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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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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痕深有三分,字划圆浑,深浅相等,但底部并不光滑,可见他的指力尚未修至炉火纯青的境地,有此成就,足以惊世骇俗了。

秋雷心中有点懔然,忖道:“这家伙未用全力,未可轻视。”

“兄弟,请。”青云客向他举手虚引。

“小弟献丑,林兄幸勿见笑。”秋雷说,立即下指在上款划上:“大明成化六年四月三日。”

在未摸清青云客的真才实学之前,他不想炫露,免得被对方摸清自己的斤量,所以看去他用了全力,也入石二分,笔划也力求与青云客的一般模样,底部同样不光滑,他挺身站起摇头淡淡一笑道:“林兄如果再划深半分,兄弟使得出乖露丑了。”

“哈哈!老弟,你留了三成劲哩!”青云客豪放地笑,当面点破。表示他是个直性子的人。

“那里那里,说实话,只留了一成劲。”秋雷也表现得胸无城府地答。

青云客向两大汉挥手,冷笑道;“自己砍下左手,给我滚!”

两大汉惊得连退四五步,脸色大变。

独眼左龙大喝道:“什么,还想多留下一条腿么?”

两大汉一咬牙,拔出虎头钩猛地一挥,银芒一闪,两条左小臂落地,两人收钩入鞘,用手掩住创口同声说:“此思此德,没齿不忘,再见。”

说完,向东急奔,青云客扭头叫:“两位,至少在三五年中,林某不会退出江湖。来吧,我青云客欢迎两位请朋友找场面,哈哈哈哈!”

他一面狂笑,一面举手一挥,青泉八丑左右一分,让至小道旁。

青云客转身朝身后的三个女人,问秋雷说:“兄弟,武林人不拘泥俗,愚兄为弟引见盛内和舍妹,日后也有个照应。”

少妇是他的妻子,姓荀,名英,三邪之首君山秀士荀飞鸿的妹妹,来头不小。

少女叫昭华,近两年才与他在江湖走动。

侍女叫小云,是他妻子的贴身侍女,内外功夫根基相当深厚,看去似乎弱个禁风,与主母的刚健婀娜正好相反,原来是侍候昭华的美婢。

秋雷气血方刚,满脑子追求名利的念头,对美色还不太需要,但食色性也,美色当前,他也感到心中怦然,因为林昭华确一个令人激赏倾慕的美丽娇娃。

林姑娘的神情如谜,对秋雷似乎不太欣赏,冷淡地打招呼,冷淡地客套,冷傲的神情始终未褪。

荀英很大方,媚笑如花,似乎对秋雷甚有好感。

秋雷向两女行礼,目不邪视的客套一番,他在女人面前不怯场,比他的哥哥秋岚强多了。

引见毕,三女先走,接着八丑断后,在后面半里地鱼贯而行,不象是同行的人。

着云客挽了秋雷的手上道西行,一面问:“兄弟,你那位哥哥的身手为何如此差劲?”

“家兄随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和尚研佛理,只练了些防身拳脚,怎会有出息?”秋雷无限惋惜地答。

“兄弟府上是……”

“小地方,开封府均州新郑县大隗山人氏。”

“哦!是数千年前的古都哩!怎么说小地方?奇怪!”

“林兄,有何足怪?”

“令兄为人,性情与你完全不同。再就是兄弟你学艺终南,令兄却寄居四川跟随出家人鬼混的,怎么回事?…

“唉!一言难尽,十余年前,敝乡有一土豪横行乡里,先父一时性起,打死了那该死的狗东西,不想那狗东西有一个堂兄弟,在开封府官拜通判,六品大员声名显赫,一口咬定先父意图不轨,暗通白莲余孽造反,大兵午夜光临,先父携我兄弟突围,被乱箭射死,全家十三口,只将我兄弟得免于难。

那晚恰好家师与虚云上人途经敝地,在危急中救走我兄弟远走他乡教养,本来,家兄在知悉当年惨变事故之后,要随虚云上人出家,但上人认为家兄,不是佛门小人,同时大皇律也不许二十岁以下的人出家,所以迄今末剃度,虚人上人曾两度造访家师,我希望家兄也能到终南学艺,似家兄不愿,却甘心跟着老和尚在嘉定州浪费大好光阴。”

“兄弟,仇报了没?”青云客关心地问,又道:“遇兄愿倾力相助,宰了那些鱼肉百姓的狗官。”

“谢谢你,林兄。”秋雷感激地答,又道:“家师在出家的第三天,便查出内情,一口气屠尽狗官的全家三十六口,血溅开封府,至今公案末消,也因此一来,开封府的狗官们吓破了胆,不敢再株连村人,由村中父老收殓了先父遗骸,安葬的事有了着落。

这次我与兄返故里扫墓,因五天前是先父母的十五周年忌辰,原来准备入陕之后,家兄走栈进入川的,听说这几天江湖朋友云集石淙村。商讨发掘早年刘福通埋在石棕村的大批金银珍宝,一时好奇,想前往见识见识。”

青云客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你赶得正好。”

“林兄可知道这次大会的内情么?”秋雷问。

“当然知道,不然也不至把我手下八猛将带来了。”

“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二龙二凤二狂人的二龙,都是绿林道中的目擎元魁,两人一老一少,水火不相容,海天一里龙光,雄称绿林一甲子以上,实力雄厚,在黑道中朋友众多,龙形剑王玉堂,出道不足三年,挟一生神奇绝学和青年人的大无畏冲劲,短短二年中不但创下蓬勃勃的局面,更以恢宏的气度,和豪爽的襟怀,结交天下绿林之豪,渐渐地名震江湖,声望将凌驾海天一叟龙光之上。

因此一来,二龙之间展开了明争暗斗,各不相让,各尽手段笼络各地同道,也全力开辟财源,两年前,海天一叟找到一个醉鬼,据说早年曾随大宋的首领刘福通打江山,李察罕(元朝的大将察罕帖木儿)攻下了开封,刘福通带了小明王韩林儿仓惶南退走安丰,一部分抢远金银珍宝的人,被元兵追得向西逃,逃到密县登封一带,无法再走,便将二十余车金银珍宝加以埋藏,一部分被运送的人带走了,但走到登封遇上了追来的元兵,押运的七十八个人死了七十七个,只有一个受伤跌落土坑的人逃得性命,这位大难不死的人,就是醉鬼的父亲,醉鬼当然知道他父亲所说埋藏珍宝的地方。

酒后失言,被海天一吏的爪牙听到了,抓交海天一叟,醉鬼可能是个浑球笨蛋,没有喝酒什么也不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喝了酒更糊涂,连他自己姓什么也弄不消楚,怎能带人去寻宝藏的,在这一带寻找了两年,一无所得,最后总算醉鬼开了窍,不再糊涂,终于记起他死去的老爹说是埋藏在怪石奇峰异水的地方,只有一个石淙树,必定在石淙村石淙溪左右了。

因此,海天一叟召集了不少高手,到石淙材亲自主持挖宝大计,岂知龙形剑这小子消息灵通的很,两年前便留意海天一叟的一切举动:暗地里派出高手紧盯不舍,海天一受到了石淙材,龙形剑的人马已经跟踪到达,纸包不住火,得到消息的人不只龙形剑一人,先后在这儿赶的人多着哩,我青云客便是其中之一。

据我看,可能除了正主儿两龙之外,二凤也该赶来参予,二狂人中令师终南狂客虽然不曾赶来,但老弟你自可代表令师,另一狂是豹顾乞婆公良燕,他爱财如命,杀人如屠狗,怎能不到,三凶三邪自不例外,至少我这三凶之首就不愿放过这大好机会。

除了浪得虚名自鸣清高的三菩萨之外,恐怕江湖中的高手名宿全得赶来趁热闹,不单是挖宝了,已变成炫耀实力称雄道霸的大会了。眼珠子是黑的,银子是白的,谁不想要,自古道:酒色引入狂,财帛动人心,不为酒色不为财的人,有虽有,但我可没遇见过。”

“酒色财物固然人人必争,但名更重要。”秋雷插上一句。

“不错,名与利不分家。老弟果然有远见。”

秋雷略一沉吟,摇头重拾话题道:“我看其中大有文章,不对。”

“有何不对?”青云客问。

“如真有宝藏可挖,岂不早该出土了吗?还用等天下群雄赶来破土不成?”

“呵呵呵呵……”青云客狂笑,却不说话,神情暖昧。

“再说,石淙村我曾经走过两次,石淙溪源出高山东谷玉女台,经石淙村流入颖河。上游三十里平平无奇,石淙村以下也只是些土岭黄丘。但石淙村这一段十余里中,怒石祟岗阻道,怪谷飞崖当关扼险,洞窟星罗棋布,溪水陂陀屈曲时隐时现,穿石入崖不辨河床流向,十来车金宝谁知道藏在那儿?已经过了近百年漫长的岁月,天知道那批珍宝飞到何处去了?见鬼!”

“哈哈哈哈……”青云客仍在狂笑,笑完说;“老弟,天下问的聪明人不止你一个,多的是。告诉你,这是一场骗局,珍宝是否真有不关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所说的‘名’,自从牛鼻子冯一元宣布成立武当派,武当山三天门太和宫群雄大会,天柱峰金顶上武当剑阵慑天下群雄,内家掌点穴术震撼武林,迄今已有六十三年,天下武林名宿各自埋头苦修绝学,涌理决心调教本门弟子,无暇过问江湖事。

因此,自从那次武当山大会之后,从未再出现第二次群雄大会,不仅各门派跃然欲动,其他身怀绝学的高手名宿,也等待着大展身手扬名立望的机会到来,这次由二龙发动,岂是偶然的,所以我说老弟你这次赶得正好,以你老弟的身子来说,在石棕村扬名立望,易如反掌,兄弟也沾光不少。”

“我?在天下高手名宿之前我算啥玩意?”秋雷虚谦地答,其实他的心中高兴万分。

依稀,他感到自己站在群雄的中间举剑长啸。

依稀,他看到天下群雄正在他四周向他罗拜。

依稀,他看到自己正住在在大壮丽的豪华府第中,天下各地黑白道群雄络绎于途前来向他投帖拜谒,送来无数金银、珍宝、美女。

依稀,他耳中有无数人发出轰鸣般的吼叫:“咱们公举秋二爷做武林盟主……”

他正在沉醉中,肩上一震,他猛地惊醒,幻象消失了,但声音仍在,原来是青云客拍了他一掌,用手向前一指,他顺指去,前面有两个缓缓西行的黑衣人背影,看背影身材相当高大,年纪也不小了,右首的黑衣人正在大声叫:“去他娘!谁要推盟主,我赤发灵官一鞭砸破他的脑袋,推举武林盟主?王八蛋,要盟主来干啥?帮着解裤带撤尿么?”

“哈哈!”左首的黑衣大汉怪笑,笑完说:“在下亲听绿凤孟娥那骚货说的,说是一剑三奇姓晁的授意她帮忙,共襄推举武林盟主的盛举哩!”

右首黑衣大汉挪了挪背上的黑油油九节钢鞭,重重地哼了一说:“一剑三奇晁启元是啥玩意?他一个贩私盐的恶霸,竟然称英雄叫字号,已经令人难耐了,目下竟敢策动江湖人推举盟主了,不知有何居心,秦兄,绿凤孟娥名列二凤,她怎会听晁小狗的摆弄?”

“哈哈!你真傻,一剑三奇不但艺高财足,更是个英俊的小白脸,绿凤这浪货爱钱,更爱英俊的小白脸,在床头枕畔神女会襄王中,襄王要云要雨,她神女还不能不答应照办?如果那浪货真要提出,你的四十斤九节鞭,唔!要想砸破她的脑袋……难难难!”

两人一面走一面聊,声音相当大,脚程慢腾腾,对从后面接近的青云客和秋雷,根本不理不睬。

青云客向秋雷附耳道:“左面那家伙叫赤发灵官朱深,如果拉掉他的头巾,你便可以看到他的一头红发了。据说他是早年元朝的色目人,杂种,还是一个山东名武师哩,左首那人叫摩云手秦庄,是个江湖流浪汉……”

话末完,亦发灵官倏然站住,转身大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身后说话,想挨揍么?”

秋雷心中暗懔,心说:“这家伙耳力通玄,附耳小声说话他也听到了。”

他年轻气盛,受不了撩拨,立即无名火起,剑眉一轩,便持出手惩戒赤发灵官的无礼的举动的,岂知名列三凶之首的青云客,一反往昔作风,朗然一笑极有风度地说;“在下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尊驾定然是北地大名鼎鼎的赤发灵官朱兄。”

秋雷心中一怔,心说:“怪事,青云客名列三凶之首,为何名不符实呢,与传言中的凶神恶煞完全不同哩!”

亦发灵官气势汹汹,但看到身后原是两个中神绝世的青年人,怔住了,青云客不但笑脸迎人的,更一口叫出他的名号,出不计较他的凶悍态度,而且神情安闲沉着,风度极佳,不出口气一软,说:“在下正是朱某,与尊驾素昧平生,眼生的紧,请教老弟高姓大名。”

“那一位兄台,可是江湖高人摩云手秦兄?”

青云客顾左右而言他,向粗眉大眼的摩云手秦庄含笑招手。

“正是区区,尊驾……”摩云手困惑地答。

“小姓林,名家谋,匪号是……”

“噢!尊驾原来是青云客林大凶,朱某有眼不识泰山,幸会幸会。听说,你老兄为人凶残恶毒,顺你则生,逆你则死,凶名满江湖,江湖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赤发灵官的话,充满火药味,神情极不友好,甚至还带有讽刺的成份,也包含了轻蔑的表情的。

怪,青云客居然不生气,更未动火,笑道:“江湖传言固然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林某凶残恶毒不然是事实,但在朱、秦两兄之前,是用不着任性而为的,两位以为然否?”

“道理何在?”赤义灵官仍倨傲地问。

“道理很简单,两位身手超人,林某不得不放手,哈哈!”

青云客笑得爽朗,话说得也够坦率,风度极佳,把高帽子往对方头上戴。

不但是摩云手听得受用已极,赤发灵官更是乐得不可支,倨傲的神色消退得好快,大笑道、“这些话如果是林兄由衷之言,倒真令在下吃惊哩!”

“在下言出由衷,朱兄该知道兄弟的为人,既然名列三凶之首,岂可信口雌黄说些自损声誊的废话?两位是到石淙村的么?”

“正是。大概林兄也是到石淙村的罗!”

“正是,刚才朱兄所说的晁小狗.可是夷陵州新近崛起江湖的一剑三奇晁启元?”

青云客含笑相问,四个人走了个并排,向西缓缓而行。

秋雷一面走,一面沉思,他想不通青云客在两人之前,为何变得戾气全消凶焰全敛的缘故,百思莫解。

摩云手对青云客大有好感,老实说,他和赤发灵官都有点受宠若惊,三凶之首凶残恶毒的青云客竟对他们这般客气,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哩!他呵呵一笑,接口道:“正是那小子,他竟想掀起江湖风浪哩。”

赤发灵官有点沉重地说:“据兄弟所知,那小子不但剑术通玄,掌指暗器称三奇,确是有两手。但年事过轻,即使推举盟主,也轮不到他问鼎,他为何有此举动,委实令人高深莫测。论声望,他只是一个江湖后起之秀,论艺业,他也算不了什么。”

青云客淡淡一笑,含有深意地说:“那也不一定是他的错,谁不想出人头地名震江湖?青年人如果没有壮志雄心,就不算青年人。晁启元年纪不到三十岁,剑术通玄,身手不凡,没有问鼎武林霸主的雄心壮志,才真不可思议哩!”

久不开口的秋雷突然发话问道:“没存心问鼎武林盟主的人,根本用不着到石淙村鬼混;所以说,凡是前来参予的人,必有此心。”

赤发灵官大怒。

先前,秋雷的高傲神情,已落在他眼中,只因为青云客客气气地答话,他无暇和秋雷计较。

秋雷这句话,正击中他的心中尴尬,立即乘机发作,怪眼一翻,怒叫道:“好小子!你在指桑骂槐损人么?”

秋雷没有容人的雅量,到底是年青人火气旺,剑眉一挑,不客气地说:“不是损人,在下说的话字字实在。咱们彼此心中明白,如果你没有雄心壮志,心中无鬼,何必怕损?”

赤发灵官站住了,大吼道:“小狗可恶!”

青云客忙道:“诸位,不可因区区小争执伤了和气,不……”

秋雷受不了,抢着怒吼:“呸!黄毛畜生!你骂谁?”

赤发灵官气得黑脸泛青,戳指大骂道:“狗东西!大爷不但要骂你,还要揍你呢,来来来!朱爷我今天要惩戒你这可恶的狗奴才,拔掉你的舌头。”

吼声中,他急步抢进,左手一引,右手拳发如风,来一记“黑虎偷心”,不但奇快无比,而且拳风虎虎,暗劲如山,毫不客气地抢中宫进击。

赤发灵官他小看了秋雷,认为秋雷一个毛头小伙子何足道?不消三拳两脚,不躺下来才是奇怪。

“滚你的!”秋雷虎吼,不闪不避反而往前扑,左手一翻,五指如钩,向捣来的大拳头抓去了,右脚突然飞出,招出“魁星踢斗”,脚踢出的劲道十分凶猛。

两人都不敢大意深入,赤发灵官见秋雷硬打硬攻,心中不无顾忌。沉忖,变掌反拍,斜身、右脚斜飞;也是一面接招一面抢攻,反掌攻胸膛,脚扫左肋胁,变招奇快,反应超人。

双方近身相搏,出招化招捷逾电光石火,稍慢刹那胜负立判,全凭真才实学和超人的反应力接招攻招,不能丝毫大意。

两人都不敢大意深入,招不敢使者,一沾即走,眨眼间便换了两次照面,各自攻四招,似乎棋逢敌手,圈子拉开了,活动空间多,拳来脚往各展绝学,进退如风。

摩云手神色肃穆,向青云客问,“林兄,青年人是阁下的同伴么?”

他听出青云客的口音与秋雷不同,所以发问。

“可以说是,兄弟与他相识不足半个时辰。”青云客答。

“哦!他是何来路?”

“终南狂客崔真的得意门人,姓秋名雷。”

摩云手吃了一惊,突然大叫道,“两位住手,打不得。”

二狂人中,终南狂客崔真最令人头痛,为人骄傲自大;意气用事,任性而为,不但一言不合便下杀手杀人,对看不顺眼的人,他也会毫不客气动手将人置暗死地,谁招惹了他,必将大祸临头。

江湖人对这个是非不分行为疯狂的人,视同瘟疫相戒,见之远走。

另一狂是个年登耄耄的老太婆,叫豹面乞婆公良燕,偌大年纪孤身行走江湖,谁惹了她准倒霉,行径怪异,好恶不分,所以有些人干脆叫她做狂婆,她也不以为杵。

叫声刚落,“啪”一声爆响,人影乍分。

赤发灵官一掌击中秋雷的左膀,他自己也被秋雷一肋撞中肘弯,两人同时暴退,脸色都变了色。

秋雷退了三步,不等身形站稳,一声怒啸,飞扑而上,向尚未定下身形的赤发灵官猛扑。

在道左麦田中绿影徐升,一个翠绿的身影,幽灵似的从绿油油的小麦丛中升起。

“咦!好身手。”银铃似的娇媚声音入耳。

摩云手功运双手,大喝一声,向两人扑去。

迟了一步,秋雷志在必得,在怒啸声中扑上了,左掌右拳出如电闪。

赤发炎官身形未定,同时,他感到自己刚才那一掌已用了八成劲,不仅对方夷然无损,更能用肘反击,一肘尖击中他的肘弯,令他感到整条右臂力道全失,麻木不灵,心中骇然。秋雷闪电似的再扑到,他更是吃惊,似乎这次来势更凶更猛哩!

“呔!”他怒吼,左手急封。

“噗”一声闷响,他格开了秋雷的右拳,却封不住秋雷的左掌,一劈掌砍在他的右肩上,他感到深身麻木,眼前金星直冒。

他退了,太慢了,秋雷手下不留情,右掌再飞,左拳亦至,掌切开山巨斧,拳似万斤的向赤发灵官重锤。

“噗砰!噗砰砰!”暴响似连珠。

三拳两掌记记着肉,掌在颈根狠砍,拳在胸腹开花,最后一声拳响刚出,赤发灵官倒飞而退的,“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

赤发灵官果然了得,三拳两掌沉重如山,他居然没被打昏,在地上吃力地挣扎着坐起,拭掉嘴角的血迹,不住摇晃着脑袋,似要将昏眩感摇落,一面含糊地说:“好小子,打……打很好留下名来,朱某记……记下了。”

秋雷面对着扑近的摩云手,摩云手百忙中刹住了脚步,秋雷凶狠的拳掌象狂风暴雨,把赤发灵官在眨眼间击倒,吓了他一大跳。

“你也想试试么?”秋雷凶狠地问,虎目中冷电四射。

摩云手情不自禁退了两步,摇手道:“别误会,在下只想劝二位住手。咱们无冤无仇,不必为了小意见伤了和气。”

麦田中站起的绿影,是个美丽的少妇。绿玉钗、绿珠花、绿绸子春衫、绿缎子坎肩、绿绣带、绿罗裙、小弓鞋绿油油。衫的前襟左右,绣了两头栩栩如生的黛绿色飞风。黛绿的颜色比翠绿深些,所以仍可在远处看清两头飞凤,如在三五十丈外,便很难看出凤影了。

百宝囊是绿,腰悬的剑也是绿,剑靶云头上,一颗祖母绿宝石闪闪生光。

老天爷!真美,不是天美,是这姐儿美。

喷火的胴体该粗的粗,该细的细,该圆的圆,该凸的凸,曲线玲珑令人心荡神摇。吹得弹破的桃红粉脸,真令人咽口水,恨不得狠狠地咬上她一口才过瘾。那双大、黑、水、媚的会说话风目,令男人做梦、昏眩、冲动、发狂。

她象个无形质的幽灵,飘呀飘呀,便飘到路中,腰上的绣凤香囊散出了醉人幽香,还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肌香,香得令路中的四个大男人如醉如痴,皱着猎犬鼻猛吸香气。

“我的天!小凤儿来也。”青云客色迷迷地叫。

盛怒中的秋雷缓缓转头,蓦地,他俊目一亮,焕发出一种稀有的奇光,死盯住到了路中的美女人,呼吸似乎停住了。

美少妇伸出一个水晶似的食指,娇怯怯地指向摩云手,眼睛在笑、柳眉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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