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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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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门“砰”一声被撞开;一个亲信闯了进来;声嘶力竭地喊:“官兵;叶畅;官兵叶畅杀来了”
    袁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哄响;眼前金星直冒;他定了定神:“休得胡言;叶畅还在洛口仓养病”
    “袁大兄;是真的;城里不知来了多少官兵;都是凶悍绝伦;他们口口声声;奉叶畅之命来平贼大事不好了;赶紧走吧”
    听那贼人这样说;袁晁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跳起身;顿足下令:“快召诸位首领议事不对;快出城”
    厮杀声离他所住之地并不远;听起来就在那坊门之外;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余暇去商议;应当速求脱身才是只要能出城;再重振旗鼓;大不了远遁逃走;唯独不可在此等死。
    不过他也明白;若就是只身逃走;少不得要被人擒获;故此他虽未召集诸路贼首;却将自己的亲信还有能抓得到的贼兵都聚拢起来;也拼凑了四五百人。他听厮杀声最初时主要在北门;但此刻东门也响了起来;便一指坊西门:“去西面;那边离城门近;出了坊便可以出城”
    他带着这五百余人冲到西门处;只见这边静悄悄的;与坊北、坊东并不相同。袁晁心里稍松了口气;才有余暇思考;这些官兵究竟是从哪时来的。他将群贼散布在上蔡周围;几乎每一个村落都有他的人;官兵来此;应当早就被发觉;即使打不过官兵;也可以用烽烟示警;但是即使是到了如今;他也没有看到别处有烽烟起来。
    “莫非叶畅真有什么奇门妙法;能够神兵天降不成?”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前面一阵惨叫;他抬起头望去;整个心都象是沉入了冰窟之中
    他们已经到了西坊门前;只见门外约有两百官兵;行列整齐;手中执着弩;冲得最快的几个贼人;已经被射倒在地
    安元光冷冷打量着这群冲出的贼人:“如我所料;贼人果然会自西门逃遁跪降者免死”
    这些贼人大多为袁晁亲信;都是不惧死的悍贼;见此前情;喊了一声便往前冲;安元光也毫不心慈;下令齐射。转眼前西坊门前倒了一大片人;足有近百名贼人或死或伤。
    见此处冲不出去;袁晁只能又退回坊中;此时四面喊声俱起;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围住了。他又试着冲了一次;仍然是扔下几十具尸体后被逼退回;而且官兵乘势还夺了坊门;开始向他们突击过来。
    见安元光骁勇;袁晁心知想要从西门突出绝无可能;他只能接连后退;又退回到自己住的宅院之中。这宅院乃是上蔡一豪强所建;院墙高大;还设有角楼;依托着这个;一时间倒是守住了。
    但袁晁心中明白这只是暂时的事情;除非城外的大军发觉城中不对;纷纷入城来救;否则他只怕要折在这里了。
    “该死;为何会如此”他此时心中焦急;却怎么也想不到应对之策;当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有人大叫:“袁大兄;这是怎么了?”
    回头望去;却见一脸醉意的方清迷迷糊糊地看着他。袁晁心中暗恨;若不是方清暗中鼓动一些鼠目寸光之辈;贪恋上蔡这边安稳;不愿意离开;哪里会落到这般地步?
    “袁大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方清又问道。
    “叶畅杀来了;我们今日难逃一死”袁晁悲凉地道。
    “什么?”方清激零了一下;宿醉彻底醒来;他从一个贼人那夺来一把刀:“在哪;叶畅在哪?”
    实在懒得理会他;袁晁心念一转;突然想到一事;他令人将门守好;自己带着亲信拎刀便来到跨院。
    达奚坷与骆奉先正在这里探头探脑;见他来了;两人都是色变。
    “袁公;袁公;外边是官兵杀来了?”
    “正是;这岂不是如了你们所愿?”袁晁阴声笑了笑;见二人真露出喜色;他勃然变色道:“只是你们莫高兴早了;休要忘了;你们已经投靠于我;落到官兵手中;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达奚坷与骆奉先都是猛然一抖;两人对望了一眼。
    若放在李隆基开元年间;或许他们还能活上一命;可自从进入天宝年间后;李隆基为人就越发刚愎多疑;他们这等背叛行径;肯定是难逃一死;甚至有可能是极为凄惨的死法。
    除非他们能立功自赎;可是如今情形下;他们如何立功自赎?
    念头转来转去;两人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眼见二人这模样;袁晁眼中杀机越来越甚;刀也渐渐举起。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骆奉先倒是急中生智;大叫起来:“如今官兵还不知达奚大尹投靠了袁公;可请达奚大尹向官兵下令”
    “我劈了你这个没卵的死太监”达奚坷跳起来;扑过去便扼骆奉先的喉咙。
    他是文官;还不如骆奉先力大;但暴起发难;骆奉先没有防备之下;被他卡住喉咙;舌头顿时伸了出来。骆奉先慌急之间狠狠抬膝;撞在了达奚坷胯下;达奚坷顿时手一软;骆奉先喘过气来;又将他掀倒在地。两人便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撕打;一边叫骂。
    这模样;倒让袁晁险些气乐了过来。
    “两个狗官;早就该杀了省事”袁晁喃喃说道;拎刀便真的上前。
    就在这时;听得身后轰的一声响;却是门终于给撞开了。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阵飞蝗般的弩矢;院子里的贼人给射倒一片;紧接着便有人叫道:“我降;我愿降;袁晁在跨院;我愿献了袁晁”
    “方清”袁晁听出了声音;嘶的一声吼;回过头来;却看到院子里的贼人在方清的带领之下;纷纷弃刃跪倒;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投降;他还待组织身边的亲信反抗;就听得一声战马嘶吼;一匹马驮着个武将冲了进来。
    “谁是袁晁?”那人厉声喝道。
    “他是;他就是”
    袁晁就站在跨院门口处;众人手都向他指了过来;他被那将军眼睛一瞪;只觉心中一凛。
    无论如何;先杀了这两个狗官
    袁晁自知绝无幸理;他一路杀伐;从江南打到了河南;挑动无数民众举事;杀的官兵吏员不计其数;真落到了朝廷手中;必然是千刀万剐。此时他处于最后的疯狂当中;自然顾不得什么后果;举刀要先杀达奚坷与骆奉先。
    偏偏这二人方才扭打一团;滚来滚去滚到了他脚下;他又回头看那将领;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刀;原本扭打在一起的达奚坷与骆奉先突然间住手;两人不约而同扑到他身上;将他抱住了。
    “我擒住了贼首袁晁”达奚坷欢呼道。
    “是我;是我;是我”骆奉先一连串迭声连喊。
    袁晁愣了愣;他虽然力大;但猝不及防之下被两个人抱住;整个人失去平衡;还是摔倒在地。待他挣脱爬起;再要夺刀杀人时;一根马槊已经顶在了他喉咙上。
    “是我擒的贼首;我乃河南府尹达奚坷;是我立的首功”达奚坷脸色阴晴不定;不停地说道。
    他深知自己兵败失机已经是一错;未能舍身殉国又是二错;而屈身事贼则是比前两错都要严重的第三错。如今他也不想个人的荣华富贵了;唯一挂念的;只有活命。
    “分明是我擒的;我乃监军大使骆奉先;是我擒的”
    听得他要争这功劳;骆奉先急了;他二人彼此怒目相视;先是争功;紧接着开始攻讦对方;将对方投贼的丑态都添油加醋地描述出来。
    “绑起来”那将领没有理会他们;向着官兵下令道。
    自有官兵将袁晁缚起;骆奉先却神情一动;他觉得这声音似乎很耳熟;抬起头来向在马上的那员唐将看去;看了一眼;浑身一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吾吾儿?”
    那唐将正是安元光。但他的脸上;尽是痛苦与纠集;丝毫没有新获大功的喜悦;听见骆奉先唤自己;他长叹了一声;从马上下来。
    无论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大唐天宝十四载冬;闹腾了小半年的贼乱;终于因为袁晁的就擒而稍稍安静了些。虽然还有一些小贼首带着贼人四处游荡;但是总体上看;席卷了三道的民乱;算是平歇了;大唐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太平之中。
    捷报与叶畅告病的奏章同时送到了长安;呈到了李隆基的案头。
    “叶畅雪夜袭上蔡;贼首袁晁已然活擒;其余大小贼首;自方清以下二百余人被擒;八万乱贼投降;其余大股贼人皆散;大贼首中;唯有陈庄尚在淮南道未曾擒住”
    这个奏折;让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念;念;再念”
    高力士也是眉开眼笑;将捷报又念了一遍;这都是念到第五遍了。不过;当他念完捷报;念到叶畅因为带病出征;如今病情较重时;李隆基仍然打断了他:“念捷报;这些不重要之事就不必念了”
    “圣人说的是不过;圣人;既然贼人已平;叶畅病了;安禄山是不是应当遣回范阳?”
    高力士的话让李隆基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才一笑:“叶畅为朕分忧;劳苦功高;他既然病了;朕得遣人去探望;让太医去为他诊断一番他也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感上风寒”
    高力士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太医只怕不是去为叶畅诊断;而是判断叶畅是真病还是装病的吧。
    “听闻叶畅与李林甫之女离缘;身边没有人照顾;又长年在外奔波;偶感风寒;也是难免。”过了一会儿;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对李隆基的忠心是不庸置疑的;但是;李隆基如今有些事情的做法;让他看得也有些难受。方才这话;并非别人让他说的;可他还是冒着一定风险说了。
    李隆基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冷:“高将军;如今到年底了;不知今年叶畅的三大商会;给了高将军多少好处?”
    高力士心里一凛;连忙跪了下去:“奴婢有罪;奴婢不该收受商会的红利;奴婢这就让人给退还过去”
    李隆基摆了摆手:“你也是;朕不过就是问问;你何必往心里去。朕是真心想问;今年这情形;看样子赋税想要收齐有些困难;朕原本想再建一处宫苑;供朕退养所用这钱国库里怕是出不来;只能寻叶畅这财主化缘了。”
    高力士跪在冰冷的台阶上;没有敢起来;又过了片刻;李隆基示意小太监将他扶起;然后摇了摇头。
    高力士很明白李隆基的意思;他对叶畅的猜忌;并没有因为叶畅平定袁氏兄弟之乱而消失;相反;这种猜忌更甚了。
    他心中有些奇怪;前些时日;自己还听得李隆基夸赞叶畅忠心;甚至颇为惋惜地说;李林甫虽是奸邪;却有好眼光;挑得这样一个好女婿。怎么才短短数天;李隆基对叶畅的感观就大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心中今头转了转;想到这几日杨家姐妹频繁出入宫禁;高力士顿时明白缘由。
    如今他也老了;李隆基虽然念旧离不得他;但并不象过去那样;每日里几乎随时都要他侍侯着。有些时候;他不在宫中;不在李隆基身边;而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要对李隆基说些什么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高力士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452章 太医此来传真意
    太医牛天齐闭着眼睛;坐在列车之中摇摇晃晃;身边的两个小侍从因为昏车的缘故;精神都有些萎糜。说起来昏车这种病症;如今已经很普遍了;长安城中的城内辙轨站台;总有几个通着下水道的铁架槽口;每趟车停下后;便会有人快步跑去大吐特吐。
    牛天齐在琢磨着;能不能研究出一种药剂;可以专门治昏车症的;若能大量便宜出售;想来也是一笔不匪的收益。
    不怪这位太医脑子里想的是阿堵物;在亲眼见着这十余年里大唐崛起一个个财富传奇之后;从长安到洛阳再到广陵、苏州乃至成都;大唐经济稍繁荣些的地方;人们脑子里转动的都是“如何能够发财”这样的念头。
    琢磨了许久;牛天齐感觉到辙轨列车停了下来;他睁开眼;两个小侍已经迫不及待跑出去大吐特吐了;牛天齐没有急着下去;他算是有经验的;这个时候下去;肯定是一群向下挤;虽然华夏乃礼仪之邦;但是坐了这么久的车;人有三急急不可耐。
    而且;牛天齐还得把自己思绪收拢回来;好好琢磨一番;自己此行的任务
    奉天子之命;来给叶畅诊病。
    这是明面上的使命;实际上是来看看;叶畅是真病还是假病。真病就不必说了;假病的话;那就证明叶畅心怀怨忿;朝廷对他恐怕要采取一些“保全功臣”的动作了。
    几个穿着蓝灰色列车制服的人拿着扫帚上来;见他还坐在位置上;向他施礼道:“郎君;我们要开始打扫;会弄得挺脏;还请郎君让让。若是郎君还要坐着休息;可去那边那间;我们已经打扫于净了。”
    牛天齐一笑;这些列车员倒是极知礼的;据说他们每一个人都需经过一个月的训练;还得试用三个月;这才能够正式成为辙轨列车的一员。
    他不想在车上再呆下去;便整了整衣裳;下了车。两个小侍在车站边的地井处稍稍洗漱了一下;看起来精神了些;拎着他的行李跟在他后边。
    “哪一位是牛太医;哪一位是牛太医?”
    出站之时;牛天齐听到有人叫道;他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是来接他的
    “愚正是牛天齐;阁下是?”
    “某姓刘;名长卿;奉叶公之命;前来接牛太医。”刘长卿上前施了一礼:“请牛太医随我来。”
    “刘公仪表非凡;不知在叶公身边任何要职?”
    跟在刘长卿身边;牛天齐隐约觉得“刘长卿”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这也难怪;刘长卿颇有诗名;但又不是第一流诗人;所以牛齐天可能是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却没有很深的印象。不过牛齐天不敢小觑了此人;能代表叶畅来迎接他的;必然是叶畅身边心腹。
    “在叶公身边为佐吏;参赞公文;并非什么要职。”刘长卿笑道:“只是如今百废待兴;叶公自己又有恙;只能派我来迎牛太医。”
    “原来是刘主簿。”牛天齐没弄明白刘长卿的具体职务;但对方既然是负责公文的;一个“主簿”总不会呼低了;或许该用“长史”?
    心里胡思乱想;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出了车站;坐上了刘长卿备好的马车;他们奔行在洛阳城的街道上。虽然是冬天;牛天齐还是掀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洛阳情形。
    与在长安感受到的压抑不同;洛阳如今仍然沉浸在胜利之后的醉意与欢愉之中。街头甚是繁华;各种各样的招牌广告林立;沿街叫卖的小贩甚至出了坊市;而是到了主街之上。一车车的货物被拉入城中;又有一车车货物被运往城外;看到这一幕;牛天齐愣了一下:“往东牟去的辙轨修复了么?”
    “贼人破坏殆尽;他们四处宣扬;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就是因为辙轨坏了河南道的龙脉地气。”刘长卿撇了撇嘴:“修复时不少当地宗族宿老前来理论;说来说去;就是想着再得一笔钱财。当初征地的钱;他们现今觉得少了。此事不解决;辙轨如何能修好?”
    “那这么多货物?”
    “没有办法;辙轨运不成就只能用马车牛车;运出去;哪怕运价高些;总比积在手中烂掉要好。”
    “这可不是个办法;依我看;辙轨还是早些修复为好。”牛天齐喃喃说了
    因为洛阳与长安的交通更为重要;而且这一段贼人破坏得不严重;所以已经抢修完毕;他可以乘列车从长安到洛阳来。但牛天齐也明白;若是不能早些将通往东牟的辙轨修复;当洛口等几座大仓的仓米吃完之后;朝廷只怕要面临断粮的危险。
    “自然是如此”刘长卿叹道:“只是如今叶公染病;难以处置事务;而且此事重大;没准又闹起民乱;叶公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朝廷圣裁了。
    牛天齐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当初为了修辙轨;叶畅可是用了不少手段的;民间里叶畅因为产钳等事物;名声一向好;但也有些人说;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当初阻挠修路的人里;可是不少都坏在他手中;虽然没有丢掉性命;少不得要去边疆里转上一圈。
    所以叶畅这个时候借口要圣裁;更大的可能就是要和朝廷讨价还价。
    自己这一趟的任务;可真不是什么油水好的任务啊。
    两人又沉默起来;牛天齐继续向外看;但没过多久;刘长卿便说“到了”
    “不是在大观园?”牛天齐来过洛阳;也到过大观园这个著名的地方;知道这是叶畅在洛阳的大本营。但眼前所在地方;却只是洛阳西南的一个小坊;比起大观园的热闹;实在是相差甚远。
    “大观园那边太吵了;这些时日;天天都有人在那宴乐;叶公要养病;如何能呆在那边。”刘长卿伸手虚扶:“牛太医;当心些;路面冻住了。”
    这座院落比起大观园;确实要简朴得多;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动静;但进去之后;便见戒备森严;而且往来的卫士都神情肃然;似乎很紧张的模样。
    牛天齐心一颤:“叶公的病?”
    “叶公的病还算稳定;只是见不得风;不能久处政务;洛阳的太医说要静养。”刘长卿淡淡地道:“叶公功劳太大;此次平贼;又断了一些人的指望;少不得要戒备森严些。”
    牛天齐觉得嘴里有些发于;脸皮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至于吧。”
    “听闻安禄山摔坏了一整套玻璃器?”刘长卿意味深长地道。
    这件事情;牛天齐也听说过;不过他还知道得更多些:安禄山听闻叶畅雪夜夺上蔡;只带着三千人就深入到数十万敌军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贼首全数擒获;他第一件事情是不相信;第二件事情则是下令加强戒备。
    大约是怕也被人乘夜突袭吧;毕竟叶畅就是称病麻痹了贼人;现在贼人已经接近平定;而叶畅却还在“病中”呢。
    不过摔玻璃器的事情;就是民间好事者编出来的了。长安城的百姓对跋扈的安禄山和他的胡兵都看不上眼;还是念着叶畅的好多些;他们在都城政治敏感性又强;知道安禄山是杨国忠弄回来平衡制约叶畅的;故此编出一大堆段子嘲讽安禄山。
    甚至还有人说;安胡儿被贵妃娘娘收为养子;贵妃娘娘为他“洗周”;将他剥光了扔进水桶之中。至于安禄山称赞贵妃娘娘的丰胸为“新剥鸡头嫩如酥”之诗句;也有悄悄暗传者。一句话;安胡儿与贵妃娘娘似乎有染。
    收住自己的思绪;牛天齐强笑了一下:“这个;下官职卑官小;不曾听说此事。”
    对话之间;他们终于进了正堂门;进来一看;便见两个武士按剑而立;而在正堂背后;挂着一幅字;牛天齐心中一动;这种小摆设装饰;往往能体现一个人的志向与真实想法。他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幅字只是一个大字“道”字;看落款署名;乃是颜真卿所著。
    此时张旭已经去世;颜真卿乃当世书法大家;他的这个道字;雄浑厚重;如山如岩;让人觉得高山仰止;忍不住就要仰视。
    “道”牛天齐心里有些奇怪;叶畅怎么会将这样一幅字挂在中堂。
    倒不是字不好;而是这个“道”字;似乎并不适合此处。
    难道叶畅遇仙之事是真的;所以他对于道家的“道”至为看重;所以挂于此处;时时不忘提醒自己;这才是真正值得追求之事?
    亦或叶畅想做的是夺取儒家“道统”;取得某种大义的名份?
    牛天齐来此之前做足了功课;知道这一两年来;叶畅发动一些名儒;在讨论一件事情;就是华夏“道统”。
    华夏之“道统”;在叶畅的解释里;始于三皇;燧人氏始肇其基;钻木取火;点燃道统之火种;伏羲氏结绳记事;传承道统之火种;神农氏垦荒耕作;壮大道统之火种。
    “此泰古三皇;为华夏道统之初;皆是革新为民;不拘于古;应变于时;法天地与自然;造福于百姓。”
    牛天齐记得这句话;但私下里有人议论说;叶畅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为自己改革种种工艺、专研种种新的技巧辩护。总有人说他弄些奇技淫巧之物;类似于隋炀帝时的佞臣;叶畅是以此自辩:就连上古圣人们都在钻研、使用和推广新的技艺;身为后世晚辈;又怎么能不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不过;叶畅也只是讨论了道统之初;对于此后道统的传承;却没有细说。这导致那些赞成叶畅道统论的儒生们纷纷议论;有认为黄帝、尧、舜、禹、商汤、文王、周公、孔子、董仲舒这样一路将道统传承下来的;也有认为道统散于民间;已无嫡脉可言的。
    只不过些争议现在还只是在那些儒生当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反应。
    这只是牛天齐一瞬间所想;然后他听得有人道:“是牛太医来了?”
    这声音有几分沙哑;不过却还是很耳熟;牛天齐抬眼望去;便看到叶畅从内屋迎了出来。
    “啊呀;叶公怎么出来了?”牛天齐慌忙上前:“叶公身体有恙;当静养才是。”
    “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实在是他们这些人太过紧张;让我不得不呆在这里。”叶畅沙着嗓子道:“牛太医远来辛苦了;是不是先休息?”
    “圣人命我来给叶公诊病;这是正事;不敢耽误。”
    “行;便依你。”叶畅似乎不知道从长安派太医来代表的是李隆基对于叶畅本人的不信任;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牛齐天;然后坐下来;伸出手让牛齐天把脉。
    牛齐天把了会儿脉博;又察看了眼睑、舌苔;问了几句病况;沉吟了一会儿;他捋须道:“叶公是无大碍;只是风寒;这有赖于叶公身体底子好不过叶公近来劳心劳神太多;有些虚火啊。”
    叶畅苦笑起来:“贼人初时势大;我能胜之;实属侥幸;能不虚火上升么
    牛齐天笑道:“叶公为国分忧;乃朝廷栋梁之臣”
    一边说着恭维的话;牛齐天一边又打量着叶畅。身为太医;对于叶畅他并不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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