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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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诹常次∪徊欢
“走。”清楚地吐了一个字,他催马开始前行。
在马上,他心中开始想自己要赴的这一次约。贺知章因为老迈的缘故,这些年都沉迷于修仙访道,因此所任的官职,也只剩余一个太子宾客这样名义上的虚职。但因为贺知章与李适之关系不错,所以在韩朝宗看来,贺知章也是自己的同路人。
“今日突然邀我上门,说是新得好酒可是他为何邀的不是左相,而是我?”
韩朝宗不由得想起左相之子李霅前日的拜访,李霅被卢杞说动,终究觉得还是要杀一杀叶畅的锐气,让他碰碰壁,才会知道权势的妙处,今后能俯首贴耳,故此有意阻拦叶畅的球赛。不过李霅拿到韩朝宗面前说的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只道是如今因为开漕渠之事,城中人心不安,那种聚众喧哗之举,理应禁绝。特别是市井无赖之辈,以博戏嬉游为名,哗众生事,近期应该注意。
韩朝宗对此深以为然,漕渠之事,必然要拆迁,要移民,这其中利益干系纷繁复杂,而京城中又尤其麻烦。保不住便有人在背后生事,让他这个京兆尹干不下去,好换上自己的同党。
右相李林甫可不是好相与的,也就是李适之那粗率的性子不提防他,韩朝宗则要谨慎得多。
当时李霅特别说,贺知章如今年迈昏聩,有可能受人所托,来寻他说情,他千万要注意,若背后是一些城狐社鼠,少不得要担上干系。
果然,次日贺知章便邀他公余一晤,说是新得的三勒浆好酒,实际上肯定是有事相托。这让韩朝宗心中心中隐忧,一方面外边李林甫一党虎视眈眈,另一方面自己内部诸人之间,却还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京兆此来,当真是蓬荜生辉啊。”收拾好自己的思绪,韩朝宗便听得贺知章笑着说道。
“贺公何出此言,贺公此处,向来是高朋满座,韩某能得受邀,原是韩某之幸也。”
寒喧是礼仪,也是套交情拉近关系的必然途径。二人说了几句,贺知章便开始介绍身边的人物,先介绍的是颜真卿,韩朝宗知道此人,因此颔首示意。再介绍的就是叶畅,既无功名,又无官职,却如此年轻,若不是知道贺知章一向喜欢奖掖后进,韩朝宗几乎要怀疑这是贺知章亲族中的晚辈了。
“请坐,请坐!”
被邀进了门,却没有进屋子,大约是因为天热屋闷的缘故,众人便坐在了院子一隅,正是荫凉之处。韩朝宗才坐上去,便讶然“咦”了一声:“贺公,这地面是何物?”
“呵呵,此正是老朽邀京兆来此之根源也。”贺知章笑眯眯地道。
韩朝宗踏上时就觉得地面有些不对,象是地砖,但又是一整块,象是石块,但又没有石块那种沉重坚硬的感觉。因为用水洗过的缘故,地面非常干净,而且又因为在树荫之下,所以并未被太阳直接照射,踩在上边,尚比较清凉。
韩朝宗干脆脱了鞋,以袜踩地,来回走了几步,抬起头来:“此物究竟为何,贺公召我前来,便是为了此物?”
“此事由叶小友来说。”贺知章笑道。
韩朝宗转向叶畅,这个年轻人仪表非凡,不但长得俊秀,更重要的是有一股飘然出尘之气。韩朝宗印象之中,只在另外一人身上见过这种气质——不对,是另外一个半人身上见过这种气质。那一个人乃是李泌,半个则是李白。
对李泌,韩朝宗的感是后生可畏,对李白,他的感觉则是可惜。
“韩京兆,某乡野之人,因进京有事,到得长安。”叶畅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先绕了个弯子:“长安城不愧为我大唐之京,使张衡再世,左思复生,怕是难赋两京、三都了。”
东汉时张衡、晋时左思,都以辞赋闻名,他们的两京赋、三都赋,在描写当时大都市可谓极尽笔墨之能事。但他们笔下的两京三都,与大唐的都城长安相比,都远远不如。叶畅说这个,韩朝宗不动声色,心中却给叶畅一个评价:“好为大言之徒!”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评价。
叶畅又道:“然则,某发觉长安城亦有一憾事,经年未决,便是道路之患。旱时尘土飞扬,使有窒息之难,雨时积水成洼,乃致内涝之患。究其根源,不过是以泥铺地,虽是时时修补,却终无法根治。”
听得这话,韩朝宗双眉微动,对叶畅顿时刮目相看了。
长安城的道路,确实是一大麻烦,韩朝宗对此深有体会。他上任之后,非常注意查看此前的档案记录,知道扬尘与内涝,几乎每年都会带来人员伤害,而且隔些年便会大涝一次,造成的死伤极大。
“你之意,用此物铺长安街道?”韩朝宗终于开口。
“正是,我知道京兆担心之事,无非是此物价格昂贵,朝廷难以承担。但我以为,以此物铺路,虽然一次耗费颇大,但日常养护费用,远低于现今土路,带来的便利,更是胜过现在土路。算起总价来,还是用此物更方便宜。”
这个时候,贺知章也插了一句:“京兆可知老朽家中铺这小半院子,花费几何?”
“还请赐教。”韩朝宗再度看了一下院子铺了土水泥部分的大下,然后问道。
“若单以材料而论,所费不足五文。”贺知章笑了起来。
这个价钱,让韩朝宗大吃一惊,本来他以为,铺了这半间院子,少说要花费几十文,结果还不足五文!
“若是大规模用,价钱只会更低,因为所用的材料,原本就是些不值什么钱的东西。但是人工钱却不会少,我问了一下长安城中泥水匠的价钱,然后约略估算,象朱雀大街,每铺一丈,全部花费约是两贯钱”
“两贯?”
“这是将材料与人工全都算进去。”
韩朝宗凝神不语,朱雀大街一共长一千七百丈,每丈花费是两贯钱,那么全路就要花费三千四百贯。大唐如今每年的国库收入,约是三千万贯,可是当今天子好奢,四周又养着重兵,加上百官薪俸之类的,能够维持住,已经是相当艰难的事情。而且这还只是朱雀大街,整个长安城中,南北纵街足有九条,虽然其余街道没有朱雀街宽,但大多比朱雀大街要长,这么算下来,仅是纵街总共要花费掉三万余贯钱。再加上数量更多的横街、坊内街道,总共花费只怕要往十万贯上窜。
大唐拿得出这份钱,可拿出来之后,别的地方就要捉襟见肘了。
“还是太贵。”韩朝宗叹了口气。
叶畅却是笑,笑而不语。这个神情让旁边的颜真卿见了极是着急,他可是明白叶畅的用意,以献土水泥之法,来换取韩朝宗在足球赛上行个方便。但现在韩朝宗已经否决了他的提议,叶畅不想办法说服,却是闭嘴不语,这是何意?
“怎么,叶郎君莫非尚有奇计?”韩朝宗看到叶畅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韩公所忧者并非造价昂贵,而是朝廷暂时拿不出这些钱吧。今年朝廷要复开漕渠,方便山东粮食入京,韦公主持此事,而韩公亦以长安城中木材储运不便,欲通潏水渠道,便于南山木材入城。此两项,皆甚耗财力,故此韩公无意另动土木——可是如此?”
“确有此事。”韩朝宗点头。
这两项工程所要耗的人力物力极大,朝廷这些年原本就有入不敷出之患,韩朝宗对此有深刻认识,因此是不会再花钱去修路——长安人忍耐那飞扬的尘土已经许多久了,再多忍耐一下,又有何妨?
叶畅又道:“韩公觉得,朝廷有些入不敷出,致令许多有益于民生之事无法施行,对不对?”
“是。”
“韩公觉得,这水泥除了用于道路,如同贺公这般,用于自家院子,甚至取代地砖,用于自家的屋内,合用不合用?”
韩朝宗还是有些不解,看着叶畅:“有话直说。”
“如今此物,唯有某知晓,配方虽是简单,但朝廷若要控制,想必长安城中没有多少户人家敢用。但若是朝廷不限制,反而鼓励,辟如说,需要铺此者,家中每铺一方,同时便请为路上铺一方”
“嘶!”
贺知章没有想到叶畅出的是这个主意,年迈的他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叶畅继续道:“凡铺得起者,不在乎自家花个四五贯铺铺院子与地面,自然也不在乎多出个四五贯铺铺街道。只不过若是直接令其募捐出钱,只怕他们会心有不甘,少不得有敲剥民膏之讥。但转过头来,是他们自家主动要花钱来买呢?”
“比如说,陛下说京城百官,今年以来公务甚是辛苦,便赐百官以平价购得此物铺垫门户。接下来,城中富裕人家,必然蜂拥而至,效而仿之,想方设法也要买得此物。但初时此物如盐铁,唯有朝廷——唯有京兆尹才能发卖,价格只需定为成本两倍略有余,那么,城中富裕人家每铺一方,岂不就是为朝廷也铺了一方?”
叶畅说的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实际上运作过程当中,无论是损耗还是胥吏中饱,都不可能这样完美。但是这个主意已经足够了,长安城中的富户,少说也有万户,按叶畅所算,每户大约需要花费两贯左右来铺地,那么就要缴纳同样数字与官府,很短的时间内,便能凑集整修整个长安道路的钱了。
“此子精擅理财,实是能吏之选!”韩朝宗看着叶畅,眼神再度不同。
他知道这件事情,若真报与了皇帝李隆基,必然是能通过的。这既非加税,又不是分夺别人之权,更能充实府库,这样的事情,朝廷中几乎没有什么阻力!
就是他韩朝宗,虽然觉得叶畅此计,实在如商贾一般奸猾,对他不禁心生恶感,却也不得不承认,叶畅出了一个好计,让他心中也极为雀跃!
特别是叶畅的那句话,“唯有京兆方能发卖”,这可意味着京兆府手中又多了一份权力,为官者,谁会嫌弃自己的权力多?
“你献此策,有大功于国,某必不忘向朝廷表请褒扬。”韩朝宗在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这一切,然后和声问道:“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便是本官答应不得,还有贺公在此!”
贺知章苦笑,哪知道叶畅会拿出这样一个大手笔!
这绝对是个大手笔,算计了长安城数万富户不说,还算计得他们心甘情愿喜气洋洋!
但若是贺知章早知道叶畅会做这样一个大手笔,绝对不会将他引荐给韩朝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叶畅如今才十七岁,还只是一介少年,哪里就能卷入官场的风波之中?
“某乡野之民,不需朝廷封赏,只是有意推行足球之戏,意欲在三日之后,于青龙寺后办一场球赛,为避免人多出事,想请韩公安排差役兵丁,维持秩序罢了。”叶畅开口道。
对于负责京城事务的韩朝宗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事,可以说,微不足道。而且,叶畅还请他派兵丁差役来维持秩序,他可以完全掌控此事,根本不虞会出现什么纰漏。因此,无论是贺知章、张旭,还是颜真卿、叶畅,都认定韩朝宗必然会同意的。
韩朝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叶畅露出笑来。
叶畅也微笑了。
“不可。”
两个字从韩朝宗口中吐出,叶畅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事情好象又出什么意外了?
第45章与凡不同皆变态
叶畅还没有说什么话,旁边的贺知章先急了:“为何不可,这般做,事情尽在京兆掌握之中,十一郎又献出这这水泥之方,足球之戏我也曾见过,不过是马球、蹴鞠一般罢了,又不是乞寒胡戏那样有失国体,为何不可?”
张旭此时也开口道:“正是,朝廷能许马球、蹴鞠之戏,为何京兆就不能给足球之戏开一方便之门?”
倒是叶畅,一直沉住气,没有出声,只是眉头皱了起来。
“韩某是为国家爱惜人才计。”韩朝宗义正辞严,不过神情却有些似笑非笑:“叶十一郎才高智深,岂能效市井间游侠儿,整日斗鸡走马,甚至以嬉戏为晋身之阶?贺公,张公,二位都是我大唐名士,既是对叶十一郎青眼有加,当以为国爱惜人才为先。叶十一郎年少轻狂,二位却不可见他放纵。”
众人都绝倒。
没有想到韩朝宗拒绝叶畅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为国家爱惜人才,所以你叶十一郎就别想着去整什么足球之类的把戏,老实读书码字,早日码成神码成圣贤,好为国效力。至于那些市井游侠无赖,他们该在哪儿凉快就哪儿凉快去!
而且韩朝宗一句话还堵掉了贺知章与张旭继续求情的路子:我这是为国家好,为叶十一郎好,你们二位身为忘年老友,也理当支持,否则,你们就是对国不忠,对友不义!
颜真卿眉头皱成一团,这种情形,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他觉着自己是没有办法了,再看叶畅,希望叶畅手中有办法,但是还不等叶畅说什么,韩朝宗一拂袖:“今日得见叶十一郎,老怀甚慰,不过想来叶十一郎要努力读书了,本官就先告辞——贺公与十一郎一片报国之心不可辜负,明日我遣人来学这这东西的配方。”
说完之后,拱手便走,竟然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且这最后一句,分明是好处还要得!
霸气!
叶畅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他与元公路打过交道,又与贺知章、张旭友善,总觉得大唐的官僚,也不过如此,却不曾想,在韩朝宗这个以知人荐人闻名后世的大唐官僚身上,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古时官员的“气魄”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拿走你的东西,也是成全你的报国之心!
这已经完全脱离了叶畅预计,因此他也不免手足无措,待回过神来,意识到韩朝宗比无赖还无赖,韩朝宗人已经不知跑哪儿去了。
再看贺知章与张旭,两人的眼睛是一种异样的绿色。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贺知章对张旭道。
“是极,是极,都说韩公知人善荐,确实如此,贺公虽然亦有此名,但实不如他!”张旭也道。
“你我二人都错了”贺知章又道。
他二人的对话让颜真卿听不明白,却让叶畅脸色变了,叶畅立刻上前拱手:“贺公,张公,天色已晚,某先告退”
“不必走了,十一郎,你智深才高,当读圣贤之书,今后为国效力,便留在我这里读书吧。老朽虽是不才,指点你治经读书之能,尚勉强有。”贺知章幽幽地道。
“贺公所说正是,某也愿来。”
“哎哎二位”
“为令兄正名之事,并不着急,以十一郎才智,日后封诰是少不得的,到时十一郎再向朝廷申告,并请荫一侄,便可慰令兄在天之灵了。”
“贺公所虑甚是,令兄之事,私情也,读书出仕,国事也,不可因私情而误国事。”
这二人一唱一和,连让叶畅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给。叶畅见事情不妙,转身便要逃,却被颜真卿一把扯住,紧接着贺知章便吩咐道:“关门,着贺才侍候十一郎,莫让他走了。”
叶畅目瞪口呆,颜真卿连连点头,而贺知章与张旭则捋须而笑。
这个时候,叶畅明白,自己玩过火了!
方才在众人面前,他表现出来的理财与实务能力,太让人惊叹了,特别是让长安城中富户出钱铺路之事,更是惊才绝艳,让贺知章、韩朝宗等人刮目相看!
此时虽然还没有牛李党争那样阵垒分明,但朝堂之上,李林甫与李适之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阵营划分。贺知章明面未与李林甫反目,实际上双方都明白,彼此走不到一路去。李林甫虽不学,却有权术,惯于迎合皇帝圣意,而现在皇帝好奢侈,因此如何理财,为皇帝的骄奢生活提供充足的金钱,便成了双方阵营争夺的关键。
所以,一个精擅理财,又年纪轻轻的叶畅出现在长安,对于韩朝宗来说,这可不简单!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贺知章与张旭也顿时明白,可不能让叶畅去与市井无赖们长期厮混,一来会有损于他的声名,二来,不经过制举入仕,极有可能就象李林甫一般,靠着投机取巧迎逢上意来任官——甚至可能被李林甫注意到,从而成为李林甫的臂助!
“十一郎,你就在我这安心学业,令兄的事情,不急在一时,他的灵柩,我也可以派人给你送回修武。”想到这里,贺知章道。
“正是,正是。”
叶畅狠狠地白了张旭一眼,您也是一位在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物,严格来说声名比起贺知章更大,不要只会应和不行么!
“二公,我性子疏散,生性好访道练丹,出仕非我之志。”叶畅诚恳地道:“韩公不知我,故有此语,二公应是知道我的性子,何苦为难我哉?”
“以你之才,不出仕实是我大唐之失。”贺知章捋须正色:“求仙访道,待得老朽这般年纪也不迟。韩公说得不错,老朽与张公既与你结成忘年之交,便有引你上正途之责,不可耽搁了你!”
这还真伤脑筋了,至少贺知章与张旭认定,科举出仕之途,才是真正的正途,他们一番好意,叶畅如之奈何?
如今看来,唯有施缓兵之计了。
“二公说的是只是人无信而不立,我答应了萧五郎,组织三日后球赛事宜,待此间事了,我便来贺府借住苦读,二公觉得如何?”
“绝无可能,韩公行事,我等最是清楚,若他尚不知你,那么球赛之事尚有余地,可是他既然知道了你,又知道你是为此事求他,那么不但球赛休要再提,就是那萧五郎等,没准还要受你牵连,被拖到京兆尹挨板子。”
这一下,叶畅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哪怕只是为了保护萧五郎等,他似乎也只能在贺府里安心苦读了。
紧接着便听得贺知章又吩咐下人,去叶畅借宿的青龙寺中将他的行囊取来,再给些钱给僧人,让他们照看好叶曙的灵柩。叶畅此时也知道,自己是把戏演得太过,结果适得其反了。
除非翻脸,否则他不可能真出贺府,但就算翻脸,连贺知章都不支持他的话,他就更没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颜兄,有一事要烦劳。”叶畅琢磨着,只怕萧白朗来求见也无法进贺知章家门,如今就只有拜托一下颜真卿。不过让颜真卿去寻萧白朗,他肯定也不干,其中间还得再转上一层:“小弟原本有事要去覃掌柜那儿,现在被二公留住,接下来的几日,少不得要呆在这里烦劳颜兄请覃掌柜晚边上来一回。”
颜真卿猜得出,叶畅肯定是又有什么打算,他直直盯着叶畅好一会儿,叶畅向他深揖,他叹了口气:“贺、张二公都是为了你好,十一郎,以你之才,日后少不得要出将入相,切不可不学无术。”
“我非不知好歹之辈,有劳颜兄了。”叶畅又拱了拱手。
他除了等来了覃勤寿,第二天还等来了卢杞。卢杞虽然年少,出入贺知章宅有些麻烦,但因为他拿着李霅的名敕,出入贺知章宅求见叶畅,还是得到了允许。一见到叶畅,卢杞那靛蓝的青脸上便绽开了笑:“叶畅,你不是精于算计么,听闻你还向韩公进献了什么水泥秘方?怎么不但未能如愿,连你自己都被弄得拘在贺府了?”
这厮分明是上门打脸来了!
叶畅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大致有些了解卢杞这家伙的心理状况了。他因为脸上胎记的缘故,大约一直被人耻笑,在家中也是姥姥不亲爷爷不爱的状态,甚至连他一向以风度翩翩著称的父亲,只怕也有些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很明显,这种遭遇让这个可怜的娃儿心理扭曲了,所以敌视一切不尊重他的人,他其实只是个缺少关受的小屁孩罢了。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心理扭曲变得根深蒂固,到最后,他就成了一个变态了。
因此,叶畅毫不犹豫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未来变态。”
“变态?此为何意?”
“一般人为凡人,与凡人不同者,为其态势改变,故称变态。”
“原来如此,我果然是大变态!”卢杞笑嘻嘻地笑纳了叶畅的腹黑:“如何,叶十一郎,你还有何计可施?”
“我与你这变态是敌非友,便是有何计策,也不会说与你听。”叶畅冷笑道:“总之,你只管放心就是,我必然有办法,到时候你只管去看球赛!”
“某拭目以待,哈哈哈哈!”
卢杞得意地笑着,原本就只有他和叶畅二人,但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卢杞的笑声也嘎然而止。紧接着,就见颜真卿大步走了进来,扫了卢杞一眼,卢杞笑眯眯地拱手行礼:“与叶郎君谈得投契,不意放纵形骸,颜兄还请见谅。”
“果真如此?”颜真卿哼了一声。
“自然,自然。”
颜真卿上下打量着卢杞,卢杞神情不变。卢杞的祖父曾任宰相,父亲如今也是官员,但他的衣着打扮却甚为简朴,不但不是绫罗绸缎,甚到连最近开始渐行的白叠布(棉布)衣都不是,穿的是葛衣,而且瞧衣裳,也是相当旧了。
这让颜真卿忘了卢杞的阴阳脸,转而忆起卢杞祖父——虽然在任时没有什么别的重大政绩,但清廉之名,却是传下来了。
“总算还有乃祖之风应当不是那种狐朋狗友。”想到这,颜真卿拱手道:“某要授课,若是卢公子愿留下来听,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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