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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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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环;故此不敢再在兴庆宫居住。
    而李亨和安禄山曾先后据有大明宫;所以李隆基也不愿意去大明宫住;这等情形之下;韦见素建议;在长安城东南曲江芙蓉园内另建宫殿;于是有了现在这座紫云宫。不过与大明宫、兴庆宫相比;紫云宫的规模要小些;利用的是原本芙蓉园中就有的紫云楼、临水亭、水殿山楼等建筑改建或扩建。
    正殿里;宰相韦见素领着一群大臣;正在小声议论。见李俅出来;众人肃然站好;各入班列;元载也乘着无人注意悄悄溜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站在最前的韦见素;元载心里暗暗哼了一声。
    如今大唐有两位宰相;一位是叶畅;另一位就是韦见素。叶畅长时间呆在自己的封地;实际上在中枢的宰相是韦见素。不过此人有附会杨国忠的往事;虽然李隆基在安禄山之乱平定后并未清算此事;可也让韦见素在群臣中有些抬不起头;故此怎么也强势不起来。
    在某种程度上说;他只是叶畅的应声虫;叶畅不出声的时候;他可以刷存在感;但若是叶畅发表了意见;他就只有唯唯喏喏了。
    韦见素旁边;站着的是独孤明;这位才能一般的驸马;很早就成了叶畅的死党;也因为叶畅的缘故;他在新兴的工场业里获利甚巨;据说他的家财;已经突破了五百万贯;每年的收益;就在五十万贯以上。
    朝廷当中;象独孤明这样的人不少;而且越来越多;放眼望去;这些朱紫权贵里;至少有五分之一家产超过一百万贯;年入十万贯以上。这可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恶钱;而是十足的铜钱。他们主要从四样行当里获取收益;其一是大庄园;从中原到江南;他们的大庄园遍布各地;其二是开矿山;自从大唐开放矿禁之后;煤、铁等矿山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其三是工场;缫丝、纺织、水泥、铁器、造船、制车过去说三百六十行;如今仅仅是工场就不只三百六十种;其三则是海贸;大唐的商船;向东抵达新罗、日本;向北穿行渤海;向南向西更是远抵天竺、大食;原本活跃于大唐东南一带的波斯海商;现在已经竞争不过大唐的海商了。
    元载曾听李俅发过牢骚;批评这些跟着叶畅的官员;是损公肥私。朝廷国库处处空虚;甚至要按叶畅和刘晏的理论;搞什么贷借赤字;来修桥铺路兴建书院医院;来培养巧匠、医生;而这些官员们却个个赚得盆满钵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财富;皆是王土中得来;理当归属天子;即使不入内库;也应进户部;他们却将这些财富收归己有;穷奢极欲;实在非人臣之道。我登基之后;必要去浊扬清”
    李俅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元载暗暗撇了一下嘴。
    他因为王忠嗣的缘故;甚得李俅信任;但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与叶畅彻底分道扬镳。故此;叶畅带起来的这股兴办矿山工场的浪潮中;他并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这让生性喜好奢侈的他;对于那些人怀有嫉妒。
    “不知天子圣躬安否?”
    在短暂的仪式之后;朝会算是正式开始;李俅还不能坐在最上的御座上;只是站在御座前;当韦见素急切地问起这个问题时;他看了韦见素一眼;然后淡淡地道:“还是老样子可召太医来问。”
    韦见素心中有些乱;这些时日;他无法入宫中探视;事实上除了李俅与太医之外;就只有服侍李隆基太监宫女还可以进出;据说是按照叶畅提出的医理;要防止外头的病气传到李隆基身上。事实上;这就把李隆基与外臣隔绝开来
    多年的政坛沉浮;让韦见素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些问题;但是他是个跛足宰相;虽然嗅到了不对的味道;却不敢声张。
    毕竟李隆基的老去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从目前局势来看;李俅继承大宝已成定局。
    “天子圣体不安;卫王乃朝中重臣;不可不坐镇于内;殿下何不召叶卫王回京?”王缙站出来问道。
    他如今倒是完全站在叶畅这边;元载对他同样是羡慕嫉妒恨;同样是以前与叶畅有过仇怨;但王缙现在的家当;也在百万贯之上了。
    “卫王长镇辽东;京中之事;他亦知晓;孤给他的信中说了;来与不来;由他自决。”李俅不动声色地道:“这三年来;卫王在辽东时间多;想来是有要事了。”
    王缙略有些狐疑;看了看独孤明;独孤明微微摇头;王缙便不出声了。
    叶畅对新罗、渤海向来不假颜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朝廷中有共识;就是叶畅正在准备对新罗、渤海动手。而朝廷内部对此是有分歧的;有人认为蛮荒小邦;征之徒劳民力;劳师而无功;更何况此二国在天宝十五载之后;对大唐就一直恭敬有加;叶畅是在公报私怨;另一部分人则以为;此二国貌似恭顺;实则不逊;与安禄山早有勾结;且其君无道;理当征伐;以示惩戒。
    元载为李俅谋主;这种分歧自然不会逃出他的眼中;他甚至还知道;那支持征伐一方大义凛然的理由之下;其实还暗藏着别的东西:通商。
    如今大唐的工场遍地开花;数量多了自然就良莠不齐;有些粗制滥造的产品;在国内实在是没有市场;故此他们想将之销往海外;离大唐近、海运又极便利的新罗、渤海二国;自然就是他们瞄准的对象。此二国人口加在一起也有数百万之众;每年在这二国赚个几百万贯钱;应当不成问题。偏偏此二国发觉自身财富流失;免不了要限制大唐货物在其国内流通。故此;支持征伐并不是说要灭此二国——就是叶畅自己;也不赞同立刻灭此二国;而是将如今不听话的国主赶下台;换个乖顺听话的;方便控制此二国财富;并进一步蚕食之。
    眼见群臣都不开口;李俅正要宣布散朝;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后边钟声响起;众人都是变了颜色;紧接着;一个太监哭奔而来:“殿下;殿下;圣人升天了”



第503章 两纸召令自反复
    从安城到旅顺;一条白龙般的道路正在不停延伸着。
    天宝十五载;罗九河在端了安禄山老巢之后;回师顺道将辽东的边疆又向北向东拱了拱。这五年来;叶畅潜心经营;借着中原战乱大量百姓流离失所的机会;他从中原得到了五十万人口;其中近一半是青壮劳力;从而大大加快了辽东的建设步伐。
    而支撑辽东人口迅速增长的底气;就是在他视线里;开满着小白花与紫缨的两种农作物了。
    土豆与玉米;原产自万里海波之外的两种作物;如今在辽东已经大行其道。它们的种植面积已经占了辽东粮食种植面积的三分之一;仅次于小麦;而多于水稻。
    “昌龄兄;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叶畅站在小小的高岗之上;望着两边成片成片的庄稼;感慨地说道。
    王昌龄甚是骄傲地点了点头:“当仁不让;我与国本所的诸位郎君先生;着实花了不少气力”
    玉米、土豆天宝十四载时第一次试种;因为种子数量不多又没有种植经验的缘故;结果差强人意。天宝十五载虽然在不停地打仗;平定安禄山之乱;平定四境诸胡之侵挠;平定安禄山遗党的盗寇;但叶畅在征战之中;也没有忘记对玉米、土豆种植的关注。所以天宝十五载;玉米、土豆收获所得;足以⊥叶畅在天宝十六载做一个分组实验;选择最优的种植方法。
    天宝十七载丰收;天宝十八载又是丰收;天宝十九载开始;在全辽东范围内强行推广种植玉米与土豆;然后又是一个大丰收。经过饥饿的百姓;对于这种高产粮食作物甚为用心;而王昌龄与他的团队在研究与推广上花费的心血;也没有白花费。
    “听闻齐冀二地;亦有人开始尝试种玉米与土豆了。”旁边的一个幕僚笑着道:“天下百姓;都将受益于此;卫王;王公;你们功德无量啊。”
    “是王公他们功德无量;我;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叶畅哈哈一笑。
    王昌龄却若有所思:“叶公;还没有人能够到那海东洲么?”
    “没有;虽然我悬赏百万贯;却没有人再能到海东洲了。”叶畅很是惋惜地道。
    所谓海东洲;就是另一世的美洲;王元宝的船队发现了海东洲;带来了玉米与土豆;从随船而来的土人和幸存的水员口中;众人得知了海东洲的许多传闻。有些传闻是让人将信将疑的;比如说;传说中那里有黄金珠玉之湖;有流淌着金沙的河流;这些传闻虽然激得许多人都想着找到海东洲;可毕竟不太靠谱。但还有的则让人垂涎三尺;比如海东洲有许多物产;特别是果蔬粮食蔬菜牲畜;不仅产量大;而且味道甘美;典型的就是他们视线中看到的土豆与玉米
    “唉;若是有人能将海东洲其余物产带来那该多好”王昌龄叹了口气:“我老了;最多还能于个三五年;真想见着海东洲的物产在我手中大行其道;让大唐万姓皆可受其功”
    在叶畅最早的幕僚当中;王昌龄算是年纪比较长的;有此感慨实属正常;他也听说叶畅最近正在酝酿七十退休制度;底下的属员们七十岁便要退休荣养;领一份不菲的荣养俸;可监督后生晚辈施政;却不可直接于涉。
    “昌龄兄何出此言;你便是想退休;我也要请你暂缓的;圣人都快八十了;尚且”
    叶畅话说到这里;突然间;被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了。
    中原汉人既然重返辽东;那么汉人的宗教文化;自然也会随之重返辽东;天下名山僧占多;但李唐之时;道教盛行;故此辽东大地之上的名山大川;多有寺院道观。为防止僧道收纳懒贪之徒;沾污其门;败坏世道;故此叶畅在辽东的僧寺道观中都有强制性的规定:不可乞讨求食;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一载不织;一载无衣;所收功德布施;可以用于修建道场寺观;可以用于法事祭典;可以用于济慈育婴。这些规定戒律;看似苛刻;但稍有见识的高僧、真人;都明白此乃道释二家与世俗能长期共存互安的万年大计;也是让他们短时间内能够传道弘法的不二法门;故此辽东道释二家;都是力排众议;统统接受。
    这些寺观中都设有铜钟;钟声除了报时之外;还有传信示警之作用。象刚才;连接响了九声后中止;那就证明;朝廷中有大事发生了。
    “圣人薨了”王昌龄脸色一变道。
    九声要么代表旧帝去世;要么代表新皇登基;在这个时候;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旧帝去世。
    他们刚刚还提起李隆基;现在就骤闻李隆基的死讯;对众人的冲击太大了;故此众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叶畅。
    叶畅眉头却拧了起来。
    他虽然居在辽东;但与长安岂会没有联络;李隆基病重的消息;他早就通过秘密渠道得知;只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召他还京的诏书;所以他认为;李隆基这次的病;与前几次一样;都是有惊无险。
    可怎么着就去世了呢;这背后有没有什么异样?
    当初他向李隆基提议“观圣孙”也有自己的目的;李隆基的儿子们不争气;孙子们同样不争气;或许就只有建宁王好些;但因为他是李亨的儿子;所以不可能继承大宝。
    一个平庸的皇帝;比起一个英明的皇帝;更有利于叶畅对将来的布局。
    李俅不是叶畅理想中的人选;但也不是最糟糕的人选;故此即使李俅对叶畅表现得既不疏远也不亲近;叶畅也从来没有在他继位的问题上施加什么负面影响。
    而且李俅身边;叶畅也安排有人手。
    他接到的消息;李俅对他;虽然忌惮;偶尔也会说一些牢骚话;却并无太大的敌视之意。
    “抱歉;原是要与诸位好生规划一下秋收事宜;现在只能烦劳昌龄兄了。”短暂地思忖之后;叶畅带着歉意向王昌龄拱了拱手:“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得先回旅顺再说诸位;告辞了。”
    他说完之后;不待众人还礼;就匆匆离去。
    第一件事;是赶回旅顺。叶畅很担忧寿安;若真是李隆基去世;寿安如今尚在哺乳期;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打击。
    旅顺比起五年前;变化并不大;毕竟这座城市受地势所限;其规模不能无限制地扩张。叶畅的宅邸在一座山腰缓坡之上;正好可以储瞰旅顺城;这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在整个大唐;恐怕都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叶畅在辽东兴建的其余城市;都有围墙护卫。
    “民心自是城墙;有民心在;旅顺便永不陷落。”当初有人向他建议修筑城墙时;叶畅是如此回答的。但实际上的原因;他很清楚;随着火药武器的诞生;坚实的城墙在战争中的防护作用已经大打折扣;倒不如在旅顺四周的战略要地;修建棱堡炮台;形成一个拱卫作用。
    想到炮台;叶畅微微笑了起来。
    这五年时间;可不是白白过去的;除了蒸汽机的实际应用还欠一把火之外;在军事科技上;辽东已经有了巨大的突破。比如说;城防炮、舰炮还有野战炮;都已经变成了现实。批量生产的燧发火枪;也开始装备他的左右亲卫。
    但一看到自家宅邸满是缟素的模样;叶畅就收敛住笑容。
    寿安身体比起五年前丰腴了些;这五年里;她为叶畅生出二子一女;但眉眼间却还不见老。只是现在;她神情悲恸;一见着叶畅;便扑入他怀中:“父皇父皇去了”
    叶畅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叹了口气;然后劝道:“陛下仙寿已逾七旬;为天子半百;人间福禄已至极境。此时仙去;不过是回归天宫;永亨仙福;你也不必太过难过。”
    “我我”
    寿安心知他说的对;李隆基乃是自古以来少有的高寿天子;此时逝去;而不是死在颠沛流离的安禄山之乱中;算得上是喜丧;但想到从此天人两隔再不能相见;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憷。
    以前她与叶畅口角之时;父皇还是她最大的倚仗;现在整个世界就只剩余她了。
    不;还有她的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她也得坚强起来。
    “朝廷可有旨意来;让我们赶回长安?”在劝慰已定之后;叶畅问道。
    寿安抹了一下眼泪;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朝廷派了钦使;但是却不曾说让我们赶回长安;说是朝廷得到消息;渤海与新罗蠢蠢欲动;恐其乘国丧之际;意图不轨”
    说到这里;寿安面色渐渐变了。
    她极聪明的;只是因为父亲去世;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意识到;朝廷传来的旨意有问题
    李隆基病重;不曾将他二人召回;如今去世;亦不召二人;而是借口新罗渤海有异动;让叶畅留在封地坐镇;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存在。
    叶畅叹了口气:“我不曾知晓新罗与渤海国有什么异动;即使是有;有九河等在此;亦足以应付。”
    叶畅说得还谦虚了;在火枪火炮列装之前;凭借钢铁铸造上的优势;叶畅的辽东行军总管麾下部队;就已经可以同时压制渤海、新罗二国。可以说;两国都被叶畅打得苦不堪言;叶畅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有功夫来骚扰叶畅
    “莫非朝中又有什么变故?”寿安颤声道:“父皇仙逝;莫非;莫非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奸人暗害?”
    她有这个猜测;在所难免;毕竟李隆基从重病到死亡;太孙监国的这段时间里;朝廷的总总举措;实在有让人觉得可疑之处。
    “此事休要匆下结论;等朝中别的消息来。”叶畅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也没有肯定。
    他猜想中;李俅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毒死李隆基。毕竟此事做得只要有一丝破绽;大臣与诸将都不会容忍。但是也不排除有小人欲侥幸;揣摩了李俅的心意有此举动;而李俅装作不知道;甚至顺水推舟。
    “若父皇真为奸邪所害;十一郎;你当如何处置?”寿安竖起眉;当初剑刺李静忠的英气流露出来;她向叶畅问道。
    “自是提兵为陛下报仇。”叶畅毫不犹豫地道:“不过此事没有证据;只靠猜测;不足以服众;别人还以为是我们要谋篡”
    “卫王;天使到了;就在门前”叶畅话未说完;外头的警卫通禀道。
    “嗯?”告哀的使者才走;新的使者又来了;这背后必有名堂。叶畅与寿安对望了一眼;寿安慌忙召来使女;给叶畅换上缟素孝服;然后请使者入内。
    使者一脸疲惫之色;叶畅见他面貌比较陌生;便未急着施礼;而是问道:“贵使奉何人之命而来?”
    “监国太孙之命;有宰相附署。”那使者也知道叶畅心中有疑惑;解释了一句后道:“请卫王接旨。”
    “太孙之命;安可称旨?”叶畅没有说话;身后一幕僚道:“你这使者;好生糊涂”
    “太孙已于先皇灵前登基称制。”那使者垂着头:“故此称旨卫王
    “这么快?”寿安闻言眉头一竖:“莫非朝中有什么变动;你这厮乃是矫诏?”
    那使者暗暗叫苦;就知道这次任务不会顺利;可是弄得这么麻烦;还是让他大感头痛。
    倒是叶畅;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勿再争辩;然后布下香案;躬身接旨。李隆基特别恩遇他;允许他参拜不跪;接旨时躬身行礼;那使者也无话可说。
    李俅的旨意很长;但意思却是简单;请叶畅为山陵使;速速回京;主持李隆基灵柩安葬事宜。
    这道旨意;与此前信使所传来的意思恰恰相左;一个是召他入京;一个是让他不要入京;彼此矛盾;让寿安神情更为肃冷。
    毫无疑问;长安城中肯定又出了什么名堂;所以才会有这样相互冲突的旨意先后传来。
    “臣接旨。”叶畅面色却没有什么改变;原本他的打算;无论朝廷召不召他;他都是要入京的;现在这个旨意;只不过让他由未奉命便入京;变成了奉命入京罢了。
    “事不宜迟;还请卫王从速。”那使者道。



第504章 三人殊途却同心
    独孤明慢条斯理地举起了面前的小瓷杯;缓缓饮了一杯茶;闭着眼睛;细细品着这茶的余味。
    玻璃早就不象前些年那样昂贵了;虽然价格比起同档次的瓷器还是要稍高些;但是有些富贵之家;又开始“复古”;用瓷、陶器来取代玻璃。自然;这也离不开烧瓷、陶技艺的革新进步;叶畅反复说过;任何一个行当;若不想着革新进步;那么就是死路一条;差别就是死得快些与死得缓些罢了。
    但只要革新;走出一条生路;那么即使再古旧的物什;也能焕发出新的魅力来。
    “驸马;你怎么不说话?”元公路有些焦急地道。
    元公路已经当了近十年的御史大夫;朝中言官;基本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是他这个人的能力有限;所以难担大任;在独孤明与叶畅正式结成同盟之后;独孤明成了叶畅一系在朝廷中主要决策者与执行者;他退居次席。
    再加上刘晏等人;叶畅虽然没有象李林甫杨国忠那样在朝廷里遍插私己;可是朝中他的影响力毫无疑问是第一位的。
    “元公有些急了;这事情;急不得”
    “不急不行;现在明显不对;先皇病重却不召叶公回京;登基继位不召叶公回京;若不是我们坚持;就连先皇下葬也不召叶公回京;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明微微笑了起来;斜视着元公路:“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狼亨之鉴;就在不远”元公路夺低了声音;双目圆争:“驸马;你莫要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你虽是驸马;卫王也是驸马你如今身家性命;与卫王是绑在一块的”
    元公路这般发作;让独孤明有些意外;独孤明看着他;好一会儿笑道:“朝廷里有人说;卫王当初看中你;一力将你举荐入京;乃是平生之败笔;因为你根本未曾帮上卫王什么忙;现在看来;卫王倒不曾看错人。”
    元公路面皮有些发涨;半是恼怒半是窘迫地道:“现在不是说我为人的时候;驸马;你就说吧;你究竟是如何打算;若是准备在此观望;那我另寻他人
    “不是我要如何打算;而是你想如何打算?”独孤明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到窗前。玻璃制的窗子外;细雨朦朦;敲打在庭院中的花草上;有几分异样的幽美。他稍稍发了下呆;然后又道:“你想怎么样呢;那位已经在先帝灵前登基了”
    “我知道是谁在拱事;元载那厮是台面上的;真正的;是卢杞”元公路哼了一声:“这些奸邪不除;叶公就不能施展拳脚;我的意思;就是将这些奸邪一网打尽。那一位若是识趣;还可以在那个位置上当个泥塑石像;若是不识趣叶公比周公、伊尹、霍光功劳难道小了么?”
    这是要行废立之事
    独孤明眼中寒光闪动;瞪着元公路;元公路毫不示弱;回瞪着他。
    “废立之举;骂名如何?”
    “我愿担之”元公路斩钉截铁地道:“废立之后;我愿承担此责;请罢我官职;逐之田园”
    “你”独孤明先是一愣;为元公路的无私而感动;然后旋即明白;这厮是以退为进。
    这厮的年纪;也不过是五十;就算是退个几年;还有起复的机会。而且;他若真替叶畅办好了废立之事;这功劳之大;叶畅怎么能不刮目相看。
    即使不再复出担任官职;几世富贵;总是少不了的。
    “我自知才疏学浅;叶公荐我至此高位;时人多有讥者。但叶公知遇之恩;我时刻不敢忘之;此时正我效力之时;不敢不出来。”元公路诚恳地道:“我也有私心;为子孙计;此刻也不容退缩”
    “好吧;如你所言;若是行了废立之事;你怎么能保证;换上来的就比现在的强?”独孤明摇了摇头;终于将自己所想的事情说出来:“事实上;依我所见;换谁上来;都是一样”
    “咦?”
    “如今那一位;在为太孙时;虽然对卫王不算太亲近;但也是恭敬有加;言语之中;提起将来执政之后;必萧规曹随;遵循卫王之道可是如今呢?”独孤明又问道。
    李俅登基是数方合力的结果;叶畅自己在外;朝中虽然被他清理过一遍;可是五年时间;足够让一些新的不得志者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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