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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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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说:“如此,我便不与你们同去了,刑房中总需要人在。”
张蓉说:“李姊,我们去去便来,劳你先担待着。”
张蓉是个直性子的人,什么东西都来得快也去得快。虽然我们关于案子,思绪相左,所幸她性子直爽,不会将争辩时的不快总咯在相处中。
出了仪门右拐,去往县衙右边的监狱院。
张蓉如以往般指点:“一般女牢和男牢是分开的。”她指着一排平房,“这排是女牢,孙娉就关押在里面。”
我问:“平时审犯人都是带到大堂上么?”
“不是,牢中有审讯室,以前多在审讯室里审。”张蓉一路进了监狱。
审讯室,大概都架设了刑具,不是审讯,应当是犯人不招认时的刑讯。
牢狱中潮湿阴冷,空气污浊,阵阵异味扑鼻而来。
一只手从缝隙中伸出来,想要抓住我们的衣角:“大人,大人!”我们往边上避开了一些,她扬着脸,嘶声喊起来:“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放我出去啊大人!人是孙娉杀的!是她杀的啊!”
提到孙娉,我扭头看去,此人正是田菁。头发脏乱,眼睛无神,眼袋极大,叫喊中神情有些癫狂。
“放屁!你为什么要诬陷我!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定然是你,是你杀了嫁祸给我的!”孙娉声音哑了,但仍然竭力为自己喊冤。
牢卒用到拍木门,啪啪作响:“吵什么!都闭嘴!”
她谄笑着说:“她们昨日到今日一直这样吵嘴!把她们二人隔开了几个牢房,还是吵闹不休。”
我悄声问张蓉:“田菁还未放出去么?”
张蓉说:“未结案之前,疑犯都不许离开。”
我们走到孙娉的牢房前,她形容憔悴,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查清了?要放我走了吗?”
张蓉冷哼一声:“放你走?人是你杀的,你还想离得了这牢狱么?”
孙娉面色灰败:“大人,不是我!不是我啊!”
张蓉说:“不是你,还会有谁?”
孙娉说:“我怎知,那不应当是你们官府的职责吗!”
张蓉说:“还敢嘴硬!”
孙娉说:“你昨日来问了许多遍了,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孙娉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向张蓉。
张蓉冷哼:“你不肯招也无妨,只是你下辈子怕要在牢里过了!”
她颓然坐倒在地,脸埋入手中呜呜哭泣。
张蓉还待说话,我拉住了她。孙娉现在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而张蓉一再的刺激她,她早晚得情绪崩溃。
几米外的田菁叫喊起来:“就是她杀了人!大人,我是无辜的,放我出去吧!求你!求你!”
狱卒拍打田菁的牢门:“闭嘴!再喊今日的饭就没了!”
还有一个田菁再不断给孙娉施加精神压力,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我拉着张蓉往外走。张蓉起初微微挣了下手,又安静的任由我带着她往外去。张蓉的查案方式,有我在旁,她施展不出来。陈子敬一句“不可操之过急”,便如紧箍咒般套在了张蓉的脑袋上。
田菁伸出手来试图拉住我们,狱卒拿刀背狠狠打下,田菁吃痛,缩了回去,捂着手直呼气。
我停下,稍稍挺高音量说:“大人明察秋毫,谁有罪,定然逃不了。谁是无辜的,也定不会受到不白冤屈。你每日嘶喊也无用,还不如留着力气配合调查,查清真相后,若真与你无关,自然会放你走。”田菁听见了,孙娉也应当能听见,至于起不起作用我便不知了。
张蓉微皱了眉:“说这些做什么,走吧!”
午后,我们商议李达留在刑房中,因李达在县衙中资格最老,不少平春县人都见过她。她露面或许会引起怀疑,而如我这样才进县衙不久的无几人识得,去了也碍,张蓉对县里诸事较为熟悉,若有情况也有个应对。
还未走到县衙大门,外面嘈杂的人声便入了耳,出了大门,便见衙前广场满当当的挤满了,屠户当然没有那么多,外围多是看热闹的百姓。观察一阵,屠户与一般百姓很容易区分,屠户大约以为今日要杀猪开膛,着装较为灰暗,多是穿着陈年污渍补丁的短襟长裙。
我站在角落里,听见百姓窃窃私语。
“将屠户们聚集起来是何故?”
“县内刚死了人,案子还没查清,怎么——”
“大概是有高官要下来巡查了。”
“高官巡查?没听说过吗?”
“这跟县里的凶案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说么?传言那人是夜半死在家中,死状极其恐怖!”
“啊!好可怕!”
“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只怕是什么污秽东西在作祟!”
“啊?”
“啊!”
听得人哭笑不得,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没个着落的东西就被说得更虚幻了,不过这样也好,对整体形式有益。
礼房的两人清完人数,年长些的高书吏沉着脸色与身旁阮书吏嘱咐了几句。
便听见阮书吏扬声喊道:“近日将要祭祀,一为县内安泰、百姓安居,求来年风调雨顺;二为本县学子之功名。昨日衙役四处通传,令境内屠户今日午时齐聚衙前街,等候宰杀牲畜。昨夜有阴阳生夜观星象,占卜一卦,卜得明日行事更宜。祭祀乃是本县大事,当共襄盛举。烦劳各位跑这一趟,今日先将刀留下,各人做完登记便可归家,明日午时仍在衙前街,请大家莫忘了时辰。”
阮书吏说话间,高书吏坐到长桌前。我在一旁负责接收刀具。
高书吏悄声说:“少了两人。”
“哪两个?”
高书吏缓缓摇头。
本县屠户名单,礼房和户房昨日整理出来的。亏得户房有一位待了多年的老书吏,多年户籍管理和税收工作做下来,对某些情况甚是了解。
那把屠刀是凶器,那么犯罪嫌疑人当是屠户。今日未到的两人是何故?杀人者在其中么?还是,杀人者就在这些人中呢?我这样想着,眼睛不由看向每一个递刀过来的人,观察她们每一个人。能做屠夫的女子,大都非常壮硕,有些拿刀的手长着厚茧,青筋暴起。依这样的身材,杀死青年男子完全可能,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刀致命。
场中的人渐渐散了,地上堆了十来把屠刀。
没到场的二人名字被圈起,我拿起册子,预备上报县尉。衙役上前预备将长桌搬进去。
“大人!大人!”远处一人边疾跑边挥手示意,一叠声的大喊。
跑近些,只见她手上还拿着把屠刀,她在桌前停下,喘着粗气说:“大人还请见谅,我是本县屠户谢芳。”
谢芳,未到场的两个屠户之一。
我与高书吏对望一眼,高书吏不知此事与查案的关联,眼中只有些微惊讶。而我于这一瞬,方才悬着的心一下子掉下来,又似乎提得更高了。
高书吏责问:“若真是今日午时行事,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大人恕罪!小人并非故意抗令!小的昨日在邻县表妹那吃喜酒,村里里正派人连夜让人去报信,这路途稍远,就耽搁了。”谢芳说着,憨憨一笑。
高书吏又教训了几句,收了屠刀后便放她走了。
我收下这把屠刀后,在册子做了记号。看着最后未到的那一人,心狂跳起来。朱梅,为何未到,是她么?到了此刻,我却更犹疑不定。
张蓉回了刑房商议审讯孙娉一事。
我则火速回禀县尉和陈子敬。
陈子敬微敛了眼睛,一手撑着脸颊,一手轻敲起来。
县尉说:“那我这便去把她抓来!”她说着,脚步便向外去。
我几乎跳了起来:“且慢!”
“怎么?”县尉疑惑的转身。
虽说这样看来朱梅的确有嫌疑,但古代通讯毕竟不发达,如果是信息没有传达到,发生缺席事件也不无可能。如此贸贸然大张旗鼓的行动,万一朱梅不是案犯,那便打草惊蛇了。
陈子敬说:“正如谢芳晚到是因身在外县,朱梅未到,不能排除是别的因素导致,以免弄巧成拙。不若由几名公差穿着便服去查探,尽量不引人注意,不打草惊蛇。”
县尉思忖片刻,说道:“是我太心急了,一时竟没考虑周全。如此,那谢芳处也应派人去查探是否属实才好。”
陈子敬颔首,眼中光芒微露:“未能确定前,安静行事,切勿急躁。谨记,我们定会将案犯绳之于法。”
我的心在这缓慢坚定的语气中,慢慢回归原位。我相信陈子敬的判断,因而更信了自己的判断,坚持既不错杀,也不放过的方针,才能保证找出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好梦 各位╭(╯3╰)╮
☆、歧路(一)
前脚进屋子,与褚珀小宝坐下才说了几句话,后脚衙役便跟着来了。
大约是一路跑来的,她的脸上晕染了两抹红:“褚书吏,大人让你回衙门一趟。”
我站起,为她倒了杯水:“何事?”竟然这么急,是下午查探出结果了么?
她摆手不接:“我不知,大人只嘱咐你快去。”
将杯子撂在桌上,我拎起裙摆就跟她往外去,走出几步,停下回头:“爹爹应当一会就回,我也不知几时回来,你们二人先自己练字。”
褚珀挥手:“阿姐放心!”
衙役催促道:“走罢,褚书吏。”
“诶。”我跟着她疾走而出。
彼时华灯初上,夜色朦胧。陈子敬派人来,若非有什么变故便是得出新的线索,我担心着案情变化,步下愈快变成一路小跑。
中和堂内灯火通明,陈子敬方与黄玉商议完,漆黑的眼看过来,约莫是烛火的缘故,眼眸格外润泽明亮。
我行礼:“大人。”
陈子敬微颔首说:“朱梅逃了。县尉带人去柏口村查探一番,谁都没在今日见到朱梅的踪迹,当是昨天夜里逃的。”
“那,”我如鲠在喉,吐字艰难,“可查出去向?”
陈子敬微摇头:“去向不明。”
李达说:“像是畏罪潜逃,如此,朱梅便是凶手了么?”
如若信息无误,朱梅有极大地嫌疑。朱梅这么敏锐么,有些微动静,便逃得无影无踪,如惊弓之鸟般。如此,怎么去追查行踪?
张蓉之前的信心生了犹疑:“犯案者真是屠户么?”
陈子敬说:“既然县尉派人回请求多派人手调查,黄玉你清点八人,即刻奔赴柏口村。”
黄玉回道:“是!”
陈子敬又转过来说:“你们三人,换了便装带人去城内客栈城外庙宇还有车夫及码头处查探一番,隐蔽行事。”
“大人,我愿随黄捕快去柏口一行,还望大人准许。”我俯身请求。
陈子敬微扬眉尾看向我,眼眸沉沉。
我再次请求:“朱梅情形不明,卑职心中忐忑难安,请大人准许。”
陈子敬思忖片刻:“亦可。”
“谢大人!”
陈子敬淡淡道:“柏口村一探,情形有变,诸位各司其职,这便去罢。”
我们齐声回复:“是,大人!”
黄玉至班房召集人手,案情紧急,也顾不得夜深寒风刺骨,俱是弃车骑马,两人一骑,过了城外,便快马加鞭,直奔柏口而去。
我不会骑马,由黄玉带着。哒哒的马蹄声一声压一声回响在寂静山野。风呼啸擦过耳畔,月安然不语。我如得了自由般抛下种种不安,随策马狂奔的节奏放空思绪。在手冻得麻木几乎要抓不住黄玉时,终于遥见火光点点,不多时,马速渐渐减缓,停下。
翻身下马,才见村口有一女子手中拿着火把守候着。见我们穿着公服,便立刻引着我们去见里正。
黄玉问:“县尉大人呢?”
那女子说:“傍晚时往西边的那路追去了,还未回来。”
她引着我们绕过一间屋子,径直走入一座小院。
“大人啊,你们可算到了。”里正从堂前迎上,不同于宁山芙般朴素庄重,柏口村里正从襦裙到金饰都显示出一番富贵做派,吊梢眼显得有些不好相与,圆胖的脸上难掩愁容。
屋里驾着火盆,进来便暖和了许多。
黄玉问:“县尉有何交代?”
里正拿出一张简易地形图,指点到:“下午时,县尉查问了一圈,画出这么一张图来,她令你们来了往其余两条道上追去。”
黄玉问:“就这么?”
里正忙拿出两幅画:“下午绘得的,朱梅的画像。”
描了眼纸上所绘,是朱梅的人头画,从画上看朱梅凤眼微扬,轮廓颇秀气。
里正说:“都在这了。”
黄玉将人手一挥,便扭身往外走。
里正忙拦着:“大人好歹喝杯茶再去公干嘛!”
“不必。”黄玉简单的答了句,身形刚动。
里正脸上堆起笑:“那朱梅犯了什么事,劳烦衙门来了这些人?”
“请恕黄某不便告之。”黄玉又对我说,“褚书吏,你往哪个方向去?”
我说:“我留在这就好。”
黄玉抱拳,风风火火走了。
里正拱手道:“柏口村里正王宝珠,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不敢,在下褚阿良。”我拱手回礼。
王宝珠堆着笑走近一步:“褚大人请坐。”
一口一个大人的喊法,真让人吃不消,我说:“多谢。朱梅的一些情况,还请里正告知。”
“当然,在下定知无不言,请说。”王宝珠在我身旁坐下。
我说:“从里正你了解的说起。”
王宝珠端起茶杯,还未举到唇边又放下:“朱梅不算本村人。村里有个屠户叫朱哑巴,她家中穷,偏又是个哑巴,没哪家愿把儿子嫁过去。哑巴孤身到四十来岁,不知在哪里抱回个孤女,就是现在的朱梅。算起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朱哑巴死后,朱梅顶了哑巴的活计,当起了屠户。大人,朱梅究竟犯了何事?”
我问:“朱梅可曾娶夫?”
“她一穷二白,身世不明,良家子谁愿下嫁?”王宝珠神色中不由带着一丝轻蔑。
没有父母双亲,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夫郎孩子,家无恒产,孑然一身,她若想逃匿,天大地大,该从何处追查!很是棘手,莫怪县尉急求援助。
我不由站起身:“请带我去朱梅家中看看。”
王宝珠说:“大人要去王某自然奉陪,不过她家就空空一个破房子,没什么好看的。”
我微笑,右手摊开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了。”
绕到里正家后院,往前走过几户,便是朱梅家。两间土屋,推开门,闻到一股异味,我不禁皱了皱眉。点亮油灯,朱梅的家恰如里正说的,家徒四壁。我端着灯盏四处查看,缸中有些许余粮,刀具找不出一把,箱子中余下两三件破旧的衣裳胡乱堆着,床上两床薄褥子,床单被罩皆无。家中无一点值钱物什,空荡荡的屋子昭示着人去楼空这个事实。
思绪不断变幻,我心中一片慌乱,深吸一口气欲平复心情,呼吸间闻到更浓烈的气味,是膏药和草药味。循着气味钻进床架下,摸出了两贴膏药,显然是用过的。
我捻转指尖膏药,药膏未干透,有些湿润:“朱梅受了伤?” 我轻声自问,复又看向王宝珠。
灯光闪烁中,王宝珠的脸色显得有点难看:“大人,这我从何知晓啊!”
我有些许疑惑,不明所以多看了她几眼,端着油灯回到厨房,王宝珠亦步亦趋的跟着。
“大人,朱梅犯了什么事?”王宝珠又问。
我专心翻找着,不答话。在那里,我眼睛一亮,在漆黑的角落里找到了个煎药的药罐。药罐底残留着药渣,捻了黏在罐壁上的草药,还含有水分,未完全干掉。草药和膏药一样,都是新鲜的,朱梅是伤了还是病了?因何而起呢,与傅辰有关系么?
我设想着种种可能,不成,还是得找人问问。打定主意,准备行动,抬头转身的一刹那,我如被施咒般定在原地,呼吸几乎停住。眼前斑驳的厨房墙壁上,有三个影子!除了我和王宝珠,第三个影子是谁的?!暗夜里为何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
我没动,第三个人也未动。僵持不是办法,不变应万变在此时是极大谬误,因我毫无防备的身后在别人眼前!飞快的扫视了眼身前的灶台,竟没有一个具有威吓力的工具,真要命。我握紧手中的药罐准备放手一搏!深吸一口气,极快转身,身后的人竟然被吓得猛一抽气!
我因她的反应不由哆嗦了下,王宝珠因这一连串的动静呆在原地。
眼前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杵着根拐杖,瞪着双眼:“后生崽作死哟,吓得老婆子我魂都没了!”
我竟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杯弓蛇影,就是这个情形罢。
老妇人被我这笑惹恼了,拐杖梆梆的敲着泥地。
王宝珠反应过来,忙说:“王婆子,这是县衙里来的大人,可骂不得!”
我敛了笑:“对不住对不住,吓到您了。”
王婆子动了动嘴唇,就要离开。
我跟上去:“阿婆,这么晚为何一人来朱梅这?”
王婆子犹在愤懑不平:“你们来得,我老婆子来不得吗?”
我一直微笑着,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婆子气渐渐消了:“我从窗子看见朱梅家灯亮了,还以为是她回了呢!”
王婆子嘟嘟囔囔说了句,侧身问王宝珠:“村里那些人都去找,还没找到吗?”
村里派了人去找么?没听王宝珠提起,我看向王宝珠。
王宝珠堆着一脸笑容:“县尉走后,村里也派了些人出去找,但愿能为衙门效点力。”
“哼!”王婆子在边上哼了一声。
怎么?我看看王宝珠,又看看王婆子。
王婆子斜觑着眼:“为衙门效力?说得真动听,还是为了你自个吗!”
王宝珠神色浮现出一丝恼怒。
我问:“阿婆,此话怎讲?”
王婆子说:“反正她敢说,我老婆子一个也没什么顾忌的,今日去找朱梅,全因,她,”王婆子指着王宝珠,“非说朱梅偷了她家的东西,指使村里人都去找朱梅去了。”
我顺着王婆子的手看去:“朱梅偷了你家东西?”怎么都没听王宝珠提起过,没想她一肚子的花花肠子,隐瞒了这些事情。
王宝珠还在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去:“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我想着县尉找她终归是有急事,所以才派了人手。”
王婆子激动起来:“不值钱的玩意还能吆喝那么多人去找?朱梅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再实诚不过的孩子,怎么会干下龌蹉事!”
“王婆子你别瞎搅和!难道我会冤枉她不成?”王宝珠提高音量,打断了王婆子的话。
“朱梅上次被你打了一顿,这个半个月都下来床,自家门都没出过,哪里还能去你家拿了那些不值钱的玩意?!”王婆子说着,狠狠地呸了一声。
等等,朱梅被王宝珠打了?半个月都不曾下过床出过门?房内寻到的膏药草药原是伤药啊。我上前搀扶着王婆子:“阿婆,朱梅被打了?
王婆子没杵着拐杖的手凌空比划:“天可怜见,一身的伤,还发高热说起胡话,整整半个月下不来床,连个看顾的人都没有,都是我老婆子给熬药送饭!”
伤病交加半个月,朱梅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到县郊杀死傅辰的?柏口村离平春县相当远,快马加鞭都用了一个多时辰。我心里思绪万千,嘴上恭维道:“阿婆,您真是个热心人,古道热肠的,不多见呢。”
王婆子叹了口气道:“是个可怜孩子,左邻右舍的能不管她?”
我问:“怎么平白被打得怎么惨?”侧过脸看了眼王宝珠。
王宝珠笑得有些僵:“这个,大人,都是误会、误会。”
我笑起来;“是怎样的误会?”
王宝珠脸上堆彻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却闭口不言。
我说:“阿婆,这外边天寒地冻的,冻着您我也过意不去,不如去里正家坐坐,晚生还有些问题要请教您。”饶是王婆子穿得厚实,手却是冰凉。
王婆子说;“请教不敢当,不过大人得先答我句,衙门里的公差为何来拿朱梅?”
我如何能将实话透露,只说:“昨日应有公差来传了消息吧?”
王婆子答:“嗯。”
我说:“本来屠户今日都要到衙前广场聚集,偏少了朱梅一人。一查之下,竟无人知晓其去处,这事有些古怪。”
王婆子看着我,浑浊的眼透着精光:“别看老婆子我老,但心里明透着,大人若有难言之处,老婆子也不强求。我记挂着朱梅平安,心里不得安生。大人你斯文有礼,老婆子愿意跟你说说。”顿了顿,又说,“不过大人可要帮我作证,免得有人赖我拿了东西!”
王宝珠叫起来:“王婆子,瞧你说的什么话。”
“多谢了。”我搀着王婆子往王宝珠家去,王宝珠在一旁想拦又不知从何开口,神情晦暗不定。
王宝珠油滑得很,隐瞒了极多事情,单从她这问,估计难听到实话。王婆子愿意配合,再好不过。王宝珠为何要隐瞒这些事情呢,又与朱梅结了什么仇怨?县尉若是查得匆忙,大约有些细节被王宝珠蒙混了过去。我直觉,这些细节至关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改本章标题,内容未变
今早两点多,码完字爬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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