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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maze-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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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却是在幽灵消失后。”
  “两者都很可怕。可以突然出现或消失,这样就已经很骇人了。”
  “突然出现或消失,有那么可怕吗?”
  当两人你来我往时,感觉得到史考特在一旁冷笑。
  “史考特,你在笑什么。看不起我们两个是不是?”
  眼尖的惠弥朝史考特瞪了一眼。史考特苦笑道:
  “不,人类总是会害怕自己无法理解,或是与自己价值标准不同的事物。突然出现或消失的事物,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物理范畴,所以会感到害怕。”
  “瞧你说得一派轻松的模样,真不服气。”
  惠弥一脚将黑啤酒空罐踩扁。
  “我最近常在思考一个问题。不知道这世界以后会是怎样?”
  “哦,没想到惠弥也会想这样的问题,真令人惊讶。”
  “别闹了,我是说真的。我认为再过几年,这世界会完全两极化。当然就是极度数位与极度传统。也许乍看之下,会觉得像是回到了过去。电脑会变得愈来愈小巧,过去像电视、文书处理机、电话等道具,都是依功能来区分,但未来则是变成一样道具兼备所有功能。物品愈来愈少,家中显得空空荡荡,市街和道路也愈来愈空旷,由于都市机能逐渐普及,所以将会重现往日的田园风景。硬体和软体也愈来愈少见,小小一片IC晶片便能处理一切事务。随着数位化的进行,世界也逐渐变得传统化。至少外表看起来是朝传统化发展。毋宁说,有一段时期会出现这样的反动现象。昔日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曾在《湖滨散记》(Walden)提到次文化下产生的‘回归自然’,以及环保思想下的‘同归自然’,但它并非如此,而是全球规模发起的一种运动。现在仍可看出其过程。由于这种运动也只是数位化的一个过程,所以当数位化更进一步发展时,尽管世界已完全数位化,但世人已浑然未觉。接下来,心灵的世界将会造访。”
  “为什么?”
  满听得津津有味,催促惠弥继续说下去。
  “因为就只剩这个了。”
  “只剩这个?”
  “除了机械和双手外,只剩无法切割的事物会被留下,亦即心灵层面的事物。未来的世界,大家都会思考超自然现象、占卜、诅咒这一类的事情。随着技术进步,人类需要的事物达到某种程度的满足时,就只剩精神层面的世界了。”
  “感觉这种看法有点极端。”
  “为什么?我认为现在正逐渐走向这样的社会呢。现在不论是宗教、占卜,还是怪谈,全都蔚为风潮,过去有这样的全盛时代吗?你看报纸和电视,总是不断提到‘心灵时代’。一旦从身体劳动和家事中得到解放,脑中所想的,便全是关于自己的事。二十世纪就像个怪物般,是个相当自我膨胀的世纪,但我觉得今后自我意识和妄想还会更加膨胀,造就一个令人鄙夷的时代。一定有更多人会跳出来主张‘神的旨意’、‘星辰的指引’,危言耸听。”
  “嗯,这样说也不无道理。数位社会最后走向咒术的精神社会,真像科幻小说的情节。”
  “因为科技进步,但人类的层次却完全没有提升。有愈多的时间思考,一般人愈会让自己的妄想膨胀。相反地,运动和格斗技也会变得更为盛行。近来奥运的商业价值以及运动选手所得到的社会名声实在惊人。懂得运用自己的身体会让人感到崇敬,同时也带有附加价值,也许还会出现合法的血腥杀人游戏。”
  “数位化社会将会加速毁灭。”
  赛利姆淡淡地说道。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我的想法和惠弥一样。走向数位化之后,不久便会回归传统。到时候世界会分成均一化的集团企业,以及像神经突触般串连的无数市民团体。数位化的知识全部归极少数的阶层所有,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们则完全不懂它是在何种结构下运作。就算不懂,也还是能享受它带来的恩惠,并加以操作。如此急速发展的领域,往往也结束得快。紧接着,某日在世界某个角落发生一起小事故,由于网路遍布各地,它旋即扩张为全球性的规模,只贮存在积体电路中的知识和技术就此遭到破坏。肉眼看不见的数位就此消失,只留下大多数没有知识的人们。就这样,人类又得全部从头来过。”
  “你说的小事故倾向哪种类型?”
  在惠弥的询问下,赛利姆莞尔一笑。
  “这个嘛,应该是各种类型都有可能。例如某个国家的核能发电厂发生事故、某国的经济出现严重破洞、某个地方出现新型病毒,或是某国误按重要按钮。世界真的很小。什么事会造成导火线,谁也说不准。”
  “这就是蝴蝶效应(Butterfly Effect)对吧?某个地方的蝴蝶振动翅膀,慢慢传向四方,最后在大西洋引发暴风雨。”
  “我只期望我们现在不是在点燃这条导火线。”
  “拜托,不可能啦。不过是调查遗迹罢了。”
  “可是我们已唤醒了亡灵。”
  “亡灵是吧。我怎么不知道亡灵会留下脚印。”
  赛利姆微笑道。
  “那也算是亡灵的一种吧。我说的是过去的亡灵。”
  “过去的亡灵?”
  惠弥摆出质问的神情,但赛利姆并未答话。

  30

  风雨更加强劲,世界被打向地面的雨声所笼罩。虽然觉得不会有事发生,但为了小心起见,今晚他们决定两人一组,轮流到帐篷里看守。由于露营车外壳坚固,而且门窗紧闭,所以待在车内的人可以安心就寝,留在帐篷内的人则是睁大眼睛看守。
  最早留在帐篷内看守的,是满和赛利姆。
  满收拾晚饭的餐盘,着手准备明天的早餐。
  待忙完后,他望向赛利姆,发现他将扑克牌摊在桌上,独自进行占卜。
  “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你将扑克牌摊在桌上的模样,真像一幅画呢。好像会做出什么预言似的。”
  满擦干手,泡了两杯浓浓的咖啡端至桌上,赛利姆向他莞尔一笑。他鲜少会笑出声,不过,每次向他出声叫唤,他总会回以沉稳的微笑。
  “要是惠弥在场,就不能这么做了。”
  “我明白。因为他会一直吵着要你替他占卜运势对吧?”
  “我相信命运,但我并非神秘主义者。不如说,我是个抱持怀疑态度的人,不过,西洋人会觉得我是个神秘主义者。”
  “你以占卜预测什么?”
  “没什么,只是玩玩罢了。人只有在迷惘时才会占卜。”
  “赛利姆,现在是什么事令你迷惘?”
  “我并没有感到迷惘。”
  满望着赛利姆利落的洗牌动作,点了根烟。虽然身体还留有些许警戒心,但精神方面已恢复冷静。就算白天在荧幕里见到的那名男子来袭,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名双脚瘦得跟白鹭鸶一样的男子,又不能拿我们怎样。
  “我一直在想,那些在迷宫里消失的人们是怎么一回事。”
  赛利姆如此低语,满在烟灰缸里熄去香烟,静静望着他。
  赛利姆翻开一张牌。是一张黑桃A。他的手指相当修长,很像是艺术家的手。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经满这么一问,赛利姆露出思考的眼神。
  “所谓的消失,指的是从眼界中消失对吧?如同魔术师手中的硬币、在车站里被偷走的皮包。从理应存在的场所消失时,人们称之为消失。但人总有一天会消失。虽然不可能在短短一秒后消失,但百年后,我们确实可能会消失。我们的身体是由有机物组成,死后细菌会将我们分解。只要历经漫长的岁月,要彻底让一个人消失并非难事。”
  “然后呢?”
  赛利姆静静望着手中的扑克牌。
  “你就当这是我的妄想,姑且听之吧。假设里头有某个瞬间,时间过得特别快,你觉得会怎样呢?”
  “某个瞬间?”
  “没错。到底是像这样的一个点还是瞬间,我不清楚,但在里头的某个瞬间,百年的时光会瞬间流逝。如此一来,在里头行走的人看起来就像消失一样。因为要活一百岁相当困难。你我在百年后,肉体应该都会腐朽消失。”
  满很感佩地低语道:
  “原来如此。不是超越时空,而是时间浓缩飞逝。有意思。这么说来,也许就不像我假设的那样,只锁定男性成人下手。”
  “不,我很佩服你提出的看法。不妨将它想成是达成某些条件后,便会启动开关,以成人男性为目标,令浓缩的时间飞逝。只不过,当中的缘由还是让人摸不透。也许这座建筑确实是由人骨形成,但我总觉得这是结果,不是目的。”
  “是结果,不是目的。”
  满将这句话一再反复,自言自语。
  “为什么要这么做?既不杀人,也不将他们吞噬,就只是让成年男性在一瞬间历经百年时光的流逝。而遭遇这种情况的人们,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就我们看来,那只是流光瞬息的短暂片刻,但他们眼中看到的又是何种光景?是和我们一样,只感觉到短暂的一瞬间,紧接着意识和肉体就此消失?还是依照我们人体内的生理时钟,感受到百年时光的流逝呢?”
  “这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以结果来说,这都构成了间接杀人。人们在里头丧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得也是。也就是说,为了不让人从里面走出。”
  “咦?”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提出的歪理。先前我在思考为何它只有一处出入口的问题时,因而想到那是为了要捕食人类的说法。当时我就在心里猜想,那是因为它只需要入口,不需要出口。因为有进无出,所以只有入口。”
  满露出苦笑,不断挥着手。但赛利姆却一脸震惊的表情,停下翻牌的动作,陷入沉田心。
  “不让人从里面走出。”
  他如此喃喃低语,喝着杯里的咖啡,但旋即发现满正以纳闷的神情看着他,于是他再度露出沉稳的笑脸,邀满一同玩扑克牌游戏。

  31

  十二点过后,惠弥前来与赛利姆换班。满则是预定三个小时后与史考特换班。
  “吓,好大的雨。才这么短短一段路,我就已经全身湿透了。我也要喝杯咖啡。”
  惠弥伸着懒腰,以全身湿透的模样现身,他一看到摊在桌上的扑克牌,登时眼睛为之一亮。
  “啊,赛利姆。帮我占卜一下嘛。帮我算今年接下来的恋爱运,拜托。总觉得最近都没有桃花。不过,来到这种荒山野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赛利姆急忙收好扑克牌。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干嘛转头就跑?为我的幸福贡献一下心力嘛!”
  “我累了,想睡得不得了。”
  赛利姆故意伸手揉眼,就像要摆脱惠弥的纠缠似的,冲进雨中。
  “啐,什么态度嘛,看了就有气。”
  “惠弥,你的咖啡。你搞什么啊,明明就嫌弃现代的流行,却又对占卜这么狂热,真不像你的作风。”
  满就像在安抚惠弥的情绪似的,朝他递出咖啡杯。
  “哼,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市井小民的小小嗜好罢了。你知道我每个月的收入中,有多少是用在占卜上吗?告诉你吧,多达五万日圆之多。”
  “吓!你到底是怎么花的啊?”
  满闻言后惊讶莫名。惠弥就像在闹性子似的,一手接过杯子。
  “就花在我认识的占卜师以及灵能者身上啊。这比精神治疗师便宜多了。光是和他们说话,就能消愁解闷,而且只要挑好的方面去相信就行了。”
  “灵能者是吧。”
  “啊,你这表情,看不起我是吧?告诉你,像雷根那样,将政治决策全部交由灵能者来决定的人,我最瞧不起。不过,人为了在残酷的现实中生活,还是需要和人谈谈自己的烦恼,请人指引明灯,这是老百姓自古流传的智慧。而真正的灵能者,也很清楚自己扮演何种角色。与那些净说不吉利的话,借此谋财图利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赛利姆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占卜是迷惘时玩的游戏。”
  “哦,赛利姆也会这样说?”
  满见惠弥露出意外的神情,不禁心想,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听闻这类的事。一旦和国家或企业的利害有关,往往很难谈及个人的私事。不过,满从以前就经常听人吐露心事。似乎是他那犹如玩偶般的模样,会给人一种安心感,就算是素未谋面的人,也常一见面就向他吐露心里话。
  “虽然你刚才不是这么说,不过,人类终究是一种心灵层面的存在。只要这么做能感到愉快,那就够了。”
  “你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一副完全没有压力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你这是在挖苦我吧?”
  外头传来呼号的风声,一时掩盖了满的声音。
  “哎,真吵。惹得我神经紧张。在这种暴风雨的夜晚,想起小时候的事,感觉真是烂透了。”
  “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夜里听到的风声,竟然会唤起昔日的记忆。”
  “明明处在这么罗曼蒂克的情境下,但对象却是你。”
  “在异国的荒郊野外,只有我们两人独处。如果这是电影的话,确实会因此萌生爱意。”
  天花板垂吊的照明灯不住摇曳。
  “我是在一个全是女性的大家庭里长大,所以从小就很希望一个人独处。”
  “的确,你总是散发一种令人难以亲近的气质。”
  “哦,难以亲近是吧?我有那么美吗?不过,我最痛苦的记忆,就是小时候被人关进壁橱里。”
  “壁橱是吧。‘再不乖就把你关进壁橱里’,这是以前常听到的话。现在的房子又小又窄,连挤进壁橱的空间也没有。”
  “我看你就算有空间也进不去吧?”
  “有点伤人喔。”
  “啊,对了,现在很多家庭连壁橱都没有呢。”
  “你这句话也转得太硬了吧。现在的孩子就算被关在黑暗的地方,好像也不会害怕。”
  “当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我从过年就开始调皮捣蛋。”
  “大过年的,就被关进壁橱里是吧?不愧是惠弥。”
  “这种事用不着钦佩吧。虽说是过年,但却是女正月【注:语意为女性的过年,意思是体恤女性的辛劳、让她们休息的日子。】。”
  “女正月?你是指成人节那时候吧?”
  “没错,大都是正月十五那天,不过,我家每年日子都不固定。”
  “你们家女性居多,那天想必比过年还要热闹吧?”
  “没错。我老爸为人古板,而且又是政府官员,所以每到过年,就会有许多同样古板的官员登门拜年。客房里摆满了酒菜,访客络绎不绝,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家里满是西装笔挺的客人,烟味酒气熏人,几乎快让人喘不过气来。那段时间,家里的女人总是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酒菜。孩子们没人照料,所以都是自己随便找东西吃。”
  “依你的个性来看,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必偷吃了不少好菜吧?”
  “啊,你怎么知道?因为过年喝的酒比平时都来得好,所以我一直很期待呢。”
  “你从小对酒就这么挑剔啊。”
  “我们家的女正月可是相当隆重热闹的。所以十五日那天,我老爸总会外出。大多是和朋友一起去泡温泉。因为就算他待在家里,也没人会招呼他。确实是个很开心的日子。大家穿上漂亮的和服,做了满满一桌的好菜。附近的姐姐阿姨们也会来我家。她们带来点心,和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待酒足饭饱后,就轮流到附近的神社参拜。那种感觉真好。我总觉得,这世上只有人会吐真言。过年只是一种形式,大家总是伏地鞠躬,净说些客套话,动作僵硬已极。不过,女正月则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同收拾碗盘,无比轻松自然。我人生的原点就是来自这里。”
  惠弥显得有些感伤。
  “我已不记得原因。只知道当时好像心情很不好。我大吵大闹,不断恶作剧,我妈大发雷霆,把我臭骂一顿,最后将我关进卧室的壁橱里。”
  “仔细一想,你当时只要打开拉门自己走出来不就行了。壁橱又没上锁。不过,孩子都不会自己走出来,就是这样才可爱。”
  “我个性很拗,反正我一直很想自己一个人独处,所以这样正合我意,我就样怄气睡着了。当时天候不佳,笼罩在那个季节不该有的低气压下,感觉就像此刻的风雨,掺杂着风声,从远处的房间传来女人们朗声大笑的声音。”
  “你当时想必很寂寞吧。”
  “没错。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孤零零一人。同时体认到人生得靠自己一个人走。”
  “很正确的观念。”
  “我老早就领悟这个道理了。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天气,就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情景。仿佛会从风的那头传来姐姐们的笑声。”
  “这样的回忆挺美的嘛。”
  两人玩起了神经衰弱【注:一种扑克牌游戏。一次掀两张牌,若是同样数字就可取走。两人轮流掀牌。】的游戏。胜负这种事,总会让人莫名其妙地认真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似乎人类天生就被灌输了斗争的本能。
  “拜托,那张方块四是我的耶。”
  “是我的,你刚才弄错了不是吗?”
  “好过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卑鄙、黑心,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的男人。”
  “喂喂,我们不过是在玩神经衰弱罢了,干嘛说得这么夸张。”
  他看惠弥脸色丕变,急忙俯首认输。
  “好啦,我知道了。全力求胜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满,你有没有听到?”
  “咦?”
  “我果然没听错。”
  惠弥停止动作,睁大眼睛,竖耳凝听。
  满也抬头望向天花板,集中精神细听外头的声音。
  在狂风暴雨的呼号下,起初什么也听不见。
  但过了一会儿,可以听出有另一个声音掺杂在风声中。
  “那是什么?”
  此刻的惠弥正以严肃的表情凝听,仿佛只要轻轻碰一下便会发飘,他脸上逐渐浮现恐惧之色。
  “在笑。”
  “咦?”
  “是笑声。”
  满心中一惊,更加专注细听。
  听起来确实像人的声音。尖锐的笑声,而且不是一个人,感觉像是多名女性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不是是哪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满极力想摆脱背后升起的寒意,如此低语道。
  “如此滂沱大雨,有可能开窗吗?如果窗户紧闭,绝对听不到这个声音。而且声音不是从露营车的方向传来。明显是从‘豆腐’那边传来。”
  惠弥脸色惨白地断言道。满也不禁颔首表示同意。
  在呼号的风声中,再度传来更清楚的笑声。听得出是女性的声音,而且是年轻女性。
  惠弥额头频频冒汗。
  “你不要紧吧?”
  “真不敢相信有这种鸟事。”
  “怎么说?”
  “那是我姐姐们的声音。是当初我被关在壁橱里所听到的声音。在女正月那天,大家在客房里欢笑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这次换满如此低语。惠弥静静注视着满。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有这种事。但它听起来确实是那个声音没错。”
  惠弥说得斩钉截铁,这时,又传来一阵更清楚的声音。
  惠弥。
  惠弥和满全身一震,面面相觑。
  “是我大姐。是晓良的声音。”
  惠弥脸色发白。此时他的脸早已由白转灰,面色如土。
  这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唯有不停呼啸的风声。
  两人畏怯地望着彼此,不发一语,不知过了多久。
  “声音停了对吧?”
  “嗯。刚才有人叫你的名字,之后就再也没听见了。”
  “你没听错吧?确实是在叫我的名字吧?”
  “没错。”
  两人缓缓站起身。
  “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可以听得这么清楚,表示声音应该相当响亮才对。”
  满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真是的,感觉真不舒服。就像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似的。”
  惠弥仍旧面如死灰,频频摩擦双臂。
  这时,他突然停止动作,放声尖叫。
  “是谁!”
  满望向惠弥的视线前方。
  当他从帐篷的塑胶窗口看见某人的手指时,它旋即又从窗口消失。
  惠弥毫不迟疑地拔枪瞄准。
  “是谁,谁在那里?”
  帐篷经过特殊加工的卡其布,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满感到呼吸困难。此刻他非常紧张,而且心生恐惧。
  外头确实有动静。他感觉得到帐篷外有某个东西存在。
  这时,一只手掌浮现在卡其布上。有人正伸手按在帐篷上。
  “吓!”
  惠弥向后退却。
  “哇!”
  满大叫一声。
  紧接着下个瞬间,帐篷上出现数十个手掌。无数个手掌一同浮现在卡其色的帐篷布面上。满无法理解此刻究竟发生了何事。
  “呀!”
  惠弥惊声尖叫。
  这时,手掌倏然消失。留下光滑的布面。满急忙在帐篷内四处张望,但始终不见手掌的踪迹。
  “刚才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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