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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帛难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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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为西王母座下三青鸟之首,当年吾徇于四海,将这槐江之山托付于你母亲照看,未料她那几百年间先后遇见了离渊与你父亲,才招致那样的结局。”
  “原是这样。”我点点头,又顺势问道:“刚才神提到了离渊,是那前任帝君么?”
  “是啊。那小儿命中不安分,偏要招惹魔道一族,终落了个两败俱伤,灰飞烟灭的下场。”英招貌似不喜离渊,又愤愤道:“幸青鸾慧眼识人,与他早早断了情丝……”
  “什么?”我大惊,青鸾上神与离渊有旧情?我竟未听她提起过。
  英招忙道:“是吾多言。”
  “不,我想知道。”我忙道:“我想知道青……母亲的事,可否请神细细讲来?”
  英招目有叹惋,沉声道:“吾并非亲眼所见,也只是这山中走兽道听途说,未必当真的。”
  “无碍。麻烦了。”我起身行礼道。
  “哎……”英招低声道:“我是看着青鸾长大的,她自小聪慧,办事稳重,年纪轻轻便成了西王母座下首席,吾当时只是守悬圃的神兽,虽资历久长,位份却还不如山神。青鸾对我从来守礼客气,我对她这小女娃也甚是喜爱。你有所不知,这西荒偏远,自打远古神祗相继羽化之后,这西荒除拜访西王母外更是无人问津。吾闲时无聊,常往四海游玩。别的小神小仙吾是看不上眼的,便将这槐江之山交于你母亲照看。不料帝君驾临悬圃巡游,时郎才女貌,你母亲与帝君两相倾心,便在这西荒花前月下起来。”
  “那母亲怎么未与帝君成婚呢?按理说母亲位份不低,又是西王母座下首席,做帝后已是可以的了。”
  英招冷笑一声:“你母亲是合适至极,却不料那时妖界出了一桩事情。”
  这我倒不知,便问道:“何事?”
  “妖界上古混沌之时实属神境,后趁黄帝与蚩尤大战之机分了出去,可相通的北海之中,时有鲛人一族有所分歧,一派主归神族,一派主归妖族。鲛人莽直,便割地结界,分了神妖二境,这神鲛人一族自然掌起了看管神妖二界界印之事,属上古神祗一脉。这鲛人族传至那时已有数万年,族中有人趁族长年迈,想以界印要挟离渊,争司北海之权。老族长子女奋起反抗,无奈势单力薄,求助于离渊。离渊派水兵相助,才止了祸乱。时鲛人族人损伤大半,离渊那时已有攻妖魔二界之心,为安稳神妖界印,故欲拉拢鲛人族。新任鲛人族族长提议与帝君结为秦晋之好,帝君思虑再三,竟为允准,娶了鲛人族族女漾为帝后。待青鸾知晓此事,那花轿都快行到三十六天了。”
  我冷哼一声:“这离渊当真薄情寡性。”
  英招笑道:“孩子莫气,你那母亲也并非任人愚弄之人。闻此消息,不待离渊解释,便修书一封斩断情意,此后再不来往。离渊婚后曾亲身前来,被你母亲一掌打落于忘川之中。”
  “哈哈……未料想青……母亲竟是这样恩怨分明的女子。”我之前便觉得青鸾上神在梦境中被那离渊欺负的惨了些,听了这件事,我方才解了气。
  “你也知道,这忘川之上,鹅毛不浮,纵使帝君再大的本事,凭一己之力也是无法上岸的。青鸾却是自小天赋异禀,在忘川之中浮沉不阻,与在其他水域无异。待到她觉得解气了,教训够了,便将那小儿捞了上来。离渊失了脸面,气急败坏再未来过。”英招说着往事,却越发神采飞扬了起来,料想他是久未说过这样多的话,未有人听过他这样讲故事了。
  我连忙接话:“这样的男子,怎配得上母亲。”
  英招目光忽的飘远,看着我,又不似在看我:“青鸾遇上你父亲,一半是幸,一半是劫。”
  “您可知道他们的故事是怎样的?”我问着。
  英招笑笑:“青鸾与离渊定情之时,曾赠予他一把锁,是你母亲的贴身之物。锁有了灵性,佩戴之人可于忘川之上不沉。离渊发现,命一位上神入魔界打探消息,为大战蓄势。青鸾发现,过了那岸去帮忙,由此结识驻扎在忘川之畔的你的父亲,魔界战尊,豫湛。虽无人知晓那时发生了什么,可据闻青鸾自那日起,便常常笑,笑得无比开心,从未见过。”
  我听了此话,不禁觉得遗憾。那样动人的故事,竟无一人知晓。我叹了口气。
  “女娃,你叫什么名字?”英招问道。
  “我叫素染。”我对英招笑笑。
  “名字不错。”英招宽慰一笑:“你与青鸾长得很是相像,也算天命机缘,让你可渡忘川过岸来看看这里。”
  我忽的心下一抖,想抓住脑海中闪过的念头,问道:“这世间,只有青鸾能过忘川?再无别人了?”
  “若不用殊归锁而论,吾在世数十万年,是如此的。”英招点头:“况你元神为凰,近年来也只有青鸟一脉,后裔可得凤凰。”
  我哑口无言。阿浣在魔界,我自魔界长大;青鸾可过忘川,我也可过;仙法典籍我学着,竟比其他仙童还得心应手;我原以为我的元神是只乌鸦,可那是我气虚体弱之时,毛发昏黑所致。一切一切莫不吻合。
  若当真如此,我的父亲母亲,竟是由锦裂的父亲害死的?
  我不敢细想,也不愿细想,忙对着英招问道:“我的元神,除您这样的上古神祗之外,还有何人能够观出?”
  英招皱眉:“天尊之上,细观都是可观出的。”
  “那帝君呢?”
  “帝君无论道法高低,袭了帝位便可观出。”英招不解,又马上大声道:“你莫不是要找那帝君报仇吧?”
  我冷声一笑,心中憋闷:“我哪里敢?那帝君不论道法,或是才智,都是能瞒天过海的人物。”
  “虽说上辈的恩怨着实纠结,但现任帝君却丝毫未加插手,反倒因那大战,因虞渊迫害,流落在外百年之久。若你去找他的麻烦,着实不该。”英招厉声教育道。
  我抬头对他木然一笑:“不会的,这些事理,我还是知晓。父债子还这一说,我本就是嗤之以鼻的。”
  “那就好。女娃,你是个懂事的。”英招点点头,安下心来。
  我怕他再加追问,便转了话题:“据闻这两日祭天大典,您作为上古神祗,怎未出席?”
  “吾跟着黄白二帝开混沌启鸿蒙,他们二位都不在了,还有何意义参与那祭天大典?不若守着这槐江之山,数十万年,丝毫未变的只有这山了。”英招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对于这些征伐过邪神恶鬼的血性神祗来说,孤独和平才是最为难熬的吧。
  我叹了口气:“那不知西王母可去了?”
  我曾受青鸾上神之托往西昆仑玉山送了封信,却没见到闭关参修的西王母。倘若那时西王母知晓青鸾上神蒙难,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吧。天数难测,青鸾上神孤立无援,怕是天意,躲不过的。
  “西王母尊位之高,自然是当去的。”英招说道。
  “哦,那我便不拜访了,天色不早,我该告辞了。”我心不在焉说着,起了身。
  “也好。”英招叹了口气:“女娃,若是想来便来,你母亲这房子,吾守着呢。”
  我不知怎的,听到他这话竟哭了起来,眼泪接连落下,看得英招直叹气。我抽噎道:“那就多谢神了,我日后会再来看您的。”
  “嗯。”英招四蹄踏踏,心神也倒不稳了。
  

☆、第二十章 情敌打我

  我连忙出了门,天早已黑透,午夜时分,弯月如钩。英招站在河边,想目送我离开。我连忙施法召了艘竹筏,站了上去。竹筏随河水波荡越飘越远,瘴气弥漫,再是看不见英招。我让筏子止了行,独立河中,蹲下身子,撩着冰冷刺骨的忘川河水。
  她在我手中没了气息,还说为我变了个戏法。这个姑娘,是我的母亲。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也不知应当如何相信。
  若是真的,那我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对待锦裂?
  我心如乱麻,只想回去问个清楚。
  我想听他亲口说,就算他曾骗过我,我也可以体谅,真的。
  我点水飞身而起,冲出忘川迷障,向三十六天飞回去。我想快些见到他,快些。
  恍恍惚惚行了一夜,日头刚从东方冒头,我终于飞回了三十六天之内。提云而上,很快便到了四梵天,马上便可回到三清境,回到玉清,回到我的小院子。我想好好睡一觉,醒过来慢慢等着锦裂,慢慢问他。
  尚在想着,忽的被人挡住了去路,生生停在半空。
  我怎忘了丹熙这桩事,她来找我的麻烦了,可我实在无心理会。
  我绕开她继而向上飞去,她倒没再拦我,只跟着我,紧紧跟着我。我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便在入了三清境之时绕了段路,向太清境大司命处行去。
  待到了太清境不远处,我停了脚步,转身对丹熙道:“上神究竟要做什么?再向前去便是太清境,以上神身份,怕是不能入内的。”
  “本神自然知晓,不过见你靠近太清境,怕你图谋不轨罢了。”丹熙勾唇冷笑。
  我知她想为我安罪名,可锦裂说过我有事可求大司命庇佑,故有恃无恐:“上神说笑了,我不过是想回家。”
  “本神想去你家坐坐,不可吗?”丹熙冷声道。
  “不可。”我冷声回道。
  “有何不可?”
  “帝君不喜外人做客。”
  “你!”丹熙终是撕破了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日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迷惑帝君。”
  “你的道行,看不到的。”我顿时感到疲累,说了句,继而转身向前飞去,极快。
  不料未出十丈,我便被一绳索套住身子。我越是挣扎,那绳索套的越牢。我施法冲破,可法力却被源源吸了进绳子里。我再无法驾云,从云头上摔了下去。落下时见丹熙手持另一端,站在云上对我冷笑。我以为她想摔伤我,却不料她忽的提起绳索,我被扯得生疼,又被她拉了上去。
  她全力向前飞去,我被坠在下面无法动弹,眼看快撞上太清的岩壁,我屏息闭眼,却不料她将绳索抖起,将我甩了起来,一时天旋地转,还未在空中辨别方位,便只听耳边“嗡……”的一声,身上被重重一撞,继而被一股强大气浪冲了开来,无法呼吸,头晕目眩。五脏六腑似是被绞结成了一团,喉头腥甜,我忍着调缓气息,将那血气咽了下去。我良久缓过神来,方才发现自己被甩到了三清境空中的浮岛上,挣扎起身,见丹熙在远处手执绳索另一端,抱臂取笑。再向她身后看去,那太清境严密的佛光结阵被我撞出了一个大空。
  我咳了咳,腑脏难受,每次呼吸都疼得不能自已。这可是神族顶顶的法阵,我刚才还有所防备,都已被震得五内俱创,威力着实不小。想想丹熙此番应是要栽赃我破坏太清境地,我心中一凉。之前锦裂便说过,除他与大司命之外,外人不得擅入,我也知道个中利害,只怪自己大意轻敌,并头脑不清,才回被丹熙这样□□。我心头火气燃起,冷笑道:“这绳子又是你那爷爷的宝贝?”
  “是啊。”丹熙挑眉点头,得意笑着:“缚仙绳,被缚住的神仙无法施法抵抗。怎么样,这滋味你可欢喜。”
  我嗤笑:“欢喜,欢喜得紧。不过,你该看看身后了。”
  我看着那一身青袍飞掠而来,面色铁青,知道我的救星来了。
  丹熙回头一望,遥遥便是一揖,那大司命上了前来,面目不善,却也回了礼。
  “不知太清的佛光结阵,是何人破的?”大司命厉声询问。
  丹熙并未回头,只向我一指:“是她。本神刚才恰巧路过,见她神情鬼祟,便跟了过来。虽未来得及阻止,却恰好将她捆了起来,听凭景迢君发落。”
  我冷笑一声,银牙咬碎。那大司命听此向我行来,待站至我身前,低头看着我,不置一词。我想他因我之前无礼,怕是不会先行开口,便低声道:“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冒犯了。此番请您救我,日后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他冷笑一声:“某并不识得你,只应了帝君保你性命。这太清佛光结阵无论是否是你撞破,你都逃不脱干系,便自行解决吧。”
  我不可置信看着他,看着他回身对着丹熙拱手道:“既是捉住了贼人,便由丹熙上神发落好了,某去查看结阵如何,先行告辞。”
  说罢他飞身离开,安然走入太清境内,转身负手看向我这边。
  丹熙眸光大盛,对我傲然一笑。
  冷面阎王?袖手旁观?
  他不过是看不起我,他们不过都是看不起我。

☆、第二十一章 帝后无缘

  丹熙拂袖一甩,那缚仙绳捆的更紧,她又松开手来,那绳子便通灵一般从上到下将我紧紧缚住。越收越紧,疼得我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腾出了双手,捏了个诀,我看出是显出元神的法诀。我不想在此处被她看去,便极力挣扎着,可那施出的仙法被绳子吸收的一干二净。她伸指指向我,一道气柱便射了过来,我咬牙忍住,丹田之处却好似被一双细长指甲重重捏起,提出,疼得我意识涣散。
  那丹熙左右看看,嗤笑道:“我还以为是怎样的娇媚灵狐,不过是只乌鸦罢了。乌鸦便是乌鸦,竟妄想做了凤凰。”
  我气急攻心,怒不可遏,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全身经脉充斥着灵气,将那缚仙绳一股冲开。力道大了些,将在我身上施法的丹熙震了一震,身形不稳。
  待我缓过神来方才发觉,我那一招,用的是魔道术法。可我不想管那么多了,我不想再躲躲藏藏了。我本就是魔道,从骨子里到血液中早已充斥着魔族的气息,我即便想做神仙,也不过是画皮难画骨。
  做本真的我,难不成是件罪过?
  丹熙大惊:“你……你这不是神界法术,你是?”
  “魔族女将,素染。”我红了眼,立掌成刀直飞而去,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一记手刃穿破了她的琵琶骨,她的肩头顿时生出了四个血窟窿。
  她身为天尊孙女,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立时疼得眼泪直流,慌乱抵挡。我运功成掌,找准时机对着她脉门又是一记,她便神志不清,无法招架。我又是凌空一记弹腿将她踢了出去,正巧砸向太清结阵漏处。大司命见此拂袖卸去力道,将其缓缓放在地上,此时,她已经昏厥过去。
  大司命对我饶有意味一笑,朗声道:“真人不露相。”
  “这便是交待,日后由你说去吧。”说罢我转身离开。
  大司命这人,深不可测。他知晓我是魔族之后竟未出手相助,反倒作壁上观,看来他当真如锦裂所说,是个黑白分明之人,不愿偏帮我,可也对丹熙所动的手脚心如明镜。
  冷心冷情之人,最为可怕。
  我已无暇多想,直直跌向玉清,攒了力气爬回门口,便结结实实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我被关进了一座牢笼,牢笼中的我化作了原形,是那副羽毛稀疏而灰黑的乌鸦样子。太微天尊,丹熙上神,大司命,容华上仙,省言上仙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神仙围在牢笼之外,对我指指点点,冷嘲热讽。我想遮住自己的身子,自己的羽毛,自己的脸,却摔落在地。而后他们都一同回头,向后行礼。人群中锦裂走了进来,负手看向我。我用目光哀求着他,叫他放我出去,可他蹲下了身子,皱了皱眉头,对我柔声道:“染,对不住,我保不住你了。他们都知道了,我没法娶你了。”
  说罢他打开了牢笼的门,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人群之外,我再也看不到他。我想逃出去,想飞出去,却一次次被外面的神仙拉扯回来,羽毛散落,翅膀破损。他们依旧指指点点,嬉笑怒骂,我哭着喊着,尖叫着,愤怒着,可我终究是出不去,出不去……
  我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脑中似有一根弦紧紧绷着,耳边嗡嗡之声不绝。我揉了揉太阳穴,垂下头缓了缓,这才恢复了五感。
  “姑娘醒啦!”桃叶的声音率先入耳,我侧头看着她,见平时轻言细语的她急的大声呼喊。
  继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人推门而入,将药碗放下,急忙坐到我身边,揽住我问道:“感觉如何?还疼么?”
  我感到他有力的手臂环着我,心中一安,向他靠去,轻声支吾着:“疼,哪里都疼。”
  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对不住,未曾想过会是这样。”
  我摇摇头,想起丹熙,道:“丹熙怎样?”
  锦裂将被子向上提了提,盖住我的手:“她没事,你且安心。”
  “嗯,那便好。”我也算是安了心。
  “这些日子你只管好好休养,我也在家好好陪你。”锦裂吻了吻我的额角。
  我此时又开始迷糊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一连几日,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也是时断时续,不过恍惚之间总会看到锦裂守在床边,虽体谅他辛苦,无奈灵台混沌,说出的话似乎都是词不达意,也不知他究竟有未听懂。
  许是睡足了,某日我睁开眼时再不觉得疲惫。日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室中一片温暖。锦裂难得不在,我歇了歇,有了力气便下床走了出去,刚出门便见竹枝蹲坐门口,他见我一派怔愣,抑制不住地提高声音:“姑娘能下床啦!”
  我将手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惊慌。他点了点头,我轻笑一声,虽扯得内里仍有疼痛,不过还能忍耐。
  “帝君去哪了?”我低声问道。
  “帝君去前面清微宫了。这些日子帝君守着您,天尊便常来这里寻帝君。”竹枝回道。
  玉清境本就是帝君起居之地,前面清微宫是帝君寝宫,也是日后帝后生活之所。因我偏爱这一方小院子,故住在了清微宫后面。虽说太微天尊不比旁人,可来此议事,倒不太规矩。我心中起疑,问道:“你可知议的何事?”
  竹枝目光闪躲,低头道:“小仙不知。”
  我心中明白了大半:“不过就是为他孙女讨说法吧。”
  “姑娘怎么这样聪明?”竹枝连忙接口,却又感觉不对,忙捂住了嘴。
  我冷笑一声,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初十……”竹枝低声回道。
  “七天了……”我长出一口气:“难为锦裂了。”
  “帝君这些时日被天尊逼得好紧,您睡过去了不知道,帝君这几日眉头从未舒展过。”竹枝义愤填膺。
  我轻轻一笑:“你知我身份了么?”
  竹枝一愣,支支吾吾道:“知……知道了。”
  “那下面呢?”
  “确实消息虽未传到下面,可听别的仙童,有些议论……”
  我摇了摇头,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了。
  午后锦裂才回,彼时我已梳洗干净,穿戴齐整,坐在厅中陪桃叶嗑瓜子。他见到我,颇为惊讶,连忙走上前来吻了吻我的额角,低声道:“能起来了?”
  我点点头,拉他坐下:“这几日辛苦你了。对不住,我老是给你惹麻烦。”
  他摇头:“怎会?”
  “老头如何难为了你?”我单刀直入问道。
  桃叶见此,低头走了出去,房中只我二人。锦裂一顿,随即笑道:“不过是拿着你身份之事,不愿让我娶你罢了。不过丹熙早已示意下面,将你身份传了出去,若当真撕破脸,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就算你不顾及老头,还能不顾忌这三十六天千千万万的神仙?”我瘪瘪嘴:“我知这件事办起来颇为头疼,你也不要太急,我重伤未愈,等得起的。”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那便好,前面的事你不需再管,安心养病就好。”
  我点点头,笑笑。
  因身子已经好多了,我便叫他回上清办公,不必再整日陪我。近来事情接踵而至,他需缓和前朝与后堂之间的矛盾,我也不想再为他添更多的麻烦,索性闭门不出,修身养性起来。
  竹枝年少贪玩,常不在家,我与桃叶一同守在家中,时不时闲话她与省言上仙之事,言语中觉得他二人真是一对璧人。心中觉得他二人这样才叫做天造地设,我与锦裂,也勉勉强强称得上孽缘情深。
  锦裂一直在为我奔波,我仍旧记得要询问的身世之事,可总觉得他太过劳累,应该缓些日子,故这些天就只安安分分做个低调的魔道中人了。
  一日,过了午饭时辰许久,我从上清与锦裂用饭归来,见桃叶在院门口捶胸跺脚,反复踱着圈子。我连忙问道:“怎的了?”
  桃叶连忙抓住我道:“姑娘,竹枝到现在都未回。”
  我颇为纳闷,想着竹枝贪玩又不是一日,缘何桃叶今次这样紧张,便问道:“今日竹枝有事?”
  “姑娘有所不知,昨晚竹枝回来,身上竟带了伤。我问他,可他什么都不说。我当时只以为他又和其他人斗法输了,碍着面子不好告诉我。不料今早他出门时告诉我,说中午怕是不回来了,我这才觉得有异。现下很是着急,姑娘说,该怎么办才好?”桃叶焦急说道。
  我思虑一转,道:“他平日常去的几处你可知晓?快下界寻他去。”
  桃叶连忙点头欲走,我想了想连忙追上她:“你功夫不行,我陪你去。”
  桃叶忙道:“姑娘不可,您……”
  “无碍。”我从袖中扯出一块绢纱遮住面目:“我到时隐在暗处,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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