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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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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困惑至极,窒了片刻才道:“是官府大牢?”

“不,是心狱!”

“心狱?”

“是的,他自己造的牢狱,无以自拔!”

“这……晚辈不懂?”

“索性告诉你,“乾坤一剑’便是拙夫!”

“奥!”

“他是剑癫!”

世间听说有“花癫”,却从来没听说过“剑癫”这名称,不由膛目道:“剑癫?”

“墨杖夫人”道:“不错,剑癫,嗜剑成僻,由僻转癫!”

武同春睁大了眼不知所对。

“墨杖夫人”接着又道:“拙大行走江湖,不过短短三年,走遍大江南北,没碰到过两把以上的对手,于是,他郁郁寡欢,性格大变,回家来连老身都不与交谈……”

武同春摇头道:“这可就是奇绝武林的怪事了,既然打遍天下无敌手。证明剑术已经登峰造极,这是一般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如凤毛麟角,百年难见一二人,其欲得之不暇,为何反而不乐呢?”

“墨杖夫人”吐口气,道:“人各有性,许多事是不能以常理次衡的,武林人,在先头唯恐技不如人,夙夜匪懈,努力追求,等到有所成就,却找不到对手,于是,又感到孤独、乏味、空虚……”

轻轻一咬下唇,武同春凝重地道:“这看似悖理,但好像又合情,难道说……几十年来都没碰到堪与颉颃的对手?”

“墨杖夫人”道:“真的没有!”

武同春若有深意地道:“中原武林在此数十年间,并不乏杰出的剑手,比如‘至上剑客’华容,就不是庸手……”

“话是不错,但仍非拙夫一招之敌。”

‘无敌剑’武进呢?”

“不是对手!”

“较量过?’“嗯!”

武同春的情绪略显激动,目芒一闪,道:“武堡主仍非一招之敌?”

“不,唯一的例外。”

“什么例外?”

“武堡主两招才落败。”

“两招?”

“是的!”

武同春真正地激动了,想不到父亲号称“无敌剑”,竟然只能接“乾坤一剑”两招。他同时也明白所谓救治人的原因了。

以自己目前的修为;能与“乾坤一剑”放手一搏么?心念之中,将头连点,道:“晚辈明白夫人的意思了,是要晚辈与……”说到这里,他不知道如何称呼“乾坤一剑”,因为他连对方的姓都不知道。

“墨杖夫人”接话道:“老身把话说明白些,拙夫回家之后,老身便禁止他再出江湖……”

“为什么?”

“树大招风,名高遭忌,防止被人暗算。”

“他……”一个字出,觉得不妥,改口又道:“老前辈肯么?”

“当然不肯!”

“那……”

“是老身想出了一个妙法,每年派人到江湖上打听一次,如发现杰出剑手,便邀来印证一次……”

“几十年来都这样?”

“是的!”

“结果仍然没有对手?”

“是如此,他的目的并非为名,而是为了满足剑癖。”

“晚辈蒙召就是为了这个?”

“一点不错!”

“晚辈该如何做?”

“尽量胜他,让他息了找相当对手放开一搏的念头,也可以说是让他了却这生平之愿,安下心来度晚年。”

武同春本来没有争胜斗强之心,但为了当年父亲两招落败这句,他要尽力一试;否则,无双堡这三个字便成了讽刺了,当下沉声道:“晚辈成么?”

“少侠既被称许为‘第一剑手’,不会是浪得虚名,不过……”

“不过什么?”

“有句话先说明,以免发生不良的后果。”

“夫人明示?”

“拙夫蛰伏了这多年,性格变得更加怪癖,话虽是印证剑术,不过……他很可能收不住手……”

武同春心头一紧,道:“难道会演成流血?”

“墨杖夫人”沉凝地道:“有此可能,少侠如果不愿冒这险,可以离开,此事作为罢论。”

武同春笑笑道:“身为武士,有些险是必须冒的,而且这是相对的问题“墨杖夫人”垂眉想了想,道:”少侠,老身有个无礼之请。”

“夫人请讲?”

“如果少侠功力胜过拙夫,请点到为止。”

“当然!不过……”

“少侠不必说老身也知道,这请求迹近自私,如果万一少侠力有不逮,老身会全力阻止发生不愉快的事。”

“好,就此一言为定!”

四支牛油巨烛,把小小的角院照得通明如昼。

武同春岳峙渊停,与“乾坤一剑”对立。

阶沿上,“墨杖夫人”拄杖而立,神情相当凝重。

现场只三人。

“乾坤一剑”白发萧萧,但神气充足,只是面目冷漠的怕人。

武同春沉吟地开口道:“能有这机会向老前辈讨教,晚辈深感荣幸”

“乾坤一剑”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地道:“什么荣幸不荣幸,这些套语少说。你今年多大年纪?”

“三十不到!”

“老夫比你大了一倍有奇,如果你没把握,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以免老夫落个以大欺小的污名。”

“在没讨教之前,无法判定有没把握。

“那你是定意了?”

“是的!”

“你号称‘第一剑手’?”

“那是别人胡乱加的头衔,晚辈从未以此自居。”

“老夫生平最恨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之徒,那对剑道是一种玷辱。你听清楚,今夜之斗并非印证。”

“墨杖夫人”老脸为之一变。

武同春胸有成竹,淡淡地道:“那该是什么?”

“乾坤一剑”一字字有力地道:“如果你虚有其表,可能会流血五步。”

笑了笑,武同春道:“如果晚辈侥幸能接下老前辈几手呢?”

“乾坤一剑”不假思索地道:“你能接得下三剑,从此武林中将再没有‘乾坤一剑’之名。

武同春气定神闲地道:“那大可不必,武学无止境,名手代有所出,根本就不可能所谓天下第一,何必斤斤计较得失呢?”

“乾坤一剑”瞪眼道:“你还不配教训老夫!”

武同春口角一撇,道:“据理而言罢了,怎能称之为教训。”

“乾坤一剑”冷哼了一声,道:“少逞口舌之刮,拔剑!”随说,手中剑出了鞘。

武同春徐徐亮出霜刃,作出了大异一般剑术的起手式。

“乾坤一剑”目芒一闪,道:“慢着,你得先交代门户,老夫至少要知道你的份量?”

武同春心念疾转,据“墨杖夫人”说,当年父亲在对方手下两招落败,自己纵然不争名,但对父亲而言。总是件生平事,身为人子,自不能无动于衷,当下沉声道:“无双堡门下!”

“乾坤一剑”显然很震惊,栗声道:“你是‘无敌剑’武进门下?”

一咬牙,武同春道:“是的!”

“乾坤一剑”打了个哈哈道:“好,很好,你真是名门出身,还够份量,准备!”

“武同春胸中豪气大盛,他决心要扳回父亲‘无敌剑’的名誉,凝声道:“请!”

双方闭上口,凝神对峙。

场面冷寂下来,但空气却紧张到了极限,武同春丝毫也不敢松懈,他面对的,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稍微失误,便将遗恨。

双方成了雕像,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人与剑已成为一体。

“墨杖夫人”似乎也同化了。

空气冻结了,谁也无法逆料结果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

场面充满了萧杀之气,剑身映着烛光,泛出可怕的冷芒。

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

彼此心里明白,碰上了生平劲敌,胜负取决于刹那之间。

半个时辰了一个时辰!

在比斗的双方,没感觉到长时间的消逝,因为心无二念,而旁观的“墨杖夫人”可不然了,一个时辰有十年那么长,尤其有一个是她的老伴,她当然关切,堆满皱纹的前额,缀满了汗珠。

“呀!”

“呀!”

暴喝声撞破了凝冻的空气,不知是谁先出的手,当然出手是有先后的,但太微了,简直分不出来。

只见两道不同色的剑光,闪耀绞扭,乍起倏灭,碰击声清越绕空,久久不绝,令人心胆俱寒。

双方的距离,拉长到一丈,不知到底是谁退了多少步。

太快了,只那么一瞬,场面又是静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武同春戴着面具,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乾坤一剑”老脸可就难看了,连连抽动之后,狂声大叫道:“我输了!”

“墨杖夫人”深深透了一口气,脱口道:“天啊!多美好的结局。”

武同春内心激荡如涛,他胜了,还好像是在梦中,能一招而胜“乾坤一剑”,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半晌,他才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晚辈侥幸了!”

“锵”地一声,“乾坤一剑”的兵刃,成为两截,掉在地上。

武同春为之瞿然而震,同时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怅悯,折剑,表示从此不再谈剑,事实上,“乾坤一剑”的确是一位相当超卓的剑手,自己如不是奇缘辐辏,这辈子休想与他对剑,当下期期地道:“老前辈,晚辈……十分惶恐!”

“乾坤一剑”仰天狂笑数声,道:“老夫算了生平大愿。‘冷面客’,你是百年来第一剑手,老夫从此以后再不谈剑了!”话说的很豪迈,但掩不住失败者落寞之情。

武同春很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是不知如何措辞,怔在了当场。

“乾坤一剑”缓缓转身,离去。

一个无敌剑手,就如此结束了武士生涯。

“墨杖夫人”略显激动地道:“心狱已破,他可以安享余年了,老身谨此致谢!”

武同春收起了剑,道:“不敢当夫人谢字,晚辈放肆了!”

“墨杖夫人”展颜一笑道:“少侠的确是百年罕见奇村,不愧第一剑手之称,老身折服。”

武同春讪讪地道:“夫人谬赞,晚辈不胜惶恐!”

“墨杖夫人”侧身肃客,道:“大厅里坐,容老身稍尽地主之谊!”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晚辈尚有约会,就此告辞!”

“少侠如此就走,岂非令老身不安?”

“往后如有机会时,当再拜谢。”

“少侠一定要走?”

“是的,请恕失礼!”

“此番借重少侠鼎力,治愈了拙夫剑癫之症,使其得以自心狱之中解脱,成为正常人,这是殊恩大情,老身愧无以报……”

严格说起来,这种治法,近于残忍,一个盖世剑手,硬设法要他落败,实在是空前绝后的怪事。

武同春笑笑道:“这是晚辈愿意的,说不上恩,也谈不上情。”

“墨杖夫人”情意殷殷地道:“此刻距天明已经不远,无论如何屈驾容老身敬一杯水酒,少侠如要坚拒,便是不赏面了。

武同春暗忖:“白石玉说过,等候到日午前,现在已将黎明,他很可能不在原处,而且‘墨杖夫人’留客情殷,不答应便是无情!”心念之中,道:“晚辈应命!”

“墨杖夫人”下阶落院,拣起地上断剑,凝视了片刻,老脸泛起了一阵异样的表情,显然,她表面上故作无事,内心仍然不免有所感触,武人好名,千古定例,而她却毁了丈夫的名。

武同春胜了“乾坤一剑”,并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觉得空虚,他也无法分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久久,“墨杖夫人”才回过神来,道:“请随老身来!”

刚刚进人厅中坐定,那管家老者随即出现。

“墨杖夫人”道:“李管家,有事么?”

老者躬身道:“酒菜业已齐备,该摆在何处?”

“墨杖夫人”想了想,道:“就搬来此地吧!”

老者应命而去,不一刻,原先的两名侍女和两名粗婢,端来了酒莱器皿,拉桌布椅,只片刻便已舒齐,粗婢退下,两名侍女留侍。

“墨杖夫人”肃客入座,开始饮宴,富豪人家的派头,高贵的器物,配以精致的菜肴,在一般的酒店是享受不到的。

天明、日出,酒兴阑珊。

武同春正待开口告辞……管家的老者,形色仓惶,匆匆走了进来,栗声道:“禀夫人,天地会特使在外厅求见!”

武同春意外地一震。

“墨杖夫人”变色道:“什么,天地会特使?”

“是的!”

“怎么说?”

“要面见夫人!”

“奇怪,老身从不干预江湖事,天地会怎会找上门来??“夫人能接见么?”

“好,老身马上到!”

老者躬身退了出去。

武同春忍不住道:“天地会特使上门,准没什么好事!”

“墨杖夫人”皱了皱眉头,道:“少侠宽坐片刻,老身去去就来!”

武同春起身道:“夫人只管请便!”

他本待要走,听说天地会道特使来到,他不想走了,好歹得知道下文,说不定与自己有关。

两名侍女伴随“墨杖夫人”离去。

武同春枯坐了片刻,起身到小院中踱步,猜不透其中蹊跷,想出去看看,又怕节外生枝,给主人带来麻烦,因为他与天地会之间水火不容。

突地,侍女之一匆匆奔来,抓起“乾坤一剑”自折的两截断剑便走。

武同春心中一动,开口道:“姑娘,怎么回事?”

侍女吐口气,道:“对方要逼迫主人加人天地会!”

目芒一闪,武同春道:“要这断剑何用?”

侍女道:“夫人要以此证明家主人已经退出江湖!”说完,掉头疾走。

武同春心念一转,尾随而出,到了外厅边,只听一个极度春耳熟的声音道:“夫人,本特使奉命以礼敬请,请夫人三思!”

话声入耳,不由血脉贲张起来,他听出是天地会巡监童光武的声音。

“墨杖夫人”悻悻的声音道:“童特使,请上覆贵会主,拙夫已折剑为誓,退出江湖。”

“这很难!”

“什么意思?”

“敝会主一旦决定一件事,从不更改!”

“这……岂非强人所难?”

“尊夫当年名震寰宇,剑下无二招之敌!这等身手,弃之太可惜,该在武林中一展雄才,共襄伟业。”

“老身无法应命!”

“夫人可要想好了,本使重说一遍,敝会主不会改变已经决定的事。”

“又怎么样?”

“本会一向的原则是,非友即敌,而本会不轻易放过敌人。”

“是威胁么?”

“随便夫人怎么解释,本使告辞,明日午正,将再造府聆取回音。”

“不送!”

“免!”

武同春意念一转,赶紧门入角门,他不愿在此地现身动手,以免增加“墨杖夫人”夫妇的麻烦。

童光武昂首而去。

武同春疾趋厅门,抱拳道:“夫人,晚辈告辞,有急事待办!”

不等“墨杖夫人”的反应,立即转身向外走去,到了在门外,只见五骑马已在十丈之外了。

审视了一下形势,武同春斜里掠身抄截,疾逾鹰隼。

童光武一行五骑,奔到了岔道口。

“停住!”喝话声中,武同春现身出来。

童光武厉叫一声:“冷面客!”

四名随行武士,一听“冷面客”之名,登时面色惨变。

武同春冷极地道:“下马!”

童光武陡地一夹马腹,那匹坐骑拨开四蹄,狂奔而去,四名手下也跟着催马,武同春冷哼一声,展开身法,两个起落,与童光武的坐骑驰了个并齐。

手掌挥处,童光武离鞍而起,飘落地面,那骑空马,眨眼便没了影儿,四名手下,那敢停当,乘机溜去。

武同春兀立在童光武身前,寒声道:“姓童的,拔剑自卫!”

童光武自忖不是武同春的对手,但却脱不了身,硬起头皮道:“你准备怎么样?”

武同春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道:“杀你!”

童光武虽说不是武同春的对手,但也并非庸手,而且身为江湖第一大帮会的巡监,当然不能表现得太窝囊。

“呛”地拔出剑来,冷厉地道:“‘冷面客’,你少张狂!”

霜刃徐徐出鞘、横起。

随着武同春的霜刃出鞘,现场顿时充斥恐怖的杀机。

走不脱,只有拼命一搏,童光武聚气凝神,准备全力以赴,现在,他唯一的希望是有援手来到。

但,这只是梦想,事实上不可能,天地会中除了会主没与武同春交过手外,找不出堪与匹敌的高手。

武同春冷酷地道:“童光武,本人特别让你先出手,免得你死不瞑目。”

事实如此,童光武也不想口头上相斗,沉哼一声,手中剑倏然划出,意存拼命,出手的势道相当惊人。

他曾挑战过武同春,但当时武同春并未施展玄黄剑法。

白光腾起,闷哼倏传,童光武连退了四五步,脸孔起了抽扭,长剑下垂,持剑的手鲜血长流。

武同春欣身上步,寒声道:“姓童的,现在你死而无怨了!”

情急拼命,童光武猛然挥剑。

“锵”地一声,童光武的兵刃脱手飞去,武同春的剑尖,抵上他的心窝。

童光武面色倏呈死灰。

蓦在此刻,一个声音道:“你不能杀他!”

武同春收剑回身,一看,来的竟然是白石玉,登时杀机更炽,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白石玉道:“我说你不能杀他!”

武同春咬牙道:“为什么?”

“当然有极大的理由!”

“什么理由?”

“将来你就知道。”

“白石玉,你也是本人要杀的对象,你自身难保,还庇护别人?”

“那是另外一回事!”

武同春冷极地哼了一声,道:“我先杀他再宰你。”

白石玉面不改色地道:“你绝对办不到,你下手,我便出手,现在我俩之间的距离是三丈,但我不会比你慢,他倒下,你一样倒下。”

武同春愤怒交迸,但也十分困惑,他想不透白石玉为什么要维护童光武,当下一挫牙道:“你无妨试试看?”

说着转身……白石玉厉叫一声:“躺下!”

武同春曾吃过他的亏,可真的不敢大意,闻声之下,藉转身之势,斜斜闪出两丈之外。

童光武乘机电闪而遁。

白石玉面带冷笑,看样子他没真的出手。

只是虚张声势,制造童光武脱身的机会。

武同春恨到了极外,一个飞弹,迫到白石玉身前八尺之地,半话不吭出手就是一剑。

白石玉似看准了武同春会来这一手,在剑芒闪动的同时,划了开去,动作快捷得似幽灵般。

套一句俗话,武同春气得七窍冒烟,对方凭仗身法,不肯正面应战,功力再高也是枉然,气极狂吼道:“白石玉,你是男子汉么?”

白石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随便,男人、女人,不都一样是人。”

武同春牙痒痒地道:“你庇护童光武的目的何在?”

白石玉道:“受人之托!”

武同春瞪眼道:“谁?”

白石玉一字字地道:“黑纱女!”

武同春心头狂震,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黑纱女”竟然会托白石玉庇护童光武,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怪事,“黑纱女”是天地会的敌对者,曾有不少会徒毁在她的手下。

而童光武是天地会的巡监,又是会主千金“魔音女”的爱人,这关系怎么也拉不上。

白石玉相当狡猾,一定是他信口开河,他之纵走童光武,一定另有原因。

武同春忍着气镇定了一下心神,寒声道:“白石玉,你说‘黑纱女’托你维护童光武?”

白石玉不假思索地道:“不错,正是如此!”

“为什么!”

第十七章

“她没说,在下也不知道,总是有原因的。”

“你不知道,而你答应了?”

“那是没办法的事,在下不敢拒绝她。”

“真的是如此?”

“假不了!”

武同春冷极地哼了一声,道:“你答应替她保护别人,她有没有答应保护你?”

白石玉眉毛一扬,道:“有的,有的,这是条件互惠。”

目中杀芒一闪,武同春脚步一挪,道:“我现在杀你,她也会现身保护?”

白石玉耸耸肩,微一莞尔,道:“兄台,如果在下不跟你正面交手,你便杀不了在下,而在下之所以改变当初的诺言,是‘黑纱女’一再交代的,并非在下出尔反尔。”

武同春不屑地道:“当然,很好的借口,但那是你与她之间的事,跟本人无涉,她保护你,本人杀你,是两回事,对么?”

白石玉声音一冷,道:“在下说过这件事是场天大的误会,兄台何不先问问华锦芳本人,明白情况之后,再找在下理论?”

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眼见是实,还有什么好问的?你们可以诡词以辩……”

白石玉道:“兄台的心意在下明白,其实何必替武同春操心,他不会戴绿头巾的!”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直插入武同春的心房,这是他心灵上无法弥缝的巨创,这巨创使生命对他失去了意义。

他曾经考虑到解脱,只是为了女儿遗珠,以及欠人的,人欠的,他必须有所交代,所以才活下去。

他开始发抖,目中的厉芒似乎锐利得可以杀人,一颗心在滴血……白石玉笑了笑,又道:“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看开些,不必太认真。”

每一个字,都像钻心的利箭,这是有意而恶毒的讥讽,武同春双目几乎要喷出血来,狂叫一声,霜刃暴然挥出,森寒的剑气,裂空电卷。

一声惊叫,白石玉退射两丈之外,胸衣已裂了口。

武同春揉身疾进,又是一剑扫出。

白石玉飞泻而去,翩若惊鸿。

武同春狂喘着,是激愤过度的缘故,他没追去,他自知在身法上斗不过白石玉,追去是白费气力。

太阳已升得老高,武同春像置身在黑暗的激流中,旋转、升沉、撞击、昏昧,又像被宰割,撕碎,这是无形的炼狱。

“得!得!”是杖头点地的声音。

武同春心头一动,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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