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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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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又召出名尸兵,手执雪亮的一把匕首,摇摇晃晃地朝动弹不得的鬼墨走去。周围几名十大门派弟子发出一阵惊呼,连带不远处的妖魔也瞬间哗然,一双双眼睛或是震惊或是恐慌,直盯着双方距离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对颛顼而言,比这残酷血腥得多的事情也做过,且还乐在其中。他既然说了,那便定然会做到。
  酋使劲挣了挣,那锁链紧紧绷着,依旧寻不得丝毫破绽。心中转过数十道主意,竟无一条可以实施,只觉一阵发紧,转过头直视颛顼,恨恨道:“……王上想来是在这北溟闲得久了,竟愈发无聊起来。”
  颛顼只道:“你是说朕,还是说的你自己?”
  转眼那尸兵已经行到幽篁面前,以匕首嘶啦一声划开前襟,衣袍滑落,露出□□的胸膛。因为动作不稳,胸口正中一道细细的血线,隐约渗出乌黑的血墨来。
  四周惊惶的呼声愈发高扬刺耳。幽篁并不理会,重重束缚之下,只费力地仰起头,目光越过尸兵与酋相对。红宝石般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过来,满满都是掩藏不住的焦急,幽篁忽而很是轻松地笑了:“……那混账说得没错,机会难得,你好好看,别乱动——”
  他尚未说完,忽然止了声。几乎同时,方才还在乱叫乱嚷的妖魔们仿佛嗓子卡住了似的,也瞬间陷入寂静。就在它们眼前,那尸兵持着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幽篁胸口,尖端没入小半寸。黑色的血立刻涌出,沿着小腹往下滑落,在青白的底色上形成一幅诡异的水墨图画。匕首来回切割着,终于分开一小片皮肉,啪嗒一声甩在地上,拖出几道湿迹。
  仿佛连时间都停顿了一刻。
  一片凝重沉默之中,还是幽篁最先恢复反应。他瞧瞧地上,重又抬起头来,面上竟再次泛起笑意,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幽都王说的:“……不过如此而已。这手艺生疏得很,下刀的位置不对,用力的轻重不对,动作也显得笨拙,无论哪一点都远远及不上我们凡间,看来你们还有很多要学啊。”
  颛顼对他的态度似也有一瞬间的惊讶,一手撑了脑袋,答道:“……的确。朕这些下属行事粗莽,这等精细活儿确实不大擅长。正巧阁下于此道很有经验,今日不妨再好好体味体味,也可对它们进行一番指导,想来必会收益良多。”
  说罢另一只手微微抬起,那尸兵得了令,上前一步,贴着方才的伤处又划下了第二刀。血墨再次滑落下来,汇入腰间破碎的衣袍。紧接着,第三刀,第四刀……
  反应过来的妖魔们瞪圆了一双双形态各异的眼睛,此起彼伏地抽着气,即便对它们而言,眼前的情景也极具威慑性。幽篁自第一刀后再没有出声,嘴角仍带着浅淡的笑意,仿佛那入肉的一刀刀并非割在他身上,只有被束缚在身体两侧,痉挛着握紧的双手才能显示出他正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很快地,长袍下摆尽被他自己的血液浸湿,因为都是漆黑的,变化不甚明显,只是尘灰飞扬的地上血墨一滴一滴逐渐汇作一滩。
  一旁卓君武再看不下去,拼命地挣动锁链,急喊:“——住手!!”。
  颛顼瞟了他一眼,并不做理会。此刻酋已被他拉扯着半拥进怀里,一手搂着肩膀,仿佛十分宠爱的模样。颛顼意态悠闲,一面欣赏着刑罚继续执行,一面柔声指点:“这凌迟为凡间诸刑之最,背地里可有不少讲究,无寐侯要不要听一听?”不待回答,自顾自续道,“……为了延长犯人的痛苦,这刀数须割得越多,持续时间越久越好。不能把人弄死,故而每一刀都极仔细,沿着肌肉的纹理,切下小小的一片肉来。若是刽子手有经验,是可以足足切下三千六百刀的。起初几十刀,血流如注,情景可怖,然而到了后面,血就渐渐不流了。有时候花了一整天还没行完刑,便将犯人撤下来,喂些吃的,留待第二天继续。朕当年见到的那一场,犯人痛苦哀嚎,前后持续了整整三天才死。不知今日这鬼墨一门的小子,能坚持几日?”
  十足恶意的话语一句句直击入酋的耳中,他却似乎全然未听见,只怔怔地望着被束缚在场中的那道漆黑身影。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放慢了动作,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心中痛得如同要碎裂一般,脑中也混沌一片。浓墨般的血迹在视野中一点点放大,逐渐占据了全部,漫天遍野皆是浓稠的黑,至于其余,竟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
  刑罚仍在继续着,漆黑的血墨越流越多,深深浸透了泥土。
  “不……住手……”酋浑身颤抖起来,徒劳无功地挣扎着想从颛顼旁边逃开,想要去拯救那身陷痛苦的人。依旧隐隐记得,不久之前,蜀州城旁,松间月下,自己紧紧拥着对方,怀着满心的痛惜许下承诺。他说,此生再不会让他痛,然而最后却没能做到。若不是为了帮助酋,幽篁不会再来北溟,更不会陷入险境,被幽都王折磨。有那么一瞬间,酋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太过自信,不知轻重,不计后果,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幽篁怎样劝说,都不该让他牵连进来。
  若是在这个时候请求颛顼……若是求他……
  那个家伙谋划了许久,正是在等待着自己服软的这一刻罢。然而……
  酋犹豫着,无意间低头,一瞬间对上鬼墨凝望过来的眼神。幽篁一侧胳臂已被割得深可见骨,冷汗浸湿苍白的长发,混着血液一缕缕贴在皮肤上。他的眼睛仍是澄澈的,透着温柔而坚定的光。
  ——不要认输,他说。
  

  ☆、第 71 章

  第七十一章
  不过一个眼神,却仿佛有着神奇的效果。颛顼感到怀中的魔族将身体绷得更紧,重新充盈起强烈的战意,隐约又有了当年那战将的影子。心中一动,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央,语中多了几分不自觉的赞赏:“……你,倒是很有骨气。”
  年轻的鬼墨仰头回望,不卑不亢回道:“……多谢夸赞。”
  颛顼仔细地观察着他,忽而想起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朕记得,上次在月辉广场,你以墨妖之形与东皇太一几成平手,在凡人之中算得极强。为何今日性命攸关,你却如此示弱?”
  幽篁本在竭力忍痛,听他此问,惨白面孔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颛顼继续道:“墨妖乃是不能承受邪气而被心魔侵蚀的鬼墨弟子所化,其力量来自于极致的憎恨,一旦爆发出来,实力不容小觑。说实话,朕当年曾有招揽鬼墨之心,既然是死者,自当与朔方城鬼族一道,同为幽都效力。然而——”
  话未说完,见对方面上讽意更深,他便住口,转而道:“……是了。如今你心有牵挂,恨消爱长,行事再难如当初那般决绝,亦无力再化墨妖,是不是?”
  幽篁并未否认,只轻声道:“……至少,我不会变成因为憎恨而失去理智的怪物。”
  颛顼听出影射之意,不由冷笑:“不仅有骨气,还牙尖嘴利得很,与酋确实有些异曲同工的妙处。这凌迟之刑你不妨继续挨着,想来受得多了,大约也就习惯了。”
  说话间,那尸兵又割下一块,刀刃慢慢磋磨,正是肋下的敏感之处。幽篁终于没能忍住,低低痛哼一声。本来修长匀称的整个右臂,此刻已被削得支离破碎,苍白的臂骨□□出来,挂着少许皮肉与筋腱,连血都不大流了。
  酋沉默地看着,呼吸沉重而滞缓,似乎要将眼前的情景深深刻印进脑海。落在那人身上的每一刀,似也同时戳在了他的心脏深处,痛不可抑,连口腔中都带了些血的腥味。忽听颛顼在耳边道:“喜欢你所看到的吗?真是太有趣了,因为你,那个小子失去了他的力量……
  “凡人总是这样愚蠢……话说回来,比起活着的生物,鬼墨的耐性似要好上不少。普通人最多的挨过三千六百刀,你说,那小子能坚持到多少?要不要咱们赌一赌?
  “啧啧,再多几刀,从右肩到右臂都要废了,真是可怜。无寐侯,若论辨识药理、治病疗伤,你的能力在北溟亦算排得上号。那小子伤成这样,不知你日后是否救得回来呢?若能,那便当真是‘活死人,肉白骨’了……”
  每一句话,都阴狠险恶地如同流着脓液和毒汁。幽都的统治者不断地倾吐着,只有以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他的臣民,才能给他空虚而病态的内心带来乐趣。
  “——酋!”眼看着对面那倔强的魔族虽然努力抵抗着,面上却流露出不能自已的哀痛,幽篁用尽力气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我——我没关系!这些小儿科的法子疼是疼点,要弄死一个鬼墨,却也没那么容易!你朝下面看看,你麾下的将士们还在拼命战斗着,想要你带领他们重现昔日的荣光呢!不要让他们失望!所以、所以,你如果只是因为我而向那个混账低头的话,我绝对不原谅你!”
  两双红眸彼此交汇,不过一瞬,却已传达了千万重含义。
  “哦……”颛顼饶有兴致地拉长了声音,“当真……情深意重。”
  “颛顼……”等酋再次开口,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你若再不住手,我今日纵使拼到粉身碎骨,也必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好大的口气。”
  “——呵,虽然你曾贵为东海神王一脉,亦不要小看北溟之魔。”
  低沉而嘶哑的话语,似是败军之将怨愤不甘的咒骂,不知为何却隐隐蕴含令人心悸的力量。
  幽都统治者讽刺而轻蔑的笑容忽而一顿。
  几乎同时,被挟制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妖魔觉察到不对,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回首朝西边遥望。
  有隆隆声自远处夜安城方向传来,沉闷宛若天雷滚动,又似什么人在击打战鼓。那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地,就连大地都跟着隐隐颤动。正不知为何,忽然有妖魔不可思议地大叫,挣扎着指向天空,随即更多的妖魔也叫了起来。只见几百年来将整座城池笼罩在内的光墙竟尔光芒大盛,明灿若流霞,耀目似日晖,更有许多无人能懂的符咒在其上流转翻飞,将整片夜空映得青白炫亮,有如白昼。
  这般异象,数千年来未曾一现。就是后世史官大约也要惊叹:太古铜门之外,北溟荒蛮之地战事连绵血火交织的历史上,这场鏖战绝对是其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厉害……”卓君武亦盯着那处,声音中又是讶异又是欣喜,“那便是无寐侯真正的力量么……”
  身边槐江亦激动不已,木头似的脸殊无表情,声音却在打颤:“主君——”
  支持着光墙的力量愈发充盈,原先还能隐约瞧见轮廓的城池渐渐消去了身形,满目皆是璀璨明光,几不能直视。
  “——不错。”颛顼好整以暇地评价,然而一根一根收紧在酋肩上的手指却泄露出了他心中的一丝不安,“然而朕亲手所设的法阵,绝非轻易能破。你再如何努力,也只是不断在使那囚禁你的牢笼变得更加坚固罢了。”
  酋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那牢笼由我自身力量所造,亦当由我所控。这世上能囚禁我的只有我自己,能掌我命运的,亦只有我自己。”
  话音未落,脚下震颤,隆隆巨响震耳欲聋,穹窿之下几道电光一闪而过,隐有天崩地裂之势。远处那光墙蓦然长高,长大,宛若一个被不断吹胀的气泡,一瞬便将城池四周方圆数十里的林地沼泽包含了进去。众魔仍在惊呼,只见那光墙继续扩张,转眼之间便到了跟前,拂过全身如狂风过境。满地重重的锁链一与接触,便如积雪遇到太阳似的,一寸一寸碎裂消散,化作尘埃。
  待颛顼再次开口,他与酋已经身在光墙之内。白衣的魔族微微动了动,身上的锁链也咔锵咔锵断开,摔在地上。
  “朕的确……印象深刻。”只说了一句,鲜血便沿着唇角滑下,滴落在漆黑华贵的前襟上。胸口要害处洞开,酋慢慢地将手从其中抽了出来,白袖上沾满血污,五只纤长漂亮的手指紧紧抓着半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重重一捏,尽数化作浊气飘散。
  他们方才距离得太近,而若论近身,整个北溟无人及得上恢复真正力量的无寐侯。
  “然而……你终究还是回到了囚笼之中。”
  “就算那样……”酋一字一顿地道,“就算那样,依旧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幸灾乐祸。”
  更多的鲜血自颛顼口中留下,他却毫不在意,面上笑容渐深,一点点地诡秘起来:“只可惜,付出如此牺牲,却依然徒劳无功。你毁灭的不过是朕灵识所化的假身,实则没有丝毫损害,然而你想要拯救的人,亦不会因此幸免于难。”
  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炸声自身后传来。酋猛然回头,被眼前的情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战场之上,鬼墨原先所站的位置已经看不到那道凛然挺立的身影,充斥着视野的,唯余耀目的火光。
  

  ☆、第 72 章

  第七十二章
  许多年后,每当酋回忆起这段场景,那种强烈的恐慌和不真实感依旧会涌上心头,仿佛事情刚刚发生在昨天。只觉天塌地陷一般,满眼景物尽皆化作了虚幻,战场上妖魔的叫喊声也变作了毫无意义的噪音,每踏出一步都似乎踩在空气里,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地。
  十余丈的火焰色作赤白,直指天空,灼烈的热度扑人面颊,烧得直连皮肤都要融化。颛顼早已化作一团浊气消失在黑暗中,众妖魔惊恐地望着那团火光,本能地朝后退却,唯有他们白衣的主君一动不动站在最前,衣袍被焚风吹得猎猎舞动,身子却僵硬得宛若耸立的石像。
  幽篁并没能逃出来。
  没有。
  来自幽都王的袭击猛烈而突然,纵是恢复了力量的酋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而幽篁再厉害,也不过是区区凡人的亡灵而已。有那么短短一刻,甚至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在火中艰难地蹒跚,然后倒伏下去,隐没在烈焰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颛顼是故意的,操纵人心,让手中的玩物看到胜利的曙光之后,又重新跌落回绝望的深渊,并借此取乐。这一次,他又成功了。
  酋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只觉得心脏仿佛被谁的手狠狠拧着,又仿佛被一支冰锥洞穿,又痛又冷,几乎要蜷缩起来。也许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梦,只是被囚于刑牢之底时所织造的无数疯狂梦境中的一个,而他也依旧是那永失自由的魔,一睁眼便能看见角斗场天顶上耀如碎钻的繁星,还有他无法挣脱的牢笼。
  “——灭火!快灭火!”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再不复当初狱医的清朗明亮。酋率先冲了过去,以掌风疯狂地扑打,所过之处火光顿灭,只余零碎的火星如夏夜流萤般四处飞散,又回头冲众妖魔命令道,“——通通过来!给本侯找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幽篁那个混账找出来!!”
  此时现场尽作一片焦黑,滚滚浓烟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脚边一具具化作黑炭的尸体,身上覆着烧熔变形的铠甲,再瞧不出生前的模样。酋一路跌跌撞撞朝爆炸中心而去,不时翻起身边一具疑似的尸体仔细辨认着,待确认不是后,面上便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随即又更加焦灼。众妖魔在后面跟着,也学着他的样子四处翻找,只是无一人敢擅自越过前去。
  终于,当重重烟气被朔风吹散,最后一道躺卧在焦土中央的身形显露了出来。漆黑衣衫被烧得只剩几缕破碎的残布,浅金的镶边也熏得褪色,干枯的血肉如同陈年的木枝般附着在惨白的骨头上,再看不出生前俊秀的模样。酋僵立着,本不愿相信,但那骨殖下一抹残艳的红如烙铁般烧痛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枚殷红的罗缨,烧断了几处绳结,由于压在身下,终究得以保留大致的模样。
  茜草染就的蚕丝细密编织,又缀了极南招摇之山出产的血玉,纵半埋在泥土中沾满了烟尘,依旧格外地显眼。它曾在他胸前迎风飘摇了数百年,后来又被亲手缚在那书生漆黑的袍摆一侧,随着步伐一摇一荡,昭示着两人之间早已根结株连,再无可解。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罗缨已乱,美玉蒙尘,而那些往思旧忆又该寄于何处?
  酋记得翠竹搭建的小酒肆里,自己用傲慢的口吻宣誓道:“挂了这个,从此之后,你就是本侯的人了。”
  书生听后,好脾气地笑了笑,与其说是开心,不如说是宠溺,让人看得没来由气闷。
  其实,想说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只是他高傲了太多年,也冷漠了太多年,当一颗心被重新点燃,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仿佛这是一场攻防战,一旦吐露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便是认输。
  他们之间本该是敌人。一者为战功赫赫的北溟魔侯,数百年来不知为幽都进犯大荒训练了多少兵将;一者是默默无闻的凡人,无辜枉死于战乱之中,恨意不散,终成怨鬼。若算起来,当年蜀州城破,幽篁身死,酋说不准也要负上一两分的责任。只不成想,因缘机巧,两人居然便结伴在一起,磕磕绊绊、兜兜转转,已然共同经历了许多。
  酋其实并未真的想过长长久久,那太难了。心中总是预防着,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因着某些事情争执良久,互不相让。倘若再难弥合,自己便潇洒离去,不带丝毫留恋。然而分离来得太快,一直来不及说出最重要的那句话,甚至连好好地道别都未曾。
  倒卧在眼前的尸骸面目全非,残缺不全,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将之恢复成生前的模样。身后一名属下小心翼翼走上前,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酋没有听见。狂暴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得胸口一阵阵发疼,感应着他的力量,整个结界都隆隆地震动起来。
  “不……”
  指尖颤抖着探向前,极小心极小心地一碰,漆黑的焦骨便如顽童堆砌的砂砾城堡,层层崩碎,化作墨色烟尘飘散而去,再不复存。
  “……不,不要……幽篁!”
  旷野上响起一声长长的呼喊,哽咽嘶哑,悲凉得如同失去伴侣的孤狼。
  “——幽篁!!!”
  ***
  与夜安城普通士兵的居所相比,城主无寐侯的军帐除了宽敞些,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前半部分用来议事,后面由一道帘幕分隔开来,是平时起居休憩的地方。软榻旁的小火炉上熬着只陶罐,汩汩地直冒热气,空气里满是药草微苦而清香的味道。
  白衣的狱医用纱布滤去药渣,将熬好的汤药端去榻边,往那书生手里递,声音冰冷地道:“……喝了。”
  书生不接,依旧四平八稳地倒卧榻上,脸上是温和却有些无赖的微笑:“我右手废了,动不了。”瞟到对方红眸里一闪而过的心疼,特意拉长了声音,“你来喂我啊?”
  他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层薄被,几乎是□□的。但这模样没有丝毫□□的意味,反而叫人瞧过一眼后便不忍卒睹。露出的部分简直没有一片好肉,本该细白柔腻的皮肤层层叠叠布满了伤口,已经过去数日,却还在不断渗出漆黑的血墨。伤得最重的是右臂,血肉完全被挖空了,只剩下苍白的臂骨勉强连接在一起,仿佛轻轻一动就要分离裂开。
  酋叹了口气,便真地坐在榻边,舀了一勺药喂进幽篁口中。脸上神色不虞,动作却异常温柔细致。
  幽篁苦得眉毛眼睛都拧在了一块儿,好不容易咽下去,喘了口气才道:“……还在生气?”
  酋不答,只是眉心皱紧了些,冷着脸又给他喂了一勺。
  幽篁乖乖喝了,又道:“别气了,没什么丢人的……不过说实话,那时候看你哭得跟天要塌下来一样,我真是吓了一跳呢。”
  酋恼道:“闭嘴!本侯没有哭!!”
  幽篁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咦?那你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我记得那时候也没什么风啊……”
  酋气得一把扔了勺子:“闭嘴!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算了!!”
  幽篁连忙道:“喝喝喝!你熬了那么久,我怎么能不喝呢?我知道你心疼我……”
  “——本!侯!没!有!心!疼!!!”
  “你没有心疼我,那时候还亲我干什么?还抱得那么紧,眼泪全蹭我领子上了……啊,住手,住手,你轻点!!!不是说过一会儿才开始治疗的吗,怎么现在就——啊啊啊,好疼!!”
  酋不知是羞是怒,脸上涨得通红一片,恶狠狠地将幽篁按在榻上,治疗法术的绿色光芒亮了起来。
  

  ☆、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以前幽篁从未见酋哭过。记忆里那容貌美丽的无极魔一直冰冷而倨傲,让人想起纵横瀚海的百丈玄冰,或是掀震高岗的猎猎长风。傲笑沙场,快意恩仇,胸中回荡着不尽豪气,头上闪耀着至高的荣耀,又如何会如多情的小儿女般落泪沾巾?
  然而酋的确是哭了,还哭得很厉害。
  那时幽篁为法术所制,浑身上下唯有被削得只剩白骨的右臂挣脱了铁锁。便暗暗抓住笔,趁最后关头祭出所有力量,召唤镜影挡在身前。一瞬间火光在眼前炸开,浑身皮肤被高热灼痛,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也似乎瞬间被蒸干。巨大的气浪将他掀倒在地上,身上不知压了谁的断肢残臂,便什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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