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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怪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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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说,我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老太太说下去,“但是我感到害怕!我看到一片阴云,象一阵黑色的波涛向卡迈克尔先生涌去。在那黑暗之中有一点红色的光。我不知道那可能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一摸到他的手我就完全看见了。”
大卫回到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的办公室坐下,等他回来。他想要是那二十五分的古币没有消失就好了!大卫真想听听什瓦茨太太能从它身上获得什么感应。
不过,钱币虽然掉了,凯思夫妇对面的黄白相同的房屋还在。也许大卫还可以从那钱币出现的浴室里找到一颗钉子或一个金属片。如果他也能学会精神感应测验的话,也许就可以自己得到答案的。
五分钟后,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进了门,这时大卫已经下定了决心。
“医生,如果你有空的话,”大卫说,“我愿意接受你的建议。”
“建议?”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说,“我想不起——”
大卫微笑了:“我想让你测试一下我的精神感应能力。”
8 心理学家的结论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见大卫不停地打呵欠,便皱皱眉说:“卡迈克尔先生,心理测试常常要作实验。有潜力的实验对象也未必会马上表现出效果。如果现在你感到疲倦,哪怕是一点点,都未必是作实验的最好的——”
“请作吧,”大卫说,“我第一次在纽卡塞拿到那枚古币是在吃饭之后。第二天,在我的寓所,是在半夜以后。疲劳未必会干扰我的感受能力,说不定还能加强。”
“也许,”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说了这两个字,便取下眼镜,用手巾擦着。心理在想,既然此人不怕浪费时间,给他作个心理感应测试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对大卫说:“我打算把爱尼德今天下午测试过的一个物体让你来试一试,看看你能产生什么感应。”
“很好,”大卫急切地说。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说了声“行”,便领着大卫沿走廊走回到有鉴定电视的小房里,“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躺下去,”佛克斯医生说,“戴上耳机,会有磁带对你播送,让你静下来的。”
“你不打算给我录相吧?”大卫问。
“对初次测验的人,我们不录相,”佛克斯·克拉默医生回答,“不过,我倒愿意给你录音。这边是扩音器。你可以对它讲述你从测试物得到的任何印象。那边是蜂鸣器通我的办公室。你一按蜂鸣器我就会来的。现在我去给你拿测试物。”
屋里只剩下大卫一个人了。他把短外衣挂在门背后,解开领带,松开衬衫的第一颗钮扣,躺到床上。
不一会儿,医生回来了。他把耳机递给大卫。
“我给你准备的磁带,”医生说,“能叫你情绪松弛下来落下沉思。我一回到办公室就开机。这是你的测试物。”
大卫伸出左手,接过医生递给他的一枚六角形的锃亮的银质小饰品,上面刻着一个字:珍。
“我一出去就关上这道门,”医生说,“回到办公室就给你放录音。你把心静来下。”
大卫望着左手的小饰品:“这东西的主人是个妇女吧?”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笑笑说:“这类问题也许该由你来告诉我呢。你愿意灯开着还是关掉?”
“关掉吧,”大卫说。
医生“叭”一声关掉灯,说:“作完测试就按铃叫我。”
等医生关上门后,大卫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戴上了耳机。
大卫突然听见耳机里传来佛克斯·克拉默医生事先录好的温和的声音:
“……想象你自己是躺在一座绿茸茸的小山边。阳光灿烂、空气温暖。头上蔚蓝的晴空里飘荡着云朵……”
大卫打了个呵欠。他觉得左手握着的那个小小的银质饰物什么反应也没有。他把那东西在手指上转来转去。这东西是六角形的,跟夕照溪胡同新居那扇外凸窗上的玻璃一样。银饰物上有个“珍”字。会不会是珍妮弗的“珍”呢?
耳机里仍然是佛克斯·克拉默医生那单调的声音。大卫捏紧那银饰物,希望能感到点振动,产生点感应,可是,什么都没……还不到一分钟大卫就睡着了。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看看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可是还没听到大卫按铃通知他测试完毕。他暗自发笑。因为他那令人宁静的磁带已经不止一次叫一个疲倦的测试对象沉沉睡去了!他想应当进屋去把卡迈克尔先生叫醒了。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阵恐怖的声嘶力竭的尖叫从走廊那头传来。
大卫在梦里又看到那幢蓝色的房屋——但是这一次地基里不再冒鲜血了。而是门廊旁倒长成了一片可爱的绿茸茸的草地。是白天,阳光灿烂,但是那座房屋却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俨然如一幅逆光照片。
这时,大卫看见屋子开始崩散了。那场面很象是慢镜头爆破。横梁、墙板分散开来,又重新组合,变成了断头台、绞架和火刑柱。一块长木板变成了断头台的板壁。一根横梁变成了十字架的柱头。有一个人正被头朝下叫人往十字架上钉。大卫看到人们被砍头、受火刑,被扔到尖木桩上。那蓝屋的每一根木料都变作了杀人的工具或折磨人的刑具。
一段斑斑点点的烧焦了的木头在空中直立着飘了过来,在地上站定——木桩上锁着那受到肢解的令人毛骨竦然的人,那正是大卫在醒时的幻觉中所看到的男子。那个二十五分古币还在他的嘴里闪着红光。
大卫想跑掉,但是两腿动弹不了。一个亮晶晶铜蜡台向他直飞了过来,很象是他公寓起居室里的那个。蜡台上晃荡着一条白布。白布结成一个绞索套。那绞索套优美地飘动着,落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感到布带系住了喉咙,想叫,但是绞索太紧,叫不出声来……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听到这惊人的叫声,赶忙奔过去一把推开门,打开灯。见大卫躺在床上,脸胀成了紫绛色。右手在喉咙上乱抓。
医生明白了。这人睡着之后不知怎么竟让领带紧紧地缠住了喉头,缠得气也透不过来了。
医生匆匆走到床边,解开了丝结。大卫呻吟了一声,倒抽了一口气。医生操动着他的肩头,把他摇醒。
大卫在床上坐了起来,揉着脖子:“对不起,”他喃喃地说,“我又梦魇了。我又叫了么?”
“叫了,”医生说,“不过,你对实验品产生什么感应没有?那银质饰物给了你什么印象么?”
“好象没有……”大卫说着发觉攥在左手的那个小小的银质饰物不见了,床上也没有,他以为滚到床下了。但是,床下也没有……
“你拿它干什么了?”佛克斯·克拉默医生问。
“什么也没干。我记得在耳机里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是拿在手上的。然后,一定是睡着了……”大卫耸丛肩,莫名其妙地望着小屋。
医生着急地问:“是不是放在口袋里了?”
大卫顺从地站起身,把口袋翻了过来。兜里只有几个镍币和分币。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发现大卫的短外衫从门后的钩上掉了下来,便弯下身子从地板上拾起来。忽然看到一个四方的塑料封袋从外衣胸前的口袋里落了出来,袋里装的是那枚二十五分铜币,那个小银饰物居然和那枚二十五分铜币装在一起了。
医生摇摇头。他觉得大卫这个人来时看上去倒挺正常,可现在的征象却是极其痛苦:一是梦魇——那是意识层无法面对的问题在下意识中的戏剧化。再则是自毁冲动——用领带绞脖子,惩罚自己。如果再加上盗窃狂,卡迈克尔自述的一切问题现在都得到了新的解释。
“卡迈克尔先生……”佛克斯·克拉默医生清了清嗓子,“我们回办公室去吧。我要跟你谈谈。”
大卫发现医生怀疑他盗窃,不禁大吃一惊。但是他强迫自己正面望着医生的眼睛,听着他的解释。按医生的说法,大卫告诉他的一切经历都出自想象,仅仅是一种幻觉。但是医生说完了话,大卫仍然感到迷惘。有一个细节他是无法解释的……
“那我在纽卡寒拿着那二十五分古币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唔!”佛克斯·克拉默医生说,“那古币显然使你产生了某种糟粒的联想。首先,那钱是谁交给你的?是邀请你吃晚饭的妇女的丈夫——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愿回答可以不回答,不过在现在清醒的时候……你是否感到这个女人,这位奥尔逊太太对你有吸引力?”
大卫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了个“是”。
“很强的吸引力?”
大卫点点头。
“你自己结了婚么?”
“没有。”大卫回答,“我的妻子两年前死去了。”
“好的,”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点点头,“这一切都很说明问题!那个古币是一个女人的丈夫给你的,而那女人对你有性的吸引力。现在,坦率地讲,卡迈克尔先生——你曾经胡思乱想过如果奥尔逊太太没有丈夫会怎么样么?你作过白日梦么?”
大卫又点了点头。
“唔,那想法不太光明正大,是么?因此你就感到内疚,因为内疚你就决心惩罚自己!这一切的形象:死亡呀、苦刑呀……也许你是把在你心里闪现过的叫人无法承受的种种暴烈的欲望反射到了那个古币上面。”
“暴烈欲望?”大卫问道,“我的确不觉得有什么暴烈的欲望。”
“啊,我并不是指有意识的欲望,”医生说,“主要的是,那个丈夫给你古币要你鉴定。可你愿意给他的妻子办事——而不是给他办事,你怎么办呢?第二天你就另外买了一个古币,同样的,但漂亮多了。你看,这不是颇有些竞争的意思么——一种要胜人一筹的心理,是不是?然后,为了消灭竞争,你忽然把他给你的钱放丢了。”
“可我并没有故意放丢那钱,”大卫有几分生气了,“是它自己——”
“是它自己不见的,是么?”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笑了,“卡迈克尔先生,就是心理正常的人也可能玩点小花头的。也许你在离所里从床上爬了起来,把钱藏好,回来之后立即忘掉了自己作过的事。这叫作‘有选择型健忘症’,这种病是常见的。”
“可是我还闻到那种臭味……”大卫叹了口气,“如果那古币如你所说是一种不明飞降物——这种东西是否都能自然消失呢?”
医生吸了一口长气。他认为一般的人都是不肯承认错误的——因此便梦想一些超自然的东西来搪塞。他们说:不医生,不怪我——是魔鬼叫我干的!
“假定它的确是从你捏紧的手里消失的,”医生温和地说,“让我告诉你一件实有的事。我和我的助手有一回调查了一座房屋,屋里的画自己从墙上飞了起来。很响亮的脚步声跟随我们下了楼却不见人影。厨房里,从空中掉下小石子,叮叮当当敲在炉子上。这是最典型的古典式闹鬼现象。你知道我们对其中的奥妙后来是怎么判定的么?”
大卫摇摇头。
“那房里住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刚进入性萌动期。她仇恨她新来的继父——也恨她的妈妈再嫁。那小姑娘一进夏令营,这些乱七八糟的现象也就消失了。”
“你是说那些现象都是那小姑娘弄出来的么?”大卫问。
“啊,不!”医生合拢双手把指关节捏得格格地响,“那些现象全是真的。但是妒忌和萌动的性意识是那小姑娘无法抑制的。她的积郁的情感以某种我们现在还不理解的方式外化了,变成了一种悬浮力和心理驱动力,驱使无生命的东西活动了起来。换句话说,凡是出现自发的灵异现象的地方,附近通常都有个感情矛盾极其尖锐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明白了,”大卫说。
“我不是说你不曾有过真正的超感觉体验。当然,一般的健忘症说起来要好听一些。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根子都可能相机。性压抑——说不定还有性亢奋,有没有?我估计说不定是你的古玩生意太紧张了。”
“唔,”大卫承认,“在拍卖场上如果有日本商人和我作对抬价,是可能很紧张的,而我又老感到古玩店存货不足。”
佛克斯·克拉默医生拿指头在桌上敲着:“我知道大部分艺廊到七八月份都歇业。你为什么不到城外找间房子度度夏呢?我相信钱对你是不成问题的——归根到底总比找我能推荐的医生看病要合算。”
半小时以后,大卫回到了滨河街的公寓。他想不出为什么会用领带勒自己的脖子。他也莫名其妙那个银质饰物怎么会钻进塑料袋里去,特别是又在他自己发现之前叫佛克斯·克拉默医生给找到了!
但是,即使那是灵异心理学家的说法不错,又怎么样?到目前为止大卫还不能证实他的幻觉和梦魇。很清楚,他一直梦见的那房子是蓝色的,但是在现实里它却是黄色的。选择性健忘症当然要比来无踪去无影的古铜币更叫人信服得多!当然,他可以度一个长假。从爱莲娜死去之前到现在他还没有休过假呢。
他一向把昂贵的二十五分铜币放在五斗橱的上面抽屉里。但是这样值钱的古币放在那么个地方的确不太保险。大卫决定趁早把它还给凯思·奥尔逊,以免夜长梦多,出现意外。
大卫拿起电话。现在他既然明白了他的恶梦最可能的根源,便不愿再让珍妮弗白白地担心了。他要把新古币还给凯思,同时在离城度夏之前再见见珍妮弗——这是个好机会。
电话铃才响第二声,珍妮弗便接了电话。大卫能感到她听见他的声音时的高兴劲儿。
9 奇怪的铁柱子
那天下午凯思和两个木工干到五点便宣布收工。凯思放好工具,关上大门,开车去查巴夸取信。他希望西雅图报纸主编能有信来,能进一步了解有关布雷梅顿路666号房屋的情况,但是没有西雅图的来信。他感到失望,就打开了自动记录器,想听听他不在店里时录下的电话。
电话记录器上只有格林的来电,他告诉凯思,冠斯特要给他第一笔工钱——二千元,星期三给。并说不必回话。
凯思感到奇怪,怎么一整天就一只电话?就在这时,电话来了,一个女主顾对他说,她打来十多次电话,他都不在。凯思挂上电话更觉得怪了。这自动记录器上怎么没记下她的话呢?
凯思关上办公室的门回家了。
在吃饭时,珍妮弗对他说,她要请大卫星期五来吃晚饭。
“又请他?”凯思隔着饭桌望着妻子,“我们不是上周才请大卫吃过晚饭么?”
珍妮弗耐心地对丈夫说:“大卫要去过暑假了,他要把那古币送回来,让你还给冠斯特先生。”
“好的,”凯思说,“可为什么老是要我们请他呢?我是说,你做好饭,请他来吃,吃了那么多回,他难道就不能请我们去吃一回?”
“事实上他的确邀请过我们这周星期五去纽约一趟,”珍妮弗回答,“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曼哈顿,因为开车去要花许多时间,东西也贵。大卫倒很高兴请我们到一家地道的高级餐厅吃一顿,但是你不会喜欢的,你老因为菜单上的价格太昂贵而不痛快。所以我才邀请了他。”
凯思不能不承认珍妮弗说得对。他的确不喜欢出去吃饭。他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要一直工作到下午五六点,因此宁肯在家里安安静静吃顿晚饭。
但是,他对妻子邀请大卫吃饭的事,心里毕竟不痛快。因此很想早点离开家。
他开了工具车在夕照溪666号的砾石车道上停下,发现绿化工在门前栽的那颗蓝针枞出了点问题。那对有六英尺左右高,针叶丛丛,长得绿茸茸的,但是靠房子的一面针叶却已开始转黄。
凯思转过头偶然瞟了外凸窗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他又看见第二只小鸟死在铅格玻璃外绿意初萌的草地上了。
星期一是只麻雀,今天是只知更鸟。跟上次一样,这只鸟也是左侧卧地躺着,脑袋耷拉着,角度很不自然。凯思听说过鸟儿闯进彩色玻璃的事——但是外凸窗上的玻璃镶着铅条,并不是看不见的。他又从车上取出抹刀,把鸟儿扔进了沟里。
他走上前门廊阶梯,打开大门,往里面望了望,看到现在的起居室比起星期一下午来,要漂亮百分之三百!只剩下贴在壁炉背后那一长条还没换。他告诉耶松暂时不要拆开,等他们把寝室和楼上的梳洗间全部培修完工之后再说。
马克和耶松来了。三个人在楼上干了整整一上午,一堵墙已经安装完毕。
凯思看看表,对两个木匠说:“你们可以下班了,我要到查巴夸办事处去一下。”说着拍拍身上的泥灰,往楼下走去。
马克和耶松把饭盒放在厨房的电冰箱里。两人下了楼,耶松停下步来,望了望壁炉后那一长条墙板,然后去找他的钢钎。
马克把三明治拿到外面门廊上来。此时虽是四月天,却热得很不正常。西边的天际压着沉重的云块,好象酝酿着一场大雨。
“嗨,马克!”耶松在屋里叫,“把你的电筒给我用用。”
马克走进屋,发现耶松站在大厅里。他已把剩下的那条墙板撬松了,正望着壁炉背后走路出的砖头出神。
“又是怎么啦?”马克问。
“我不知道,”耶松说,“壁炉旁边有个什么东西。”
马克上楼取来了电筒。耶松打开电筒照到烟囱旁的空处。红色的砖墙旁边有一根黑色的金属柱子,直径约有六英寸。上面有些坑坑洼洼和锤子敲打的痕迹,好象是锻打过的。耶松拿电筒一照,发现上面还有些离奇的大写字母。铸铁上的字母通常是阳文,这个却是阴文。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耶松问,“是水电设备么?”
“不象,”马克说,“水管全都安在屋子后面。也许是通向屋顶的排气管吧。”
“想看看么?”耶松问。
“想,但是凯思把工具车开走了。伸缩梯在那车上。”
“用不着梯子,”耶松说,“那根粗绳还在你车里吗?”
耶松出门从工具箱里拖出了一根约有五十英尺长的粗绳,他拿一块石头系在绳上,扔过屋顶,让它落到房子的那一面。
最后他把绳子那头拴在门廊的一根柱头上,打了两道结,拴得牢牢的,又绕过屋子走了回来。那绳子的这一头悬在外凸窗旁边。
“你觉得这个办法行吗?”马克问。
耶松说声“行”,他用力拉了拉绳,确信绳子绷紧了。便抓住绳子一把一把开始往上爬。耶松的脚踏在护壁板上,他听见那老而旧的木板在他的压力下嚓嚓地破裂。他仿佛见到外凸窗的房内有个东西在闪动;定神一看,原来是他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影子。他跨上了双斜面屋顶的屋檐,停了手,四面望了望。只见蔚蓝色的晴空春阳灿烂,但在他的身后,西方却翻腾着团团愤怒的黑云。他一脚踏着屋顶的陡峭的石板,一面小心翼翼地再往上找。他的眼睛正好和十五英尺以外的烟囱底部齐平了。
突然他感到空气变得阴寒逼人。是太阳被乌云遮住了?耶松瞥了砖砌的烟囱和它旁边的黑东西一眼,他手上的绳子突然松了……
凯思打开修缮店办事处的门,看到了从送信口投进来的信件。他想按格林的通知,冠斯特第一批付款二千元应该在今天送到。可是,查来查去钱没有来。凯思不由地有些生气了。但他在那一大堆邮件的最下面,发现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马尼拉信封,上面的邮戳是西雅图。
凯思赶忙撕开信封,这是西雅图报纸的总编辑的回信。里面有二十多份复印出来的关于詹姆士·波佛特的文章,有大标题,有照片,还有建筑图!
最上面的文章日期是一九七三年十月廿二日。显赫的标题是:
布雷梅顿路寓所
两人遭凶杀
太太出面指控市参议员杀害两人
凯思从文章中看到,警察找到了嫌疑犯!报道附有刚被扣押的詹姆士·波佛特的照片。从照片上看,这个人倒的确不象个杀人犯。
他真想一口气把文章看完,但是他得先办冠斯特的两千元没有付的事,他想当天下午给格林寄一张发票去。
他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的左上角印有奥尔逊修缮店的回函地址。他把信封塞进打字机,刚打好格林的地址,电话铃忽然响了。
他忙关掉自动记录器,拿起话筒:“嗨,我是奥尔逊修缮店。”
“凯思!”是马克的声音,“你得马上回来。耶松从房顶上摔下来了。”
“房顶上!”凯思惊叫道,“他上房顶去干吗?”
“去看那伸在烟囱旁边的铁管子。是在墙壁里发现的。”
凯思想起夕照溪666号还没有装上电话:“马克,你是从哪儿打电话的?”
“从你家里。奥尔逊太太刚叫来了救护车,我得去看耶松!”
“他伤得怎么样?”凯思问。
“不知道,”马克回答,“他昏过去了,我不敢动他。”
“行,”凯思说,“你去吧,我马上回来。”
凯思关上门,开车往纽卡塞赶去,这时他看到西方升起了一团铁砧形的乌云,眼看有一场雷雨来临,他想,天也真作怪,四月天竟会有雷雨!
车子开到夕照溪666号,见砾石车道上停了一辆救护车。凯思在拐弯处停了车,见马克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站在大门口。他们前面的门廊台阶上坐着耶松。
凯思见耶松好象没伤痛表现,身上也没有流血。耶松见凯思来了,便站了起来。但随即被救护人员按住了。
凯思关切地问耶松:“你怎么样?”
“我们打到了这根——大管子,”耶松回答,“在里面,靠着壁炉,我们想看看它是否一直通到屋顶。可我跨在房顶的陡斜面上,忽然觉得绳子松了,便倒栽了下来。我记得的就这一点。我醒过来时马克不在,我翻身起来就回到这里。刚吃完午饭,急救车就来了。”
“你可能受了震荡,”急救车的医生说,“你在医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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