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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策-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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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软弱,丢了寻找真相的勇气。
  安逸和亦离一番恶斗下来,身上多少受了伤,虽不是很重,却也有点狼狈。两人原本都抱了必死的心要将惜月带走,可此时看着燕诩问她,两人均是神色一滞,定定地看向惜月。
  一阵沉默后,燕诩缓缓朝惜月伸手,“惜月,过来,我有点冷……”
  惜月心头一颤,她所有的防备和挣扎,在这一瞬间都被这句话完全击溃,她的身体似已不听使唤,大步朝燕诩走去,扑进他的怀里。
  燕诩搂着惜月,轻拍她的背安抚,“无事了,别怕,一会我们就回去。”他的语气温柔似水,两眼却是看着亦离,嘴角上扬,带起一个无声的笑。
  亦离的心猛地一沉,终于明白为何那天他如此笃定地和他打赌,他早就知道他会输,他只是要他输得哑口无言,输得无可奈何。
  安逸却是心里一片冰凉,然而看着燕诩那挑衅的目光,骨子里那股不屈不挠的傲气再次被触碰,胸腔里似腾起一股火焰,朝燕诩骂道:“燕诩!你这卑鄙小人,你要的不过是她身上的血,为何还要欺骗她的心?她何错之有,要承受你这般对她?”
  燕诩脸上的笑意隐去,目光自亦离脸上移开,冷冷看向安逸。感觉到燕诩身上的森然杀气,惜月一惊,低声恳求,“瑾云,我会跟你回去的,你别为难他们。”
  燕诩轻拍她的肩,将她挡到身后,将安逸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才曼声道:“明焰司居然也有被人鱼目混珠的一天,佟大人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第30章 浅暖

  安逸攥紧手中剑柄死死盯着燕诩,孤狼一般的眸子里燃着蒸腾杀意,似要随时扑上去拼命。
  燕诩看了他片刻,忽尔温雅一笑,“来之前刚刚收到消息,明焰司存放在宫中密窖里的极乐丸全部被人盗走了,我之前还疑惑,哪个这么大胆,且身手这么好,竟能在机关重重的皇宫密窖里将东西盗走,如今我明白了。子烁,好手段,一百颗极乐丸就是你的筹码?你想要什么?我想……只换一颗最终的解药,不会是你的目的吧,毕竟一百颗极乐丸,足够你吃到寿终正寝了……如果你能保得住命的话。”
  明焰司里门徒众多,可有资格服下极乐丸的,只有一百零八人。而极乐丸因炼制过程繁复及材料稀有,每年炼成的丹药不过堪堪三百颗。而极乐丸的解药炼制更为艰难,且若非特殊原因,皇帝会赐予眀焰使富贵或权势,却极少会赐下解药。迄今为止,极乐丸的解药不过区区三颗,由佟漠贴身保管。
  自斗兽擂台第一次见到子烁,燕诩便知道他绝非平庸之辈,他欣赏有华才的人,也曾想过将来收归自己所用。后来听说了一些他放浪不羁的传言,想着到底还是年轻,难免恃才傲物,还该好好磨砺几年,也不再多留意。之前惜月被劫,还有今天佟漠传来消息说极乐丸被盗时,他全然没想到两件事都和此人有关。
  密窖里的极乐丸共有一百零八颗,他只盗走一百颗,留下八颗,他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本着凡事留一线不做绝,也许是别有用心,让眀焰使们为这仅存的八颗极乐丸斗个你死我活,四分五裂。无论他是出于哪个原因,燕诩都认为他是一个让人惊艳的人才。然而他虽欣赏他,却不能容忍他挑衅自己。
  他剑眉微挑,淡淡道:“让我猜猜,你在劫走惜月之前就计划好了,万一事败,就用这一百颗极乐丸换她?”
  安逸咬紧牙槽,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缓缓看了安静地站在燕诩身后的女子一眼,她正睁大眼睛看他,眼中虽有担忧,但也仅仅是担忧而已,和她刚才看燕诩那种爱恨缠绵的眼神完全不同,心中似有千把利刃,刺得他几乎站不稳。
  他再开口时声音嘶哑,“你猜得不错,既然你都知道了,现在给我一个准话,一百颗极乐丸,便是一百条眀焰使的性命,只在你一念一间,换吗?”
  燕诩低低笑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无常,他刚刚精心策划了一个游戏,引诱亦离用伏羲八卦来换惜月,没想到他的游戏才刚开始,居然便被人算计着要用一百颗极乐丸换走惜月。
  他笑了一会,重新打量安逸,“当真有趣,若非你我立场不同,我还真的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只可惜,你还不够了解我,从来只有我可以向别人提条件,你还差了些。我是我,明焰司是明焰司,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鱼目混珠潜入明焰司,是佟漠有眼无珠,活该受此一劫。明焰司自己捅出的娄子,由明焰司自己收拾,与我何干?”
  他顿了顿,朝亦离看了一眼,眸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亦离,别忘了那晚我的话。”他说罢便转身,牵过惜月的手走向等候一旁的马车,一边吩咐云问,“亦离可以离开,子烁,让人看着,通知明焰司的人过来处置。”
  佟漠虽然一直在暗中扶持燕诩,但他始终是睿王的人,燕诩的一举一动,他都事无巨细地向睿王汇报,虽明知他是职责所在,仍是让燕诩感到厌烦,他不喜欢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的举动,哪怕那人是自己的父亲。这次明焰司出了娄子,若是不能及时追回那些极乐丸,两个月后寒食节一到,明焰司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哪里还有闲暇关注他,他倒是乐见成其,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马车缓缓而行,燕诩一直紧握着惜月的手,打量了她片刻才道:“你受委屈了。”
  惜月眼圈一红,一头扎进他怀中,本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方张口,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唯有紧紧搂住他,好一会才终于开口,说的却是,“瑾云,你还冷吗?”
  燕诩怔住了。
  找回惜月他当然是高兴的,只因她是取得十方策必不可少的一环,且他方才上马车时,想着亦离和子烁的事,多少有点心不在焉,而此刻,她一句委屈也不提,只问他冷不冷。这句话比她的体温更直接地烫暖了他,这十多日来他坚硬如冰的心轰然间被一股暖流注入,并飞快地蔓延至他四肢百骸。他用力搂住她,低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热度,“你在,就不冷。”
  两人静静地相拥了片刻,燕诩才抚着她的肩问道:“子烁是什么人?”
  惜月想了想,只道:“他说他是亦离的同门。”她不确定子烁的话有多少可信,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子烁潜入明焰司是为了救她,她不愿领他的情,但她也不愿他死,所以她不打算将她知道的告诉燕诩,“他会死吗?他偷了极乐丸,明焰司会怎么处置他?”
  “他若死了,明焰司再取不回极乐丸,所以……在明焰司取回极乐丸之前,他性命无忧,这一点他自己也清楚得很。”但明焰司取回极乐丸后就难说了,燕诩嘴角勾了勾,将惜月下巴抬起与自己对视,“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他感觉到她话中的保留,还有刚才他们离开时,她连一眼也不敢看向亦离,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能肯定她已从亦离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惜月身子一僵,随即垂下双眸,“有,还是那几句,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我为何会失去记忆?”
  这些问题她早就问过的,只是以前他从不喜欢她问,他只稍流露出些许不快,她便不敢多问,而此时她却是无比迫切地想知道。
  燕诩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摩挲她的脸,“惜月,给我些时间,再过几个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待自己得到十方策后,便将一切告诉她吧,是怨是恨,是去是留,都随她。
  “好。”惜月点头,再次将自己埋进他怀中。
  五万主力军早在几日前便抵达虎丘,原本拟定的计划因惜月的事而拖延了数日,燕诩一回到军中便开始了忙碌,为之后的攻城做准备。
  惜月专心照顾他的起居,其余的事一概不问。但她从云竹口中知道,那晚子烁和亦离虽吃了不少苦头,最终还是在明焰司的人来到之前逃脱了。云竹说,虽然他暂时逃脱了,但他之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毕竟再过两个月就是寒食节,极乐丸短时间内炼制不及,明焰司若不能及时取回极乐丸,势必巢倾卵破。
  明焰司如何惜月不关心,她只暗自祈祷安逸和亦离能安然无恙,至于自己将来何去何从,她已决定耐心等燕诩告诉她所有事情后再做决定,她如今只想留在燕诩身边。除了照顾燕诩,惜月加紧了北冥诀的修炼,回来之前她已突破了第四重。燕诩说过,北冥诀练到第五重开始,体温会开始下降,她原本没打算继续练下去,但那次被人劫走,她深深体会到不能自保的悲哀,后来安逸又带走了她,当时她若是有足够的能力,根本无需受那种被人摆布的窝囊气。
  她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内心挣扎一番后,决定冒险继续修炼北冥诀第五重。练了几日,她发觉自己的体温并无任何变化,想起安逸曾说过,她体内有渡一大师的纯阳之气,也许正因如此,她就算修炼北冥诀也不会影响体温,燕诩就不会发现她偷练北冥诀,这一发现让她欣喜若狂,修炼得更为勤奋。
  望月峡那边传来消息,副将闫骆隔三差五便派人闯峡,大大小小战役打了十多场,他的分寸掌握得极好,每次略有小胜便撤,绝不贪功冒进,成功将魏国大军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数日后,五万晋军朝魏国琼州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魏军没料到琼州这边忽然冒出一支大军来,回救已来不及,琼州只守了几日便失守。三月中旬,燕诩带着五万大军进驻琼州。
  三月的琼州已有春风拂来,寒冬已过,本是春回大地万物生长的季节,然而刚刚经历了战争洗礼的琼州,到处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大街上还躺着没来得及清理的魏兵尸首,颓垣败壁四处可见,一片荒芜死寂。
  燕诩带着惜月,站在高耸的城楼上观望。他已严令驻军不得扰民,但仍是有许多琼州百姓拖家带小地离开。燕诩也不阻拦,他们逃到别的州郡,只会让当地百姓更加惊惶,反而有利于晋军。
  惜月站在燕诩身旁,看着街上难民排队领粥,问道:“瑾云,这场仗还会持续多久?”
  燕诩看她一眼,见她眉头紧蹙,笑笑道:“昨日闫将军已成功夺下望月峡,待琼州这边安定下来,两头夹攻,估计不到一月便能拿下,若是魏国国君识趣主动投降,倒是省不少事。”
  惜月见他说得轻松,心知他一向心怀宏图大志,也不再说什么,只低声道:“但愿百姓能少受些苦就好。”
  远处有隐约的争执声传来,两人放眼望去,一队晋兵正在街上清理尸首,几名衣着褴褛的琼州百姓,一边哭一边拦着晋兵,不让他们将地上躺着的尸体拖走,“兵大哥,行行好,就等片刻,他们死得冤啊,待大师念过往生咒再带他们走……”
  而尸体旁边,一名枯瘦的僧人正盘膝坐于地上,垂眸合什,心无旁骛地颂着经。惜月只一眼便认出,这名僧人正是渡一大师。

☆、第31章 渡心

  燕诩也看到了那僧人,正疑惑着,身后云竹已上前低声禀告,那便是曾出现在萧山的渡一大师。又过了片刻,却见亦离也来了,坐在渡一大师身旁一起颂经。燕诩眉头紧蹙,定定看着那两人。
  许是有感于渡一和亦离普渡众生的慈悲胸怀,那些晋兵也没再坚持,只候在一旁,等两人终于颂完经起身后,才将尸首抬到板车运走。
  渡一仍是那身单薄的残旧僧袍,在空荡死寂的街道上缓缓而行,枯瘦的身子似不堪撑起那袍子,被风吹得一摆一摆的,亦离则安静地跟在后面。
  待两人快走到城楼时,燕诩在城楼上高声道:“来的可是大悲寺方丈渡一大师?”
  话音刚落,渡一已轻飘飘地站在燕诩面前,身法之快让人瞠目结舌,“阿弥陀佛,老衲正是渡一。”
  燕诩吃了一惊,刚才根本不见他如何动作,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竟自平地跃到了城楼,难怪大悲寺在江湖上有此盛名。他不敢大意,心里暗暗戒备,脸上却平静无波,朝渡一作揖,“在下燕瑾云,久仰大师威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不知大师造访琼州,所为何事?”
  渡一既然来了,必然有所谋求,除了惜月,他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目的,他猜测多半是亦离请他来此,若是这样,他希望自己能掌控主动权。然而渡一却一眼也没看他身后的惜月,只道:“老衲不知琼州,四海皆黄土,四海皆琼州。传经布道,普渡众生,乃老衲所求。”
  燕诩温雅一笑,“大师厚德,在下佩服。只乱世之中,白骨遍野,死于非命的不知多少,大师又能渡得了多少?”
  渡一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老衲绵力薄才,能渡一人是一人。”
  燕诩敛起笑意,肃然一揖,“原来大师法号有如此深意,在下失礼了。不知大师今日到此,可是有要渡之人?”
  他不相信渡一和亦离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渡一的声音温和慈悯,长长的白眉遮住了他的眸子,可白眉下的眸光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他看着燕诩,缓缓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话一出,燕诩周身腾起寒意,守在一旁的云卫们也握紧了手中剑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料渡一继续看着燕诩,“既有缘相遇,老衲欲渡施主的心。”
  燕诩怔住,仍是戒备地看他,“我……的心?请恕在下愚昧,大师何出此言?”
  “施主的心已被种种虚无幻象蒙蔽,所以要渡。老衲有一言,请施主切记,心净国土净,心安众生安,心平天下平。”
  燕诩冷冷道:“大师又岂知我的心被幻象所蒙蔽?”
  涣尘双手合什,轻声道:“一切世间欲,非一人不厌,所有有危害,云何自丧已?施主心中有欲,*会使人生出幻像,幻像会蒙蔽人心。”
  燕诩脸色微变,“敢问大师,人从何而来?”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渡一说话时看似轻言细语,可声音穿透力却极强,听着清晰无比。
  燕诩却道:“可依我看,人是从欲而来。食色性也,若无□□,人便无法繁衍,若无食欲,人便无法生存。若人皆无欲无求,岂非行尸走肉一般?所以在下认为,人皆是因欲而来,为欲而生。”
  渡一眉眼轻垂,“可人也为欲而亡。众生有思,名为欲心,欲心有善欲,亦有贪欲。贪欲不止,欲壑难填,自害害人。欲念无穷尽,世间众生万物,本就是虚无,人之所见所感,有如梦境,在梦中以为一切皆真实,然而梦一醒,梦中一切皆不存在。众生却不明白个中道理,为贪欲所累,沉迷诸欲,无法超脱,在虚妄的生死中不断轮回。”
  燕诩脸色微白,沉吟片刻才道:“如此,受教了。”
  渡一满是皱纹的脸缓缓浮起笑意,“还请施主顾惜苍生。”
  渡一在说完那句话后,又道了声阿弥陀佛,随即又如来时模样,身子只晃了晃,人便轻飘飘地下了城楼,朝城外缓步走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而一直在城楼下等待的亦离,也没有看楼上的人一眼,默默走在渡一后头。
  惜月心里百味陈杂,她原本以为渡一和亦离是来带她走的,然而渡一只和燕诩说了几句禅语,看也没看她一眼就离开了。是不是他们看出她不愿意离开燕诩,所以对她失望了?她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歉疚来,悄悄看向燕诩,却见他双眸紧紧盯着两人的背景,眸中闪动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她心中微诧,燕诩已吩咐云竹先带她离开,自己则一个纵身从城楼上跃了下去,“亦离,留步。”
  亦离停住,缓缓转过身来。燕诩站在原地,略带寒意的眸子扫过亦离的脸,想探出些究竟,但亦离的脸上一片坦然平和。
  燕诩按捺住心中怒气,沉声道:“怎么,那晚我们的约定,你已经忘了?”
  亦离平静地看着他,“我没忘,我输了,她不愿意离开你。”
  这下燕诩怔住了,他当然知道他输了,可是他不该是这么一副表情,他应该痛苦,应该愤怒,唯独不该这般若无其事。
  他嘴角扯起个冷笑,“看来你眼中所谓的情义不过如此,你从小照顾长大的妹妹,比不过一块死物。”
  “她不愿意离开你,我不能不顾她的意愿,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至于伏羲八卦,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会拿它和你交换。”
  渡一已经走远,亦离说罢不再理会燕诩,转身快步追去。
  亦离确实有求过渡一带惜月走,然而渡一却说,何必,你带不走她的心。亦离终于明白,她失去了记忆,她再不是那个满山跑的叶子了,她现在只是一心爱着燕诩的惜月,即使知道燕诩看中的只是她身上的血,她依然要留在他身边,这是惜月的选择。
  燕诩盯着逐渐远去的亦离,胸腔中徒然涌起翻腾的恨意,他低估了他,但他绝不允许他擅自结束他为他精心设计的游戏,他才是游戏的主导者,何时结束,谁是赢家由他说了算。他朝那个正飘逸远去的身影高声道:“亦离,如果叶萱在你心目中抵不过一块伏羲八卦,那么……顾惜月呢?
  那身影果然顿住,却没有回身。燕诩冷笑,又道:“若我说,顾惜月根本没死,你可以救她,你会救她吗?”
  亦离终于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燕诩,“你说什么,惜月没死?”
  “你没听错,顾惜月没死,她还好好的。”
  亦离踉跄了一下,脚上似灌了铅,他想走快些,却迈不动腿,“你……你再说一遍?惜月还没死?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燕诩冷笑,“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会拿她开玩笑,提起她有多痛,我比你清楚。”
  亦离只觉胸口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迈步朝燕诩走去,“你……你真的没骗我?惜月真的没死?”
  燕诩站在那儿,悠悠看着亦离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走来,嘴角有浅浅的笑意,却不抵眼底,“我没骗你,她没有死,我那么爱她,怎么会舍得她死。”
  亦离在怔忡片刻后,几乎是咆哮着喊道:“那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她到底在哪?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对她做了什么……”燕诩低喃了一句,似在自言自语,眸中有迷离之色,“她只剩了最后一口气,大概很痛苦……”
  亦离怔怔看着他,清俊的脸上渐渐变得狰狞,眼神也变得疯狂,忽然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燕诩早有警觉,电光火石之间便拆了几招。蓦然听到顾惜月没死的消息,亦离早已乱了方寸,几招之后,被燕诩一脚踢中胸口飞了出去。
  血丝自他嘴角溢出,素淡的僧袍也沾了污渍,他堪堪站起身,两眼紧紧盯着燕诩,“告诉我,她在哪儿?”
  燕诩厌恶地拂了拂衣袖,“我可以让她跟你走,还是那句,拿伏羲八卦来换。但我要提醒你,你最好动作快点,我虽强行留住她一口真气,但不确保她能熬多久。”
  他最后看了亦离一眼,亦离双拳攥得紧紧的,眼睛里有无穷无尽的恨意,他愤怒地看着自己,杀气腾腾却又无可奈何。燕诩在转身的那一刻笑了,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他想看到亦离那张飘逸出尘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他要亲手摧毁那颗曾经清心寡欲的心,他要他明明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对他俯首听命,他要他清楚地知道,他燕诩才是这个游戏的主宰者。
  他嘴角泛起满意的笑,毫不迟疑地转身,只扔下一句,“一个月内,我要看到伏羲八卦。”

☆、第32章 逆袭

  燕诩只在琼州住了几日,大军修整过后,便继续往南进发。南边夺下琼州,北边闫骆又闯过了望月峡,魏国再无反败为胜的可能,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要速战速决,尽快收复魏国好腾出时间为前往十方作准备。
  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就在燕诩以为这一战再无悬念的时候,战事却在禹城遇到阻滞。禹城不是魏国京城,却是魏国最坚固的城池,闫骆的兵马已横扫魏国北部,只要燕诩再拿下禹城,京城孤立无援,势必主动求和。可就是这个小小的禹城,却让燕诩这五万兵马久攻不下。
  禹城的城墙比别的城池高了近二丈,城墙也异常坚固,晋军攻城用的云梯根本用不上,大冲车也撞坏了好几十辆,可禹城依然坚守不渝。一边猛攻,一边死防,眨眼便拉锯了将近一个月。燕诩的脸色越来越沉,他还真没料到这个小小的禹城竟能坚守这么久时间。
  这段期间,明焰司传来消息,今上得知子烁的叛变后,极度震怒,命佟漠亲自出马缉拿子烁,但子烁却如晨雾一般消失了,不知所踪。明焰司一边加紧缉拿子烁,一边没日没夜的赶制极乐丸。而今上在那次震怒后,身体越发不好了,连续数日都下不了床,更是将睿王扣在宫中,连信件也不让送进去,一时翼城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晚二更时分,手下来报,禹城北门刚刚杀出一支两百人的骑兵,似欲护送什么人出城,燕诩下令围堵,绝不允许有一卒一马逃出去。又过片刻,陆续有将领来报,各个城门不时有一小队人马杀出,待晋军一冲杀,又急急退回。
  燕诩冷笑,之前斥候曾报,魏国太子就在禹城,将近一个月的围城,看来城里的人已不愿再等死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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