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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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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跟面目一样冷,每一个字像一粒冰珠。

此来乃是求人,武同春尽量放缓声音道:“在下是来求医的。”

“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求医?”

“是的。”

“你的神志还清楚吧?你看到行医的招牌了?”

“在下……是由人指引而来的。”

“谁指引你来?”

“一位武林前辈,来历不详。”

“妙极了,你怎么坐着说话?”

“在下……双腿不便,此来便是求治双腿。”

“双腿不便怎么能到这里?”

“由人背来的。请问……‘铁心太医’老前辈……”

少年连想都不想地便道:“你趁早走吧!这里不许生人打抚。”说着,关上庵门。

有其师必有其徒,人说铁石心肠,是句骂人的话,而这少年却是真有这味道,简直是没半丝人味。

武同存气得双眼发蓝,暗忖:“观其徒可见其师,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世界上竞有这种不通人情的冷血人,残就残吧!不治了!”

越想越吞不下这口气,忘形地场掌劈向庵门。

“砰”然巨响声中,木屑纷飞,庵门被劈成碎片。

出掌之后,觉得此举太不应该,但后悔已退。这时,他才看清门里是一座小丘般的废墟,大半为野草覆盖,丘后是两挂陈旧的房舍,没有庵堂的样子,在外面因有石墙围着,一点也看不出来,武同春直了眼。

那村装少年飞掠而至,怒气勃勃地大声喝叱道:“你造反了?”

武同存横定了心道:“造反就造反!”

少年厉哼一声,举单便劈。

武同存扬单反击,动风狂荡中,那少年被震退了三四个人步。虎吼一声,那少年再度出手,毕竟武同春双腿不便,行动受制,无法应付多角度的攻击,闷呼声中,被震得飞滚八尺之外。

少年直迫身前,冷酷地道:“此地不杀人,但也不容人,快滚,你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武同春坐起,怒目切齿。

一个苍劲的声音起自身侧:“怎么回事?”

武同春转头一看,身旁多了个寒骨鳞峋的黄衣老人,须眉俱霜,手拄拐杖,不知是何时来到的,看来是“铁心太医”无疑了,从那份冰冷的神情便知道。

少年气呼呼地道:“爷爷,是个周子,公然来这里撒野,劈碎庵门。”

原来这少年是老人的孙子,武同春自知理屈,一时之间开不了口。

老人怒哼了一声,道:“把他轰走。”

武同春硬起头皮道:“老前辈想来就是‘铁心太医’……”

“不错,谁告诉你的?”

“是一位无名老人!”他不得不撒谎,不能供出“鬼叫化”。

“无名老人?”

“是的。”

“来此何为?”

“求医。”

“求医是这等求法?”

“晚辈知错了,请老前辈宽恕。”

“哼!宽恕?老夫久已不问世事,连求个清静都不可得,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

少年插口道:“爷爷,这小子双腿不能动,是由别人送来的,送的人却不出面,这当中恐怕大有文章,尤其他手底下相当不赖。”

老人点点头道:“谁送你来的?”

武同存道:“朋友。”

“人呢?”

“不敢冒读者前辈,离开了!”

“说得好听,这一来,三天之后,此地将会变成山阴道。桐儿,我们只好搬家了,马上收拾……”

“老前辈,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人的嘴能封得住么?”

“晚辈已交代过那位朋友,守口如瓶。”

“你小子倒是一厢情愿……”说着,老脸乍变,怒声道:“好小子,竟然以面目掩住本来面目,显见居心叵测。”

武同春心头大震,这面具制作十分精巧,想不到仍被老人看穿,当下立即道:“晚辈是不得已才戴面具,并非存什么异心。”

“铁心太医”冷极地一哼,道:“鬼话,你以为老夫会相信?”

武同春一横心,激声道:“老前辈请看!”手伸向面具,准备……摹在此刻,一个声音厉呼道:“冷面客。”

一老一少登时脸上变了色。

一条人影,从庵内冲出。

“啊!”武同春失口惊叫出声。

现身的,竟然是方大娘。年前,方大娘为了救武同春逃脱“天地符”的追杀,曾火焚方家老店,她为何付出这大的牺牲,至今还是一个谜。

而不久前,方大娘在镇上酒店卖瓜子,被“天地会”“巡监马一夫认出,追杀方大娘,正巧又为武同春所救。

她怎么也在此地呢?武同春脱口叫道:“方大娘。”

少年厉声道:“你就是救我娘的‘冷面客’!”

方大娘激动地道:“少少侠,怎么回事?”

武同春定了定神,道:“在下被‘九尺二’兄弟暗算,残了双腿,前来求治。”

方大娘手指少年道:“这是犬子方桐,冒犯之处,少侠海涵!”

方桐赶忙长揖道:“小可敬赔不是!”’武同春讪讪地道:“不,错的是在下。”

方大娘转向“铁心太医”道:“爹,您老人家不会拒绝医治他吧?”

“铁心太医”冷峻如故地道:“他来路下明,又是别人伴随而至,这个家不要了。”

既有方大娘这层关系,武同春不想隐瞒了,沉声道:“伴同在下来的,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凭他的身份不会有问愈的。”

“铁心太医”嗯了一声道:“是那臭要饭的,老夫知道他。你的来路呢?”

武同春期期不能出声,他考虑是否该揭开本身秘密。”

方大娘接口道:“爹,先带他进去再说好么?”

“铁心太医”无情地道:“不,先交代明白。”

方大娘道:“爹,武林人大多有难言之隐,他曾救过媳妇的命,我们该还人情。”

“铁心太医”瞪眼道:“你少开口!”

方桐笑了笑,委婉地道:“这位兄台,家祖父很固执,如果没天大的困难,请见示来历好么?”

照武同春的性格,他宁可不医,但事实上却又非求治不可,他有太多的事要做,深深一想之后,突地伸手主动抓下面具。

方大娘母子惊叫出声,这张疤脸,的确是吓人。

“铁心太医”仅只闪动了几下目芒,似乎并不太震惊,也许是一个行医的人,见得多了的原故。

武同春咬咬牙,道:“这是晚辈蒙面的原因,别的可以暂时别问么?”

“铁心太医”片言不发,转身自去。

方大娘道:“桐儿,快扶少侠进去。”

武同春期期地道:“大娘,这……妥当么?”

方桐道:“家祖父不开口,便表示他老人家不再反对。”

说着,上前拉起武同春,武同春双腿根本用不上力,直往地下逞,方桐一看情形,索性双手横抱起来,向庵内走去。

那座巨丘,在野草覆盖之下隐露残砖断瓦,看来是倒塌的庵堂,至放真正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这里实际上只能称为尼庵废墟,根本不是尼庵,没有佛堂,没有尼姑,而为一家三代同堂的俗家人。

巨丘后两栋旧屋,仍留在石墙之内,屋前花树杂着乱石,看来很凌乱。

武同春被带进东首一栋的暗间里,放置床上半坐着。

方桐笑着道:“这是小可的卧室,兄台将就些吧!”现在,他像变了另一个人,一点也不冷了,冷漠是装出来的,并非他的本性。

武同春吐口气道:“好说,是在下搅扰不当。”

口里说着,心可就疑云重重,一家三口,恰是三代,何以当初方大娘以一个妇道人家独自主持店务?当然,如果不是巧遇方大娘,这趟准徒劳。

方大娘跟了进来,亲切地道:“少侠勿忧,家翁会施术治理贵恙的。”

武同存内心激动非凡,如果他抖出身世,便可揭开方大娘焚店之谜,但又怕节外生枝……方大娘又道:“少侠的脸孔……像是重创所致?”

武同存点点头,两眼紧盯着方大娘的面上,他有一种想说出本来面目的冲动,这股冲动愈来愈强烈。

方大娘业已发现武同春面色有异,正待开口动问……“铁心太医”走了进来,那份冷漠的神情,使人产生一种能不开口便不开口的感觉,武同春启动了口,但没说话。

方大娘母子退了开去。

“铁心大医”也同样不开口,迳直走到床边,伸手在武同春腿上摸索,不断地摇头,最后,手指停在膝头部位。

武同春的心,随着老人的摇头皱眉而逐渐下沉,如果老人也束手的话,就注定一辈子残废了。

方大娘母子见老人的神情,脸色也为之沉重起来。

突地,“铁心太医”大声道:“好邪门的手法!”

方大娘急道:“能治么?”

“铁心太医”不答腔,又继续探索,由上而下,又由下而上,一遍又一遍,查遍了所有股部以下经脉穴道,白眉一轩,回头道:“取银针来!”

方桐转身急去。

武同春精神大振,这表示有救了。

“铁心大医”自语般地道:“不伤穴,不损脉,制住了经道,邪门,足可满过一般歧黄高手。”

武同存暗忖:“怪不得那姓钱的说,这禁制除了施术本人,天下无人能解,原来用的是这种大背常轨的手法。”

方桐去而复返,把一个小匣子放在床边桌上,然后示意武同春平卧。

“铁心太医”从匣中抓起数支银针,极其熟练地扎上武同春双腿经穴,然后飞指疾点下盘大小穴道)耗时益茶工夫,拔去银针。

方大娘开口道:“少侠,试试看!”

武同春试一运功,气极畅通,禁制已解,内心的喜悦莫可言宣,一骨碌翻下床来,朝“铁心太医”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敬谢老前辈回天大德,晚辈永志于心!”

“铁心大医”毫不动容,冷漠地道:“不必,这是代老夫儿媳偿还你的人情,从此互不相欠。”

说完,抓起小匣子,扬长出房而去。

武同春有啼笑皆非之感,这老人的确欠缺人味。

方大娘笑笑道:“家翁生性如此,少侠不必介怀。”

武同春道:“岂敢,在下感激还来不及!”

他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却不便开口动问,因为这是别人的隐私,可是方大娘毁店救他的那一节,有如骨梗在喉,不吐不一决,心意连转之下,想到了一个侧击的主意,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大娘认识一个叫武同春的么?”

说完,静待对方的反应。

方大娘母子脸色齐变。

方桐道:“武同春少堡主?”

方大娘厉声道:“少侠因何有此一问?”

武同春尽力从容地道:“在下与他是同宗,也是至友,他曾告诉在下年前发生的一件往事,因听大娘夫家姓方,而大娘的长相跟他描述的一样,所以……冒昧动问。”

方大娘激动不已地道:“啊!想不到少侠是武大少的好友,这么说是自己人了。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山里练功,暂时隐秘行踪避仇。”

“他……还好么?”关注之情,溢于言表。

“还好。”

“他告诉了少侠什么事?”

“方家老店的故共,他……一直耿耿淤怀,希望能知道原因。”

“噢!少侠与他是无话不谈?”

为了制造关系,拉近距离,武同春点点头,煞有介地道:“是的,彼此间没有秘密,可以说是换命之交,他曾托在下暗中照料他的家小,同时代他办一件大事,就是关于他发妻凝碧的事。”

方大娘厉声道:“他连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家算也告诉少侠?”

武同春道:“是的。”

口里说,心里想到凝碧的惨死,遗珠的失踪,内心一阵刺痛。

方大娘深深吐口气,道:“我能见他么?”

“这……目前不能,大娘能见告为何为他毁店的原因么?”

“这个……”

“同春兄亟想知道这事,在下……可以转达。”

方桐开口道:“娘,告诉这位兄台无妨。”

方大娘沉思了片刻,面色一黯,道:“说来话长,长话短叙吧!二十年前,愚夫妇被仇家追杀,先夫遇难,桐儿尚在腹中,自量母子难以幸免,却为武故堡主所救,母子才能活到现在,这份恩德,愧无以报,毁了店算什么!”

武同春大为激动,脱口道:“大娘的仇家是谁?”

方大娘摇头道:“这点……恕我不便相告,当初开店的目的,是为了引出仇家,但仇家始终不露面二……”

方桐咬牙切齿地道:“娘,孩儿就这样躲下去么?”

方大娘泪光莹然,悲声道:“孩子,你的能耐还不足以谈报仇,而且……你祖父已有所安排。”

武同春慨然道:“大娘如能见告仇家来路,在下行走江湖,也许能略尽棉薄。”

方大娘凄凉地一笑,道:“少侠盛情心领,家翁很固执,不愿外人插手。”

这一说,武同春无话可讲了,他不能硬插手别人的事。

方桐满面激愤怨毒之色,紧闭着嘴。

在好奇心驱使武同春忍不住道:“大娘一家怎会在此地安易?”

方大娘歉意地笑笑道:“这是家事,恕不便相告!”话锋一顿,又道:“少快离此之后,希望能守口,代为保守此地秘密。”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当然,这一点在下省得。”左右一望,又道:“在下想告辞了,方老前辈方面……理应当面辞谢。”

方桐道:“不必了!家祖父不喜这些俗礼。”

方大娘抬手道:“慢着,至少该喝杯水酒再走,让我聊表心意。”

说完,个待武同春有任何反应,转向方桐道:“你陪少侠聊聊,我到厨下去,一会就好了!”

武同春还想推辞,话没出比方大娘已出房去了。

方桐挪倚道:“请坐!”。

其实,武同春心里也想跟方桐多说几句话,也就不客气地落座。

方桐在对面坐下,吐口气,道:“兄台能见示大名上姓么?”

武同春为了难,一时期期说不上来,他不愿骗对方,但又不能说实话。

方桐相当知机,笑笑道:“兄台既有碍难,不说也罢!”

武同春讪讪地道:“抱愧之至,改日如能再见,在下当详告一切。”

方桐话题一转,道:兄见台脸上的疤痕,看来是破撞裂肾的?”

武同春道:“是的,方兄……想来也精于此道?”

方桐道:“耳儒目染,略识皮毛而已。兄台……”

“方兄想说什么?”

“以家祖父之术,兄台的脸孔可以复原。”

“可以复原?”武同春双目放光。

“是的,小弟想……去求家祖父为兄台施术。”

武同春激动万状,这可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看来“铁心太医”的能耐,已到了夺天地造化的境地。

当然,这是求之不得的事,如能复原,此生无憾了,但一想到“铁心太医”的性格,热度登时减退了,谁知道他肯不肯施术?心念之中,期期地道:“这不所求过奢吗?”

方桐道:“不,兄台对家母有援手之德,又是武少堡主知友,这不算奢求。”

武同春口唇发颤地道:“令祖父会答应么?”

方桐道:“小弟与家母当力求,家祖父只是个性怪僻,心地是仁慈的,医术是仁术,必须佐以仁心,这一点他老人家是具备的。由于家祖父生性与一般人略异,才被人冠以‘铁心’之号……”

武同春突然想到一件事,沉声道:“不必了,在下不想恢复容貌。”

方桐为之愕然,这是别人做梦求不到的事,而武同春竟然拒绝?自我虐待,是减轻负疚的方法,未必正确,但有人如此。

武同春便是突然兴起这一种想法,所以才拒绝复容。

他自觉对发妻凝碧负疚太深,而且是无法补偿的,所以他:要痛苦,需要自我折磨,仿佛唯有如此,才觉得好过些。

这全与事实无补,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观点与生活的方式,除了当事人,旁人是无法理解的。

方桐茫然不解地道:“兄台,这是为什么?”

武同春痛在心里,苦苦一笑道:“这就是我之所以为我,不想改变它。”

方桐摇头道:“小弟不懂。”

武同春取出面具戴上,遮去丑脸,口里道:“希望将来能有机会使见台明白!”

方大娘招呼酒菜齐备,方桐肃客到明间里,母子二人暗着武同春吃喝,“铁心太医”始终不再露面。

方大娘开过酒店,自是烹调老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莱肴式样多而非常可口,母子殷殷劝饮。

武同春感慨万千,回想当初在方家老店吃喝的情景,令人兴沧桑之叹。

酒罢,武同春再谢辞出,他怕“鬼叫化”师徒等得不耐。

母子俩送到门口,方桐道:“小弟与兄台所谈的那件事,如果兄台改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小弟。”

武同春感激地道:“在下会的,请代向令祖父致意。”

离庵不远,“鬼叫化”迎了上前,兴奋地道:“老弟,恭喜啊!”

武同春略显激动地道:“如果不是您老指引,在下是残定了。”

目光一转,又道:“令高足呢?”

“刚离开不久,老弟现在作何打算?”

“要办的事太多,不知从何着手,只有去碰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老弟以后可要多加谨慎!”

“敬谢指教!”

“对了,那老怪物是如伺答应施术救治的?”

这一问,表现了“鬼叫化”的人格崇高,玩世不恭的人,有其严肃的一面,他事先说过由武同春自己碰运气,绝对不干犯武林之忌,说不偷窥,便不偷窥,不然以他的能耐,尽可在暗中观察。

方大娘对他而言是熟人,没问起,证明他自律极严,武同春大为钦服,但方大娘嘱咐过请他守口,他当然不能食言而暴露别人的秘密,可是他又不愿欺骗“鬼叫化”,心念数转之后,祝声道:“先请您老原谅,有些话在下不能说……”

姜是老的辣,“鬼叫化”立即意识到其中有蹊跷,从容地道:“你很坦白,没关系,拣你能说的说,全不能也行,反正你得治就成了。”

武同春深为感动,带着歉意地道:“铁心老前辈人怪而心仁,因为巧碰上某种机缘,所以慨施仁术。”。

“鬼叫化”没追问,淡淡的道:“行了,老要饭的并不一定要知道原因,我们这就上路吧。”

两人上了路,武同春十分内疚,但无可奈何。

奔了一程,远远出现镇甸的影子,“鬼叫化”止步道:“老弟,我们得分手了,有句话要告诉你。”

“您老有话但请吩咐!”

“这……也可以说是老要饭的重托,老弟无论如何设法把话带给武同春,就说老要饭的等着见他一面。”

第十一章

武同春既感且惭,几乎想抖出自己的身份,但终于忍住了,因为还不到抖踩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追查遗珠的下落,二是究明伤害父亲的凶手,如果泄漏身份,行动将相当困难。

当下武同春期期地道:“在下……一定完成您老的托付。”

“鬼叫化”颔首道:“很好,为了不惹人注目,我们暂且分手。”说完,一路歪歪斜斜而去。

在原地窒了片刻,武同春也上了路。天色业已昏黑下来,遥望镇甸,闪出稀疏的灯火,房舍的轮廓逐渐模糊。

武同春还没感觉饿,也无意投店,是以穿镇甸而过,并没停留。

这一放过宿头,却再也不见镇集了。

除了偶尔发现几家农户,尽是旷野,好在他暂时没什么目的,所以也不在意,一个劲地顺路缓驰。

方大娘母子的影子,不断在脑海浮沉,此次能解除双腿禁制,可以说全属机缘,若非方大娘这层关系,要想求得‘’铁心太医”答应,的确比登天还难。

正行之间,一阵险喝之声,隐约传来,由于静夜,而武同春的听觉又特别锐敏,否则是不会发觉的。

心念一动,武同春止住脚步,凝神倾听,久久,声音才又传来,很模糊,看来距离不近,他循声方向奔了去。

河滩上,静立着七八条人影。

武同春悄然迫近,隐在树丛之后。

沙是白的,衬着星目之光,场面极是清晰,散立的,是六名黑衣武士,中央,两条人影对立,摆着交手的架式。

宜中一个伟岸老者特别醒目,赫然是“天地会”的太上护法,另一个中等身材,也是个老者。

武同春定睛一辨认,不由热血沸腾起来,伟岸老者的对手,竟然是自己定要得之而甘心的西门尧。

上一次被他脱走,今晚真是天假其便。

空气很静,但充斥着无形的杀机。

喘息,但对峙双方的身躯不停地震颤,显然双方已经过惨烈的拼斗。

“天地会”怎么也找上了西门尧呢?“呀!”厉喝乍传,双方猛合在一起,然后又分开,距离拉长了许多。

鲜血,双方的口边挂了下来。

场面又静止下来,但空气却紧张无比。

耗了足半盏茶的时间,双方又开始挪步,接近……武同春在暗中跟着紧张起来。

双方距离缩短一丈之际,突地迅快地结合,“砰砰……”声中,人声踉跄分开,伟岸老者在退了四五步之后,稳住了,西门尧却坐了下去,口血连喷,显然,他比对手差了那么半筹。

伟岸老者喘息着,抹去口边血渍,扬手道:“带走!”

圈外六名武士一拥而上。

武同春大喝一声:“住手!”

声落人到,快如闪电。

六名武士不期然地向后退开,横剑戒备。

伟岸老者目芒一闪,狞声道:“原来是你小子!”

武同春冷冰冰地道:“阁下,久违了!”

“你小子意欲何为?”

“阁下还有力出手么。”

“冷面客”,你怎敢一再与本会作对?”

“反正态势已经形成了,多说无益,在下不想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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