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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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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畅会意,跟着那侍者离开,不一会儿,来到侧院,只见玉真长公主斜倚胡床,两个道姑打扮的使女正在为她捶背捏脚。她眉宇间,有股抹不去的倦意。无论她如何保养得体,总是年过半百,这样半天热闹,虽是让她欢喜,但也让觉疲倦了。
    见着叶畅,她虽未坐正,但一扬眉,那股倦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女子的风韵。
    这是个极善于利用自己风姿气质的女人,类似于另一世中影视名星中的那些不老者。叶畅暗暗叹服,这又是一个影后级别的人物,同时心中暗生警惕。
    玉真长公主此前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风姿,他也不是王维,对年过五旬的老妇人还会感兴趣!
    “十一郎,你此次来,听闻还带着一伙蛮人?”
    示意叶畅落座之后,玉真长公主风眼微眯,笑着问道。
    “正是。”
    “听闻蛮人首领,乃是一位美丽小娘?”
    “是倒是一位小娘,美丽则未必。”
    “听闻为了这位美丽小娘,你还与京兆府起了纠纷,设计替京兆府破了春明门外命案?”玉真长公主虽然号称出家,实际上却还是红尘中人,又见叶畅翩翩少年,忍不住就对被叶畅关注的娓娘生出妒意。
    “以汝观之,我与那蛮人小娘,孰美?”
    这个问题,让叶畅灵机一动,他抬起头,看了玉真长公主一眼,然后道:“极西之地,有一国度,其国君育有一公主,因肤色洁白,故取名白雪”
    于是大唐版的白雪公主出炉了。
    这个故事早就改编出来,集在《新世说》之中,只不过因为《新世说》扑街得没卖出几本,所以不为人所知。
    叶畅说时,玉真听得津津有味,待听完之后,她悠悠一叹。
    经过叶畅改编、方氏润色之后,大唐版的《白雪公主》更符合一些大唐的习惯认知,但最终善胜恶总是不变的。玉真自己曾经经历过复杂的宫廷斗争,对白雪公主的遭遇颇有体会,而这些体会,便化成了那一声叹。
    “故此,某以为,美与丑,在心不在形。法师上佐圣君,下抚群儒,岂是一蛮夷小娘可比?”
    “你啊,便是直说,我老了,不当与那小娘比姿容。”玉真白了他一眼,揭穿了叶畅的真实用心。
    叶畅有些尴尬,嘴上却是坚决不承认的:“我大唐佳丽,知书达礼,雅通音韵,如何会输与不知礼仪的蛮夷女娘,法师之语,某”
    然后他便见玉真摆了摆手,有人便撤下她身后屏风,而娓娘则在屏风之后,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叶畅顿时愣住,知道自己被捉弄了。
    他来到玉真别业,娓娘等人自然也来了,只是被安顿在别业之外静候,却不知何时,被玉真召了进来。
    若他真与娓娘有什么私情,如今背后赞玉真姿色远胜于她,同时又贬低娓娘蛮女不知礼仪,只怕就会醋海生波。这位长公主,当真是难对付至极啊。叶畅心中嘀咕,口里在愣过之后继续道:“法师之语,某不赞成。”
    “口是心非之徒,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王夏卿这般说你,倒是妥当。”玉真哼了一声,看了看娓娘,见这蛮女果然一副野性生动的模样,终究是有些不服气:“若是我与她这般年纪,料想她不如我!”
    叶畅注意的不是玉真的赌气,而是她转述的王缙之语,看来王家兄弟私会玉真长公主时,王缙没有少给他上眼药。
    但是叶畅根本不在乎,玉真长公主并不是傻瓜,若是没有宴席上的冲突,或许这些眼药还能有些作用,但有了那场冲突之后,作用就要大打折扣。
    否则玉真长公主也不会把事情说出来与他听了。
    “把她带下去吧,我与十一郎有些话要说。”玉真长公主又吩咐道。
    有使女上来,带着娓娘离开,娓娘有些犹豫,是不是此时便叩求玉真长公主,但看到叶畅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想起京兆府审案时的情形来。
    那时叶畅给她使眼色,她没有理会,结果弄得手下挨了板子。
    这一次她垂下头,依着叶畅之意,离开了这侧院。
    “十一郎带这蛮女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给法师献礼来了。”叶畅笑道:“法师可曾注意这蛮女所着衣裳布料?”
    “白叠布怎么,你有意自六诏收白叠布入中原贩卖n。”
    “非也,非也,乃是种植棉花,也就是织成白叠布之物!”叶畅道。
    “蛮夷植株,中原也可种植?”玉真长公主甚是聪明,顿时瞪圆了眼:“你会种?”
    “某不会种,但蛮夷却会种。”叶畅道:“我听闻蛮夷气候虽与中原不同,但这棉花却如葡萄一般,亦可在中原种值。中原、江南一带,有些地方桑麻收获不多,改种棉花,或可衣被天下!”
    “呵呵”
    玉真长公主一笑,没有置评。
    叶畅收敛住热切的心思,知道自己急了。他定了定神,诚恳地道:“法师虽不在红尘之中,终究是宗室贵胄,天下百姓子民,皆为法师之属。若此物可利于百姓子民,使其大行其道,亦是法师功德。”
    “依你之意,如何施为?”
    “法师有田庄,先择一二田庄试种,若能成,再于一县一邑试种,若再能成,可于一道推之——如今步步推行,及至天下!”
    说到这里,叶畅屏息凝神,盯着玉真长公主,看她是否会答应此事。
    “咳,破案之事有之,但未曾与京兆府起纠纷,更不是为了蛮人小娘。”
    叶畅心中有些奇怪,玉真长公主见他,为何不谈正事,却纠缠于这些枝节。他虽是两世为人,对于女子的心性还是了解得不够深。世上女子,没有不妒者,哪怕完全是与自己不相干之人之事,有些妒性大的女子也要没来由的去生气。



第108章欲造神舟访仙山
    玉真长公主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如果叶畅是让她向李隆基提议推广此物,玉真长公主会立刻拒绝。
    她虽然深得李隆基恩宠,但她自己有自知之明,向李隆基举荐人才没有问题,但干涉到具体政务,必然会被视为太平公主第二,那时恩宠就会变成忌惮。
    但叶畅提出,在她的一二田庄中试种,其谨慎如此,则让玉真长公主改了主意。她又看了叶畅一眼。这个少年郎风度翩翩,自己拿王维当初与他相比,确实是不对。
    他比王维多了许多东西,比如说,自信。
    不是对自己才华的自信——王维也有这种自信,而是在叶畅身上,玉真长公主感觉到一种似乎能看到未来的自信。
    这种自信,似乎只在那位强悍无比的女子身上才看到过,而这种回忆,绝对让玉真长公主不舒服。
    武则天,极盛之年的武则天身上,便有这种自信。
    玉真长公主的风目突然瞪圆,带着凌厉的怒气,看着叶畅。不过旋即,她哑然失笑。
    与祖母身上的自信还是不同啊,没有那种凌厉的霸气。
    叶畅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玉真长公主心中竟然转过这么多复杂的念头。他静静等着,然后听得玉真长公主道:“这与那蛮女何干?”
    “令那蛮人献出种子,同时遣人来中原教授种植之术。〃
    大唐对于接受外来先进技术并无多少抵触,相反,朝廷还积极促成这些事情,乐观其成。唐太宗李世民便曾于贞观二十一年遣使去摩揭它国,学习熬糖之法,令大唐的制糖工艺得以突破。
    玉真长公主微微点头:“然后呢,那些蛮人岂肯轻易献出其族中之宝?”
    “此越析诏,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若无大唐庇佑,必为南诏所并。只需略略约束南诏,便可使其感恩戴德。况且,南诏独大,似乎亦不利于我大唐在南方之利益”
    “利益?”听得叶畅直接将利益挂在口上,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
    叶畅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这虽不是腐儒横行的时代,但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直接将利益说出来,还是会被人鄙视。
    只不过说出的话,想要咽回去就困难,叶畅也无意掩饰,只是平静地继续道:“正是我大唐利益,人与人之间当讲义,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此事由得你与那些儒生去打嘴仗去,如同你那标点句逗一般。”玉真长公主没有听他继续解释:“只是如今何种隋形对大唐有利,你却是欠考虑了。”
    “嗯?”
    “土蕃连番侵拢,大唐正准备与之进行一场决战。”玉真长公主道:“大唐需要南诏自东南方向牵制土蕃,而一个威胁不到土蕃析诏,对大唐并无用处。至于白叠布,令南诏献上,料南诏不敢不献。”
    叶畅默然,过了会儿才道:“怕养虎贻患。”
    “癣疥之患罢了,剑南一路,便足以压制南诏了。”玉真长公主有些讶然:“你不为那南蛮小娘进言?”
    “某方才已经说了,国与国之间当讲利。”
    “如此便将那位小娘抛弃了,始乱终弃,叶郎之谓也”玉真长公主调笑道。
    她阅人广矣,其实看得出来,叶畅与那蛮女并没有什么,不过看着这翩翩少年郎,总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这么说,法师是允了此事?”
    “我尚未答应吧?”玉真长公主目光流转,看着叶畅,然后笑道:“叶郎如此迫切须知我一介出家女道,用不着许多钱,便是再有重利,与我又何干?”
    这就是矫情了,但偏偏这种矫情的话让叶畅无法反驳。
    叶畅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修武县毕竟是中原腹地,人口茂殖,就算叶畅攒足了劲去开荒收购,能凑个百十亩地就到了极限。可是百十亩地种棉花,有什么意义?
    至少要一两个田庄,有个千亩之地,才能算是小规模种值,也才足够为进一步扩大积攒人才与经验。
    莫说中原很难弄到千亩耕地,就是开发得较晚的江淮、江东,此时也难弄得成片之地。
    或许江南还有,但那是生地,真正变成可耕作的熟田,也得几年的功夫。
    “法师之意如何?”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叶畅问道。
    玉真长公主并不是真正拒绝,而是在和他谈条件,叶畅很清楚这一点。
    “我在都畿道有两处庄子,离修武倒不是太远,大约共有庄田一千五百余亩。”玉真长公主道:“庄中出息,我原是有意在山上建道观,以供晚年之用——若是将庄子借与你,我这道观之费,从何而来?”
    虽然后世有炒作者称玉真晚年隐于敬亭山,李白还为其写下“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之句,但实际上玉真长公主在进入天宝年间后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晚年,她看中的地方,并不是僻远在江南的敬亭山,而是就位于东都洛阳之北的王屋山。
    “哦,那某要如何,方能借得法师这两座庄子?”
    “倒也不难我要京中球市。”玉真长公主缓缓地说道。
    叶畅愕然。
    前些日子与贾猫儿等相会时,贾猫儿等说起今年球市收益,当真是眉飞色舞。同样是半年联赛,在去年三万余贯的基础之上,已猛增至六万贯,翻了一倍不说,其增势还不减。
    按着贾猫儿的估算,今年破十万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有可能逼近十五万贯!
    这样的收入,着实烫手,便是贾猫儿这般胆大者,也向叶畅提出自己的担忧:现在从球市获益的利益集团,会不会发生分化?南衙等京中势力,目前并未介入球市,他们若也要分一杯羹,当如何是好?
    果然,贾猫儿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玉真长公主便瞧中了这一块。
    “法师明鉴,球市之事,虽然某出谋划策不少,但某却非决定之人。”想了一会儿,叶畅委婉地道:“况且球市方兴,联赛至今也才一年,此时介入咦,是王夏卿之意?〃他正说间,突然灵机一动,霍然抬头,直视玉真长公主玉真本人对球市的兴趣应该不大,否则她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出来。肯定是近期有人对她施加了影响,而最有可能的人物,就是王缙。
    这样的话,王缙对他的敌视也就可以解释了:这厮想要夺取球市的控制权。
    在叶畅灼灼的目光之下,玉真长公主微有些赧然,王维兄弟情深不得不帮王缙说项,而她则是旧情难忘,也不得不做这巧取豪夺之事。
    “此事确实为王夏卿所提议,不过,亦是我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当初先皇在时,为我与金仙姊姊造宫观,颇惹群臣非议,如今我欲于王屋造宫观,三郎必是要倾国库而为之,只怕群臣又免不了进谏攻讦。若我能自筹钱粮,建成宫观,不动国库而成其美事,也算是功德。”叶畅笑了起来。一是为王缙的贪婪,二则是为玉真的胡扯。还有第三重含义,则是因为这些人的短视与愚蠢。玉真便是建宫观,有两三年便可完工,球赛两三年的收益用于宫观,之后的时间便全是白得——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
    但是王缙何许人也,太原王氏支裔,文才是有,头脑也不缺,但这是指他当官钻营的头脑,他真有能力主持好球赛这等新生事物?
    叶畅几乎可以想得到,王缙在开源上没有什么本领,他能做的,无非是节流,也就是减少球赛发展的支出,比如说孩童球技培养、正规球场兴建,再挪动这部分去奉迎玉真。
    短时间内这是可以见效的,但长远下去,则是在挖联赛的根基。
    “王夏卿倒是打得好主意。”叶畅慢慢说道:“某并无意见,他王夏卿不知,但是法师却是知道的,某在球市之上,并无半点获利。”
    玉真心中有些歉然,她确实知道此事。略一沉吟之后,她觉得还是必须透露一点细节给叶畅,也好安叶畅之心。
    “贾猫儿之流,终究是十一郎你找来的人,虽然十一郎无利益在其问,但他们的利益,看在十一郎的面子上,我也要照顾一二。”玉真略一沉吟:“你莫要以为只有王缙盯着这一块,靠着贾猫儿,终究是守不住的。”
    “法师话中有话,还请为某解惑。”
    “王夏卿只是出面的说客,其实另有其人十一郎在长安呆的时间少,不知王元宝此人,十一郎听说过否?”
    叶畅愣了愣,然后动容:“竟然是他?”
    他在长安城呆的时间不长,但这王元宝的大名,却如雷贯耳,几乎每天都有人在他耳畔提起。称赞一人富足,便说“家财如王元宝一般”,说一人奇遇,便说“如元宝遇财神”。这王元宝,乃是长安城首富,富可敌国这个词,几乎就是为他而设。
    民间传闻,便是三郎李隆基,也闻其富庶,专门问过他家产几何,他颇为自矜地称自己家财换成缣,可以将终南山昕有的树都系上还有余。
    “不意王元宝竟然也看上了这点小生意。”叶畅哑然失笑道。
    “他原是有意自己另组联赛,不过忌惮我与二十九娘,便请王夏卿为说客。”玉真长公主又透露出一点信息。
    只忌惮玉真与虫娘,却不忌惮球市另外的利益方,这只证明一个问题,象京兆和京城中的寺庙道观那边,王元宝已经打通了关节。
    想到玉真方才说的话,叶畅忍不住又问道:“那猫儿手下呢?”
    “贾猫儿虽是主持,底下兄弟亦忠诚,但再往下的二十四位管事当中,有十六位,已经愿意另谋高就。”
    也就是说,王元宝已经在不动声色之中,将长安城的足球联赛管理人才挖去了大半,贾猫儿恐怕也是听得些许风声,所以才会问叶畅应对之策吧。
    尽管不是很看重足球联赛,叶畅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沉重。
    这便是此时的特点,开剑者胼手胝足,好不容易辟出一条财路,然后虎狼便蜂拥而来,将开剑者赶开,他们来独占利益。
    这虎狼官商勾结,甚至会将开剑者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故此叶畅才不得不结交权贵,否则,他就没有丝毫自保之力。
    若不是与玉真长公主等人的关系,他的纸坊、印坊,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他之所以要借用玉真长公主的田庄试种棉花,同样也是如此——不是长公主的地,单官府就不会允许他去种植新的作物。
    “我愿去劝说贾猫儿等,不唯让出联赛经营之权,而且还会离开长安。”沉思了许久,叶畅举出三根手指:“不过,他王元宝想得这联赛经营之权,不付出些代价亦不行。”
    “你说,我必为你取之。”听得叶畅答应下来,玉真长公主也是欢喜,当下慨然应诺。
    反正付出代价的是王元宝,又不是她。
    “第一,贾猫儿等完全退出联赛经营,其所执股权,算为五万贯,王元宝须得一次付清。”
    五万贯换取一个每年收益十余万贯的行业,当真是便宜至极,玉真长公主毫不犹豫地摇头:“太少,八万贯,贾猫儿等五万贯,十一郎你有三万贯!”
    “我有万贯足矣,剩余两万贯,算是为法师营建道观贺。”叶畅当然不会拒绝这个,他正需要钱呢。
    “便如此,第二呢?”
    “我欲造船,以求蓬莱,请法师为我寻方便。”
    大唐制度,私人造船有诸多禁忌,故此叶畅现在只是在武陟办了间修船坊,由崔秀景主持,今年几个月间便投了千余贯进去,好培养造船人才。若得玉真出面,官府开方便之门,那么他就可以扩大规模,广募工匠了。
    “此事易耳,十一郎当真是去寻蓬莱仙山?”
    “确有此心。”叶畅不动声色地道。
    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来临的动机,乃是诸国王侯富商对金钱财富的追求。大唐王公贵族们对于海外求财并不动心,但对海外求仙却是极为热衷,叶畅此时埋下这个伏笔,便是为了日后能掀起属于华夏自己的大航海时代。
    “还有其余否?”
    “二条足矣。”叶畅道。



第109章先至天街闻市赛
    有这二条确实足够了。既然很难保住联赛的经营权,那么让渡出去,换成现钱,还有一项惠及长远的政策,也算是维护了最大利益。
    而且叶畅可以肯定,在贾猫儿等退出之后,原本结成统一战线的王缙、王元宝诸人,必然会内讧。就算他们能勉强维持一段时间的表面合作,可随着利益达不到预期,矛盾必会爆发。那个时候,再算总账就是。双方谈妥之后,玉真长公主便让人送叶畅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晚了,玉真拨出了一个院落,安顿叶畅一行住下,让叶畅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娓娘等蛮人,竟然也被安置于此。
    见叶畅来了,娓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问道:“叶郎君,事情可曾了?”
    她一脸殷切模样,倒是颇为动人。只不过叶畅对待她,有些铁石心肠,微笑着道:“我已经说动玉真长公主,不过她身为方外之人,不好直接干预朝政,故此要你等留于此处,择机令你等朝见大唐天子。”
    这倒不是说谎,这是玉真长公主的意思。虽然大唐决意扶持南诏对抗土蕃,可手中多抓着几张牌总是好的,因此娓娘等便成了大唐用来同南诏谈条件的筹码。
    娓娘不知其中的根由,当下欣喜得合掌,向着叶畅连连深揖,口中也是忙不迭地道谢。
    叶畅也没有对她食言,当初答应她的便是想法子引见她见玉真长公主,如今这个承诺已经实现了。
    “叶郎君,奴尚有一不情之请,叶郎君既与玉真长公主相熟,当知长公主喜好,请为我筹谋,当如何说动长公主,又该如何说动大唐天子?”谢完之后,娓娘又殷切地道。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虽然娓娘尽得客气。叶畅笑道:“我不过布衣,你方才也听到了,玉真长公主却不过情面,接见于你,已经是侥幸,国事岂容我置喙?而且你领着属下,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心中岂无成算,哪里需要我多此一举!”
    无论娓娘如何恳求,叶畅只是笑而不应,而且天色已晚,叶畅又说旅途疲惫需要早些安歇,娓娘也是无奈,只能眼睁睁瞧他进入房间。
    “郡主何必求他,我看他也就是一肚子坏水,如同别的唐人一般,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一个蛮人低声道。
    “古乞也这样说他,结果被唐人官府打了板子,现在还在长安城里躺着。”娓娘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八道,惹来祸事!”
    “我瞧这唐人也有些奇怪,见着咱们郡主,竟然也能不动声色。”旁边一个蛮人也道。
    娓娘的蛮人名为“阿诗玛”即“金子”之意,在六诏之中,是出了名的美人。皮罗阁长子阁罗风,对其垂涎欲滴,就是土蕃的赞普,也听说她的美名,点了名要她前去和亲
    这些蛮人之所以愿意追随娓娘,她的美貌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在叶畅面前,娓娘的美貌仿佛不起作用了。
    娓娘自己心中也觉得有些怪异。
    在别业中宿了一晚,次日大早,当娓娘起来时,发觉院子里已经空落落的,只有杜甫对着一丛花在摇头晃脑吟哦不人。娓娘讶然相询:“杜郎君,叶郎君呢?”
    “哦,十一郎已经离开了。”杜甫道。
    “这这怎么可能?”娓娘昨夜可是想了一晚上,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动叶畅,让叶畅继续为她出力。她想出了七八种主意,可不曾想,叶畅人已经跑了!
    这就象一拳头打在棉花之中,让人生出不着力的感觉。
    她定了定神:“他走了,为何杜郎君还在此?”
    “某另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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