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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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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个对手;若是降了;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为何;如今我妻我女都在唐军之中;不降奈何?”
“大汗手中犹有虎狼之师数千;大汗又值壮年;横行辽东之地;妻女何愁不得?”弓辅急道:“可是若是降了;叶畅令大汗入宿禁卫;大汗去还是不去?叶畅令大汗征讨四方;大汗去还是不去?甚至;叶畅令大汗自尽;大汗死还是不死?”
迪烈愣了愣:“不当如此吧;唐人只是好颜面;只要我卑膝厚颜;多多奉承贿赂;他不当如此吧?”
“大汗忘了此前的使者孙可折与习实德么?”弓辅叫道:“连两使者都不容之;何况大汗?说不客气些;我去降犹有活路;大汗去降;必死无疑”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四周:“不仅大汗;契丹人去降;都是必死无疑”
众契丹人都是默然;他们当中有与弓辅不和的;此时伤心欲绝;再无气力与弓辅争执。
而安市城的失守;也让众人意识到;此前战败;并不仅仅是弓辅的责任;中计的不是弓辅一个人;而是全体契丹联军。
“那你说当如何?”
“先去安市城下看看;方才大汗说了;唐军便是入城;其数量也不会太多;两千人便到顶了。”弓辅不敢卖什么关子;建言道:“若是安市城有机可乘;咱们就夺回安市城”
“这如何使得;我们远道奔来;人马俱疲;若是唐军出战;我们如何应对
“唐军难道不是远道奔袭么?我们累;唐军难道就不累?”迪烈喝了一声;他有几分枭雄气质;故此能够迅速从开始悲恸绝望中回过神来;他这一喝;说到了关键之上;契丹人一想也是;当下便无人反对了。迪烈又追问道:“若是无机可乘呢;我们当如何是好?”
“遣一人为使;入城中;求取族人。此支唐军;定是先我们而来;未必知道我军新败;或许可以诳瞒住他们;让他们以为我军乃是得到消息回援”
有一句话;弓辅不敢说;这个时候;他基本可以确认;唐军的数量不会太多。这等情形之下;城中的唐军不多;也会怕契丹大军围城攻之;没准可以诳蒙得城中唐军一些让步。
听得遣人为使;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吃出使的亏这么多;弓辅还来这一套
“小人犯有大过;愿将功赎罪;为此使节”弓辅道。
“好;之后呢?”
“小人出使之时;请大汗休整全军;养足气力;无论小人此行成不成;明日咱们都得继续北返;速回盖牟州。回盖牟州之后;我们多花些时间收拢周围部族;此次若不是周围部族不与我们齐心协力;哪里会败”
“那好;依你你为使者;还要些什么?”迪烈又问道。
第285章 去途漫漫断人魂
整理了一番衣裳;弓辅尽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他心知此次为使;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在迪烈心中的最后信任;也关系到契丹迭剌部未来的发展。
迪烈是受阻午可汗之令来辽东的;但契丹八部之间原本就很松散;迪烈也有自己的打算;并不真想一直听令于阻午可汗。可此次大败之后;若什么都没有获得;回盖牟州之后;想要再立稳足;就必须向阻午可汗求援。到那时;依附于人;岂会有如今的自在
“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迪烈见弓辅要动身;向他一拜道。
“大汗放心。”
弓辅说完之后;便催马而行;向着安市城进发。
还没有到城下;他便看到城头的旗帜;心中不禁一紧:莫非自己猜测是错的;安市城中的唐军数量甚多?
旋即他又想到一件事;安市城离柳城甚近;如今大唐的安东都护府就设在辽西故郡城;若唐军是从柳城过来的安东都护府兵马
弓辅猛然颤了颤;立刻否决了这个猜想;如果是安东都护府兵马大举而来;那么对方不可能会守着安市城;而应该出来与己方野战才对。对方旌旗虽多;应是虚张声势;实际兵力;并不充足。
但饶是如此;城池守备紧密;也不是没有任何攻城器械逃至此处的契丹人能够攻下的。
他到了城前;向城上拱手行礼:“某乃契丹迭剌部迪烈汗帐下参军弓辅;请城上唐将叙话。”
城头之上;南霁云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原来是你这厮;倒是久违了
弓辅第一次为使者去见叶畅时;南霁云随侍在身边;故此认得他。弓辅当时也同样注意到南霁云;听钳牟丁介绍他便是阵斩撒喇的勇将;更是不敢小瞧。如今见城上竟然是他;心中再度一颤;便知自己此行难得善了。
虽是如此;既然来了;总得努力一番。
“竟然是南将军;也不算久违;七八日前还在建安州城外一见。我道是我军击破唐军之后;斩获俘虏之中都不曾见到南将军;原来南将军竟然逃至此处
城上也有高句丽人;闻得此语;都讶然向南霁云相望。
唐军入城时说契丹人已败灭;但现在证明唐人撒谎了;现在契丹人又说唐军败灭这是真的还是谎言?
“噗”
弓辅正待南霁云回嘴;突的觉得头上寒气扑来;他一穿头;便觉得一股大力带着他头向后仰了仰。伸手去摸;却发觉一枝箭插在了自己头上发髻之中。
他脸色顿时煞白;身下的马也不安地向后退了几步。抬头望着城上的南霁云:“你这是何意?”
南霁云不擅言辞;却记得叶畅说过的一句话:唇枪舌剑不能代替真枪实剑。这一箭射出;既是表明自己的决心;亦是让弓辅一大肚子准备好的言辞派不上用场。
“你来何事;实话实说;某却没有精神逗你玩儿”
听得南霁云这样说;弓辅不敢再玩什么花招;直接道:“我家大汗本欲攻城;念在妻女尽在城中;实有不忍之心;请南将军释放城中契丹族人;我家大汗愿罢兵不攻城。”
“你让他来攻城试试;六万大军作鸟兽散;如今他身边还有一万人么?”南霁云噗之以鼻道。
弓辅瞠目结舌;却不知南霁云是如何知道这回事的。
契丹人在安市城外;并没有急于接近安市城。虽然弓辅对积利州情形有所了解;迪烈与弓辅还算谨慎;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南霁云手中有望远镜这样的利器。
故此;他们自以为在安市城视线之外扎营;实际上却仍然被南霁云看得清楚。
这就瞧出不对劲来。
“这些契丹人;从人数上来看;也就是万人左右;而且他们扎营休息;连帐篷都没有莫非是吃了惨败;只逃出这些人马来?”
越看便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故此弓辅再如何巧舌善辩;也难以动摇南霁云之心。
“你你我家大汗只是不忍攻城之下;满城万余百姓尽为齑粉。”
“少说废话;让他来攻;杀撒喇不显我本领;再杀迪烈;方遂我意”
弓辅情知自己这方底细尽被唐军所知;心中既惊且惑;他翘首相望;忽然觉得悲从心来;忍不住嘶吼了一声:“南将军;如何你才人将城中契丹人还我
“迪烈自缚。”南霁云冷冷地道。
“这不可能”
“那便死。”
说完这三个字;南霁云又抬起弓;开始瞄准弓辅;弓辅发髻上所插的箭还没有取下来;见他这神情;顿时慌了;转身便走。
要让他带话;南霁云便没有射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弓辅狼狈回来;见到迪烈时;脸上哭丧之色再也按捺不住:“大汗;弓某无能;有负大汗所托”
“说细点;莫说这些没用的”
“城已为唐军所占;为首者便是阵斩撒喇的那个南霁云;我观城中唐军;虽然虚张声势;但兵力并不多;只恨我们辎重已失;不能在城下久呆;而且叶畅必然在后尾随我们大汗;我们此次此次”
说到这里;弓辅泣不成声;周围契丹人也是同样失声痛哭。
“有什么哭的;我有一妻一女失在城中;我都没哭”迪烈大喝了一声。
他眸中其实也含着泪水;可想而知;落入唐人手中;他的妻女会是什么下场。他此时就不曾想到;他们契丹人南下之时;破了多少人家;掳了多少妻女。他咬紧牙;自嘴缝中吐出一句话来:“此仇;必报我们走”
“走?”
“现在是城里的唐人不知道具体情形;故此不敢出来;若是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人困马乏;出来缠住我们;只等叶畅大军跟至;我等便想走也走不脱了”迪烈喝道:“况且如今我们无帐无食;不走;饿也饿死在此。”
“往哪走;迪烈汗;我们还能往哪走?”
“正是;我们都一无所有了”
“我们从松漠过来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但后来我们有了多少东西”迪烈厉声道:“归途中;我准允你们去抢一切你们看到的东西;只要不愿意加入我们迭剌部的;那么就死”
弓辅惊住了;其余契丹人也惊住了。
迪烈是带着极大野心来辽东的;故此此前契丹人虽是残暴;却还有所控制;那些愿意投靠过来的部族、城寨;只要献上财帛粮食;派战士随同作战;那么就可以维持。可迪烈现在这句话;分明说得很清楚;他要吞并那些归顺他的部族、城寨;那些部族在寨要么成为迭剌部的一份子;要么就是被屠灭
弓辅的惊与其余契丹人的惊还不一样;其余契丹人惊之后是喜;这样虽然不能减轻他们失去亲人之痛;却至少可以弥补他们的损失。而弓辅之惊过后是惧;这样一来;契丹人在辽东便会四面树敌;那些原本观望甚至有可能投向契丹人的部族;便不会再归心。
这是饮鸩止渴
但仔细一想;迭剌部到了现在这种境地;饮鸩止渴几乎是唯一能让他们撑过面前难关的方法了。至于其它;待撑过这一关之后;再细细思量就是。
众人意见统一;便未在安市城多做停留;直接折转向东边的群山;从山间道路穿过;顺便清理沿途经过的寨子。契丹人偃旗息鼓地离去;倒是让城中的高句丽人心惊胆战;总觉得契丹人定是在策划什么阴谋。
这些高句丽人胡思乱想;南霁云却只是在城头打盹。他如此放松;高句丽人也渐渐不紧张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曾想契丹人便这样走了。”
“看来果然是吃了大败仗;若非如此;如何会善罢甘休?”
“这些唐军应当不是柳城那边来的吧柳城那边来的;除了催逼粮饷外;打起仗来也就那模样;如何能败契丹的六万联军?”
“你这就不知了;我听闻大唐新设辽东总管府;委积利州司马叶畅为辽东行军总管录事参军;代行总管之权;就是收积利州的那位。这些唐军;乃是他手中的积利州军”
“啊哟;如此说来;这位叶参军当是军中宿将;否则哪里有这样一支强军;他们方才杀入城中时;那威风;啧啧;你瞧见在那打盹的南将军么;我可是亲眼见着他一槊捅穿四个契丹人;都串成串儿了”
“想来能用南将军这样的勇将;那位叶参军也是了不得的英雄”
周围这样窃窃私语;多少带着些兴奋之色。要知道这些高句丽人当中;其实有相当部分乃是流落辽东的汉人;只不过入乡随俗;服饰习俗上也与高句丽人相近;契丹人入城之后为了避免遇害;便伪作高句丽人罢了。大唐收复这安市城;他们心中还是颇为自豪的。
南霁云是真的睡着了;直到樊重武带着人来见他;他才醒了过来。
一醒来;便嗅到扑鼻的香气;睁眼一瞧;大盆油汪汪的肉就在面前。南霁云顿时食指大动;伸手便将这盆子端了过来;正准备开吃;想了想问道:“军士可有食?”
“将军放心;军士都已有了;不信你瞧”樊重武笑嘻嘻地道。
南霁云放眼看去;见果然城头的军士都拿着自己的竹碗在吃嚼;当下便狼吞虎咽起来。他吃得半饱;想想有些不对;抬起头来;看着樊重武依然是笑嘻嘻地站在面前;便一皱眉:“你这厮这副模样;定然没有什么好事有话就说”
“这个;这个”
南霁云猛然醒觉;想到自己守在城头防止契丹人;这厮却在城里与那梁栋在一起不知做什么;当下双眉竖起:“这肉是哪来的?”
“唔;城中百姓;感念我大唐天军将他们自契丹人手中救了出来;主动杀羊宰牛;绝不是我抢来的。”樊重武涎着脸:“南将军放心;军纪十一条;我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背不得滚瓜烂熟的;也不可能为积利军。”南霁云盯着他:“你这厮脑子里专走歪门邪道;我就不信你这么老实。”
“呵呵;梁栋杀的契丹人的牛羊。”樊重武终于说了实话。
这倒没有什么;梁栋那厮本来玉是代城主;他要杀些牛羊;算得什么大事?而且南霁云对叶畅甚为细致的军纪;有时也有些不以为然;既知不是正面相犯;便没有深究此事:“你总不会为杀了契丹人几头牛羊这般对着我傻笑半天;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南将军;我说了你可莫以军法责我。”
“哼;那要看是何事”
“咱们司马不是说了;咱们汉人要多生孩子多修路;让路在辽东四通八达;让儿郎在辽东天下布种”
“你说什么?”
“啊;天下布武”樊重武咽了口口水:“我也想多生几个娃儿。”
这是叶畅定的政策;辽东汉人鼓励生育;以为二十年后的未来增加人口。不过现在积利州依然面临的大问题是人口比例失调;男女比例几乎是二比一;即使叶畅已经花大气力去收购新罗等地的适龄妇人;却也显得杯水车薪。
“想生娃莫非要我给你帮忙?”南霁云似笑非笑地道。
“是;是我呸;不是;生娃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帮忙”樊重武顺口说下来;旋即意识到不对;他终于怒了:“我这张嘴我就是想说;我瞧中了这城里的一家小娘了;请南将军成全。”
南霁云顿时眼睛瞪圆了;森然看着樊重武。
他对叶畅别的军纪并不是十分在意;但对其中一条;却是记得甚严;就是不许奸淫。他也深知;别的都好说;这一条若犯了;叶畅那边的军法官是不会问理由与身份;只一个字:斩
在旅顺之时;便曾有叶氏族人;跟着叶畅去过陇右;又到了辽东的;可以说最受叶畅信任者之一;因为犯了此条;众多人求情都没有用;被叶畅亲令处死。当时之事;仿佛还在眼前。
“你好大的狗胆;敢犯此条?”想到这里;南霁云瞳孔一缩;厉声道:“你今日立了些功劳;便要找死?”
第286章 宅田禁奴方略正
南霁云一怒;乃是大将之怒;其威势岂同一般。
樊重武一缩脖子;只觉得背上凉嗖嗖的;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没有听梁栋那厮的唆使;若真是先把事办了;自己的脑袋怕就保不住了。他呐呐地道:“只是瞧上了;人还没上咳咳南将军你莫吓我;难道瞧上了一个小娘;也要砍脑袋?咱们军纪里;可没这一条。”
听得还只是瞧上而不是人上;南霁云神情稍缓:“没祸害人家就好;若是管不住裤带;那就小心脑袋。”
顿了顿;他心中寻思;叶畅也确实是鼓励军士在辽东安家。与别人募兵喜好没有牵挂者不同;叶畅认为;他在辽东作战;最好军士在辽东有家人;这样一来他们思乡之情不会那么重;二来也明白是在为自己亲人作战。故此叶畅本人虽是未曾成亲;却喜好与人为媒。
“若是城中哪家人物的小娘;让梁栋去替你说和唔;梁栋只怕没有用;待得空我去替你说和。”
“如此多谢南将军了”樊重武顿时大喜;伏身便是一拜。
“你这厮倒是势利;平日里见着某;不过是行军礼;如今听说某替你说和一房娘子;却是拜。”
“这是谢媒礼么;自不敢以军礼充之嘿嘿;南将军何时有暇?”
“这么急?”南霁云骂了一声;此时契丹人情形如何尚未知晓;他哪里敢去给樊重武说媒:“你都忍了二十余年;再忍几日会憋炸来么?”
“这不没进洞里;馋得慌么?”樊重武也敢说起荤话来。
“待叶司马来了;我便替你说和去。”南霁云道。
一听这句;樊重武脸一抽:“可不能等叶司马来;等他来了就晚了”
“胡说;莫非五弟会与你抢新妇不成不对;你这厮讨打;定然还没有说实话;你瞧上的;究竟是哪家的小娘?”
樊重武偷看了他一眼:“是个契丹小娘。”
“原来如此契丹小娘;稍有些麻烦;不过也无碍;五弟说过;能娶敌方女子;亦是一种胜利;你怕啥?”
“这个这个小娘她老子乃是契丹贵人。”
“契丹贵人?”南霁云顿时觉得不对;头发都要竖起来:“你这厮莫非瞧上了迪烈家的小娘?”
樊重武嘿嘿傻笑了两声:“南将军英明;小人瞧中的;正是迪烈家女儿。
南霁云吸了口气;指着樊重武;先是大怒;然后哭笑不得。
这厮当真是让人伤脑筋;南霁云觉得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当下一甩手:“你这厮的狗屁事情;老子不管了;待叶司马入城;你自己去求他吧。”
樊重武听到这;顿时就萎了;他嘟囔道:“就知道会是这样;若是叶司马见了;还会有我的份么?我可是第一次见着那么好的小娘;叶司马见了;只怕就要送到长安去便宜皇帝老倌;哪还有我的份儿”
“你不求怎么知道”南霁云瞪了他一眼:“你这厮只管放心;五弟不会送你心上人去宫里的。”
南霁云心里还补了一句;他不从宫里拐人来就已经不错了。
梅妃被从上阳宫中拐至旅顺之事;别人不知道;叶畅却没有瞒着南霁云。当时南霁云与叶畅争执过;认为这是不智之举。
樊重武嘟着嘴;他在辽东生长;原本就有些野性;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眼的女郎;却只能瞧不能上;实在让他憋得慌。
无论他怎么嘀咕;叶畅还是领着大军在次日到了。
说是大军;因为全军兵力已经达到了一万二千人——高箕也在军中;他的建安州兵自然跟了来。若非这些建安州兵拖了后腿;叶畅还能早半日抵达。
大军初至时;城头上的高句丽人又骚动了一回;但当大军入城之后;他们便定住了神。叶畅入城之时;便下令公告;申明军纪;不敢说秋毫无犯;却有此前契丹人入城的“珠玉”在前;顿时让城中各族百姓热泪盈眶。
当下便有十余个老人跪在叶畅马前;奉上酒水:“这乃是大唐王者之师啊
“契丹乱后;不见王者天师久矣;不意老矣年幼时见过;如今又见着了
“正是正是;叶司马这般年少;今后定是在外为节度在内为宰相的;还请饮此薄酒;以安我城中各族万余百姓之心”
这些拍马屁的话让引着这些老头儿来的梁栋心间配服;分明是空口说白话;可这些老儿说得一个个极是顺溜;当真不是他能比拟的。什么王者之师不见久矣;安市城离着柳城不足二百里;安禄山等时不时便来此打秋风;哪里会不见久矣甚至那河西故城的安东都护府侯希逸;也是隔三岔五地过来;毕竟就只是一河之隔的地方。
“我要学习;多加学习;即使此次不能将这个代城主的代字去掉;今后也得想法子弄个真城主当当。”
梁栋有自己的野心;与他一般;樊重武在旁边也是眼睛滴溜溜乱转。他想要娶迪烈的女儿;但自家也明白;这个愿望有些难实现。
旁边的梁栋倒是又给他出了个主意;就是当众向叶畅请求。他在夺安市城时立下如此功劳;想来叶畅便只是为了安抚人心;也该同意。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樊重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安抚好城中父老之后;叶畅召集众人;先是商议是否继续追击契丹人的问题。
以张镐的激进想法;自然是要追;不仅要追;而且应当直接追到松漠去;乘机将辽东旧地全部收回。反正叶畅有“辽东行军总管府”这个名头;这样做也不算僭越。王昌龄、南霁云都是支持这种观点的。
而岑参则不赞同;在这之前;他辅佐叶畅;在积利州推行民政措施;为手中缺乏人才之事而伤透脑筋。叶畅所推行之政;比如说鼓励手工作坊;推广完全免费的基础教育;进行初等郎中培训丨补贴;等等都是新鲜事务;就是从大唐调一万文士来都不是短时间能于好的。钳牟丁与他意见也是一致。
“如今积利州人口八万;仅民政之上;官府半年支出粮食一万二千石、钱十九万贯;秋收入库粮食一万八千石、钱三千九百贯;借额之大;已经触目惊心;完全是倚仗叶司马之钱支应。叶司马便是财神;便是有摇钱树;也摇不出足够的钱粮来支应整个安东都督府故地。我曾计算过;不算辖地扩大之后的路途耗损;就按着现在积利州的情形;我们在速个安东都督故地;半年要支出粮食二十万石、钱三百五十万贯诸位;这个数字;便是富可敌国也支应不起。”岑参大声道。
“不然;虽是有所困难;却并非不可解决。积利州之策;暂不全部推至其余之州;此其一;为朝廷收复疆土;朝廷自是当支出粮饷;此其二。此次时机大好;若不抓住;我恐待数年之后;契丹休养生息已毕;我们再想收复;难度会极大”张镐道。
“即使不推行积利州之策;也只是节约部分钱粮;别的不说;这么大的地方;与新罗、契丹、渤海尽皆接壤;总得养兵守卫吧;总得置官设衙吧这些花费又从何来?”
“辽东富庶;自可当地收取赋税。”
“辽东百姓;未蒙王治之利;先受大唐之税矣;人情必失;人心不安;又须多备兵卒镇抚如此下去;必将积利州拖垮。昔日狄仁杰为何建议武后弃辽东;不正是因为辽东所耗极具;连大唐一国之力尚无法支撑;何况以叶司马一人之力?”
他们争得非常激烈;从中可以看出各人不同的想法来。南霁云军人;所思不够远;只想着仗打;钳牟丁归化之人;心中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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