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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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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昙巽本来还要在算盘是不是计算工具问题上纠缠的;他有一种直觉;觉得这项计算工具会对此次胜负有非常大的影响。这时小吏轻声催促道:“圣人在上;不宜多做纠缠。”
    听得这话;他才息了争执的念头;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对话传到了楼上;李隆基哈哈笑了笑;看着叶畅:“你这弟子;颇有你之性格;其人才器如何;可否出仕?”
    这是嘲笑叶畅教出来的人也是嘴上不吃亏的;叶畅却坦然当作对自己的称赞;毫不谦逊地道:“蔡晨昙在我诸弟子中;出类拔萃;单论才器;绝非等闲。臣准备让他跟在臣身边再历练两到三年;然后再荐与圣人。”
    “其余二人呢;才器与他相比何如?”
    “此三人才器相当;不过性格略有不同;蔡晨果性子稍急;但反应敏捷口舌伶俐;岳曦沉稳谦和;有大将之风;杨帆性子活泼善谑;善于交际。”
    李隆基听了捋须不语;在叶畅口气里;似乎那说话的蔡晨果在三人中反而是稍弱者;而岳曦最强;杨帆亦有所长。
    拿出运算工具之后;双方各自将所出之题交与小吏;小吏再将之分发。
    这一分发;便又看出不同了;国子监算学馆这边;是所有人围在一块;大伙聚着解题;还有小声讨论;甚至连那些助教、博士;也在旁边参与;二十余人凑在一块儿;一时间好生热闹。
    相反;旅顺书院这边;则只是最初时大伙聚在了一处;然后三个人各拿三四题去;竟然不是分工协作;而是各自单于。
    见到此情形;李隆基心里不免稍有轻视:叶畅这几个弟子;或许有才;但是不够团结。
    他想到便问:“叶畅;你这三位弟子;为何不携手共进;同克难题;却是各自做各自的;莫非他们只擅单枪匹马;不擅与人合击?”
    “并非如此;料想是算学馆的十道题对他们并无难度;故此他们各依所长;互相分工罢了。”叶畅笑道。
    正说话音;双方便开始计算解题;瞿昙巽先将旅顺书院的第一题拿出来;却没有什么玄虚;乃是个水利之题;大致是说某堤倒围;江水涌入;当地官民在低处开决放水;涌入水时速若于;放走水时速若于;问几时决堤围垸积水没过安全之线。瞿昙巽先是一愣;然后微喜:这种题目;虽是繁复;却非无解。
    一群太学生便开始七手八脚计算起来;这题只要能列出思路;剩余的无非就是计算。瞿昙巽嘴角浮起了一丝怪笑;瞄了对方一眼;他们列出的第一题;亦是一个计算题;不过此题看似简单;却是要耗费极大时间;需要将题中数千数字全部累加起来;哪怕是用算筹;也不是短时间能算出结果的。
    但他才怪笑;便见方才讥嘲他的那个少年人提起毛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将那张纸交与身边的小吏:“第一题已解”
    “这怎么可能?”瞿昙巽讶然惊呼;忍不住起身看:“这一定是错的”
    小吏原是要将墨吹于净再将纸收起来的;但得了主持的官员示意;他将那张纸打开;亮给众人看。
    瞿昙巽看到那个数字;大张的嘴动了动;脸上神情既是惊讶;又是懊恼。
    竟然是对的
    在瞿昙巽看来;他们出的第一个题目虽然不难;但足以消耗旅顺书院的比试用时。此题是个连加题;用算筹都要算是小半个时辰;可对方只是拿着铅笔在稿纸上涂画了片刻;甚至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用到;竟然就解出来了——难道对方事先就知道了答案?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瞿昙巽便强行将之压下去;这十道题都是他出的;对方怎么可能有答案
    “快些解题;莫要输与这些歪门邪道之辈”瞿昙巽咬牙切齿地对自己的学生们道。
    李隆基在城上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有些讶然;他让人将题目抄了一份拿上来;又将蔡晨果解出的答案拿来;看了一会儿;他自己是算不清楚;便问杨钊:“卿为计相;可解此题?”
    “这个;臣虽能解;耗时却要慢些。”杨钊看了这题之后;琢磨了会儿;苦笑着道。
    叶畅在旁微微一笑;正好被李隆基看到;李隆基睨了他一眼:“叶畅;你之弟子;为何解题如此之快?”
    “臣记得《庄子》之中有;有庖丁解牛之章;庖丁解牛之技;在于知牛身体之道理;而臣弟子能解此题;亦是如此。算学馆所出之题;看似繁多;要将一千数字相加;但这一千数字分布;却是自有规律;循此规律;就用不着一个一个生硬相加。”叶畅解释道:“恕臣直言;在臣书院之中;十二岁之少年便能解此题矣。”



第411章 箭芒锋利指阿谁
    “十二岁之少年”
    李隆基很是无语;真想瞪着叶畅;斥责他吹牛说谎不打草稿。
    国子监助教出的难题;旅顺书院十二岁的少年就可以轻易解开;这岂不是在说;堂堂大唐最高学府的助教;还比不得旅顺的一个顽童少年么?
    但是李隆基心底明白;叶畅这话只怕不是假的。这种事情;叶畅一向不好吹嘘。
    而且叶畅方才提到的庖丁解牛的例子;也让他霍然惊觉。
    叶畅为何在十一年前横空出世之后;能做出这么多大事?从他最初虹渠引水;到今年在葱岭西大败大食;这些成就;他自己总结时;曾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能取得此成果;不过是因为比起一般人更接近于“道”罢了。
    万事万物俱含大道;能识大道;便可借用万事万物之力。
    李隆基一时之间;不禁深思;而就在这时;试场之中局面发生变化;杨帆解出了第二题;紧接着;岳曦又解出了第三题。
    瞿昙巽此时眼睛都红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除了第一题;在他看来简单一些;是个硬加的题目;第二第三题;可都是需要动一番脑筋的难题;第三题乃是韩信点兵题;出自《孙子算经》物不知数;只不过比起《孙子算经》中举的例子要难许多;而解这道题的方法;正是计算天文历法所常用一次同余式解法。
    “这怎么可能唉呀;是了;是了;叶畅抬高僧一行;一行之侄张休便在他手下;这些少年的算学;便是张休教授;他们乃是一行之再传弟子;会解此等题在所难免;只是他们怎么算得如此快?”
    瞿昙巽虽然心中焦虑;却还没有到阵脚大乱的地步。
    前面三题;只是麻烦;却并不能算难题;真正的难题;还在后头。想到这里;他稍稍定下心;然后坐了下来;才一坐下;便听得自己这边太学生中有人呼了一声:“成了”
    他们终于解出了第一题;将答案送到小吏手中之后;瞿昙巽暗松了口气。
    第一题解开第二题应当不会太难吧?
    结果让瞿昙巽失望;第二题乃是一道不规则田亩求面积之题;关键是;这田涉及到扇形、三角形、菱形、梯形等多边形;还要进行切割修补——也就是要做数条辅助线。虽然题目中那田形状就画了出来;可是众人还是禁不住傻眼;愣了一会儿;瞿昙巽怒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模样的田;分明是刁难
    诸太学生面面相觑;他们出给对方的题目;其实也是刁难的题;但谁知道对方竟然如此轻易答出来了呢?
    “快做;快做;先捡容易的做出来。”瞿昙巽也知道怒不起作用;当下便开始检视题目。
    周围的百姓当中;有人忍不住开始小声议论;还是差役弹压;他们才又安静下来。
    这一安静;便听得旅顺书院这边开始噼噼叭叭的清脆声响;原来是岳曦在开始用算盘;不一会儿;杨帆、蔡晨果先后也抓起算盘开始计算。
    “这声音倒是清脆;不过那玩意儿;当真可用?”有人低声问道。
    “自然可用;别忘了;那东西肯定是叶中丞发明;叶中丞这些年来发明的物件;有什么是不好用的?煤炉子、火炕、地井、四轮马车、辙轨;依我说;叶中丞才智机巧;不亚于鲁班孔明”
    百姓们现在对叶畅都有些盲目的信任了;挤在人群中的陆羽微微点头:其实何止这些;叶畅还有许多非常重要的发明;只不过一般人不知罢了。
    他这几年行走四方;想要找出天下三十六名泉来泡茶;在长安与洛阳;都看到了水力带动的纺织作坊——这些工坊原是叶畅首创;但现在却被不少人学了去;虽然他们的效率还无法与辽东相比;可是规模却是越办越大。
    这也导致棉花种植面积在中原越来越多;粮价缓慢上涨;而棉价却被这些控制着纺织作坊的权贵们压得甚低;不少佃农不得不放弃租佃;转而进入工坊中作工。
    陆羽隐约觉得;叶畅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在推动这一进程;而他修路、疏浚水道、办邮政等事情;则是在缓解这一进程中产生出来的问题。但叶畅终究只是一己之力;天下还是李唐的天下;他的好心;也只能照顾到他视线所能及之
    江淮;甚至江南;非叶畅之力所及处;那里的情况;很不乐观。叶畅通过水路、辙轨;将江淮的粮食大批运送到中原;缓解关中的粮食压力;可这样一来;江淮的粮食价格就在上涨;青黄不接之时;甚至以菜为食。
    此等情形再发展下去;恐有不测之风云
    陆羽虽然年轻;见识并不多;却也有这种感慨;各地地方官岂会不知。但如今天子;好大喜功;爱听粉饰太平之语;骄奢淫逸;厌见犯颜直谏之人;谁会和自己的前程过意不去;拿这等事情去扫天子的兴致
    正琢磨着自己的心事;陆羽听得身边诸人呼道:“啊呀;好快”
    他一抬眼;便见岳曦又将一题答案交了出去;看神情;甚为轻松。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国子监算学馆那边;一个个脸色都青白交替;显得压力极大。
    “四题了旅顺书院这边转眼就做好四题;这才过了多久;一刻钟还不知有没有”有人看了一下放在一边的滴漏铜壶;惊得呼了一声:“刚好一刻钟”
    总共十题;一刻钟就做掉了四题;先不论对错;单说速度确实让人吃惊。
    “为何会如此;莫非国子监算学馆有意放水;出的都是些容易题?”
    “倒是听说过有人操持赌盘;意欲押此试胜负”
    “休得胡说八道;此次大试;干系到国子监算学馆的名头;甚至于系到算学馆博士、诸生前途;如何会放水?”有通事理地冷笑道:“你们也不想想;这些算学馆的诸生;要靠着这算学本领担任官职的;若是输了;岂不是说他们还比不上叶中丞私学教出的弟子?”
    “那为何旅顺书院做得如此轻松?”
    “实力;实力上的差距你懂不懂;若是算学馆的博士、诸生与旅顺书院的算学本领相差甚远;他们出的题目;又怎么能难得住人?”
    “差距有这么大?”听得这句;周围的人都惊呼出来。
    城上李隆基也觉得有些尴尬;从目前来看;国子监算学馆与旅顺书院的算学水准;相差真的很大
    “叶畅;看来你之信心;不是没有来由啊。”他斜斜看了叶畅一眼道。
    “陛下所指?”
    “绝对优势啊;如此看来;大约有个两刻钟你们就可以胜出了。”
    “圣人有所不知;旅顺书院以周礼之法授算学;与算学馆自然不同。”
    “周礼之法?”李隆基想到叶畅的那份奏折;笑着摇头:“你所说周礼不过是六艺罢了。”
    “正是;《周礼保氏》所载;‘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其排名虽有先后;但重要却无主次。据臣所知;国子监算学馆名为算学馆;实际上还是以诗书文章为主;算学只为其辅;在其教学研习之中;十不占一。而在旅顺;算学与书艺礼乐射驭一般;为书院显学;打小便极为重视。有此差别;故有此结果。”
    李隆基微微点了点头;他看了叶畅一眼:“为何你要如此重视算学?”
    “臣以为;天下诸般大道;离不开算学为基石。”叶畅轻轻顿了顿足:“修葺城池;开掘河道;收取算赋;支应军粮;春种夏收;秋贮冬藏;渔猎商贩;百工兴旺。此等事情;离开算学便会生乱。”
    说到这里;叶畅看了杨钊与王一眼;这二人为了在李隆基面前争宠;搜刮百姓以为理财手段;逼得百姓穷困;也极大影响了辽东工业品的市场;这等蠢物所为;叶畅岂有不知。他觉得;这个时候;正是一个机会;当下便又道:“臣说一句直言;当初前朝杨广手中;若有精通算学之辈;且能信而用之;想来运河之役;辽东之征;不至于招致天下怨愤;身死国灭”
    李隆基愣住了;叶畅这样点评前朝亡国之君;特别是在他面前;这还是很少有的。而且叶畅话中有话;似乎另存深意;他如今年迈;有些事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大言不惭;虽说你旅顺书院算学甚佳;却也不可如此无限拔高算学之效用。”杨钊咳了一声;然后出言反驳道。
    他一出言;李隆基就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叶畅这是委婉地在批评;如今进士取士;重文章辞赋而轻算学。如果按照的叶畅的意思;将算学提高到和文章辞赋相应的高度来;岂不意味着每年要从旅顺书院选举大批学生为官?这些人到了官场之上;与叶畅盘根错节;形成一股很大的势力;必然会成为宰执的心腹之患
    杨钊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他尽可能避免与叶畅正面冲突;此时也忍不住站出来了。
    叶畅笑着道:“隋炀帝开凿运河;发工无度;征伐辽东;聚敛无限。若是有人先计算国家财力、人力可支撑之限;再算开河、征伐所消耗财力、人力之极;两者一比;隋炀帝虽是残暴;岂有不知此二者不可急行的道理?”
    “你”
    “行了;莫争了。”李隆基淡淡地说了一声;打断了杨钊的话。
    牵涉到算数的东西;还是不要与叶畅争论为好。只不过;他不欲人杨钊与叶畅争;却挡不住叶畅与杨钊争。
    叶畅岂是轻易偃旗息鼓的人;他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简单。
    “朝廷今日赋税;据闻三倍于晋公为相之时;臣心中觉得有些诧异;如今户籍未能三倍于彼时;田亩未能三倍于彼时;产业兴盛未能三倍于彼时;而国库年入赋税却三倍于彼时。臣不知是户部算学不精;亦或者是其余原因;还须圣人详察。”
    “这”杨钊吸了口气;象是牙疼一般;叶畅这般攻击;当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城头上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等待他的回应。
    在吸了口气之后;杨钊道:“叶中丞不说此事;臣也要向圣人请罪;臣身为户部尚书;确实有过;未知民力而擅增税赋;有竭泽而渔之患也。”
    众人目瞪口呆;杨钊竟然把这个过错认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承认这个过错;对杨钊来说可是一大挫折;方才的情形;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杨钊究竟是什么打算?
    众人再看叶畅;发觉叶畅神情自若;没有任何意外;然后听得杨钊又道:“不过;臣计算这税赋所增;主要有三;其一乃是安东、云南两大商会与安东银行之税;其二乃京城、东都即陈留等重镇商税;其三乃是京畿赋税。臣愚驽;其一其二如何而来;臣都有数;唯有京畿赋税;为何在圣人连年减赋之下;犹数倍于以往;则非臣所知。”
    王原本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叶畅与杨钊二人死掐的;但听得杨钊这般说;他脸色一变;正等出班回应;偏偏此时;叶畅却接着杨钊的话题说了过来
    “此事臣倒是有所知;据闻圣人仁慈;免去京畿百姓租庸调;但京畿采访使却令百姓缴纳转运费用;所收运费;胜过百姓租庸调数倍。臣在安西时又闻;朝廷旧例;卫戍边疆将士当免租庸;六载轮换一回;但臣在安西时发觉;高仙芝屡屡丧师;却耻于告知朝廷;故阵殁将士之名;犹在户籍之上;京畿采访使竟将此等为国捐躯之士;充任逃人而加征其家之租庸;有一次收三十年者。
    叶畅话说得不紧不慢;声音也不算大;但听得朝臣耳中;却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便是李隆基;也瞪得眼睛;目光在叶畅与杨钊两人身上移来移去。
    这二人分明是一唱一和;他们的矛尖所指;乃是王
    朝臣们原本以为叶畅与杨钊斗得势不两立;双方借着这些比试算学;都是为了打击对方;却不曾想;这两人不知何时又恢复了默契;他们的真正攻击对象;竟然是王
    就是王自己;也一时间蒙了;呆在那儿;不知说什么好。



第412章 此争彼夺试方热
    “这倒是奇了;这两个家伙;为何会携手对付王?”
    随侍在李隆基身边的高力士撩起眼;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王;心里不禁暗暗可怜他。
    想必王根本没有心理准备吧。
    这也难怪;叶畅与杨钊联手;在四五年前或许还有可能;但自从叶畅成为李林甫女婿之后;双方就是势不两立之局了。
    “叶畅这么做;自然不会是为了那些兵卒申张正义;还是要对付王;只不过如今他在朝廷中枢之内;除了一个元公路之外;便是与些贵戚关系紧密是了;元公路”
    元公路如今任御史中丞的时间也有几年;虽然这几年其人默默无闻;看上去并没有做太多大事;但事实上资历已足;完全可以取代王继任御史大夫之职。
    叶畅得御史大夫;杨钊得京畿采访使与京兆尹;双方各取所需;看上去杨钊占了大便宜;叶畅的收获有限;但实际上;叶畅是不是还有别的收获?
    无怪乎高力士这样想;便是李隆基;同样是这样认为的。
    到了他们这般地步;别人的任何一个行动;他们都要好生揣摩;猜测出其中的含义来。
    叶畅与杨钊携手;这样的话;对于整个朝廷中枢来说;可是一场大动荡。对李隆基来说;则是让他睡不着觉的一件事情。
    这时王终于反应过来;他上前跪下;摘下官帽;以头顿地:“臣一心为了圣人;此等言语;尽是诬蔑。臣与叶畅;乃是死敌;臣子王准之死;与叶畅也有关系;他血口喷人;请圣人裁断”
    王心中明白;这个时候;自己想脱身极难;唯有把水搅浑来;利用李隆基现在懒于政事;将事情拖下去。
    以拖待变;乃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相信;叶畅与杨钊的关系真的会变得和睦起来;若那两人真的穿上一条裤子;他反而更有机会;李隆基绝对是要朝廷中有股力量来平衡这二人的。
    李隆基咳了一声;颇有些无奈;他示意太监将王扶起;然后缓声道:“叶畅也未曾点你之名;你不必多想;此事朕知道了;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当然知道;王搜刮来的钱;全都堆在了他的内库之中;他还曾得意洋洋地对杨钊说过;这些钱不是租庸所得;自然不入国库。杨钊和叶畅拿这件事情向王发难;在他看来;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等众人回应;他看着试棚里;然后“呀”的一声:“看来算学馆也不是一无是处;已经追上来了啊。”
    众人这才想起;今天在这里是看算学馆与旅顺书院比试的。
    方才旅顺书院以四比一;占了绝对优势;此时再看时;却发觉双方竟然成了五比五平了。
    旅顺书院由杨帆又解出一题;但此后近一刻钟的时间里;旅顺书院的三个人仿佛是被难题难住了;在那里苦苦思索;虽然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或者拿起算盘拨打一番;却迟迟没有再交出答案来。
    相反;算学馆这边;吸取第一题大伙一起做反而没有效率的教训丨分成五组来解题;这会儿效率果然高了;这短短一刻时间里;连接做出了四道题;将解出题目总数持平。
    李隆基笑着向叶畅道:“叶畅;你方才似乎高兴早了啊。”
    “臣未曾高兴早呢。”叶畅一笑道。
    就在这时;算学馆这边欢呼了一声;又将一题的答案写了出来;在这场比试之中;他们第一次反超。
    “你瞧;算学馆反败为胜了。”李隆基道。
    “圣人且继续看就是。”
    叶畅对于旅顺书院极有信心;因为他自己见过那十道题;十题之中有五道乃是这个时代常见之题;虽然难;却难不住国子监算学馆;毕竟这是大唐最高学府的专门数学院;代表了除旅顺书院之外数学的最高水准;叶畅也不敢出十道对方根本做不出的题来获取全胜——那样只怕适得其反;其不到宣传旅顺书院的作用;反而令人生厌。
    但是;其中有三道题;确实不是单纯靠着大唐原有的数学水平能解出来的;一道是三角函数;此时天竺已经有三角函数;有正弦余弦的概念;常用于计算天文历法;若是瞿昙巽等将自家祖传之学倾囊授予算学诸生;或许这道题他们能解开;否则的话;就只有等瞿昙巽临时慢慢解。
    另一道乃是平面解析几何;所出题乃是抛石车攻城;如何能绕过城墙防守;将石头击中城墙之后的弓箭手。这题目其实不算难;可是涉及到抛物线;其中原理公式;却要推导;绝不是一个时辰能解出。
    李隆基不知道这个;底下的百姓也不知道这个;只是方才旅顺书院占了优势;现在却发生了情形逆转。心向着国子监算学馆的人;自然少不得嘲笑一下旅顺书院自不量力;而心向着叶畅的人;则痛骂国子监算学馆卑鄙无耻;倚多取胜。不过有京兆尹安排的人手在;这些人才一叫骂;就被弹压下去。
    因为球市的缘故;京兆尹如今处置这种事情甚有经验;故此井然有序;便是有一二意外;也不至于发生灾难。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试棚里;离得近的;可以看到旅顺书院的三名少年额头也冒出了汗水。虽然有暖炉;可在这三面透风的地方;暖炉能派上的用场并不大;这种情形下他们还额头冒汗;其紧张可想而知。
    叶畅倒是在城头不动声色;只是目光四处逡巡;仿佛在城下寻找什么。
    王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他的动静;心中有些不解;以叶畅的性格;方才那种攻击;他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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