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丹士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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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喜和冷志成的默契和亲密，吴烈当然看到了，他低头对李碧纹说：“我们走吧。”

　　　　不过，看到这一幕很不开心的，不仅仅是吴烈，还有黄老板、谢董事长、云静、张连昆特别是黛西。

　　　　吴烈和黛西的这次露面，让无孔不入的调查局提高了警觉。面对手下带回来的所有情报，郦照存最担心的，却是《烽火佳人》的续拍和瑞喜的安全。

　　　　6

　　　　瑞喜对冷志成当众表态要续拍《烽火佳人》格外惊喜，直到冷志成把她送回到胡同口，她还在激动着。冷志成喜欢瑞喜单纯、没有心机的样子，而且这也是他不喜欢云静的原因。比起瑞喜，云静显得太世故了。还有，他最担心的——黄山的死，给他留下的启示太多了，所以，瑞喜下车后，他特地留了一个手下给瑞喜，专门负责保证瑞喜的安全。

　　　　这一幕，都被躲在暗处的吴烈看得一清二楚。他原本是想确定瑞喜已经堕落，让自己彻底对她失望，也让自己能坦然面对这些年对她的冷漠。但是，眼前的事实把他彻底击垮了，他忍不住乔装成弄堂里的住户，绕过低头抽烟的冷志成手下，悄悄摸到了瑞喜门口。

　　　　瑞喜正在换衣服，听到敲门声忙问是谁，一听是吴烈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再问了一声瑞喜猛地拉开门！

　　　　当吴烈真的坐在她对面的时候，一切思念都显得不那么真实，相反，那些怨恨却像杂质一样浮出了水面。瑞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吴烈。吴烈环视四周没有什么变化的摆设，喃喃地说：“瑞喜，我只是来看看就走。”言下之意，他不想影响瑞喜的生活。可瑞喜听出来的意思，却不是这样。

　　　　瑞喜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背对吴烈问：“你太太还好吧？”

　　　　“太太？什么太太？”吴烈不明白瑞喜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以为她竟然知道自己和李碧纹的事情，下意识地有些错愕，“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了太太？”

　　　　“怎么？你都忘了吗？你做过的事情，别人总会知道的，更何况还有照片。”瑞喜转身看到吴烈一脸惊讶的样子，几年来的相思一下子全部化成了子弹，射向吴烈，“你不会说没拍过照片吧？我都见过了，你还不承认！”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在哪里见到的？”

　　　　“几年前。是冷老板找到拿给我看的，你和一个美丽的小姐在一起。”

　　　　“几年前？我在东北呢，每天生命都会有危险，怎么会娶太太？照片呢？我看看。”

　　　　“被小姐撕了，当时她很生气，从我手里抢过来就给撕了。”

　　　　“那张照片肯定是假的。你也不想想，我离开上海是为了救国、救民干一番事业，怎么会去结婚呢？”吴烈冷静地分析，让瑞喜清醒过来，她哭着蹲下去，抱着自己的头说：“我当时昏了头，哪会想这么多？”

　　　　“瑞喜，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吴烈冲过去，一把抱住瑞喜。

　　　　就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瑞喜看着吴烈，吴烈也看着瑞喜，都在猜测敲门的人会是谁。两个人慢慢放开对方，站起来，走到门口。瑞喜问道：“谁呀？”

　　　　“是我！郦照存。”

　　　　“郦郦长官，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儿吗？”

　　　　“我有重要的事情！”

　　　　瑞喜有些为难地看着吴烈，吴烈摆了摆手，指指自己又指了指内间，瑞喜摇头，吴烈已经躲进去。瑞喜只得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瑞喜，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我必须来告诉你，不要再出演《烽火佳人》了，这样下去会你们都会有危险的。”

　　　　这么晚上门，竟然就是为了说这样的话！瑞喜愤慨地回敬道：“危险？你们除了会对付自己人，还会干什么？日本人现在都在上海滩大摇大摆、耀武扬威了，你们却还在禁止自己人拍摄抗日电影？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瑞喜，我来通知你是为了你好，请不要误会，也请你劝劝冷志成，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无谓的抗争？即便是无谓的抗争，我们也要做，这一点冷老板很了不起，我很佩服他。他是个男子汉，所以才要继续拍摄《烽火佳人》，你明白了吗？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拍到底的，有本事，你们把我们全部抓起来枪毙！”

　　　　瑞喜吼叫完，也不管郦照存是不是还有话说，“砰”地把门关上了，转身对从内间出来的吴烈解释道：“他是郦照存，调查局的长官，和云静小姐在家乡定过亲的。黄山先生就是他抓走的，片场也是他带人砸的，现在又来做好人。”

　　　　“嗯，这种人最危险，还是少接触为好。”吴烈拉着瑞喜，把她抱进怀里说，“瑞喜，几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还越来越漂亮了。“

　　　　瑞喜推开吴烈，有些担心地说：“对不起，我现在在冷志成的升腾影业公司拍电影，这个你以前是很反对的。”

　　　　“此一时彼一时，瑞喜，我觉得你现在很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很佩服你。只不过，看你整天跟冷志成在一起，我有些担心他的背景很复杂，我们一直在注意他，即便现在拍抗战电影也肯定是在投机，是不能信任的。”

　　　　说起瑞喜的事情时，吴烈滔滔不绝，可瑞喜一问起吴烈这些年的生活，吴烈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抚摸着瑞喜的头发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我还会来的，你放心！”

　　　　7

　　　　黛西再去冷志成的办公室时，冷志成正在训斥一个头缠纱布、一脸沮丧的手下，大骂他是废物，连守个点都干不好，一个晚上被人击昏两次！

　　　　冷志成早就让手下出去打听过了，这个黛西曾经是云静教会学校的同学，在国外继承了一笔遗产，最近刚从日本回来。冷志成对云静已经没有兴趣了，当然对云静的同学就更没有兴趣。可黛西不是善类，听冷志成说不想见自己，带着两个保镖直接闯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冷志成面前一坐，说：“冷老板，这样对待客人不太礼貌吧？”

　　　　“既然来了就请坐吧。不过，如果还是合拍电影的事儿就免开尊口了！”冷志成冷笑着招呼。

　　　　“冷老板，难得你知道我的来意。我想我上次没说清楚，我只是想借用贵公司的名义，所有拍摄费用都由我们一方承担，甚至票房的百分之五十，可以先支付给你。”

　　　　“条件还真不错呢，可是你还是不了解我，根本就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不能出面拍汉奸电影，这种钱我冷某人不赚。”

　　　　“冷老板，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合拍电影，那谈谈生意好吗？冷老板有船务公司，掌管上海滩的多个码头，对吧？我有些货需要水运到上海，怎么样，有兴趣吗？”

　　　　“好啊，我们二八分账。”

　　　　“什么？冷先生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一向就是这么做生意，包括跟那些法国人。难道，跟你例外？”

　　　　“真的很遗憾，冷先生，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合作了。”

　　　　“我也不缺合作伙伴。送客！”

　　　　冷志成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黛西无计可施，站起来带着保镖转身就走。回到家，看到安国，她的气还没消，前前后后把事情经过全给安国说了。“我早就该想到冷志成很难摆平。黛西，这不是你的问题。冷志成在上海实力不小，很少把人看在眼里。我担心的是，我们在冷志成这里碰了钉子，其他的公司也会效仿，所以，我们得给冷志成点儿颜色看看！让中国人知道不跟我们合作的后果！不要忘了，大日本皇军已经全面出动，华北眼看就要落入手中了！至于上海，也不会太久的！”

　　　　开始黛西还担心冷志成是上海滩黑帮的重要角色，一旦动他把事情搞大，可能会有不良影响。但安国的意思，要动就动有影响力的，这才有效果。最后，两个人经过一番密谋，决定要“借刀杀人”。

　　　　这次“借刀杀人”，安国亲自出面了，他选中的“刀”，就是当初抢占黄山房子，后来又以绑架瑞喜来威胁冷志成的林老板。一见面，彼此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他就先把满满一箱子钱，推到林老板面前，问他：“据我所知，您的几个堂口都被冷志成给抢了，您躲在外地很长时间，刚回到上海，是吧？”

　　　　林老板当然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警惕地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请明言！”

　　　　安国笑道：“我跟您一样，是冷志成的仇人。我知道您的手下大多已经投靠了冷志成，您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但是，这些钱足够您东山再起和冷志成抗衡了吧？”

　　　　“那我考虑考虑吧。”林老板嘿嘿笑着，算是答应了对方。

　　　　几天后，冷志成送瑞喜从片场回家，车停在弄堂口，两个人刚下车，弄堂里就有两个人影闪出来举枪向冷志成射击，冷志成的手下挡在老板前面，被击中，瑞喜见状，勇敢地挺身而出，也要帮冷志成档子弹。冷志成一边掏枪还击，一边把瑞喜往身后拉——可就在对方一个人被冷志成打死的瞬间，瑞喜大叫一声，也中枪了。冷志成情急之下，机敏地巡视着周围，看到拐角处另一个隐藏的杀手，“砰”的一枪将对方击毙。然后，抱起瑞喜就往医院跑。

　　　　第二天，全上海的报纸头条都是：“升腾电影公司老板遭到歹徒枪击，着名影星丹露小姐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冷志成也从医院传出话来：通知所有堂口的弟兄，放出风出去，我悬红三千大洋，买幕后黑手的脑袋！

　　　　这件事情，像一条鳗鱼，在上海滩这个原本就不平静的大鱼场里，再次引起了一番骚动。除了安国和林老板，所有人都在猜测谁是幕后黑手——包括调查局。郦照存严厉询问了下属之后，也陷入了沉思：难道已经有人沉不住气了？他随即安排手下出去查一下，看看是什么人在操作这件事情。

　　　　好在瑞喜只是肩头中弹，没有生命之忧。不过，医生告诉冷志成：“她现在还在麻药期内，不会苏醒，而且她身体很虚弱。我们医院有规定，要12个小时以后才能探望。”

　　　　听到这样的话，冷志成的心情可想而知。偏偏就在他烦躁的时候，吴烈从报上知道瑞喜受伤的消息，急忙来医院探问瑞喜的伤情。

　　　　看到吴烈问过护士，走到了病房门口，冷志成站起来，挡住吴烈。吴烈想绕开他，却绕不过，只得焦急地说：“冷老板，我看到了报纸的新闻，瑞喜她现在怎么样了？”

　　　　冷志成冷冷地回应：“不是瑞喜，是丹露！谢谢吴先生关心了，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吴先生，丹露现在不能见任何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我转告她。否则的话，吴先生，还是请回吧！”

　　　　“冷老板，丹露只是你公司的人，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安全，可她还是发生了意外，你以为你真的能带给她安全吗？”看着冷志成身边气势汹汹的几个保镖，吴烈气愤地说完这几句话，转身离开了。

　　　　冷志成看着吴烈的背影，一脸寒冰。他守在病房门口，一直到瑞喜醒来。他是瑞喜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8

　　　　瑞喜醒来后，冷志成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亲自查枪击瑞喜的元凶。黛西和林老板因为和他有过节，自然成了他的重点排查对象。

　　　　同样，这两个人也被郦照存盯上了。林老板突然潜回上海，而且频繁和安国接触，让郦照存不得不怀疑，这次刺杀案，和这位黛西小姐有关，林老板或许只是一把冲在前面的枪而已。于是，他安排下属严密监视黛西，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向他汇报！

　　　　冷志成和郦照存如热锅上的蚂蚁时，黛西正和云静优雅地喝着咖啡，谈云静参选电影皇后的事情。

　　　　她俩正有说有笑地聊天，突然，云静看到旁边有一个面对她们的男人，竟倒拿着报纸在看！再看周围那些喝咖啡的人，举手投足间，一点儿都不像是经常出入这些场合的人。云静压低声问黛西：“周围这些人怎么都鬼鬼祟祟的，为什么老看我们，是不是在跟踪你啊？”

　　　　黛西笑道：“没事儿，别瞎想了。没准他们都认出你是大明星，才多看了我们几眼。”云静也笑了：“要我说，真想要抗日，就拿起枪去东北打仗啊！对一个小姑娘逞什么威风？！唉，我现在每天都看报纸，真担心瑞喜啊，她伤得那么重。”

　　　　“也是啊，你们毕竟十几年的姐妹了，我就知道你惦记她。可是，她跟了冷志成那个流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误入歧途啊！那家伙太嚣张了，迟早会出事儿的。这次有瑞喜替他挡枪，下次可没这么幸运了！”黛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不是参加电影皇后选举吗？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别看张连昆什么都不跟我说，可是我知道，他为了我选电影皇后，花了很多钱，要是万一选不上，不是血本无归了吗？”云静心里很不踏实，长长叹息了一声。

　　　　黛西笑道：“反正是他的钱，他愿意啊，看来他很疼你嘛，听说你已经搬进张公馆了，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说什么呢？哪儿那么好就嫁了！花了点儿钱，就是对我真心了吗？我才不相信这些男人，再说我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实现呢！”

　　　　云静心情不好，两个人没了兴趣，就相约各自回家。黛西离开云静，换乘了几部车后，转弯抹角到了安国家，一进门就急促地说：“安国君，这几天请你不要随便出去。”安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紧张地看着屋外，问：“有人跟踪你？”

　　　　黛西点头说：“据我观察，似乎有两拨人在密切监视我，一拨很专业，我很难甩掉，应该是受过训练的特工，而且在不同地方换不同身份的人，很难辨认；还有一拨跟踪得很笨，特征很明显，总是离我很近，很容易辨认，也容易被我甩掉，但是他们人数很多，刚被我甩掉，转到另一条街马上又有他们的人跟上了。怎么办？”

　　　　“看来，这次行动是有点儿冒失了，把我们自己暴露了马上想办法转移。”

　　　　转移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们说话间，外面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黛西急得几乎落泪，安国观察了一会儿，镇定地说：“你看那些人，是不是就是很笨的那拨跟踪人？那肯定是冷志成的人。报警！我们是奉公守法的日本侨民，有权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警察不来，就打电话给领事馆，让他们给市政府施加压力。”

　　　　他们胸有成竹地在房间里给领事馆打电话。外面冷志成的人毕竟是江湖草莽，只会叫嚣：“大哥！干吧！围住这些兔崽子了，几十把斧子把他们劈成肉酱！干吧！”就在冷志成犹豫着，是不是能这样明目张胆报仇的时候，警察来了。冷志成下令手下人撤退：“看样子不能硬来，先放放，我们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先给姓林的一点儿颜色看看再说！”

　　　　林老板被冷志成的手下追得无法在上海立足，危急时刻，当初支持他的安国和黛西又不出面，他万般无奈，只好再次逃出上海。

　　　　虽然找到了仇人，却没能报仇，冷志成陡然间觉得自己好像老了

　　　　第六章　无间

　　　　“日本商人疯狂追求电影明星丹露小姐，丹露小姐秋波暗送深情款款”的大标题，配着山口建把瑞喜搂在怀里的照片，再一次成为风雨飘摇的上海滩最热门的话题。

　　　　吴烈就在报社工作，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应付完当天的稿子，他疯了一样跑到云天的片场，去找瑞喜。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华北危急，上海也危在旦夕。一时间似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离开——不仅仅是文人和商人，还包括政府官员，比如陈群，他去了重庆，把调查局整个摊子留给了郦照存。当瑞喜从医院出来，回到升腾时，竟然发现冷志成在打点行李，要赶在上海沦陷之前，把资产转移到重庆去。瑞喜不想去陌生的重庆，她要留在上海，无论上海是否沦陷，她都要和这座给了她成长机会的城市一起历经磨难。面对这样一个女子，冷志成颇感汗颜，最后终于放弃了去重庆的打算。

　　　　在这样的境况下，吴烈的工作也进展得非常艰辛。

　　　　1

　　　　管家没有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少爷，所以，看到吴烈回来，他老泪纵横。吴烈看到苍老的管家，衰败的家园，仿佛看到的是整个上海的缩影、整个中国的缩影。

　　　　老管家把吴烈拽到客厅后，匆匆跑进了里屋，出来时，拿着一张存单交给吴烈：“少爷，这是老爷留下来的我都存到花旗银行了，您看一看吧。还有，去年我把纱厂也变卖了，钱也放进去了我一直好好保存着，就等着您回来”

　　　　吴烈看着银票，问管家：“平叔，您是老上海了，能不能帮我买一批西药？我需要至少五十盒，而且很着急，需要三天之内弄齐。平叔，必须要拿到这批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把店铺卖掉吧，现在国事当头，不要再考虑这些个人利益了。”

　　　　管家点点头，随即担心地提醒道：“少爷，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即使拿到药，要想运出上海也很难。您知道，药品可是禁止私运的，更何况是这种禁药，恐怕我们得要找一家可靠的船务公司才行！”

　　　　“好吧，您来帮我买药，我来解决船务公司的事情。”

　　　　吴烈回到“家”，一进门，李碧纹就问：“一切进展顺利吗？”

　　　　“我已经卖了自己的店铺，可以凑到我们需要的五十盒药量，但是，现在还面临一个大问题。上海的船运是禁止私运药物的，更何况现在是战乱时期，我们手里是明令禁止的药物，怎么出上海是个大问题！我刚才去了几家船务公司，只是试探了一下，他们都很敏感，看来正经公司是没有办法运送了。”

　　　　李碧纹坚决地说：“我们把药品走私出去，这样反而是最安全的。我收集过一些资料，在上海滩，冷志成和柳光宗都是做这方面生意的。冷志成的势力最大，控制百分之八十的码头，而且据我了解，虽然最近上海很乱，他却没有离开，反而热火朝天地做起了生意，主要是走私，肆无忌惮地发横财。我们可以利用他把药运出去，这个是最重要的。”

　　　　对于李碧纹的建议，吴烈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说：“我再想想办法。”

　　　　找到办法前，他要先去向老田汇报工作。老田问：“听说你有个女朋友，就是那个叫丹露的电影明星，她不是正好在冷志成的电影公司吗？可以通过她联系冷志成，这样不会受到怀疑。”

　　　　吴烈反应强烈：“我不同意！冷志成老谋深算，对很多人和事都很敏感，和他接触，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担心丹露会卷入这件事情，但不要忘记，组织上的事情是第一位的。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当然除非你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更好的运输方式，这批药一定不能延迟。”

　　　　老田的话，让吴烈心里很难受。他不明白李碧纹为什么要告诉老田他和瑞喜的关系，他很怕牵扯到瑞喜，不希望瑞喜卷入这些危险的事情中——最后他决定去找柳光宗。

　　　　侦查了几天之后，一个深夜，在百乐门门口，吴烈挡住了正要上车的柳光宗：“柳老板，不要紧张，我是来找你做生意的，有批货托您运出上海，必有重谢。你可以搜查，我什么都没有带，如果放心我们车上谈吧。”

　　　　两个人上了车，柳光宗问：“说吧，什么货？”

　　　　“禁药，运到青岛。”

　　　　柳光宗再次打量了吴烈两眼，心里盘算着，嘴里却说：“现在风声很紧，走私枪支弹药和药物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看样子您来头不善啊。药品是禁运的，这批药到底要运到什么地方，给什么人用呢？”

　　　　“我也是受人之托，至于究竟什么人用，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柳先生对这个很感兴趣？”

　　　　吴烈话里有话，柳光宗摸不准他的来头，连忙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这样吧，我也就直说了，私运药品犯法，可是，我能保证它不被发现，但是价钱方面，我要加一倍，而且要先付清，不知道吴先生愿不愿意呢？”

　　　　吴烈握住他的手，说：“真是生意人，这个没有问题，老规矩，不问出处，不问去向，我们只做交易，你帮我运出上海，我给你双倍价钱。”

　　　　这么高的利润，柳光宗怎么可能不上钩？吴烈有了这个贪财的下家，做起事儿来顺利多了。不过，正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他有些忐忑不安。但老田安慰他说：“这些药赶着救死扶伤，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这事儿之后，老田突然转变话题，问吴烈：“对了，你那个女朋友，丹露的伤怎么样了？我想，现在日本特务和潜藏的汉奸十分猖獗，我们很难接近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丹露是电影明星，有这个优势，要是能够争取到她加入我们的组织，以后获取情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