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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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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这么说,珠泪如断线般淌下,掩抑不住她那胸中悲苦。
李仲华尴尬之极,苦笑一声道:“在下不敢相瞒,在金陵已有妻室,怎好有屈”
底下的话不便出口,改口接道:“是以在下大感为难。”
冯丽芬脑中轰然一声,如受雷击,眼中金花乱涌,只觉一阵天晕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蓦地,一声洪亮的大笑飘送入耳,人影疾晃,只见申公泰飘身落地,道:“老朽并非偷听,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冯姑娘无须悲苦,听老朽二日相劝。”说时,以目示意冯丽芬一眼,突後全身飞掠入古柏丛中。
冯丽芬会意,接踪而去。
李仲华怔怔望著两人聚在林中,蚁语低声,不知在说些甚么?胸中只觉千愁万绪纷沓而来。
眼帘中不禁颢出温柔可人的曼云,风华绝代郝云娘,冶艳入骨的浦琼倩影。
“情”之一宇,最使人难以捉摸,也令人片刻或忘,天下纭纭者,亦莫非“情”
宇作祟。
李仲华眼中现出一片迷惘神色低吟道:“但愿身化东逝水,萍逊花落下回头。”
怱见冯丽芬、申公泰双双走出柏林,冯丽芬娇靥绽出鲜花般笑容,吐出曼娓语声道:“华哥,我们走吧!”
李仲华不禁一怔!道:“去何处?”
冯丽芬白了他一眼,娇笑道:“你忘啦?去取‘和阗缕玉翠云杯’。”
李仲华“哦”了一声道:“我们快去!”
申公泰道:“少侠如今一身系武林之安危,还须隐私一点为是,据老朽所知,天南道上群魔云集,易生事端,但下知少侠目的地何处?”
李仲华道:“青城。”
申公泰愕然须臾,急道:“我等取道滇康川边境,此是唯一的捷径,但途程不下七、八百里,沿途山峦绵密,险峻异常,如不日夜兼程,难在七日内赶回。”
李仲华呆得一呆,急问道:“如何走法?”
申公泰略一思索,答道:“由大理直奔宾川、盐丰、永仁三县、迳溯金沙江,沿滇康边境抵川边大凉山脉,再取道峨眉後,需时一日才抵灌县青城,途中倘或阻难,二日三夜可赶至。”
李仲华朗声喝了一声:“走!”三人云飞电疾而去。
月落星沉,晨显轻拂,晓露沾花,三人身形愈远愈杳,渐不可见。
第三十九章 千里跋涉 赤红玉螭
暮霭渐垂,晚霞炊烟——
三人一行,已赶至金沙江太平渡口,只见河川湍流汹滚,澎湃奔腾,水中突露危礁蝎石,有如棋布星罗,险湍异常。
太平渡口只有寥寥数十户人家,一条宽直黄上街道,仅十数店肆,矮檐低椽,行人二三,显得冷寂荒凉。
街首一家客栈,门前马桩上系著三匹骏马,正在低首啮食道边青草。
申公泰道:“客栈内有武林人物在,我等要否在此打尖略进饮食?”
李仲华道:“一日未进饮食,未免疲累,即是内有武林人物,也不一定要与我们敌对,且不管这些,用饱立即离去。”
三人走入客栈,只见店伙坐在倚壁一条板凳上,以惊愕眼光望著三人,也不起身。
李仲华大喝道:“这是客店么?”
那声喝音宛如青天霹雳,店伙吓得跳了起来,面无人色,嗫嚅道:“是客店不过全都被人包下来啦爷台请请方便”
申公泰冷笑道:“咱们不住店,送上酒食咱们喂饱了肚子立刻上道,知道么?”
店伙忙不迭地应道:“有有三位爷台请坐,立即送上。”说著,三步变两步望厨下奔去。
冯丽芬掩口“咯咯”娇笑出声,李仲华也忍俊不止。
申公泰一脸正经,不见一丝笑容。
忽听极冷峭的笑声起自壁後,跟著语声扬出道:“这老小子架子好大,如依俺性子揍了他再说。”
另一人制止道:“你就是这么火爆脾气,他们又没惹著你,要你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则甚?”
“哼!闷在这鸟窝子裏好多天啦,任谁也闷得满肚子火。”
申公泰微微一笑。
门外突响起急骤蹄声,由远至近,到得门首倏然而止,只见门外人影一闪,一个瘦长三旬许汉子快步掠入。
这汉子满面风尘之色,浓眉如戟,眼中神光逼人,他一眼瞥见李仲华三人,不由一怔,停步打量三人两眼。
申公泰冷笑道:“朋友,招子放亮些,干嘛这么盯著老夫?老夫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犯不著惹谁?明白了吗?”
那人冷冷说道:“尊驾分明是找事来啦,何必故意挑衅,明著来在下无不接下。”
申公泰哈哈狂笑不止。
李仲华暗中皱了皱眉,立起向那人抱拳道:“阁下下要误会,我等在此略事休息,即刻上道北行人川。”
那人颜色略霁,答道:“真如兄台所说么?”言下大有疑惑之意。
申公泰沉声道:“朋友这是你开的店么?你管得了吗?”
那人勃然大怒,单掌缓缓抬起,忽见他面色疾变,单掌旋望门外击出一掌,出声长啸,身形向外扑去。
申公泰不禁怔,与李仲华两人互望了一眼,只听门外喝叱声大作,掌风响亮,屋面上顿时起了数声轻微的落足音。
李仲华便要出外察视,申公泰伸手制止,微笑道:“少侠,我们喂饱了肚子再说。”
这种举措,令李仲华大感诧异:心说:“申公泰此人性情大是怪僻,喜怒无常,看来武林成名人物的性格,大都远离常情。”
“砰”地声响,冯丽芬坐处对首一扇房门大开,如风扑出两彪形大汉,其中一人向申公泰怒视了一眼,疾掠出店。
此时,申公泰微笑道:“少侠定是认为老朽有点怪僻?其实老朽久走江湖,见闻自比少侠、姑娘稍强,在未进店时,已发现对街屋檐下隐藏著江湖人物,不下五、六人之多,虎视眈眈这客栈内,显而易见在这客栈内有他们的对头。”
该时,店伙已送上酒食,只见店伙双目注在店外,现出惊惧之容,急急走去。
申公泰斟满了三杯酒後,又道:“进得客栈後,老朽又发觉店伙大模大样,踞坐不理,这大反常情,生意上门,哪有不殷勤接待之理?又说出此店被人包下,由此推断出包下此店的人,必已在此处甚久,为何变态不离去之故,大有蹊跷,故老朽借故生非,想引出店内三人,察明是谁”说此略略一顿,接道:“如今,老朽已瞧料了七分,店内潜隐武林人物定与戴云山有关,说不定就是戴云山一行人等,在此静观风声,以定行止。”
李仲华与冯丽芬大大惊愕不已,暗赞:申公泰老於江湖,心细如发,慎思明察。
正要启齿之际,有人在不远处接口道:“不错,我等正是戴匡山,你是谁?”
声未落,一条身形掠在三人席前,只见是一面如古月老者,双目神光如电,脸色甚寒。
申公泰望也不望那人一眼,只笑语催促李、冯两人进食,那老者岂能受此奚落?面色刹那间变得铁青,目中暴涌杀机。
李仲华见状微笑道:“我等与贵山是友非敌,阁下还是出外瞧瞧吧。”
老者闻言怔得一怔!望了李仲华一眼,转身向店外走去。
申公泰道:“少侠,我们上路要紧,莫管他们闲事。”
李仲华摇首道:“不妥,万一汉白玉镯落在匪徒手中,点苍之事岂非成了梦幻绝影?”
冯丽芬秀眉一蹙,嗔道:“你们唠唠叨叨永远没停,这顿饭倒是吃不吃?”
李仲华、申公泰两人不禁失笑,埋首用饭,耳中闻掌刀破空之声,清晰入耳。
一顿饭不消片刻工夫,三人长身立起,匆匆走出店外。
月色如洗,四外被一片朦朦光辉映著,如笼雾般。
街心四、五对人按对厮杀,刀光、掌风卷起一片尘砂飞涌。
前见三旬汉子正与一人拚搏得难分难解,一双肉掌极见功夫,每一式均带出劲啸。
李仲华目光扫向四外,发现两边屋面上均有甚多双方人手。
这时面如古月般老者见李仲华走出,心中一动,大步迈在李仲华肩侧。
李仲华已自先开口说道:“对方匪党是谁?”
那老者望了李仲华一眼,答道:“‘恶子房’聂丰!”
“为何不见他?”
“稍时就到,尊驾是谁?望请明告!”
李仲华微笑,手指在三旬黑衣汉子道:“那位老师掌上极见功夫,但不知足谁?”
老者见李仲华故意撇开话题:心中疑云顿生,口中仍答道:“那是敝山高手之一‘金沙散手’郑尧生。”
李仲华微微一笑道:“承蒙相告,多谢了。”
目光打量场中情形,只见郑尧生手法突变,左掌一式“烘云托月”迳击对方下颚,右手竞施展擒拿手法,疾向对方手腕抓去,出手之快,迅若闪电。
对方武功下弱,身形陡地後仰,让开“烘云托月”来掌,双掌如斧,由左往右迅弧飞削,欲削断郑尧生袭来五指。
哪知郑尧生手腕倏地一翻,竟然扣住了对方右腕,五指猛然加了三成真力。
对方噑然半声,郑尧生左腿飞踢而出,登时被踢中“丹田”重穴。
出手拾腿之快,直若一气呵成,凌厉玄诡之极。
只见对方一个身子被踢上半空,狂噑声中飞坠落下,口喷鲜血而死。
郑尧生动作飞快,疾逾飘风般欺至另一对身前,合手联攻。
蓦然二忽听数声尖锐刺耳长啸随风飘来,摇曳天际,由远至近,来势如电,只见八、九条人影由街首现出,疾掠而来。
面如古月老者脸色一变,疾击三掌,郑尧生与三、四人立时收手,回身疾跃。
只见八、九条身形如风闪电掠至街心落住,月华映落之下,来之形象均清晰可辨。
李仲华已认知数人,秃顶无须、头大身小老者正是“恶子房”聂丰:另外一双分著黑白两袭长衫少年,却是在乌江渡口被自己重创的詹继运、詹福宁两人。
他暗哼一声,在聂丰身侧的独目精光四射的狞恶老者,心料是“独目老怪”詹阳,尚有五人认他不出,但必是江湖中卓著凶名的煞星巨擘。
李仲华忙对申公泰道:“万一申老师出手相助,望毫不容情尽力施为。”说著解下青霜剑,递交冯丽芬手中,低声相嘱道:“姑娘可胜则胜,不胜力求自保,免得在下为妖邪绊住,无法兼顾。”
冯丽芬轻点螓首,星目中不禁泛出依依之色。
此刻,只听聂丰阴森森地笑道:“罗令铎,饶你狡猾如狐,也难逃我聂某罗网中,何不献出汉白玉镯?我们立刻就走,各不相犯如何。”
两声哈哈大笑忽地扬出,只见客栈屋面掠下两条身形,疾如鹰隼,电泻落下当场。
李仲华已瞥明两人正是那“神机先生”罗令铎“神行秀士”金森,忽觉後襟被人牵了一把,心中一怔,别面回视,发现“独臂灵宫”崔杰鑫单袖飘飘,含笑望著自己,大喜道:“崔老师,想不到在此竞又重逢。”
崔杰鑫道:“今宵之战,凶险异常,不过有少侠相助,大可无妨,金老前辈数度欲遣人寻少侠相助,只缘不知少侠行踪下落,故而作罢。”
突闻罗令铎冷笑道:“聂老师,罗某有话对你说明。”
聂丰道:“罗老师有话,聂某自当洗耳恭听。”
罗令铎道:“请问老师此来用意,是为著汉白玉镯而来,抑或要与罗某为敌?”
聂丰冷冷答道:“自然是为了汉白玉镯,罗老师你这是明知故问。”
“可惜得很”罗令铎笑道:“汉白玉镯已被少山主面交浦六逸了,屈指算来少山主已到两日,聂老师,你这时心余力绌,枉费心机。”针锋相对,言词犀利。
李仲华忽对崔杰鑫道:“这是真的么?”
崔杰鑫眨了眨眼皮,微笑不言,李仲华已自了然。
只见“恶子房”聂丰呆得一呆,忽地发出震天狂笑道:“罗老师,你这话骗得了旁人,岂能骗得了我聂丰?如不献出,可休怨我聂丰心狠手毒!”
“独目老怪”詹阳突接口道:“聂兄,何必多费口舌?今宵他们必死无疑。”
罗令铎大笑道:“罗某无不接著就是,谁死尚未可知?得意之言还是少出为妙。”
聂丰目中进射阴骛神光“哼”了一声,回面说道:“哪位先上?”
一条身形疾闪而出,凌空飘来,轻功绝伦;“神行秀士”金森一跃近前,阻住来人微笑道:“阁下轻功不凡,金某薄负神行之名,未免见猎心喜,请赐教一二。”
来人方睑大耳,神态威掹,闻言答道:“尊驾可是盛誉武林绝学非凡之‘神行秀士’金老师么?在下‘百步凌风’鲍阳,还请谅情一二。”
李仲华忽地长身掠出,迅快绝伦地掠至金森身侧,疾伸右臂,施展“小天星七十二擒拿手法”手腕一翻,蓦地,将鲍阳扣了个正著,左手两指飞点鲍阳“精促”穴,跟著将鲍阳身形望崔杰鑫身前撩去,大喝道:“崔老师,将他捆住。”
这等迅雷之势,不但“神行秀士”金森大感意外!群邪也猝不及料;金森、罗令铎发现李仲华突然现身,大为振奋,知今宵之厄必然无虞。
此刻——詹继远、詹福宁双双一跃而出,目中露出无限怨毒。
李仲华已存下速决之意,免得耽误七日之期,不待二人出言,倏地扬掌挥出。
二声凄厉的惨噑腾起声中,只见詹继远、詹福宁二人身形震飞出四、五丈外,喷起一片腥红血雨!“啪哒”坠在地上,已是肉糜骨折而死。
如此雷霆威势,群邪不禁战栗失色,尤其李仲华发出掌力、招式玄奥无比,竟然认不出来历宗派?
“独目老怪”詹阳既心惊李仲华武学震古铄今,更悲痛二子惨遭非命,双目流露出怨毒凶焰,阴森说道:“我儿与你何怨何仇?竞施毒手击毙!老夫多年未开杀戒,今宵也说不得要你为我儿偿命。”说时,手中已托出一支长仅一尺,黄澄澄的圆筒,筒壁满是蜂巢般小孔。
李仲华眼光锐利,已察出这圆筒必是一件极厉害的暗器,似“独目老怪”詹阳这些江湖巨擘,威望绿林的魔头所持有的暗器,定然威力不同寻常,心中早生出警戒之心,闻言冷笑道:“兵凶战危,自然也分生死,倘或在下不幸非命,你该如何?”说著左掌猛劈出去,倏又望後飞撤。
“独目老怪”詹阳身形迅捷若电,移形换位,让开来掌!岂料李仲华左掌本是虚招?大喝一声!右臂暴伸而出,迎风陡长三尺,五指迅如电光火石般攫夺詹阳手中圆筒。虚实并用,李仲华已悟出武学奥乘处其中三昧。
“独目老怪”詹阳也是老来成精,早料出李仲华袭来左掌乃是虚招,有意让开场中,使李仲华攫夺不及处“喀当”一声,筒上卡簧铮然发出响音!但詹阳做梦也未想到李仲华竟身负飞猿臂绝技,卡簧一响,李仲华手指已攫在圆筒上,只感到一股奇猛无俦力量震得虎口欲裂,那支圆筒顿被夺出手外,人也倒翻了出去。
李仲华就在此闪电一刹那,手中圆筒脱手甩出,向聂丰等人飞去!
“砰”的一声!简中射出无数火星,飞溅四射,聂丰等人一声惊叫,反身回窜,火星沾圣地面,立起蔓延,火势熊熊:那圆筒坠在地面,登时“轰”地一声大震,冲起漫天火星。
李仲华心中一怔!看不出这暗器有这么厉害之处?正疑惑之际,忽见对街屋面匪党多人纷纷倒下,声都末出,便气绝而死。
只见詹阳与聂丰等人发出刺耳长啸,遥闻四外旷野应和,啸声此起彼落,聂丰等人反身向街外扑去,去势电疾,瞬即无踪。
李仲华长身一掠,落在一具匪党尸体面前,细细察视死状,只见死者毛孔渗出一滴滴黑色血珠,面部手臂及未有衣著掩及部分,均有此状。
这时“铁扇飞星”申公泰疾跃在李仲华身侧,道:“詹阳所持暗器与老朽所有异曲同工,不过较老朽更为阴毒,磷火中尚有牛毛毒针,眼力无法瞥见,尚幸我等处於上风,现在无暇细说,先扑灭这火势再说。”
此际烈焰腾空,火势蔓及十丈方圆,罗令铎等人正在出掌压灭。
李仲华两掌平推而出,一片潜力宛如巨浪卷雪般向火势凌空罩下“轰轰”响音过处,火焰顿时熄灭,冒出袅袅浓烟弥漫空际,随风飘散。他又跃在崔杰鑫身前用掌拍开躺在地面的“百步凌风”鲍阳穴道。
鲍阳立起拱手谢道:“如非少侠,此时鲍某仍被‘独目老怪’挟制。”
李仲华道:“店中承留笺示警,得见毒酰,聊以报德。”
罗令铎、金森走了过来拱手笑道:“幸蒙少侠相助,但不知少侠怎会知道我等踪迹?”
李仲华大笑道:“在下只是路经此地,现急须赶赴青城一行。”
罗令铎神色一愕!叹息道:“方才如非少侠卓绝武功,震慑群邪,老朽料他们必不死心,必然卷上重来,少侠如无必要,请”
李仲华突然接口道:“在下此行异常重要,七日之期,须赶返点苍,不过在下要请问数点,长话短说,俾资决定贵山行止。”
罗令铎颔首道:“少侠有话请问。”
“看来,贵山辗转万里,如今有寸步难行之感,依在下臆料,罗老师显然每日派出能手,变换方向奔行,使匪党疑神疑鬼,疲於奔命,俟匪徒日久懈怠,乘机突围,不然罗老师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汉白玉镯已随主远离此地是么?”
罗令铎点头笑道:“正如少侠所料!”突放低声音道:“不过少山主还在等我们会合,目前要务就是如何撤掉‘恶子房’聂丰追踪。”
李仲华略一沉吟道:“在下忆测,不出三天,情势将会大大改变,聂丰等必远扬离去,因为事过境迁,汉白玉镯现已成无用之物。”
金森诧道:“这却是为何?”
李仲华择其首要,详细说出经过,继朗声道:“罗老师不如等在下由青城赶返,同奔点苍而去。”
罗令铎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祝少侠一路顺风。”
李仲华转目望去,只见冯丽芬与“独臂灵宫”崔杰鑫言谈,朗声唤道:“冯姑娘,我们上道走吧。”略一拱手,两臂疾振,穿空斜飞而起,向街尾落去。
冯丽芬与申公泰跟踪腾起,凉月疏星之下,只见三条身影,划空闪电,杳入远处。
日出东升,朝霞烘云,三人已赶至峨眉山脚,冯丽芬已是香汗淋漓,娇喘频频,说道:“华哥,我们稍事歇息如何?”
李仲华微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前面不远有座小村落,觅一饭店也好进食。”
三人奔至村中,只见有一茅檐之下,疏疏落落置有几副座头,迳入内面落坐。
一个十八、九岁村姑翩然闪出,梳著一条长长大辫,长相秀丽,含笑走向冯丽芬问道:“三位要吃啥?”
冯丽芬道:“有甚么只管送上来!”
村姑漫应一声,反身走去。
申公泰目凝著岚云飘岫,层峦翠嗽,林木蓊郁,丘壑秀丽之峨眉群峰,叹息一声道:“老朽行脚半天下,只以未能畅游峨眉为平生憾事。”
李仲华闻言不禁茫然不解,诧道:“难道峨眉不准任人登临么?”
申公泰道:“不是,是老朽刚愎自用,腹非那些自居名门正派人物,伪装道貌岸然面目,这是老朽昔年成名时狂傲之念;但久而久之,习与性移,渐渐在胸中根深蒂固,牢不可拔,非不愿也,只是昔年意念作祟而已。”
李仲华微笑道:“这么说来,可见申老师,操守严正,众浊独清,不与世俗共浮沉,世上能有几个。”
申公泰扬髯大笑道:“少侠别这么谬赞,使老朽汗颜无地,老朽这番话是由衷之言,为何说未能畅游峨眉为平生憾事,只以峨眉秀丽冠於天下名山,有称‘夔门天下雄,剑阁天下险,蛾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然而夔门较之於峨眉,宛如云泥之别不能并称,青城虽以群弯滴翠,万树凝烟,碧胜幽绝,但远逊於峨眉十景多矣。”
此时,村姑已端出数盘热烘烘的食物,并有一壶大麯,热香四溢。
李仲华忽见冯丽芬皓腕支颐,目光凝向远处,似有所思,不禁问道:“冯姑娘可是在想甚么?”
冯丽芬回眸一笑,道:“小妹在想那郝姊姊、浦姊姊不知道长得怎么美?一想及此,恨不得插翅飞去!”
李仲华俊面赧然通红,冯丽芬与申公泰相视微笑。
酒酣耳热,腹中已饱,申公泰抢先会账,三人正要启程上道之际,忽见去路上一人,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奔来,申公泰神注来人,颊部肌肉微微颤动。
李仲华见申公泰神色有异,料知来人与他有过节,并且不是易与之辈,不然,何至於如此紧张?
抬目望去,来人已奔行至近,只见来人是一瘦小老年化子,鸠首垢面,蓬头乱须,两眼精光灼灼,一袭百绽大褂,油腻发光;手持著一支长可五尺实心方竹,仅拇指粗细。
这老者一眼瞥清申公泰,不由一愕,倏然止步,望申公泰逼视须臾,冷冷一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申公泰,咱们那场过节怎样了?”
申公泰沉声道:“胜化子,你不是说过何处碰上何处算?还用得这些废话则甚?”
化子翻了翻眼道:“你记得这就好!”忽然转目望著冯丽芬肩後青霜剑,赞道:“好剑,女娃儿,那可是青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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