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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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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适就多喝两杯,酒乃百药之王,任何种病疾,酩酊大醉之后便什么都忘了。来人,把门关上,今日不醉不散!”
便有仆役将前门关紧,闻泰来讪讪坐下,心神仍然不定,眼睛时不时还去瞄后门,大约是想寻个机会溜走。
元公路见他这模样,冷笑了一声:“后门也关上!”
其余吏员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们的目光在元公路与闻泰来面上转来转去,闻泰来越发食不甘味。元公路倒是兴致高涨,还一边用筷子敲着酒杯,一边高歌了一曲,看得出,他已经有些醉意了。
“过会儿跟紧我啊。”叶畅突然对响儿低声道。
“唔?”响儿抬起眼,她早吃好了,正坐着打瞌睡呢。
“呵呵,无事,过会跟在我身边就成。”叶畅疼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众人又喝了一会儿,元公路大约是有些醉意,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起身,他正待说什么话,突然间听得铜锣声响,紧接着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所谓走水,就是指失火了。听得这喊声,院子里众人都愣住,紧接着,便嗅到浓烈的烟味,证明失火之地离得不远。众人有些慌了,此时的建筑,多是木石结构,火势一起,便难制住,若是离得不远,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也会很危险。
“开门,开门!”有人大叫道。
后门被打开,前门却仍然紧闭,元公路当先从后门出去,叶畅拉着响儿紧跟了过去。众人争先恐后出了后门,然后才发觉,这后院就是起火之处!
衙署的后院,也就是元公路的住所,其中东跨院住着差役仆从,西跨院是他的书房,火势便是从西跨院起来的。
“糟糕,糟糕!”众人都是大叫起来。
“我的大印尚在书房之中!”元公路大叫了一声,然后一紧身上的袍服,便冲进了火势越来越大的屋中。
众人见了都慌了:自己主官冲入屋里,他们要不要跟着进去?不跟进去,是见主官陷入险境而不伸援手,跟进去,那火势越来越大,眼见要将整个书房都吞没,若是没能及时冲出来,可就要丢了性命!
“休要惊慌,不要乱动,火势甚大,大伙捂住口鼻,免得毒烟熏人致死拿湿毛巾来,将水龙也搬过来!”这个时候,叶畅开口大叫,让众人仿佛吃了一个定心丸。
他是县尉的座上客,他说不要乱动,那大伙就乖乖听着,不要乱动为好。
第85章解开心结引风尚
火势越来越大,这个时候,众人可都是度日如年。
“咱们先撤一撤,莫等火烧到这边来”闻泰来原本也被这大火惊呆,但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想起一事,方才的慌乱紧张全部没有了。
他嘴角甚至噙起了一丝冷笑。
竟然玩出这样的花招,以为用火烧掉,便可以掩盖失印之事?
闻泰来又看了叶畅一眼,这种招数,莫非是叶畅所想?但是不对劲啊,他今日来访,并未与县尉单独相处——那一定是元公路自己想出的法子。
可笑,可笑至极!
闻泰来心中已经在琢磨着如何利用县尉的大印再做些事情,使得元公路失印的事情曝光,就在这时,听得众人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却是元公路从火场中钻了出来。
他灰头土脸,连须发都焦了,但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盒子,众人都认识,正是放置官印的盒。
只不过印盒与平时有些不同,周围都用封条封上——众人不由得暗暗笑,这位县尉心也太急了些,虽然年底封衙就在眼前,但如今就用封条将大印封上——难怪这几日怠政了。
只有闻泰来眼睛象是被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挤了一样突了出来。
他很想大叫:那只是一个空盒子!
但是他又不能叫,因为只要叫出声来,接下来便可想而知,元公路一定会冷笑着问他如何知道那是一个空盒子。
比起失印,他试图谋谄上司,更是官场大忌,官司打到哪儿去,元公路最多是个失察,而他最轻也是流徒,甚至有可能在刑训中直接丢了性命。
“无妨,无妨,让他装模作样一会儿,再过些日便要关衙封印,那个时候,看他怎么再装下去。哼哼,做了亏心事,总有败露的那一时!”
闻泰来正咬牙切齿地想着,便见元公路走了过来。
“幸好,幸好,大印抢出来了。”元公路一身汗水涔涔,方才饮进的酒都顺着毛孔渗了出来。他环视众人,又开口道:“火势甚大,衙署后的这些屋子怕是保不住了。今日请诸位来,原是图个欢乐,如今却只能到此为止,诸位先请回吧。”
众人听得不要他们救火,心中一个个都在暗赞元公路晓事。他们正准备走,就在这时,元公路又道:“啊呀,对了,闻吏!”
闻泰来一个激灵,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少府还有何吩咐?”
“我这边过了火,怕是今夜无处可宿,我可以去寻个店家暂住,但这官印,却不可马虎。”元公路紧紧盯着他:“官印暂交予你,你一定要保管好来,切、勿、自、误!”
最后四字,一字一句说出来,而每说一字,闻泰来额上便渗出一层冷汗!
转眼间,他便与元公路一般,象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下官下官怕”
“本官信任你。”元公路不由分说,便将那官印盒交到了闻泰来手中,闻泰来情不自禁捧着那盒子,愣愣地看着元公路。
元公路又挥了挥手:“所有差役听着,用铁钩将这两边过了火的屋子钩倒,免得火势蔓延。各位吏员,先请回家吧。”
差役们七手八脚,开始用铁钩去钩房屋上预留的钩子。此时人建屋,都会留下这钩子,若是着了火,只要将屋子钩住然后众人齐用力拉倒,便可以阻止火势蔓延。
闻泰来抱着官印,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此时,旁边有同僚上前来推了他一把:“乌烟瘴气,还不速速回去,在这做什么!”
“他自然要多呆一会儿,瞧,少府多看重他,那官印不交与别人,只交给他!”
“正是正是,不曾想咱们当中,竟然是闻贤弟最得少府信用!”
众人或羡或妒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闻泰来欲哭无泪,如果可以,他真不需要这种“看重”与“信任”!
他终究不能在火场久留,只能捧着那盒子走了。待他一离开,那边元公路蹭的一下便窜到叶畅身边:“叶郎君,他可会中计?”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他想不中也不行。”叶畅微笑道:“你当众将官印给了他,到时启封,里面没有印便是他私自偷盗,他可背不起这罪名!”
“当真当真如此?”
这个时候,元公路患得患失,虽然明知叶畅所言不虚,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绝对把握。”
那个闻泰来明知妻子与元公路私通,却不闹将出来,只敢在背后耍小动作,分明是一个没有担待的人物。这样的人,他回去之后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将真正的官印放入印盒之中。
“叶郎君,大恩不言谢!”元公路定了定神,向着叶畅便是长揖:“如今天色已晚,叶郎君是回不得家里了,且随我来,我定然为叶郎君安排好住宿!”
有元公路安排住宿,叶畅这一夜住得甚是舒服,倒是响儿小丫头有些挑床,第二天起来时两只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
两人才起床,便看到元公路在门前等着,叶畅笑道:“少府起得倒是早。”
元公路正面对着他,满眼都是血丝,他苦笑道:“实是一夜都未曾睡着叶郎君,某想想今日还请叶郎君随在某身边吧,若有个万一,还要仰赖于叶郎君之智。”
叶畅知道他心中还是担忧,既然已经帮他帮到了这个程度,也不在乎最后这一步了。
跟着元公路回到县尉衙门前,衙门本身倒没有受损,但后边的房屋已经倒了一半。
他们到的时候,便看到各班吏员、差役都到了。
“闻泰来何在?”
上座之后,元公路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闻泰来。
“下官在此。”闻泰来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叶畅向他望去,只见闻泰来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两鬓甚至有了白发!
而且,他的双眼也是布满了血丝,分明是一夜未曾睡好。
叶畅微微摇头,暗叹了口气:此事原是元公路不是在先,勾搭别人娘子,结果被别人报复。闻泰来做出这等事情应该是情有可缘,但自己与元公路有私交,与这闻泰来却是毫不相干。
帮亲不帮理,乃是人之常情啊不过想法子劝一劝元公路,莫要报复闻泰来了。
“闻泰来,昨夜失火,本官为安全起见,将官印托付予你,今日可曾带来?”
元公路这是明知故问,闻泰来手中一直抱着一个盒子,正是昨夜元公路交给他的那官印盒。听得他的话之后,闻泰来的脸上肌肉抽了抽,用类似于哭的声音道:“带来了。”
“呈上来吧。”
“是。”
闻泰来走了几步,将印盒呈上去,元公路一把接过,仿佛是从闻泰来手里抢来的一般。印盒到了他手中,他一掂份量,便知道,原本空空的盒子里,如今已有了东西!
他心中狂喜,但仍然不放心,三把两把将盒子上的封条撕掉,看到他这模样,他身前的闻泰来一声不吭,向后退了几步。
只是目光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元公路打开盒子,里面的官印露了出来,元公路用颤抖的手在上面摸了摸,脸上是如何也抑制不住的狂喜。
回来的不仅仅是官印,也是他的前途,他已经暗下决心,今后这段时间,官印要绑在身上,便是洗澡也不放下!
抬起脸,用冷冰冰的眼神扫过闻泰来,闻泰来默不作声低下头,不敢与他目光相对。元公路冷笑了一声,正待寻个借口发作,却看到对面的叶畅做了个手势。
如今元公路对叶畅,可谓既是感激又是信任,一见叶畅那个手势,他便改了主意:“今日本官无事,要陪叶郎君办置年货,各位各自去忙吧。”
闻泰来慢慢走出衙门,整个人都是佝偻着的,仿佛是一个小老头一般。看着他的背影,叶畅更为同情。
待众人走过之后,元公路抱着印小跑着来到叶畅面前,口中是压不住的笑:“果然,叶郎君神机妙算,他果然将印拿来了!”
“以人心去推断,他如此不足为奇。”叶畅笑道。
“如今印回来了,某当与他算算这笔账!”元公路咬牙切齿地道。
“这个少府,冤家宜解不宜结,以某所见,少府还是”
“叶郎君,你据心仁善固然是好的,你之智计,某也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你待人却是不及某远甚!”元公路打断他的话:“某便是愿意与他和解,也要他能相信!况且,他必然能猜到,是叶郎君为某出谋划策弄回了官印。他如今奈何不了某,但当某离任之后,他必会报复叶郎君!便只是为了替叶郎君除后患,某也要对付他!”
官印回到手中,元公路说话的底气十足,甚至敢当面指责叶畅性格上的弱点了。叶畅无言以对,虽然感情上他同情那闻泰来,但理智上,他承认,元公路说的才是真正的事实。
闻泰来没有用什么怨恨的眼神来看他,也没有说什么终究将报复的话语,但从他盗走官印后能忍而不发便可以判断出,这其实是个极隐忍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今后有机会,必将报复!
“还是还是给他留一条路吧。”叶畅想了会儿,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罪不至死啊。”
说这话的时候,叶畅自己的脸都红了。
罪不至死是不假,也就是说,只要不弄死闻泰来,元公路用其余法子去收拾他,断绝他今后进行报复的能力,那都是可以的。
元公路此时心情大好,又感激叶畅这一奇计,因此没有再争执:“某也不是说定要让他死路一条,只要他去职便可,此事就不烦劳叶郎君了。”
二人又说了会话,叶畅终究是兴致不高,元公路便与他告别。送他出衙之时,元公路忍不住又道:“叶郎君,你奇计百出,为人又胆大妄为,但唯有一点,就是莫太过妇人之仁。”
叶畅颔首苦笑,他的性格受另一世影响更大,有些事情,并不是真的妇人之仁,而是一种本能。
在谭家铺子里取出自己寄存的年货,叶畅领着响儿,一路向北,往吴泽陂行去。虽是只在外住了一夜,叶畅却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卧龙谷了。
“郎君为何闷闷不乐?”走到半途,响儿有些迷惑,她歪着脑袋,骑在驴上向叶畅问道:“马就可就到了咱们家呢!”
“若是郎君做了错事,比如说,帮了坏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郎君是说帮了那元少府?元少府不坏,他当官挺好的,不仅待咱们家好,待别的百姓,听村里人说,也算是少有的和气,郎君帮他帮得对,他并不是坏人!”
没等叶畅再说,响儿又道:“而且,元少府待郎君好啊,他待郎君好,那就是好人!”
叶畅猛然惊觉,自己还不如这小姑娘想得开啊。
元公路确实对不住闻泰来,但正如闻泰来所为罪不至死一样,元公路的错,也不足以让他丢掉一切前途。闻泰来报复得过头在先,元公路又与自己友善,自己帮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给自己寻着了借口,叶畅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抛开。他看着马身上背着的年货,很快活地道:“回去之后,咱们先写好春联!”
“春联是何物?”响儿不解地问道。
叶畅又是一愣,然后想起,对对子虽然很早就有了,但是写春联,似乎是王安石才开始的事情,最早也不会超过五代之时。此时人们在墙上贴的,还不是对联,而是“桃符”。
“就是桃符啦。”
“那不是正月初一才写的么?”
“正月初一从今往后,咱们家的桃符,大年三十便要贴好来,不等到正月初一了!”叶畅将烦恼完全抛开:“我要再做一回引领风尚之人!”
他说的什么“引领风尚”,响儿是不懂的,但他心情又变好了,响儿却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在驴背上,响儿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一下叶畅的手掌,郎君的手很温暖。
这就好,别人如何,与响儿没有任何干系,郎君快活,这就好。
第86章嘘寒送暖我所愿
这场初雪下得零零落落,根本没有积下什么雪花,不过雪后仅晴了三日,便又是一场寒潮袭来。这一次寒潮就冷得多,整个大地在一夜间便银妆素裹,
“啊啾!”
原本很想对着这一片银碧的景色大发一下诗兴,没准还顺口“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下的叶畅,全部兴致都被一个喷嚏堵回去了。
真冷,不是一般的冷。
他的身体比较强壮,锻炼是没有停过的,但是这种寒冷还是让他受不了。这也难免,卧龙谷的屋子乃是今夏时节建成,在赶工的情形下,细节就有些照顾不到,房屋虽然不是四面漏风,可保暖性真的不好。
“啊啾!啊啾!”
象是传染一般,不只他一人,周围响起了一片喷嚏声。
“如此可不成,贫僧倒是无碍,可这些娃娃们怕是受不得。”善直和尚瓮声瓮气地道:“十一郎,得升火!”
“只是生火还不行,屋子得改造,我要起炕!”叶畅悲愤地道:“一定要起炕,要地暖,要空调!”
冻着他没有事情,可不能把响儿冻着了,还有赐奴他们,这几天来上学,可别一个个冻得直吸鼻涕。
起炕的事情比较麻烦,叶畅召来叶栉等工匠,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众人都没起过炕,因此不太明白,只能摸索着进行。好在现在叶畅不缺钱,短时间内便将砌火坑需要的青砖买来,当日下午,便乘着雪化开工了。
第一个火炕制成后的结果,是烟气倒灌,只能扒了重新做过。第二个火炕则烧不着火,空气流通有问题,仍然只能扒了重做。忙了一下午,就是这个结果,弄得叶畅也灰头土脸。
知易行难,便是如此。他也不气馁,指挥工匠开始起第三个火炕,做得一半,便听得有人说道:“不成,这样造起来,最后半边冷半边热。”
声音很熟,叶畅回过头来,却看到姐夫刘锟笑吟吟地看着他。
叶畅猛然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请来的工匠是木匠和泥水匠,打打灶台还可以,但起火炕他们可不成。倒是姐夫刘锟,他原是好窑匠,这半年里得了叶畅的资助,自己也起了窑,请了手艺高明的师傅,甚至还铸出了铜活字,他才是专家。
“姐夫,你怎么来了?”
“眼瞅着快过年,送你姐回娘家送节啊,连这一茬你都忘了?”
“啊哟,我忙糊涂了。”叶畅笑道:“不过你来得好,我在这做火炕,如何通风如何均热,你可是最拿手,你来,你来!”
刘锟也不客气:“只道十一郎无所有能,原来也有不行之处啊。”
在他的指导下,第三座火炕起得就容易得多,到夜幕降临时,这座火炕建成。但是刚建成湿气重,当夜是不可能使用的,叶畅让人把火升起来之后,便拉着刘锟到一旁说话。
刘锟嘴里说是送姐姐回娘家,实际定然有事,这个姐夫心里藏得住事,叶畅很明白这一点。
“姐姐在嫂子那边?”
“是,她如今渐显怀了,我不让她到你这来,你这路不好走。”
“唔,雨雪天,路滑,你不让她来是对的”听得这个,叶畅的心微微紧了一下。
他姐姐怀有身孕,而这个时代,女子生产的死亡率极高,据说接近三成。如今他倒是有一些资本,可以请来最好的医生稳婆,可是面对这件事情,他仍然很担忧。
以前还未太介意此事,可今日起炕,让他明白不可事到临头再动作了。
“过完年,我便延请好的妇科与儿科郎中,还有好的稳婆嗯,就以编撰育儿经。”叶畅心念一转,就想到了一个意:“编的时间长一点,让他们在咱们修武呆的时间也长些,哪家妇人要生娃了,便请他们集体出诊。姐夫,你看这样如何?”
为了他姐姐要生娃的事情,闹得这般声势,饶是刘锟知道他向来有大手笔,这时也禁不住目瞪口呆。见他半晌不说话,叶畅有些不满意了:“怎么,反正是我掏钱,姐夫还不乐意?”
“乐意,乐意,哪能不乐意!”刘锟忙不迭地道:“不过,十一郎,我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情要与你商议,你说的那造高炉的事情,咱们何时动手?”
叶畅曾经不只一次跟他说过,高炉不仅可以用来烧制陶器、瓷器,甚至可以炼制比瓷器更为透明的玻璃,冶炼出更多更好的钢铁。刘锟的性子有些沉闷,对于烧窑却有极大的兴趣,改进窑炉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如今叶畅有明确的方向,他哪能不心急的。
“我的陶活字还没全造出来,你何必急,而且陶活字只是最初,下一步便是用陶范制铅活字。”叶畅哑然失笑:“况且,我让你先寻一些高明的窑匠,你寻着没有?”
刘锟道:“未寻着哪里会来找你,我已经找了六个师傅、十个学徒,只等着米下锅呢。”
说到这里,刘锟有此不好意思:“十一郎,这怕是要花不少钱”
“钱不是问题,姐夫不必操心这个。”叶畅打断了他的话。
如今钱确实不是问题,从长安回来时李隆基的赏赐、贺知章韩朝宗等人的赠礼,还有玉真长公主、二十九娘的赐赠,让叶畅成了个小财主。而且纸坊每天都在给他带来数贯的利润,虽然他说将纸坊划到了小娘名下,可现在还是归他使用。
“那就好,还有就是他们说了,若是研究出新的制炉之法,他们也要用。”
这个条件就有些过了,叶畅出资出力召集众人来研究新的制炉之法,那么研究成果理应叶畅享有才是。但如今大唐经济繁荣,即使重金,也未必能聘到敝帚自珍的工匠,不答应这个条件,那些到哪都不愁吃穿收入的匠人,如何愿意为叶畅效力?
哪怕叶畅开出的价钱,比起他们平日的工钱要多出几倍,都没有用。
“可以,不过大伙要立文书字据,唯有参与此项研究者,方能使用。”叶畅微微撇着嘴笑道。
工匠们的小生产者心态,让他们看不长远,便是允许他们使用新式的高炉技术,他们如何能竞争得过自己!
“当真允了?”刘锟闻道大喜,他原本还琢磨着怎么劝说叶畅呢,却不曾想叶畅自己就同意了。
有刘锟来此,接下来起炕就容易得多,只是两日功夫,卧龙谷所有的房子都起了火炕,一些经常活动的屋子甚至还利用火炕余热设了地暖。自然,这地暖甚为简陋,作用也有限,但对于惯于享受的叶畅来说,这已经是生活的一大改善。
“唔,还有自来水得弄起来”
一边琢磨着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叶畅一边满意地打量着屋子。经过改造之后,屋子的舒适度要好得多,可惜的是,光线较暗的毛病,在玻璃研究出来之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了。
“这个十一郎。”
叶畅正欢喜时,旁边的匠人却眼巴巴地说道。
“啊,怎么了?”叶畅方才给他们结算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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