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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 作者:潜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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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褚珀,又在哪里?
  我终究是软弱的,眼泪无可抑制的落下来。我竟然这么傻,信了县丞的诡计。褚珀不在她们手中又会是在哪?会不会,会不会他已经……
  不不!
  齐叔到我家时,只有衙役在,说明褚珀在衙役到家前已经离开,究竟是半夜还是清晨?我恨自己没有问清楚。或许他只是不放心我,出去寻我,现在已经回去了,对,对,一定是这样!
  安慰自己,可我心底却是不信的。霎时冒出一个最坏的可能——难道,难道是汤府余党做下的?
  心惊肉跳,恐惧逼得我发狂,拒绝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可这连日的折磨让我几近崩溃。我渐渐没有办法维持理智,或许是那夺命的药化在腹中,整个人陷入高热的状态。时而清醒,悔恨难当,想着褚珀默默流泪,时而糊涂,腹中绞痛嘶声痛叫,恨不得杀人。
  或许就这样去了,我模模糊糊想。
  浑浑噩噩中,似乎有光亮,可我瞧不清,有人在我眼前蒙了层布,只有朦胧的影像,隐约看到人影晃动,然后手脚的束缚骤然松开,我跌入一个冰凉却温柔的怀抱。
  呼吸间是风吹过远山林木的清香,我被轻柔拥着,如同漂浮在水里,水波轻轻摆荡,疼痛得以安慰。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挤出两个字:“褚……珀……”求你找到他,求你救救他!
  “他很好,有人在照看,他很安全。”
  我得到了保证。手腕被握住,可从地狱里冒出的藤索在拉扯我,向着无底的黑洞坠落。我无力再说话,眼睛渐渐合上。
  “你中毒了!”他惊道。
  嘴巴被撬开,苦涩药液入口,我无法吞咽。极刺鼻的臭气在鼻尖萦来绕去,我受到刺激,胃液狂涌直上,肠胃在烧,喉咙灼痛。整个房子好像都在飞速的逆时针旋转,冷汗湿透了衣,血液都似远离了我。身体被翻转过来,我吐得一塌糊涂。身体都掏空了,脑子一片空白。
  温柔的手在背上轻抚,鼻腔酸痛无比,泪腺受到刺激眼泪簌簌掉落。
  “阿良,好了好了,没事了。”他如是说。
  灯影闪动,他把我带离了这狼藉之地。我又听到了虫鸣蛙声,没有烦忧的歌唱夏夜,像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褚珀在哪里?”
  “他很安全,一会就来见你。”他柔声道,“你受了好多苦。”
  我知道到我们离了监狱院,走过长长的路,进了一个房间,只是凭着感觉,看不清。屋里灯火似乎很明亮,我抬着无力的手擦眼,眼前蒙的纱怎么都擦不去。
  “大人……”我看到浅浅的轮廓,可看不清他的脸,一切都是蒙蒙剪影,像是我的幻想,像是一场空梦。人影在倒退,我不顾一切扑身上前想要抓住。
  “阿良!”他轻喊了一声,慌张搂住我。
  掌下是温热的体温,这副轮椅,孱弱的双腿,甚至骤然收紧的肌肉,突然停顿的呼吸声,都显示一切是真的。
  陈子敬反射性的推了我一把,我滚落摔倒在地。就连疼痛也是真的,我怔怔想。可我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就看不清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头顶上一声无奈叹息:“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
  可能会失去光明,我受到沉重打击,惊恐的捂着眼睛,蜷作一团,不能反应。陈子敬迟疑起来,他坐直身子,掰开我的手。我闭上眼,再睁开,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他的手似乎在我眼前挥动:“你怎了?”
  我没作声。
  “你,你的眼睛……”他的声音里是我没有听过的颤动,他撑开我的眼睛查看,探手把脉,反反复复,却没有结论。
  此刻的安静,岂非是最可怕的回应?恐慌绝望,我脆弱的神经一分一秒都承受不了,木然站起,跌撞着摸索往外走。我不懂,为什么厄运总在降临,为何活着就必须受苦?人世岂非是深渊,我落下去,在无边苦海沉沦。
  手被拉住,止住我无端沉落,“我会医好你的。”他温柔坚定许诺,“或许是受毒性影响,也可能是气血太弱身体遭受创伤所致,情况未必那么坏。”轮椅转到我面前,拦住去路。
  被他说动,心底重新生起了一线希望,“可大人你不是医者。”
  他不以为忤:“天底下名医很多,总有人可以医好,是不是?”
  如同溺水之人,眼前伸来的哪怕是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不放。我沉默了,又抱了希望,小心翼翼,生怕它再碎掉。冷静下来,才感到羞愧,为自己近乎轻薄无礼的举动,冲动极端的情绪。而房内其他人不知何时退出去了,只剩我们两个。
  “对不起。”不安的扯衣角,细若蚊蚁的道歉。
  他好像摇了摇头,又好像笑了:“你扑来撞去疼不疼?”
  “啊!”情绪一散,疼痛排山倒海的涌至,我不由痛呼。
  “跟着我。”他拉过我的手放到椅背上,转动轮椅,牵引我至床边。
  我扶着床幔小心坐下,人做事真的单凭一口气,气一散才知难以支撑,不止疼痛,满身的酸臭馊味自己都忍不住掩鼻,亏得陈子敬如此爱洁之人还在忍受。
  “大人,我想要些热水……”声音不由虚了,觉得尴尬。
  “好。”陈子敬已退了出去。
  不断有人进出递送热水,又有人扶着我走到房间另一侧,帮我解了衣衫,擦洗身体。身体屡受创伤,如八十岁的老太般佝偻着肩背,迟缓行动。水冲掉血痕污泥,虽觉疼痛,然而清爽令我精神一振。收拾好一切,伤处上了药,躺倒在床上,全当自己瘫了,再也不想起来不想动。
  门口响起怯生生声音:“阿姐。”是褚珀没错!
  “快进来!”我喜道。
  脚步声蹬蹬飞快靠近,小小的人影就在眼前。我摸着他柔软的发泪湿的脸,“别哭。还好吗?”
  褚珀点头,哭道:“阿姐你看起来不好。”
  “你小宝姐呢?”
  “她回去了,陈大人送她回去的。”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大石落地,才真正放松下来。
  “阿姐你怎么受伤了?”褚珀很敏感,眼泪不停坠。
  我忍痛拉嘴角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翻白眼怪叫:“不小心摔的你信不信啊?”
  “骗人!”褚珀又哭又笑。
  “哎哟!”我揉着脸,惨兮兮说:“等阿姐伤好后再说好不好?阿姐跟你保证,我一定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家可爱的褚珀!”
  褚珀吸了吸鼻子:“拉钩。”
  “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跟他印了手,他才放心:“陈大人说阿姐你会没事的。”破涕为笑,“阿姐你现在丑毙了!不用做鬼脸都吓人!”
  “是嘛?你个小坏蛋!”我轻笑道,“你是怎么跟陈大人一起的?”
  “可奇怪了!”褚珀兴奋起来,比划道:“那天晚上你出门不久,我和小宝姐还没有睡着,突然有人从窗子进来了,穿着黑衣服,还是两个!我和小宝姐还没来得及叫,就被她们抱住带走了。阿姐,当时我好怕呀!怕遇到的是坏人,怕你找不到我,怕再也不能回家了!我和小宝姐使劲哭,她们还拿糖出来哄我们。我们害怕就一直哭,哭啊哭啊,那两个人受不了了,带着我们跑了好远路,丢在一个马车里。阿姐,你说奇不奇怪,车里坐的就是陈大人!陈大人当然不会是坏人啦,所以我们就跟着陈大人回来了。”
  “原来那两个穿黑衣服的也不是坏人,可陈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两人生了好大的气。嗯,她们活该!我和小宝姐都被吓坏了。”褚珀讲着那晚奇遇,没心没肺的样子。
  黑衣人,我突然想起一件被我忽略了的事情——去赌坊找齐叔妻主那晚,我在空地被围殴时,有人暗地出手相助。我本来想不明白,现在似乎清楚了,若不是黑衣人,旁人哪有如此身手?或许先一步将山妇移走避开县丞的也是她们。
  黑衣人,陈子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诸位~

☆、初心

  那日劫后余生的兴奋麻痹大部分感官,后来痛醒时才觉如重病沉疴。实际上,白昼黑夜之分,我都弄不清。眼上敷着厚厚膏药,哪里见得到光。
  背伤发作,只得趴着,脸颊擦伤,嘴巴也肿着,不能挨着枕头,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趴在床上。
  眼睛看不见,耳朵变得灵敏。房里安安静静的,侧耳听——轻微的呼吸,伴着棋子落下的声音,那是褚珀和阿九在下五子棋。和缓踏实的脚步,是医官。吡啵作响的是廊外的炉中的炭火,烧得草药香满屋。轮椅压过地面,慢慢近到床前,是陈子敬。
  他这几日都在查案审案,一直不见人影,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五子棋停了,两个轻快的脚步也走到床前来。阿九倒了杯茶水,乐道:“公子忙好了?”
  “唔,案子结了。”他清清淡淡答。
  “哗—”阿九惊叹,“公子审得好快!那恶人如何处置的?”
  “认罪伏法,便依法处置了。”他似不愿多说,语气疲惫。
  阿九乖乖应了,不敢再问。
  陈子敬道:“手边的笔不称手,你去德兴斋买只回来。今日天气很好,你带褚珀出去走走。”
  “阿姐……”褚珀有些犹豫。
  陈子敬道:“无事,我会照看她,你可放心。”
  “走啦!公子在这担心什么!”阿九催促道,“走,走!”
  “陪阿姐窝了好几日,你出去溜达溜达,回来时带点好吃的给我。”我也鼓励他。褚珀犹犹豫豫的,被阿九拉扯出了门。
  我感觉陈子敬有意支开他们,不知是为何,便静静趴着等他发话。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搭上我的手腕把脉。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处置县丞的,可他之前回答阿九似不愿多说,我也就不敢问。
  他却自己提起了:“你不想知道如何处置了她?”
  “想知道。”我老老实实回答。
  “为何不问?”
  “以为大人你不愿说。”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他神情如何,他语气始终不变,我无法揣测,索性依照心里直言。
  “不问怎知。”他轻轻道。
  我不明白,踟蹰了下,才道:“大人今日堂审结束,此案就完结了。”
  “是。”他道。
  “大人怎么处置她的?”
  “所有罪状,她供认不讳,按刑当斩。”
  一个斩字令我沉默,汤府私盐案牵涉甚广,已经杀了许多人了。我切实恨县丞,却不意味着听到她的死讯会开怀。斩在他人项上之刀刃,何时会调转劈向自己,实是未可知之事。我前几日还因她险进鬼门关,如今却要换她丧命。
  陈子敬道:“恶,哪里是杀绝的。”声音无端端有些落寞。
  “大人……”我才听出他的愁绪,不佳情绪。
  他道:“你知道我来平春是为查私盐一案。”
  “嗯。”我点头应了。
  “仓粮遭盗换一案,因涉案仓啬夫赵真与汤府有些联系,我令人小心看管。汤府怕被她牵连引官府注意怀疑,利诱令县丞做了帮凶,传递讯息,逼死仓啬夫赵真。我原本只是猜测赵真或知道一些事,彼时才肯定。汤府抹灭证据的速度太快,我没有办法追查。她们又令太守施压……”
  仓粮案背后竟然还有这一番故事,是了,当时陈子敬震怒要彻查,郡太守传了封信,县衙便没有动作了。原来郡太守传公文与汤府有关。记得陈子敬再开堂,草草了结了案子。衙门众人觉得失望又有些习以为常,我当时也觉失望,心情还憋闷许久,其实我该早明白才是。
  “有无证据已不重要,她们矫枉过正,反把自己绕进去露出了马脚。我决意退避,令他们松懈警惕,再暗中调查。之后的事,你也知……”
  之后……之后西北商人“梁敏”来了,汤府案子查下来,事情失去了控制,措手不及的发生了,我有些黯然。 
  陈子敬继续道:“县丞逼死赵真一事,在汤府余党受审时才有完全证据。当时京中及各地受牵连的官员不少,大牢里几乎坐满了,刑部便将一些不重要的官员暂时放过。县丞因官职微小,也在被搁置者之列,近期又开始陆续审讯这些人。未料她自一个逃脱的汤府余党口中得知,她受了那人胁迫,索性把人杀了,统统嫁祸你身上。”
  原来如此。被割喉之人是汤府中人。
  “当初离开平春时,怕汤府余党与你为难,派了兵士暗中护卫。未告予你知,盼你别介意。”他语气恳切。
  “怎会?大人,我心中只有感激。”若是未出事,我大概还会不识好歹,但多番遭难,若非他的智慧先见,我哪里还能在此?我又道:“只是累得大人舟车劳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他叹息:“收到你书信时,我已在路上,否则再快的马怕也赶不上。”
  “大人为何……”
  陈子敬安静下来,没有回答。
  我也明白过来,大概齐叔失踪那日,黑衣人已报信予他。
  看不见他的脸他的神情,可我觉得他似乎有许多心事。他将这些事情一点点的说给我听,却是我没有料到的。以前他什么都不说,秘密包裹着他,让人只敢远观。今日说了这些,是为解开我的疑惑,却似乎不是他真正想说的。
  我不由问:“大人是为判案烦恼?”
  “判案何必烦恼?”他轻声道,似自问,又道,“依县丞所为种种,死不足惜。只是以杀止杀,以杀惩恶,以杀毙贪,株连太广。”
  以杀止杀,以杀惩恶,以杀毙贪,他说的是私盐一案的血泪苛刑。刑部严苛审讯,贩卖私盐者多判死刑,行刑场血流满沟壑,尸首横卧,头颅四散。收受贿赂者,免官入狱,相继获刑。而官员家属,与私盐关联者统入贱籍,为奴为伎。此案非正义之战,乃政治之戏。
  我只好道:“注定之事,大人何必烦恼?”
  “注定之事?”顿了顿,他才道,“案子必上呈刑部,若不判死刑,刑部为奉上意,也必定改判。确如你所言,注定之事。”
  上意。
  我曾天真的以为他背景显赫,不会遭太多桎梏,其实不然。他身为男子出任做官已不容易,而他清正刚烈必然有更多阻力。我当初不懂,甚至任性的给他添了许多麻烦,可他从未说过。我几次遭困厄濒临绝望,全仰仗他解救,伸以援手,一直默默的保护了我。我眼不能视物如身在黑暗中,可此时有他在身侧,我觉心安。
  陈子敬问:“阿良,你认为官者如何?”
  “我说不好。”想了想,戏言:“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天下最容易的事便是做官,倘使这人连官都不会做,那就太不中用了’。”
  陈子敬似在沉思,许久道:“也容易,也难。”
  我说:“无论是豪门士族世道承袭爵位者,或是凭借科考一朝登科的蓬门清贫学子,为官就离不开名利二字。有人,有利益,就有矛盾,就有斗争。无论初心为何,一入官场却是身不由己,好和坏的界线就模糊了。其实好坏的定义,在官场上本就是模糊的。自持自傲的,或可称清官,未必是好官。贪财好利,却能干实事,就不是一无是处。不过清官好官不易为,贪官酷吏总不缺。官也不易,都说官有三怨——爵高者,人妒之;官大者,主恶之;禄厚者,怨逮之。各有各的难处,既为了利少不得受些苦。可说来说去,百姓才最难。”
  陈子敬道:“你竟然这样想?”
  我不禁笑:“我没有当过官,只是以我一介草根百姓之身胡乱说些看法,大人你不要笑我。只是人道水至清则无鱼,为官铭记本初,有所取舍,无畏得失,或许更易。”
  陈子敬沉默片刻,道:“你是在宽慰我。”缓缓道:“阿良你说黑白好坏之分模糊,可自己却又如何?”
  我有些黯然,装作不在意道:“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自持自傲的,以前是我愚钝幼稚,近来所为也非磊落光明之举,我就是一俗人,恶劣也不会少过他人。”
  “有何不可?”语气很淡,可他的傲气陡然就显现出来。
  “唔……”我有些迟疑。
  “嗯?”
  若我能视物,必然会看到他此时眉峰挑起,我默默想。心中思量,的确也没什么不好,经受苦痛的我为什么不接受自己?我朝着他的方向点头:“大人说得对。”
  “如你所言,黑白好坏难以完全割离。人人都道汤府祸害,她们为利做过恶,却非完全丧心病狂之徒,善事也曾做过不少。咦。好坏黑白岂能一言盖之。”
  “她们为过善事?”
  陈子敬道:“那是前些年,多地遭受灾荒,汤府人也曾在她们贩卖私盐之所捐银送粮,救济百姓。汤府受审时说出想保一批人,但……也就一笔勾销了。”
  但上意已定,哪里容许盐枭收买人心,此事当然勾销。
  “这非我们所能控,大人何须介怀。”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缓缓道:“我当初问你为何不思更近一步,你还记得自己怎么答的?”
  “记得。我当时说,草民不求富贵闻达,惟愿平顺安乐。能做喜欢之事,便高兴得很。”那时的我,心里存了太多虚妄幻想。
  “今日如何?是否改变初心?”
  初心。我不由默然。我当时的初心并非言不由衷,只是时过境迁,多番遭受困厄后,我才看清自己。鲜血伤痛破除的虚妄,这样的成长不可谓不惨痛。若我还似蜗牛缩在壳中,如鸵鸟埋首沙地不管世事,不认清己心,未免太无可救药。
  “变,却也未变。”我如是说,“不求富贵闻达,惟愿平顺安乐,此心未变。能做喜欢之事,便高兴得很,此心也未变。以前阿良愚钝,妄想逃避,许多事应不论好恶,只看当不当为。若从此点而言,有所变。”
  他温柔诚恳道:“我愿你不改初心。”
  我想起那日他在院中,也是这般语气,那日骤然暗淡了光彩的眼睛更令我难过,不由道:“等我眼睛好了,大人可否带我去领略京城风光?”
  他呼吸声乍浅。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要出差,推了。。因这周文还么更。。纠结得很啊。。

☆、陈府

  脚下传来沙沙声,好像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我不禁停下。
  “怎么,哪里不舒服?”陈子敬问道。
  感到手中扶着的轮椅停下了,想象他现在侧过身,担心的看向我的神态,我不禁微微笑:“没有。大人,叶子落了?”
  “对,是银杏。”他语气轻松起来。
  或许是眼睛看不见,听力分外敏感,如今我对陈子敬语气微小的情绪变化都能分辨。扶着轮椅慢慢蹲下,捡起脚边的落叶,描画着它的形状。
  “想在这待会么?”陈子敬轻声问。
  “嗯。”秋天了。我到将军府已两个多月。
  陈子敬遂引着我到了银信树下,我摸着树干,慢慢坐下,坐在厚厚的松软的落叶上。
  其实我的眼睛渐渐好了,但大夫叮嘱每日还得敷药,不能久视。三个月前,我还伤重。在平春休养了半个多月,皮外伤好了,眼睛却无半点起色。陈子敬遂决定带我到京城医治,我却犹豫。陈子敬极果断,安置好齐叔,便立即带我启程,一路拜访名医。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药,扎了多少针,眼睛光感终于开始恢复,但每日仍要敷药蒙眼。
  是以来了将军府两个月,我还未真正看过将军府的模样。却走过了府里每寸土地。
  陈子敬每日都带我在府中散步,因他腿伤的缘故,将军府少有阶梯门槛,我虽目不能视,却依赖他的轮椅引路,得以无障碍的行走。
  每天走过的地方,陈子敬都会仔细告诉我。所以,虽未见过,却从他平日的描述里,我已在心中描摹出将军府大概的样貌——不若一般府邸红墙绿瓦,精心雕琢。将军府就如它的主人身份一般,是硬朗疏落的,没有假山、小桥、流水的雕饰,朗朗坐落在城东一隅,远离其他世家府苑,异常地自在舒坦。
  “这几株银杏是我母亲亲手栽下的,她从前在家时,从来不许人扫落叶,等叶子落了一层又一层,就坐在树下。”
  “那大人你呢?也在身旁么?”
  “或许,我记不得了。”他似乎笑了下,“母亲在家中的时日很短,一年大半岁月都在边关。”
  如果我能看得见,那现在京都的天空应该很高,离我们很远很远……远到会释放这种眷恋的伤感情绪。
  “边关的秋天怎样?大人你说过,以前常在边城呢!”我很好奇,虞国的边关是否和我国西北相似,想来,相差应不多吧。
  “很美。”陈子敬笑起来,飞扬着,“边城秋天很短,一夜间,风从辽阔草原,茫茫荒漠翻过,叶就落了。边城的树比京城的树都要坚硬,枝条也不柔软,风沙就是她的妆,像出鞘的刀剑。我记得,将士们的手是冰冷粗粝的,烧刀子是烫,歌声回响在渺无边际的大漠戈壁。”
  “父亲说,荒漠里最珍贵的树是胡杨林,活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他的声音有点低哑,一字一字落在我心上,“……你如果去,定会喜欢。”
  “我定会喜欢的。”我喃喃答。西北我去过,胡杨林我看过,神秘震撼的自然之美。可我还想去他口中的边关,去看他看过的草原荒漠,去尝尝他喝过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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