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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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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好得清闲顺遂的小姐,譬如你,譬如雅峨姐姐,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惯了,是不懂我们这些破落户的心思的。”凌雅峥笑道。
莫紫馨心知她急着去瞧喜堂上怎样了,就加快脚步随着她去,进了后厅里,正好听见前面钱谦哽咽说“姑姑,咱们钱谦只剩下姐姐一个了,万万不能叫咱们钱家绝了后。”
凌钱氏说:“既然如此,那就叫阮儿日后所出,姓钱,孩子将来造化怎样,全赖老太爷这些长辈们怜悯提携。”
凌雅峥眉心一跳,认定了凌钱氏是不肯叫凌敏吾痛快了。
“姑姑——”钱谦喊了一声,咚咚地磕起头来,“求姑姑许姐姐招赘女婿吧,料想老太爷他们,定不会亏待了姐姐。”
凌智吾嘴一动,却没言语。
凌妙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也没说话。
凌咏年趁机说道:“就依着谦儿的话吧,阮儿起来,待过两年,叫你姑姑好生替你挑个女婿。”
凌钱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待还要开口,就听凌尤坚重重地咳嗽一声。
凌尤坚说:“就这么着,请阮儿去洗漱,拜堂吧。”
凌钱氏心里气钱谦没眼力劲,为膈应元晚秋,招手叫钱阮儿到她身边,搂着钱阮儿,叫元晚秋拜高堂。
后堂上,不知谁唏嘘了一句“瞧那架势,哪个还敢嫁进来?”
凌雅娴、凌雅峨、凌雅峥、凌雅嵘登时面面相觑起来。
莫紫馨咳嗽一声,说道:“别胡言乱语,大夫人是前年没了个哥儿,还伤心呢。”
反正她没亲哥,凌雅娴事不关己。
凌韶吾定下来了,凌睿吾年纪还小,凌雅峥、凌雅嵘也不甚担心。
凌雅峨破天荒地操心起来,偷偷地将一众女儿望了一遍,见众人都被凌钱氏的架势吓住了,忍不住再三舒展眉头缓解心头的思绪。
凌雅峥余光扫向凌雅嵘,问她:“今儿个还随着外祖母回柳家吗?”
凌雅嵘点了点头。
柳银筝、柳银屏二人俨然已经被凌雅嵘“收服”,柳银筝歪着头笑嘻嘻地说:“雅峥,你也太不像话了,嵘儿又不是不回来,你瞧你将她的芳草轩折腾的。”
柳银屏搭着凌雅峥的肩膀笑道:“快收拾回来吧,免得外头人说你霸道。”
“嵘儿几时回来?”凌雅峥笑道。
凌雅嵘已经笃定凌韶吾、凌雅峥不敢先揭发她的身世,笑道:“舅妈留我多住几天,只怕要等到七八月份……”
“舅妈没个亲女儿,自然疼你,据我说,你不如多陪着舅妈解解闷。”凌雅峥笑了,见莫紫馨握住她的手,就也用力地握回去。
庶出的柳银屏、柳银筝愣了愣,不自觉地离着凌雅嵘远了两步。
凌雅嵘眨了眨眼睛,又说道:“舅妈她……”
“嘘。”莫紫馨嘘了一声,只听一声“送入洞房”响起。
凌雅峥有意说给凌雅嵘听地拉住莫紫馨:“馨姐姐随着我去芳草轩,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莫紫馨点了点头,问柳银屏、柳银筝等:“你们去吗?”
上会子凌家办喜事,惹出风波来,柳银屏、柳银筝姊妹两个连三晖院、芳草轩都不敢去。
凌雅峥就领着莫紫馨去芳草轩,进了芳草轩,随后掐了一枚青涩的无花果抛在手上。
“不是要叫我尝尝你的手艺吗?”莫紫馨笑道。
凌雅峥坐在栏杆上,闭着眼享受着迎面春风,笑道:“不敢在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那你特特请我过来,为了什么事?”莫紫馨夺过那枚青果,瞧见隔壁三晖院里丫鬟们拿着竹竿去捅一个才搭不久的鸟巢。
凌雅峥靠着栏杆,笑道:“想请馨姐姐拦着三儿,叫他别跟我相见。”
“就那么肯定他想见你?”
“鱼儿上钩了,自然要叫它带着钩子游一会。”
?
☆、第51章 未雨绸缪
? “鱼儿上钩了……”莫紫馨沉吟着,两只眼睛不住地往凌雅峥身上看,良久,笑道:“巴不得你跟舒儿两个都撒开手呢。”因见自家婢女来寻,就向门外走,走着时,随后就将手上青果抛回来。
凌雅峥接住青涩的无花果,依旧坐在栏杆上,不久见凌雅娴闷闷不乐地走来,就笑道:“方才馨姐姐在,三姐姐怎么不过来?”
凌雅娴闷声说:“你们说体己话,我凑上来做什么?”
凌雅峥看她脸色很是不好,忙问:“又怎么了?”
凌雅娴紧紧地咬住嘴唇,待嘴唇上露出血色,才松开嘴,勉强地笑道:“也不必再查白家了,他们家好不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这话怎么说?”
凌雅娴轻叹一声,走来轻声说:“原来姨娘是听差了,人家是要为家里的姑娘找人家。”
“……大哥?”凌雅峥吃了一惊,思忖着说,“兴许是因二哥成亲了,未免二哥先有了子嗣,所以二伯、二伯娘急着给大哥说亲。”
凌雅娴推敲着说:“这么说,也有道理……早听姨娘说,母亲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抢在先大伯娘前头生下大哥。”
“说起大伯娘来,只怕明儿个二嫂子跟长辈们敬茶时,有好戏瞧了。”凌雅峥说。
凌雅娴笑道:“你说,大伯娘怎忽地转了性子,敢在祖父跟前摆脸色了?”
凌雅峥轻声说:“听说,上年早产后,大伯娘寻了不少大夫瞧看,大夫说,大伯娘伤了身子,只怕不能再……”
“难怪呢——雅文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她们娘儿两个,是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凌雅娴连连点头。
絮叨一番,姊妹二人便各自散开。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二人再在养闲堂里碰面,觑见及早赶来的凌钱氏搂着钱阮儿坐在椅子上,彼此挤了挤眼睛,便各自站好。
凌咏年坐在上面,瞅着凌钱氏死乞白赖的脸色,重重地咳嗽一声。
凌钱氏似乎是兴过神来一样,问凌咏年:“父亲,绍儿、谦儿两个呢?阮儿都说了,关宰辅还在人世,难道还要关着他们两个?”
凌咏年眉心跳了跳,碍于人言,就对凌尤成说:“请绍儿、谦儿过来吧。”
“是。”
“怎么不见三弟过来?”凌钱氏又问。
凌韶吾、凌雅峥心知凌钱氏是要叫凌尤胜出来丢丑,互看了一眼,就由着凌韶吾开口说:“一大早去请父亲了,父亲身上不舒坦。”
凌尤坚终于觉察到凌钱氏身上的怨气,偷偷地觑了一眼穆老姨娘,见穆老姨娘耷拉着眼皮子,因不喜元晚秋身世,就不拦着凌钱氏,由着她发作。
“二少爷、二少夫人来了。”门外绣幕报了一声。
只见帘子掀起后,春风一夜的凌敏吾双眼灼灼生辉、嘴角高高翘起地领着元晚秋进来了。
“快些敬茶吧,一会子,你祖父、叔父还有公事要办。”凌古氏态度轻慢地说。
凌敏吾微微蹙眉,元晚秋神色不变,先给凌咏年、凌古氏敬了茶,待轮到凌尤坚、凌钱氏时,就瞧见钱阮儿一脸为难,凌钱氏装傻地抱着钱阮儿不动弹。
元晚秋才要跪,凌敏吾伸手拦住她,直直地望向凌钱氏:“母亲,还是放钱家妹妹舒舒坦坦地去一旁坐着吧。”
凌钱氏哼哼唧唧地说:“论理,阮儿才算是你的……”
“姑姑。”钱阮儿为难地叫了一声。
凌钱氏蹙眉说:“阮儿,咱们钱家没人了,剩下的一个男儿也废了,咱们再不争气一点,还有谁将咱们放在眼中?”
“适可而止吧!”凌咏年重重地咳嗽一声。
凌钱氏颤了一下,手上却不松开,俨然是无所畏惧模样。
“……父亲,家和万事兴,就叫他这样拜了吧。”凌尤成知道凌尤坚心里的憋闷,出声给凌尤坚、凌钱氏解围。
“二叔,”凌敏吾皱紧眉头,沉吟片刻,望着凌钱氏说:“母亲若心里憋闷,就去寻七姐姐作伴去,昨儿个去纡国公府,听说七妹妹这二月里闻不得荤腥。”
凌钱氏一怔,手一松,钱阮儿立时挣脱开了。
凌钱氏诧异地说:“大公子还能……消息可确切?”
“一堆男人们说的话,确定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凌敏吾趁势带着元晚秋给凌尤坚、凌钱氏敬了茶,匆匆收了见面礼,就又去对着凌尤成、凌秦氏下跪,本要离了养闲堂再去给穆老姨娘磕头,见凌古氏扣着穆老姨娘不放,只得随着其他兄弟姐妹们散开。
出了养闲堂,元晚秋立时就跟上凌雅峥。
凌雅峥看她眸含秋水、两颊生辉,就笑道:“恭喜二嫂子,只是,七姐姐当真有了?”
元晚秋颔首笑道:“你二哥唬她呢,是茅庐有了,这事还是茅庐跟我说,我跟你二哥说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呢。”
“……”凌雅峥嘲讽地一笑。
“昨儿个听说你去劝了钱谦?你的大恩,我跟你二哥没齿难忘。”元晚秋嘴里呶了一声,却是钱阮儿恍若余惊未散的兔子般慢慢地走了过来,满是歉疚地对元晚秋一福身,怯懦地说:“姑姑不听人劝说,二嫂子别怪。”
元晚秋大度地笑道:“你一定吃过不少苦头,母亲向着你,也是人之常情。”
钱阮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姑姑变了许多,未必是为了我。”又对元晚秋笑道:“据说,秦夫人要细问我京城里的事,明儿个,我随着二哥、二嫂去秦家,还望二哥、二嫂莫怪。”
元晚秋笑道:“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话?”
一阵风吹来,钱阮儿瑟缩了一下,轻声说:“告辞。”
“请。”元晚秋说。
钱阮儿立时冲着前面巷子里的关绍、钱谦走去。
“他们已经能出麟台阁了,就是老太爷还不许他们出府。”梨梦紧赶着说。
凌雅峥对元晚秋笑道:“明儿个,嫂子带着梨梦去一趟纡国公府,叫她开开眼界可好?”
元晚秋点了点头。
梨梦狐疑地眨了眨眼睛,觑见钱阮儿、关绍、钱谦不见了,料到既然出了麟台阁,下一步,关绍、钱谦就要设法出了致远侯府,这法子一准就打到纡国公府头上,于是笑道:“托了二少夫人的福,明儿个能偷懒一天了。”
孟夏一脸不忿地走来说:“二少爷叫大老爷叫出去了,二少夫人就随着八小姐吃饭吧——大夫人有意叮嘱过厨房怠慢二少夫人呢,况且是七月几个送饭给二少夫人,料想也不干净。”
“没事,我去伺候母亲吃饭去,母亲急等着知道七妹妹的事呢。”笑盈盈地,似乎丝毫不将凌钱氏的作践放在心上,元晚秋握着帕子,就向凌钱氏院子走去。
“二少夫人当真是逆来顺受。”孟夏说。
梨梦笑道:“指不定要怎么给大夫人下绊子呢,若当真逆来顺受,还能跟赵家和离,飞上枝头变凤凰?”
孟夏说:“要是我,明儿个回门,就跟秦夫人告状去。”
梨梦笑道:“糊涂了你!秦家要拿着她撑门面,又怕得罪大夫人,只怕会装傻充愣,对大夫人作践她的事视而不见呢。”
“嘘——”凌雅峥提醒一声,嘱咐梨梦:“明儿个去见一见茅庐,问问她可有什么难处——我虽不才,但跟舒姐姐也算要好,要紧的时候,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是。”
忽地一声惊雷响起,不过片刻,便落下倾盆大雨,黄昏时分,三晖院里众人才得知凌钱氏明儿个也要向纡国公府去。
次日一大早,冒着直直地砸在地面上的雨珠,梨梦跟元晚秋的婢女挤在一辆车里,听着雨珠打在马车上嘈杂声,进了纡国公府。
梨梦眼瞅着钱阮儿、元晚秋进了秦夫人房中,唯恐哪一会子走了神看错了,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凌钱氏、钱阮儿、凌雅文看。
忽地叙说如何从京城逃出来的钱阮儿哭倒在秦夫人膝前,凌雅文抢在元晚秋前头将她搀扶起来,双眼红肿地说:“母亲,等会子再问吧,且叫我领着阮儿去洗把脸。”
秦夫人说:“这样大的雨,也不好回你们院子,就在我房里洗吧。”
“多谢夫人。”钱阮儿哽咽着说,蹒跚地站起来,就着凌雅文的手向里间去。
“敏吾待你可好?”秦夫人笑道。
元晚秋羞涩地点了点头。
梨梦见元晚秋进不得里间,也不好跟进去。
“你婆婆待你可好?”
凌钱氏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瞧着元晚秋。
元晚秋点头说:“母亲是个心软的人,虽先前有些误会,但如今待我也很好。”
凌钱氏满意地拍了拍元晚秋的手,眼睛在屋子里望了一圈,就问:“跟着雅文嫁进来的茅庐呢?”
“大公子身边少不得人,她守在那边呢。”
凌钱氏眼皮子登时跳了起来,为难地望着秦夫人,吞吞吐吐地说:“有一件事,要说给亲家听。”
“什么事?亲家就说吧。”秦夫人理了理袖子。
凌钱氏叹息说:“虽茅庐是雅文领进来的,但……她生了异心,竟给雅文下起绊子来,险些害得雅文没了孩子。”
没了孩子?秦夫人彻底震惊了。
“亲家,不如,叫我将茅庐领回去吧。”凌钱氏说。
秦夫人回神道:“雅文有了?”面上登时欣喜起来,眼前好似看见一个小小的秦征机灵活泼地又蹦又跳,“快去请大夫来。”
“是。”
“那茅庐?”凌钱氏试探着问。
秦夫人见要有孙子了,就浑不在意地说:“她本是个出家人,还俗已经是对佛祖不敬,竟敢谋害雅文,就是对秦家、凌家不忠,如此一人,亲家将她领回去就是。”
凌钱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凌雅文被人从里间领出来,亲自起身十分慎重地扶着她坐下。
“两位母亲,这是怎么了?”凌雅文悄悄地搓着手指问。
梨梦眼尖地瞧见了,见她手指上有细沫落下,猜到在里间里凌雅文跟钱阮儿两个,定是拿着脂粉写字传话,可见钱阮儿把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文儿,这么大的消息,你还瞒着我。”秦夫人欢喜地笑道。
凌雅文一头雾水地茫然问:“什么消息?”
“一会子,大夫来了就知道了。茅庐抓来了没有?”秦夫人蹙眉问。
“已经打发人去叫了。”
凌雅文狐疑地望着秦夫人、凌钱氏。
凌钱氏想到凌雅文即将生下纡国公的长孙,不由地一扫先前的晦暗,神采飞扬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婆子跑了进来,吓了一跳地说:“夫人,我们去抓茅庐时,茅庐被拖着走了两步,就叫肚子疼。问她,她说葵水已经停了两个月。”
秦夫人呆若木鸡。
凌钱氏嘴张了张,“她也有了?”眼睛不由地望向元晚秋。
元晚秋老老实实地坐着,谁也不看。
“……大夫,还没请来?”秦夫人沉声问,几乎料定凌雅文是明知茅庐有孕,才串通凌钱氏将茅庐弄出纡国公府。
“下着雨,只怕一时半会来不了。”
“叫府里有经验的老嬷嬷给把脉。”秦夫人当机立断地说。
“是。”
梨梦趁着无人在意,机警地跟了去。
凌雅文脸色白了起来,不等老嬷嬷来,就忙说:“母亲,儿媳并未有身孕。”
凌钱氏怔住,“敏吾说过……”
“母亲说什么?”元晚秋茫然地睁大眼睛,低声说:“茅庐……这名字倒是有趣,寻常的女儿家,怎会起这名字?”
“她原是弗如庵里的小尼姑。”秦夫人将眼睛从凌钱氏身上移开,“敏吾说什么?”
“……他说,雅文……”凌钱氏用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如此说来,昨儿个元晚秋伺候她吃饭时说的话,是有意引着她对付茅庐?
秦夫人想起凌钱氏跟凌敏吾的关系,先入为主地认定凌钱氏被拆穿了幌子就要诬赖到凌敏吾头上,两只手叠放在膝盖上,等人来回说“茅庐已经有了两月身孕”,欣喜于秦征虽伤着了,却还能有子嗣,笑道:“既然如此,过两月摆酒,抬举了茅庐吧。”
凌钱氏迟疑地说:“倘若是个男儿……”
“就养在雅文膝下,雅文,你也该努力一些,不要只叫茅庐伺候着征儿。”秦夫人说。
凌雅文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堆笑道:“大公子身边离不得人,茅庐只怕伺候不得大公子了,儿媳这就回去。”
“去吧。”
凌雅文喉咙梗着,脚下生风地甩开婢女向自己个院子走去,等进了院子里,才惊觉浑身被淋透了,忙在身上摸了一摸,见下着雨院子里没人走动,就快步地向秦征屋子走去。
“少夫人,先换了衣裳再去吧——少夫人这样狼狈地过去了,大公子瞧见了,越发地……”丫鬟苦口婆心地劝道。
凌雅文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挤出一道清水来,嫉恨地望了一眼茅庐屋子,就随着丫鬟回自家屋子去,不见其他人在,冷笑道:“不是躲懒去了,就是献殷勤去了。”见藏在怀中油纸包裹住的东西并未湿,松了口气,将油纸放在床上,就去屏风后脱下湿衣裳。
床边的小丫鬟瞧着油纸包裹,咬着嘴唇向屏风后瞧了一瞧,立时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油纸拿在手上,扬声说:“少夫人,我去端盆热水来,不然病上一个半个月,叫茅庐养好了胎又霸住大公子……”说话时,就将油纸包裹拆开,见里头是一张没裱糊过的画,将油纸还叠好,就拿着画向外去,顺着回廊躲着人进了茅庐屋子。
屋子里给茅庐看脉的老嬷嬷已经走了,只剩下梨梦陪着。
那小丫鬟将一张画递给茅庐,躺在床上的茅庐展开画瞧了一眼,递给梨梦:“你认得吗?”
梨梦纳闷着茅庐怎地收服了凌雅文的丫鬟,就听茅庐说“这几个月里,要劳烦你替我伺候大公子了。”
小丫鬟脸上一红,催促说:“茅姐姐快些看吧,不然,叫少夫人发现了,那可了不得了。”
梨梦反复地看着画,忽地说道:“这画,像是关少爷在弗如庵时,给我们小姐画的画像。”
“瞧着不像……是画得八小姐将来容貌?”茅庐眼睫不住地扑闪起来。
“是。”梨梦皱着眉,心道关绍定是想讨好了秦征,叫秦征仗着瘫痪求了纡国公夫妇将关绍放出凌家。
茅庐身姿轻快地下了床,走到床边柜子那,开了柜子翻找,须臾翻出一张并未裱糊的画来,“给少夫人放回去。”
“是。”
梨梦好奇地问:“请问,放回去的,是什么画?”
茅庐笑道:“这你就别问了,总之,请八小姐放心,茅庐是知恩图报的人,我在一日,就绝不会有大公子纠缠八小姐的那一天。”
“那就多谢了。”梨梦瞧那小丫鬟快步走了,唯恐被人瞧见,也忙向外走去。
茅庐扶着窗子站着,望见两个小丫鬟过来说:“茅姐姐,夫人令我们两个伺候姐姐。”就微微一笑,抚摸着肚子听着雨声说:“似乎,听见大公子生气了。”
“咦?雨声这么大,姐姐也听得见?”
“兴许是日夜伺候大公子,幻听了吧。”
“既然姐姐不放心大公子,那我们就替姐姐去瞧瞧。”小丫鬟们搀扶着茅庐回床上躺着,就立时向秦征屋子走去,走到廊下,就听瘫在床上性情阴晴不定的秦征怒喝道“谋害茅庐不成?你就帮着个外人侮辱我?”
“大公子——”两个小丫鬟赶紧地撩开帘子进去,进去就瞧见凌雅文捂着脸不尴不尬地站着,地上丢着一张描画着一个魁梧男子意气风华地纵马射雕的画纸。
“大公子?”
“把画撕了!”秦征躺在床上,咬牙切齿地说。
“这……”
“撕了!”
“是。”
“大公子,我当真不知道画得是什么。”凌雅文放下手,脸上露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滚出去!我还没死呢!”
凌雅文嘴张了张,望见那幅画被撕得粉碎,噙着泪向外走,见外哗哗的大雨终于停下了,就一鼓作气地向前走,到了秦夫人院子里,双目淬火地狠狠地盯着钱阮儿。
钱阮儿疑惑地说:“地上有水,雅文,你上廊下说话。”
“雅文回来了?”凌钱氏忙问。
凌雅文觑见屋子里秦夫人的婢女出来了,唯恐秦夫人埋怨她不去伺候秦征,立时攥着拳头向回走。
“雅文她……”凌钱氏咬紧牙关,听着屋子里元晚秋的笑声,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姑姑,兴许是在大公子那受委屈了。”钱阮儿轻声地说,两只手扶着凌钱氏引着她向屋子里去。
凌钱氏拍了拍钱阮儿的手臂,点了点头。
梨梦在廊下瞧见了,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待傍晚依旧跟一堆婢女挤在一辆车厢里时,听元晚秋的丫鬟说“七月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夜”,就笑道:“怕什么?你们是秦夫人赏给二少夫人的人,她敢跟你们过不去?”一路闲话几句,就回了三晖院,瞧见凌雅峥不在三晖院里,就寻到芳草轩,听凌雅峥、凌古氏在廊下说话,就老实地在一旁站着。
“梨梦今儿个也向秦家去了?”
“是。”
凌古氏笑道:“是该多走动走动,韶吾若不是跟马家鸿儿要好,那样的好事能轮到他头上?”
凌雅峥见凌古氏还天真地以为是马塞鸿的功劳,陪着一笑,说道:“二嫂子才回来,一准要去养闲堂里伺候祖母,祖母还不赶紧回去吃孙媳妇茶去?”
凌古氏笑道:“你一准是嫌我聒噪了,也罢,我去听听她们在秦家说了什么话。”扶着绣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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