民该做的事。」
「事情弄到今天,我们在刑场上相见,我也不後悔」
日影一颤,睁开通红的眼睛。
西门仪微笑,在他唇上一吻。
「因为你死了,我会随你而去。」
「仪不」日影心痛得说不出话。心中一道声音一直在问,这真是自己要的吗?
可是已经太迟,西门仪长身而起,举刀,朗笑一声。
「谁会笨得留下漫长的一生来悔恨呢。」
这一天,天很蓝,刀刃在日光下闪闪生辉。
尾声 ⑴
三个月後,扬州瘦西湖畔。
映月楼重开,但已经易手了。新东主经营不善,当日热闹盛况一去不返,偌大一家酒楼只有一桌客人。
「」北冥默默呷了口酒。
「」东方彦无言远眺湖境。
「这几年来聚会,好像从没一次是人齐的。」南宫少天轻叹一声。少了西门仪,一切都不同了。那个爱玩爱闹又大嘴巴的男人,带走席上的欢笑,也带走了天地间的颜色。
「现在连北冥也要走了。」东方彦也叹了口气。
「真的要走了?到底要去哪里?难道连我们都要瞒著?」南宫少天失声道。
默然良久,北冥轻声道:「我一直找一个人。」
「现在找到了?托飞鸽山庄找的?那天行刑前西门仪找你密谈就是为了这件事?」东方彦和南宫少天齐声说。
北冥点头。
「你什么时会回来?」东方彦问。
「不知。」
「你总会回来吧?」南宫少天叫道。
北冥微微一笑,举杯:「饯行。」
「饯行」二人苦笑。
蓦地,一只雪白的鸽子从窗户飞进,轻巧地落在本该属於西门仪的位子上。
在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
这日天青气朗,万里无云,天空蓝得跟那一天一模一样
刀刃反射的光令人睁不开眼睛。
但随著利刃破空之声,日影的心头竟变得一片空明。
「啊?」
「西门仪!你干什么?你敢违抗皇命?」
「仪,不要犯傻。」
随著众人惊叫,监斩官怒斥,东方彦等气急败坏的声音。日影身上的枷锁『当』一声被劈开两段半,他人还在错愕间已经被西门仪拉著往外闯。
「仪,不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东方彦急叫。
「我们一起找凤骁,一定可以解决的。」南宫少天也苦劝。
「问题不在凤骁。」西门仪摇头,凝重道:「你们责任所在我明白,但我有约在先非走不可,双方也不必留手了!」说话间,几个监斩官员已经派兵围剿。
西门仪一边击退源源不绝的士兵,一边夺了把剑塞进日影手里。
「跟我冲出去。」
日影却一脸木然,手一松任由长剑落到地上。
「你干什么!」西门仪大吃一惊,幸好及时替他挡开偷袭。「影儿,我已经跟血姬相约在城外会合,你的族人在等你。」
「哦?继出卖我之後,你今次要出卖自己的国家?」日影冷冷地笑。
西门仪心中一痛,还是替他夺来一柄虎头刀。
「你爱怎么说我随你,但你也得保了命才能说下去。」
日影冷眼旁观,只见西门仪表现左支右拙,但始终没有对敌人痛下杀手,心中不禁冷笑。
「够了!没用的。」把刀狠狠一砸,日影怒道:「你以为你说什么生死相许就可以哄到我?你以为你伤了我之後再救回我,我就会感激你,继而忘记你对我做的事?不可能!!西门仪,我宁愿死都不要承你的情!啊?」焉地,一记从左方箭来,不偏不倚正中西门仪的肩膀。
「西门仪!快束手就擒!」监斩官之一的齐王率领了一队弓兵把二人重重围困。
但西门仪对眼前杀机视若无睹,对肩上的伤也好像茫无知觉。只见他木然走到日影跟前,扬手-
「啪」的一声,随著一记清脆的耳光,日影感到脸上麻辣辣地痛。
「听著!我西门仪说话从来算数!当日我说想带你回去,虽不敢说一定成功,但我拚了命都会去做!我说了生死相随也就是生死相随,你冲不出箭阵也好,死於刀剑之下也好,就算你抹了脖子也是一样。」
随手把箭头拔出,西门仪闪电在士兵手上夺来一剑,再一次塞到日影手里,「选择权在你手上,你要自杀我不阻你,反正我不会让自己一人活著内疚受苦。但如果你还想见你的亲人,那就跟我冲出去。假如我们都有命活著,以後你要恨我、要杀我报仇、还是老死不相往还,只要你做得到,你只管做给我看!只是,你以为你能做得到?」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抑制自己对我感情?」
「西门仪你不要太自大了!」日影听了大受刺激。
此时东门一阵骚动,守兵大叫:「小心!有人放毒烟!」
「糟!我叫你的族人在外面等,他们一定是等不耐烦了。」西门仪大急,一手狠狠挥剑朝地下一劈,激起的沙石直打到弓兵身上,同时扬起一片蒙蒙的尘土。
日影被西门仪扯著身不由己往缺口冲。齐王见状连声叫道:「放箭!」
「不准放箭!」随著东方彦的叫声,北冥把身上披风扯下。一扬手,黑色的布料宛如一团乌云疾卷而过,把夺命的枝利箭全都挡下了。
「不要追!」东方彦抢上,挡在追兵面前,朗声道:「毒烟从东门涌入,大家以救人为先。」
「什么?」齐王大怒,连合一众监斩的官员叫道:「任由西门仪救走族王子,我们怎向皇上交待?」
「大家请放心。」南宫少天叹口气,摊摊手道:「有我们三人在,哪里轮得到你们来交待呢。」
二人顺利逃出城外。
「奇怪,我约了你姑姑在这儿等,她哪里去了呢?」眼见驿马车空无一人,西门仪急得跳脚。
「你走吧。」日影木然说。
「我们离开中原再说。」
「我叫你走啊!」日影尖叫一声,抱头吼道:「我承认你手段利害,我承认你了不起还不行吗?你走吧,我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
「影儿,你冷静些。」西门仪捉紧他,把他脸按在自己胸前。
「我很冷静,真的很冷静」日影强压下激动,轻轻挣开西门仪的怀抱,柔声说:「仪你走吧,我不恨你了。你其实没做错什么,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是立场不同。我只能怨你为什么不对我狠些,让我明正言顺地憎恨你。而要像现在,在伤害我後又施恩给我?让我不能恨也不能爱,所以算了吧,以後我希望你我二人生死也不再相见。」
「生死也不再相见?就是一朝你我死落到黄泉,你也不要见我的意思吗?为什么?影儿,我没要你马上原谅我?但难道我不值得你给我一个机会?」到西门仪激动起来。他有准备日影恨他,报复他,但想不到等著他竟是一句决绝的生死不再相见。
日影情绪起伏不定,最终拭去不小心溢出的泪水,忍痛道:「不,我不能爱你,我不会爱你。我的尊严不会允许我这样做!而且仪,经过这么一切,我已经无法让自己信任你,我们过去的种种,都变得疑幻疑真」
「不,影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了,不要迫我啊。」日影挣扎,他不要被说服啊。
「你听我说啊!」
「不要!」
二人纠缠不清之际,蓦地听到『嗖』一声轻响。
愕然低头,一支利箭透胸而过。
是族的箭。
「仪!!!」日影嘶声惨叫。
西门仪带著一脸茫然,乏力地跪倒,日影看到他身後的血姬手握一张弓。
「影儿,这人是奸细,他出卖了我族,现在还要来迷惑你,为了族上下,姑姑不得不杀他。」
日影听著又彷佛听不见,他抱著西门仪,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身外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直至西门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
「影儿」箭上毒性奇特,西门仪不觉得疼,只觉浑身麻木,但他依然努力地笑了一下,「别难过,我不後悔,这样比看著你死,然後内疚一生好。」
「仪」日影悲恸。
「我最怕欠人了,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不要啊」颤抖。
「影儿」西门仪轻轻上眼睛,「你说得对,你所爱著的西门仪根本不存在,他从没存在过,一切只是一场戏。」
「不!!!」日影悲叫,他的世界终於崩裂了。「仪!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惩罚我啊!啊啊啊~」
当你最亲的人杀了你最爱的人,你应该怎办?当你最亲的人,为了你,为了民族,为了大义,而杀了你最爱的人时,你还能怎么办?
一生为报仇而活的日影不能为所爱的人报仇。他甚至不能恨血姬,血姬根本没有错。他才应该负上责任的人。可是他甚至不能以死谢罪
「影儿,求你不要这样」血姬外表更丧老了,看著行尸走肉的侄儿,她饮泣:「如果你怪姑姑,你可以赐死姑姑呀。杀了我为西门仪报仇吧,姑姑只求你别折磨自己了。」
「不是你的错」血姬铲除奸细,为族人除害,何错之有。日影扶起她:「我知道姑姑为我好的。」
「影儿」血姬心更痛,「看你这样跟自杀有什么分别?如果姑姑死了可以令你解恨,姑姑千情百宁。」
「不,不要」日影哽咽,该死的人是他,只有他。他不要害其他人了。「我不会自杀,你再也不要讲这种话了。」
「影儿,那你给我振起来吧?啊?」血姬拭泪。
「让我静一静。」日影垂头,整个人彷佛被抽去生气。
「影儿,你是我们的王啊。」
「不」
「你身上负了一族的兴衰,请不要自暴自弃。」
「不要说了」
「你是我们族的希望啊,影儿」
「不!」日影歇斯底里地叫:「不!不要再迫我了!不要~」
三个月後,族人民终於忍著泪,答应放他们最爱王子自由,假如这样能令他少一点悲伤。
「影儿,你要给姑姑写信啊」
「心情平复就回来吧,我们永远这里等著你。」
「要回来啊。」
牵著强壮骆驼,抱著最爱的骨灰,日影微笑挥手,踏上茫茫的沙漠。
这条路,是当日他与西门仪逃亡所走的路,一路上的细沙有著他们欢笑的痕迹,记载了日影一生最幸福的日子。踏上昔日的足迹,日影知道在往後一生,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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