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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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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闭上嘴巴。陈游之如今在我眼中,有着莫名的威信,此种情形下,他意味着安全。
费了番周折上了船,我努力忽视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但凉飕飕的后背一直提醒着我。
盘腿坐在船板上,看着水流及两岸。当地渔夫在身边详细讲述水势地形。
陈子敬及陈游之在船头,风吹鼓起袖袍,姿态很好看。
我闪了闪神,眼睛移回水面。
实际出发的有三条船,另两船行程稍慢,沿河靠岸搜索。昨夜她们是逆流而上,今日我们是顺水而下,因此先经过第三弯道。
“右岸的水比左岸急很多,船不易行啊。”我对渔夫说道。
航行方向不同,昨夜的右岸是现在的左岸。
渔夫一口乡音:“是啊,我们一般走左岸,水急了船不好走。”
陈游之问:“两岸是否有近岸的洞穴?”
渔夫恭敬回道:“近岸的洞穴啊,没有发现过呢,山上倒是有,要往上爬好长一段。”
右岸的水显然比左岸要急,右岸受侵蚀的程度也要重一些。左岸近岸处,似乎没有可以隐藏大物之处。
过了弯道,陈子敬对昨夜一直追踪的黑衣人说:“昨夜船破落水之处在何处?”
“还未到,大人稍等。”前行一段,她说:“到了。”她指出那块半隐没在水中的石头。
船靠近,近看石头,并不十分尖锐。我问渔夫:“这里撞过船么?”
“还没有听说过,我们都有几十年的经验了,不会轻易出事的。”
“嗯……那,这块石头可能撞破船么?”
那渔夫一下子笑了:“也不是不可能嘛,船底老旧,船夫没有经验,说不定就撞了呢!”
她这么说,就是不太可能了。昨夜匆忙,她们没能好好查看,现在也难得出结论。
但我还是怀疑船破是人为而非自然所致,回头对那黑衣人说:“请指出昨夜上岸处。”她当时被水冲下了一段,实际上岸的地方与这有相当长一段路程。
船行一段,她说道:“这里,我们在这里上的船。”
“嗯。”我点头,对前方二人说道,“大人,我们需要从这里掉转头,行至她们昨夜追赶上货船之处。”
“嗯。”陈子敬回应。
陈游之下令调转船头。
我对那名黑衣人道:“请你去找船夫,以与昨夜货船行进差不多的速度行驶,并从调转船头后计算行进的时间。”
“是。”她抱拳离去。
“烦请你去帮我们烧一壶热水。”我又把渔夫支走。
陈子敬回转身来,侧着头看向我。
我对陈游之道:“大人,在货舱里所发现的遗漏盐迹,很少很少,用刷子才收集了一点,可是据推测藏盐有数百石。对不对?”
陈游之点头,道:“不错。”
我又问:“我一直在想,不应当如此。除非她们的盐是块状没有磨散开,或者是包装比较特殊,不容易散落,否则货舱里不应只有一点留存。”
陈游之思索片刻,赞同道:“很有道理。”
我转向陈子敬,说道:“货船昨夜一直被跟踪,若想藏盐不被发现,能争取到的时间并不多。想必大人也觉得她们落水一事有点蹊跷。”
陈子敬道:“确实可疑。她们多是在北地长大,不熟水性,被人设计落水没有发现,未必不可能。”
北地啊,我遥想了干涩的远方,回神继续道:“若船破是货船上黄衣人所为,说明她们知道有人跟踪。她们本可以下杀手……”我确信她们的确可以这么做。
“汤家主人被关在县衙,她们有所顾忌,不会轻易起正面冲突。”陈子敬分析道,“她们知道行踪暴露,破船是为争取时间,藏匿货物。在河上,短时间想要藏匿几百石盐,并不容易。”
我点头,继续说道:“两侧河岸要么一览无余,要么有高山屏蔽,搬运要么极易被发现,要么极难进行。但如果藏在水下,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水下?”陈游之讶异。
“不错。大人在船上发现抛载重物的痕迹,应当就是抛盐入水时留下的。如果她们是想毁灭证据,就不会留下这种痕迹。她们是赌我们不会想到这一点。按常理都知,盐颗粒极细易溶,一旦入水中,很快溶化。但若盐是块状,或有严密包装,放入水流较平缓之处,就相对不易溶了,至少速度会慢很多很多。”
“我们找不到盐,以为盐被散入水中,放弃寻找后,她们及时把盐拖出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蒙过了。”
“这就是为何她们要在前头停船,自投罗网。”陈游之道。
船停下,黑衣人来报:“大人,已到昨夜追上船之处。”
陈子敬问:“耗费多久?”
“一刻左右。”
我们眼睛亮了,应当就是这里。
陈子敬道:“调转船头,把人召集来。”
“是!”黑衣人领命,人很快齐只船头。
“两人一组下水,我……”
“情况不明,你不必下去。”陈子敬却道。
“人手不够,我可以自保。”
他还要阻止,我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大人,我真的可以的。”在水下行动,我对自己有信心。
陈子敬眼睛缓缓眨了一下,点了头。
“我与……”我顿住了,一人站了出来,我点头道,“好的,我们先下水瞧瞧情况。”
脱去袍子、鞋子,绳子缠绕一圈,缚在腰上,渔夫为我打了个不易散的结。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在她们诧异的眼神中,跳下水。
水比预想中要深,水底睁眼不易,下潜查看一小段,就必须上浮换气。我与同组伙伴相互照应,在水底靠打手势一致行动。
游了数百米,暂无发现,回到船上,换另一组下水,反复交替两次。
再上船,已有了疲累之感,披了外套坐在船边,喝口热茶暖暖身。太阳未出,下水有点凉。
我开始有点担心,小口小口的抿着茶,盼望她们这次下水有所发现。
茶喝完,她们还是不见踪影,我忍不住道:“她们下水时间是不是有点长。”
陈游之去拉绳子,面色立变,只见绳飞上船,绳子另一端的人不见踪影。他检查断口,说道:“刀砍断的。”
就在这时,水中沁出一丝血色,漂荡开。
船上气氛立刻变得凝重,坐在我身边的黑衣人把我往后一推,拿了佩刀,跳下水。陈游之抓起绳子往腰上一缠:“保护公子,绳子连动四下时拉起我。”也一跃入水。
我仓皇站起,拿了把佩刀,迅速靠到陈子敬身边。有人朝天空放了个烟火信号,随行的几名黑衣人护在外围,抽刀应战。
一时间只有流水的声音哗哗作响。
一炷香的时间过,没有一个人冒出来换口气,水里不断有红色的血痕出现,绳子静静悬着没有动静。
一炷香,没有多少人能憋气这么久。陈游之这般厉害人物也会遭遇不测么?不会的不会的,他武功那么强,憋气功夫一定很好!我努力镇定,手心却慢慢沁出冷汗。
陈子敬很冷静,然而紧紧抓住扶手泛白的指节透露了不一样的情绪。他的眼睛里满是忧色,我不由悄声问了句:“大人,陈游之他,会游水么?”
他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收绳。”
一黑衣惊叫:“看,绳子浮上水面!”
一人忍不住骂道:“娘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待老娘去会会!”一步跨到船舷就要下水。
立刻有人拦住:“保护公子为重。”
如果陈游之都没有办法,她们去都只能是送死。
陈子敬沉声道:“不可抛下他们不管,你们中水性较好之人,出来两名,一起去查探。不必深入水中,有发现即刻拉动绳子,返回船上。”
几人自告奋勇。
陈子敬说过她们多来自北地,水性不好下去只有自取灭亡了。水下不知是什么情况,我心里也怕得很,但是这些人里属我水性最好,躲在一边实在太过懦弱。我鼓起勇气,准备自荐。
这时,船身猛地一颤,似遭受到撞击。
有人侧耳一听,叫道:“不好,她们凿了船,快把船靠岸。”
船行到一半,水已经漫上来。
黑衣人立刻指着我说:“你来背大人。”
我马上蹲下身,把陈子敬双手拉过,环住我的脖子,一使劲站起,把他背了起来。他好轻,比看起来要瘦很多。
“我们先入水,你一定要尽快往河边游,一定要安全把公子带离!”
我拼命点头,拿了袍子把我们系在一起,拾了把刀放入他手中,低声道:“大人一定要抓牢我,不要松手,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我显然不够勇敢,心跳得很厉害,慌张得要命。
“嗯。”陈子敬应了声。
她们跳入水中后,我紧接着跳下,入水短短一瞬,我模糊看到她们与人缠斗在一起。我立刻上浮,两人在水下护着我与陈子敬往岸边游去。
边上的水渐渐都是血的颜色,我的手开始抖,更奋力的划水。
陈子敬在我耳边说:“阿良,憋气沉入水下。”
他是对的,不看清水底情况,有人攻击我们,没有回击余地,只有死。我吸了口气,沉入水下。一入水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把剑迎面刺来,我忙往左边避开。
剑一下子刺来,我没有觉得疼,不知道有没有被刺中,或者被刺中的是陈子敬!我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人拔剑还要再刺,我下意识反手抓住了剑身,她挣脱不得。
陈子敬从身后挥刀,血在眼前缓缓泅开。
我挣扎着游出水面,深吸口气:“大,大人,你有没有事?”
“我很好。”陈子敬声音很平静。
我放下心,憋气再入水下。
有一个黑衣人游过来,护住我们。我手臂渐渐觉得沉,使不上力了,咬紧牙关,奋力泅水。浮出透气……下沉游水……渐渐靠近了河岸。
从水里站起,死里逃生的感觉让我彻底脱了力,全身都发起抖。
哆嗦着背着陈子敬走上河岸,四处环顾,没有路可行,我茫然问:“大人,我们往哪走?”
“阿良,你把我放下来。”
“不……”
“阿良,你受伤了,把我放下来。”
我低下头去看,身前的衣服浸红了,胸口还在不断流着血。看着血落下,才觉得痛,尖锐的痛,令人发抖冰凉的痛,我几乎站不住。
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来,我慢慢跪倒,把系着我们俩的袍子解开,陈子敬手一撑反身坐在地上。
“阿良,过来,我给你止血。”
血……我想起水底那片红。我想到会有人留守看护,但没有料到竟然有这么多。估算错误,是我……
我捂着胸口,转身看着这平静的河面,没有动——之前护着我们的黑衣人一个都没有上来,援军未至——现在任何一个敌对方出现,我们就真的死在这里。
我好像应该感到绝望,可是我没有,心里空落落的。失了这么多血,我以为自己会昏倒或者直接死掉,可是我没有。我想起了以前想过无数次的问题,如果我在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真到了这一刻,我……
回身看着陈子敬,他静静看着我,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可是……多么好看的眉,多么慈悲温柔的眼睛,我怎么能让这种美好终结在此处?不,决不允许!
拾起刀,紧紧握住——我,一定要护住他!无论谁想动他,先从我身上踏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努力写,不过明天肯定没时间
哎~悲伤的阿良啊~
俺写得好纠结
☆、噩梦
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永远不知停歇的跑,不停的跑。
“大人,我们往哪里去?”看不清路,我不知哪里才是方向。
没有人回答。
“大人?”我疑惑的收拢手臂,摸到的却是硬梆梆的木头。
“啊!”我一惊,掷了出去,木头滚了几圈,消失在一片虚无中。
我背着的不是陈子敬吗,怎么变成了木头?他呢?
“陈子敬!陈子敬!”我着急起来,四处奔跑寻找。
没人回答,好安静,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抬头四顾,茫茫虚无。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喂!”
连回声都无,安静极了。
我强压着恐慌,跳起来去寻找之前丢的木头,然而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里——我环顾这一片虚无——我不是在河边,和陈子敬在一起么?可是,现在为什么在这?
我的头炸开似的疼。我,我好像受了伤……低下头看,身前干干净净,血迹呢?胸口不疼,伤口呢?我急切的寻找,没有找到。
哆嗦着,想不起来后面是怎样。
可这绝非人世。我,我怎么在这里?难道……我已经死了么?那么陈子敬怎么办,有没有事?
“陈子敬!陈子敬!”我大声呼喊。
没有人回答。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应该没事吧,我都死了,有没有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渐渐心灰意冷,拖着步子慢慢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回到现代,我……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我着急起来,发足狂奔,远远的看到一个背影,我飞快跑过去。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我大声问他。
他没有转身,也不说话。我往前跑了几步,想要绕到他面前去。可是,不论我怎样跑,他都背对着我。
我呆呆站在他身后。
这个背影……这个背影好悲伤,我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好熟悉的感觉,我似乎认得他。往前走,想去拍拍他的背,想去安慰他。
可是不论走了多少步,背影一直在我前方,在我触碰不到的地方。
然而,我认出他了,忽然感到恐惧,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缓过神又往前走了几步,轻轻喊了声:“爹爹。”
背影没有动。
我怕他听不见,大声喊道:“爹爹!”
背影突然转过身来,正是爹爹!我想问他你怎么这里,我想……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行血泪从他眼里流下!爹爹在我眼前碎裂成片,飞散作烟。
“啊!”我连退几步,高声尖叫起来。世界陡然崩塌,我不断下坠,“啊!!!”
“阿良,阿良……”有人在我耳边急切呼唤。
睁开眼,印入眼睛的是白色床帐。
是梦……原来我没有死。
近乎呆愣的看着头上的白色,没能从心悸中缓过神来。
上次做这么可怕的噩梦,是刘洋死的晚上。
刘洋……
盯着白色床帐,久到眼睛酸涩胀痛,眼泪就要冒出来,我慢慢眨了下眼睛。
我从白茫虚无里回过神。
有人伏在我腿上,抱着我抽泣:“阿姐!”
是褚珀的声音,他在哭。
挣扎想坐起,才使力,胸口剧痛,手一软,跌回床上。
“别动,你身上有伤。”床边有人道,手腕被人握住,搭两指探脉象,指尖微暖。
我心中着急,手腕一转挣脱开,摸到褚珀的头,问道:“怎么了?”
褚珀抓着我的手,滚烫的眼泪不断落在我掌心。
抽噎声渐渐响亮,褚珀呜咽道:“阿……姐……”
“不要怕,阿姐没事。”
轻抚他的头安慰,我转过头看四周。
陈子敬的轮椅就停在床边,素白衣衫,双眸半敛。
真好,他没有事……说不清是怎样的情绪,我想要微笑,蓦地鼻酸。
“大人……”
“嗯。”他温和答应。
“我怎么在这里?”这不是我房间,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现在所在之处是内衙。
“有些人逃脱还未抓捕归案,你在此处比较安全。”
我是怎么来的,一点都不记得了。最后的记忆是,是在那个河边……他们……他们怎样了……
章嫂走过来给我掖了掖被子,掩不住的忧色,叹了口气道:“阿良姑娘,好好养伤,不要想太多。”
我沉默下来。
章嫂又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温柔拍打褚珀的背:“可怜的孩子。”
褚珀脸埋在我手心,不断掉落的眼泪湿了被子。
我不知他是怎了,不安道:“褚珀……”
“阿姐……不要丢下我……我以为……以为你也要丢下我了……”他模模糊糊的哭喊。
……也……
我愣住,想起方才的噩梦,问道:“爹爹呢?”
褚珀慢慢收了声音。
心是慌了,我不由语气变重:“褚珀,爹爹怎么了?!”
哭声停了两秒,以更放肆的姿态宣泄出来。
我心里冰凉。
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疼痛,一身冷汗。
章嫂忙制止:“阿良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躺下,哎哟,伤口又见血了!”
疼,一把抓住她,如落水时攀着浮木:“章嫂,发生什么事了?”
章嫂欲言又止,一脸不忍,叹了声,别开脸去。
双手发抖,我从来不知转头竟是如此艰难的动作,我几乎耗费了全身力气才转过头来,看着陈子敬,一字一字问:“大人,我爹爹是不是出事了?”
陈子敬眼睫闪了闪,忧色忡忡。
我的眼泪立刻落下,固执的祈求答案:“我爹爹呢?”
“他被人杀害了。”他眼睛半敛,这么说。
我眼前发黑,身子如坠冰窖,发抖起来。
不!
“阿良姑娘。”章婶不忍道,扶住我,“你要保重自己。”
不!不!
他,死了。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求求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阿姐,爹爹被坏人害了!”褚珀哭叫道。
我如遭雷击。
他死了,被人杀死了。
“谁?是谁!”我牙齿几乎要咬碎,心里滋生恨意。
他们没有回答。
我嘶叫道:“是谁?”
“还未查出。”陈子敬这么说。
我不信,他不肯告诉我,“是谁害了他?”
他一定知道,我盯着他,近乎怨毒的眼神。
陈子敬的眼睛盛满慈悲忧伤,没有说话。
爹爹从不与人结怨,与世无争,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会害他!
恍如闪电劈过夜空,我好像明白过来,嘴唇都在哆嗦:“汤府的人,是汤府的人!册子,都是那本册子……”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可是我说不下去了,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答案。
他静静的看着我,这么忧伤不忍的神情。
没有回答,没有否认。
我好似已无知觉,麻木的看着陈子敬。
可是……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最后一根稻草,断了。
巨大的自责悔恨击溃了我,我恨不得就此死去。
心绞痛,“嗬……嗬……”我透不过气,我要窒息了,紧紧抓着胸口,蜷成一团。
“阿良姑娘,你怎么了?公子,公子!”
手被人抓住,有人试图撬开我的牙关。
“阿良,快松开手!”陈子敬急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想听,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们在说什么?听不见。眼泪流下,我心里那点可怜的盼望化作灰,自责伤痛悔恨愧疚交织,抑制不住如洪水溃堤。
所有的声音退去,世界寂静。
这个世界所有的光都退去了,我眼前只剩黑暗。
我的梦死了。
我的鲁莽害死了爹爹,我的大意害死了那么多人,回到现代连在梦中都无法实现。
我宁愿死的是自己!
还剩什么?就让我去死,以我陪葬。我无法面对。
混沌中,我又回到那片虚无中,流着血泪的爹爹自飞散烟尘中出现,他嘴唇动了动。
爹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着急跑上前,努力想要听清。
“啊!!”他在痛声惨叫。
我心里如被抓挠,尖声叫起来:“啊!”
骤然出了一身冷汗,自虚无中睁开眼。
褚珀抱着我痛哭,眼泪鼻涕糊满脸,不成声道:“阿姐不要死,不要死……”
我心里酸楚,想要反手抱他,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章嫂惊恐道:“阿良姑娘,你怎了?”
头在晕,眼看不清,身上不断的出冷汗,像淌水般,衣衫湿透,被褥湿冷,我发着抖,牙关打颤。
“不好,她发了虚脱之症,快,快去叫医官来!”
章嫂慌忙跑了出去。
“去拿热水来!”陈子敬一把抓住褚珀的胳膊,“不要哭,救你姊姊要紧!”
褚珀呆了一下,忙揩眼泪跑去找水。
陈子敬按住我的手腕给我把脉,紧锁了眉头,取了布巾擦去我头上的汗。
“阿良,你还有弟弟要照顾,爹爹丧事还待操办,害他的仇人也还未归案,你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陈子敬抓着我的手,附在我耳边说,以从未听过的强势口吻,“我不许你放弃,你不可以放弃!”
对,还有褚珀——我的眼泪落下来——还有褚珀,这可怜的孩子,爹爹死了,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不,我不能死,我要照顾好他!
我要活下来,要好好活下来!
黑暗袭来,我拼尽力气,紧紧抓住他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死了。。哎。。
本章有朋友作指导,灰常感谢~
谢谢姑娘们支持~
☆、痛楚
似在沙漠中行走,血液里燃火,皮肤灼烧,干渴到发狂。转瞬被扔进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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