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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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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微震,展若尘忙道:“玄兄说笑了。”
  玄小香正色:“一点也不是说笑之词,展爷,据我所知,者夫人对你实是另眼相看,就算对那些她极为赏识的人,也甚少如此关注礼遇过;展爷,你一定有什么与众不同或某些符合者夫人脾胃的长处,她人前人后,一再表露出对你的好感,设若你稍稍示意,老夫人绝对会有所安排……”
  展若尘苦笑道:“不瞒你说,玄兄,我一介草莽,半生孤寒,玩刀之外,只落了两手血腥,满肩恩怨,朋不朋,友不友,前程后路,皆乃茫茫一片,又哪来什么与众不同的长处?幸得楼主救命施德,授我于濒绝之间,楼主相待甚厚,仅是慈悲天性,仁厚存心所使然,我是何人,岂敢得寸进尺,再生非份之想!”
  连连摇头,玄小香道:“你错了,展爷,可别妄自菲薄,自己小看了!真的,我们老夫人对人不差是真的,但若只是搭救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断不会这般殷殷垂怜,关怀有加,她对你如此爱护,则必然有着某项特异的原因在内,至少,原因之一是她欣赏你,老夫人向来喜欢把她欣赏的人留在身边。”
  展若尘低沉的道:“玄兄好意,我是心领神会;但我天涯飘泊已惯,养浪荡不羁的个性,长长局处一地,恐怕不能适应,老夫人关爱之情,也只好另谋补报了……”
  玄小香恳切的道:“展爷,咱们也算机缘,能够处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再说老夫人对你这样礼遇,你若留下,将来在‘金家楼’还怕没有发展?有根有业的日子,总比长年在外飘零来得安稳呀……”
  叹喟着,展若尘道:“我实有苦衷,玄兄……”
  玄小香忍道:“该不是为了你以前说过的那些话吧?”
  展若尘道:“我以前说过什么话?”
  玄小香道:“你曾说,承受大多,也是一种负担及痛苦……”
  展若尘默然片刻,道:“若你处在我这样的境遇中,玄兄,你也会深有感触的。”
  搔搔头,玄小香道:“不是我斗胆说你,展爷,你有时候委实讳莫如深,城府幽深,叫人弄不清楚你心里的想法……”
  展若尘平静的道:“也不尽然,常常,我是很坦率的,大约近些日来,心情的沉闷,令我多少变得内向些……”
  他们不徐不缓的向山脚下走着,山里的空气十分新鲜,在一股凉沁中带着淡淡的甘甜味道,每吸一口,仿佛连五脏六腑都熨贴多了……
  走着,展若尘问道:“有个把月未谒及楼主了,玄兄,希望她不会在今天传见我才好。”
  玄小香笑道:“放心吧,展爷,老夫人不但今天不会找你,这三五日内也都不会找你一她老人家昨晚上出门去啦!”
  “哦”了一声,展若尘道:“可是有什么事?”
  玄小香道:“听说‘南岭’那边我们一家票号短缺了不少存金,不知是亏损还是溢支,老夫人亲自前去查算,这一去,那边的人可有得瞧啦。”
  展若尘道:“像这类的事,还得楼主躬亲?”
  放低了声音,玄小香道:“我说与你听,展爷,你放在心里就好——‘南岭’那家票号,是我们一十六家票号里最大的几家之一。闻得他们暗里传说,这次短少的存金数目极大,约莫在十万两银子上下,而且,这家票号的主事人物,乃是二当家手下的红人,‘雷’字级三把头‘九手金刚’赵双福,这样的情势之下,老夫人若不亲去料理,换了其他人员,只怕搞不出个名堂来……”
  展若尘道:“原来如此,但愿是没有事情,否则,只怕影响所及,贵楼二当家的颜面就不好看了……”
  龇牙一笑,玄小香道:“这是他们的事,谁叫二当家不派我主理‘南岭’的票号?”
  展若尘道:“是呀,玄兄,怎么不派你出去当掌柜的哪?”
  耸耸肩,玄小香道:“老实说,我的份量还不足以掌理太大的买卖,年前,三当家有意调我往鲁边带领一支驴马队,我考虑了半天,还是敬谢辞掉了。”
  展若尘道:“为什么?”
  玄小香颤着一双疏眉道:“太苦了,整天奔波在外,日晒雨淋,饮露吃灰不说,还得担待风险,一个弄不好,就会脱层皮,俸支是加了一倍,但想想还是不划算。”
  展若尘问道:“‘金家楼’的人手调遣,都是由谁总司其责?”
  玄小香道:“各级兄弟都有划分出来的地盘及职司,人手的调遣,由各家行的大把头向三当家禀报,经三当家转禀二当家,再由二当家禀呈老夫人指示列册……”
  点点头,展着尘道:“如此说来,还是楼主掌握着最后的权力,这样层次分明,上下节制,倒也是行使组合群体力量的不二手段。”
  侧脸望着展若尘,玄小香道:“展爷,设若你也能加入‘金家楼”我们就更是阵容坚强,如虎添翼了。“
  笑笑,展若尘道:“玄兄高抬我了,凭我一己之力,对‘金家楼’这样一个庞大雄厚的组织来说,参予与否,其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
  玄小香忙道:“不然,展爷你是砥柱之材,庙石之用,怎么同一般寻常角色相提并论?”
  展若尘微晒道:“玄兄,我真有点怀疑,你是否受到什么人的示意前来游说于我?”
  玄小香嘻嘻笑道:“倒还没有,只是我能仰体者夫人的一片心意罢了。”
  拍拍玄小香肩头,展若尘道:“玄兄,人与人相处,重要的是个‘诚’字,至于是否能够就近厮混,倒无关紧要,你的盛情我很感激,我会真心真意的交你这个朋友……”
  玄小香真挚的道:“能得展爷垂顾,真是玄小香的造化了……”
  展若尘道:“玄兄无须如此客气。”
  现在,他们已来在山脚下,由玄小香领着,沿一条显见是经过人工刻意修筑的道路往山上行去,这条山道已算是相当宽阔平整了,路面宽有四尺,铺设着漆绵的青石板,青石板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晨雾。而松柏夹道,翠绿掩映,那一股爽逸之气袭人心脾,在凉沁中,泛着那等出世脱尘的幽雅韵味,人在其中,有种逐步攀向清明之境的禅意……
  走着走着,便不觉山路之曲折及盘升,没有多久,他们业已信步来至半山腰上了。
  展若尘深深呼吸着道:“玄兄,你叫这样的散步是‘攀山’么?”
  嘿嘿一笑,玄小香道:“不叫攀山又叫什么呢?我们总是越走越高了呀!”
  展若尘赞叹的道:“这地方真好,景色好,建筑好,设备也好,连上山的道路也开辟得如此宽敞平整,原是崎岖荒寒的所在,因此便成为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了……”
  玄小香得意的道:“‘长春山’本来灵秀雅奇,乃天然景致,这条登山之路一开,不但没有破坏山色的淳朴风味,反而更增它的幽深古拙情调……”
  笑笑,展若尘道:“是玄兄设计的吗?”
  打了个哈哈,玄小香道:“我哪来这等的眼光?是我们老夫人的指示,施姑娘的构想。”
  点点头,展若尘道:“果然不凡。”
  玄小香兴致极高的道:“再往上去,一处断崖边缘,筑有‘楼凤亭’,山顶上,还盖着‘卧云轩’,都是颇堪一游,格调甚高的地方……”
  展若尘道:“你都去过?”
  玄小香笑道:“少说也去过百十来次了,‘卧云轩’乃是老夫人常到静慈的所在,平素有人留住,负看守清扫之责,一般人是不准无故擅入的,但‘楼凤亭’却谁都可以去,展爷,我们登临一游如何?”
  展若尘无所谓的道:“只要你有兴趣。”
  搓搓手,玄小香道:“这样吧,展爷,想你尚未进过早膳,我也有点肚子饿了,待我回去弄包吃食来,再拿上一壶好茶,我们便在‘楼凤亭’享受一番这大好晨光!”
  展若尘道:“是不是太麻烦了——”
  玄小香忙道:“一占也不麻烦,我一溜腿便到啦,来回至多半个时辰,展爷,有吃有喝,这光景欣赏起来才越发堪瞧。”
  展若尘颔首道:“你这一说,我倒真觉饿了;这样吧,你下去拿吃喝的,我独自往上逛,先到‘楼凤亭’去等你。”
  玄小香道:“就这么决定,展爷,你顺着山路往上走,只拐个弯,便可看到‘双心崖’亭子便筑在崖边,是用雪白大理石砌造的,一眼分明……”
  展若尘道:“我找得着,你快去快回。”
  拱拱手,玄小香返身飞奔而去——一路走一路蹦,果真有几分“猴味”。
  于是,展若尘管自顺着山道往上走,他的步履悠闲,神态安详,似这样平静的心情,他已经有好久不曾有过了……
  到了山道拐弯的地方,不用细寻,他的视线已被眼前一幅奇秀景色吸引过去——左边,青翠的树木突然向两侧分开,展露出一片灰黑色的岩面来,岩面向高升处,形成斜坡,坡顶却似刀削斧凿般急泻向下,造成绝壁悬崖,而一座洁白如玉雕冰砌也似的亭台便筑在崖顶上;那座亭台是伞形的圆顶,中间以一只粗大的支柱为中心撑着圆顶,四周围绕着浮搂凸花的上下双重栏干,亭内一圈环状的石桌,内外两圈环状的石凳;亭台的整体,便隐隐散发着那种如雾般的柔和莹白,有着那种孤挺的、倔做的,但然以承的美感。
  吸了口气,展若尘不由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山道通向亭台,也有着一条铺满石板的小路——只是石板的颜色已从青黑改成了淡白。
  正当他迫切的想要领略一下处身亭中的风味时,亭台的右侧,在视线被遮的右下方,忽然有一声惊窒的喊叫声传来。
  那是出自一个年轻女人口中的叫声,窒迫而惊恐,似是在突然间遭受到某种意外时的本能呼喊!
  怔了怔,展若尘的反应比他的意念更侠,他的身形猛起,青衫迎风儿飞,人在空中急速斜旋,似一头鹰隼般凌虚泄落。
  亭台的右下方,是六级大理石台阶,台阶向前不及十步,便是雾气轻浮,蒙蒙幽幽的绝崖,此刻,一个身材窈窕,长发挽结垂肩的女人,正歪倒最下层的一级石阶上,距离她三四步,赫然是一条粗逾儿臂,通体暗赤并泛着丑恶黑色斑点的毒蛇。这条蛇的整个胴体业已高高昂立,三角形的头部微微摇晃,鲜红的舌信伸缩不定,发出那种可怖的“嘘”“嘘”怪声来,它的一双细小又冷漠的碧绿眼睛,也在闪射着恁般恶毒的寒酷光芒——种仿佛戏弄又满足的寒酷光芒。
  蛇在采取这样的姿势时,便是它咬啮猎物之前的最后准备动作了,自准备到攻击,其过程仅有电光石火般的一刹!
  歪倒在石阶上的女人,似乎被吓呆了,她斜倚在那里,以手捂嘴,竟连呼吸都已忘记——
  空中的身形不及沾地,展若尘右臂暴探,一抹冷电射自他的袍袖之中,猝闪于瞬息,那条毒蛇陡然间紫血喷溅,翻撞于侧,整个身子扭曲扑腾,却再也挣扎不开——“霜月刀”自蛇的七寸部位穿人,透钉于岩面之内,只露出一截刀柄!
  落在石阶的一边,展若尘默默的注视着这个受惊的女人,同时,他也暗中惊讶于这个女人的美艳——这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二三岁,眉目如画,肌肤似雪,周身呈现着那种炫目的冷洁神韵,那种深沉的迫人气质,虽然,她尚在余悸未消的情况之下!
  半晌。
  少女长长透了一口气,目光缓缓移到一侧展若尘的面庞上。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又柔媚的丹凤眼,能令人甘心死在这样盈盈一泓的双眸中!
  展若尘凝注着少女的眼睛,没有出声。
  轻轻的,少女开了口:“我该如何向你道谢?”
  展若尘静静的道:“不必客气。”
  少女望了那条蛇尸一眼,悸怖仍在:“这位——壮士,你知道,你救了我一命!”
  展若尘平淡的道:“我只是杀了一条蛇而已,或许,那条蛇正打算袭击你?”
  少女苦笑道:“打算袭击我?它已经在袭击我了,若非你适时相救,这条蛇的毒液此刻已经大半渗进我的血液之中——你可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蛇?”
  也望了蛇尸一眼,展若尘道:“好像是一种毒蛇………
  少女吸着气道:“这是一种本地最毒的蛇类,它名叫‘乌赤斑蛇’,其毒无比,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人畜都不会活过半个时辰,而且,死得很痛苦,那是属于窒息性的死亡;这种蛇出现的机会并不很多,想不到我竟会遇上,更想不到的是,在生死一发间有你来救我……”
  展若尘微微一笑:“世上有些很凑巧的事,只是,有些巧得很完美,有些巧得很遗憾,而完美的巧事比较容易为人所欢迎,嗯?”
  少女轻抛秀发,站起身来:“我却不能只为了事情的凑巧,说厂声完美便作罢,壮士,希望我能报答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一条报答你的途径?”
  展若尘摇头道:“这是无须报答的。”
  少女看着展若尘,道:“我不愿读亵你……或者我可以送你一点钱?”
  笑了,展若尘道:“我不要钱。”
  想了想,少女又道:“那么,你是否需要做点生意?只要在辽北一带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给你机会——定包赚钱的生意。”
  展若尘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姑娘。”
  少女喃喃的道:“你到底需要什么呢?我总不能白受你的恩惠……”
  展若尘低沉的道:“我什么也不要,姑娘,希望你了解,我对你所做的,不是一件物物相易的事,我只尽了一点本份,人与人之间互助的本份。”
  白嫩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红晕,那少女歉然道:“请你原谅我,我太唐突了……”
  展著尘道:“没有什么,你原是一番善意。”
  少女轻轻的道:“我以前好像未曾见过你,你也是‘金家楼’的人吗?”
  展若尘道:“不是。”
  似乎微觉讶异,少女道:“‘长春山’是‘金家楼’的私产,不是‘金家楼’的人,极少有进入的机会,你是从哪儿来的呢?”
  展若尘一笑道:“‘金家楼’。”
  怔了怔,少女不解的道:“你刚才不是说,你并非‘金家楼’的人,怎么又会从‘金家楼’来?”
  展若尘道:“听起来似乎矛盾,其实内情十分简单,我不是属于‘金家楼’的组合,但是,我可算‘金家楼’的客人……”
  “哦”了一声,少女道:“请问壮士名讳?”
  展若尘道:“我姓展,展若尘。”
  于是,少女含蓄的笑了:“真巧,原来你就是展若尘呀!那个称号‘屠手’的人?”
  展若尘有些意外的道:“姑娘是如何知道我的?”
  少女笑得更甜美了:“我义母救了你的命,更带你口来疗伤,‘金家楼’上下谁不知道?”
  恍然大悟,展若尘拱手为礼:“姑娘是施嘉嘉施姑娘?”
  少女点头道:“我是施嘉嘉。”
  心中有种复杂的感觉涌起,展若尘面对这位金少强生前的爱侣,不由显得局促起来:“不知是施姑娘,冒犯之处,尚请恕过。”
  施嘉嘉忙道:“别这么说,展——展大哥,如此岂不见外?”
  展若尘低声道:“楼主对我救命之恩,施医之德,姑娘与楼主谊为至亲,情乃母女,屋乌相连,敢不同感德惠?”
  笑了,施嘉嘉道:“展大哥,我娘救了你,又不是我,你何必说得这么严重?你我之间,蒙受恩德的人,该是我才对……”
  展若尘轻咳了一声,道:“施姑娘怎会独自来到此处?”
  施嘉嘉道:“这原是我常来的地方,最近心情不好,来的时候更多;一个人坐坐,想想,多少也能排除一点郁闷……”
  展若尘敏感的道:“少楼主遇害,还请施姑娘节哀顺变……”
  沉默了一会,施嘉嘉幽幽的道:“少强的死,我很难过,但更哀痛的却是娘,我心情不好,主要全为了娘所遭到的痛苦……”
  似有所悟,展若尘谨慎的道:“但愿楼主能够早日恢复平静……”
  施嘉嘉叹了口气:“娘只有少强一个儿子,也难怪她老人家伤心……”
  顿了顿,她忽道:“对了,展大哥,娘对你的印象很好呢,在我面前就不知夸了你多少次,说你有骨气,有胆识,有魄力,傲而不骄,实而不华,平淡中见精奇,冷肃里现抱负,娘说,你是一块上好的材料……”
  展若尘道:“上好的材料?”
  点点头,施嘉嘉道:“娘的意思是,你天生就是那种出人头地,独当一面的人。”
  展若尘笑笑,道:“楼主谬誉于我了,江湖过客,孤伶草莽,实不知何以为终,哪里谈得上这般的雄才大略?”
  施嘉嘉道:“你是自谦了,展大哥,娘的眼光从来高人一等,她的观察,是不会错的……”——
  风云阁扫校
  第十一章 凤亭表诚
  展若尘沉默了一会,有感而发:“对于楼主的关爱与赏识,我深觉惭愧,我实在不值得她如此嘉许……”
  微微一怔,施嘉嘉道:“为什么?”
  展若尘苦笑道:“在我而言,这是一种负担,精神上的负担,沉重又痛菩……”
  施嘉嘉迷惑的道:“怎么会呢?我娘向来极少夸奖人家,像对你这样器重的情形更为难得,展大哥,你应该觉得高兴才是,我不明白,如何会使你生起相反的感觉来?”
  搓搓手,展若尘道:“施姑娘,承受的恩德大多,并不是一桩惬意的事,那总会令人觉得站在一种不均衡的地位上,想什么,做什么,都不能以平等的立场为原则,现在,你是否多少明白了一点?”
  思索了片刻,施嘉嘉笑了起来:“我想我大概能够体会一些,但我却认为大可不必,展大哥,我娘对你这么好,绝不是只为了曾经施恩于你的原故,此中,缘份占了很大的比重,我娘说,她一见你就觉得你顺她的眼,怎么看怎么合意,就是对少强,她老人家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呢……”
  展若尘感动的道:“楼主待我,实在情深义重,我不知要如何来报答楼主,才能略尽对她的感怀于万一……”
  睬视着展若尘,施嘉嘉轻轻的道:“我娘不是告诉过你吗,只要你顺着娘点,就比什么报答都使她满意了……”
  展若尘喃喃的道:“是的……楼主曾经这样说过……”
  施嘉嘉诚恳的道:“展大哥,我娘是个很孤单,很寂寞的老人,你别看她是‘金家楼’的主宰,是辽北的巨镇,平时威严冷肃,高高在上,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前呼后拥,气势十足,但她内心却是异常落寞的。她要维护她的尊严,顾及她的身份,她必须和四周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或是发号施令,或是运筹帷幄,她总是那么凛然,那么刚毅,又那么果决,她不能随便接近哪一个,别人更不敢随便接近她,久而久之,她就被她的权威与地位铸成了一尊偶像,供人敬仰、畏惧的偶像,然而,却也隔绝了她与人们之间正常关系的发展;她是高踞尊位的,她也是最孤寂的……”
  点点头,展若尘道:“我可以想像得到,位高权重的人,往往倍觉寥落,因为尊严与权势必须要以表面上的威仪来强化或衬托,然则,也就因此而孤独了……”
  施嘉嘉道:“展大哥,所以娘希望能有个合她心意的人多陪陪她,让她悒郁的情绪多少得以渲泄些,娘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
  展若尘不解的道:“但,你不是很合宜么?”
  轻喟着,施嘉嘉道:“我是,展大哥,然而你不要忘了,我只是她老人家的义女,辈份上有差,渊源上有别,她有许多活,也不便和我说,况且有些需要对她提供意见或是帮她拿定主意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
  展若尘道:“楼主手下谋士如云,悍将如雨——”
  施嘉嘉道:“你错了,展大哥,娘从来对于她的手下们只是发号施令,当她决定了,她就吩咐下去执行,极少征询过他们有什么意见,‘金家楼’一贯的传统皆是如此,娘的话,便是最后的断论。”
  展若尘低沉的道:“这是楼主的个性使然?”
  施嘉嘉道:“是她的个性,也是贯彻权力和威信的必要手段,娘不喜欢主张分歧的场面,也厌恶意见杂沓的商议,她一向只往下传谕施令,而不容许下面的人,另生枝节——纵然那将比她原案更为完美!”
  展若尘道:“这是一位霸主乏所以能够成为地方之雄的要诀——独断专行,铁腕执掌,但是,这样的人,也就兔不了离群孤单了……”
  施嘉嘉道:“娘需要有个身份立场上比较超然的人陪伴她,而这个人又要是她所赏识的,展大哥,譬如你,娘最近的心情极坏,少强的死,对她是个很重的打击,我已不能给予老人家什么慰藉,展大哥,全靠你了……”
  话已说到这种程度,展若尘还能再表示什么呢?他舐舐唇,嗓音略微有些沙哑的道:“既然楼主这么看得起我,任何可使楼主稍稍解忧法郁的方法,我无不乐意全为遵从……”
  施嘉嘉满意的道:“展大哥,相信我娘十分高兴听到这样的话,等她老人家回来,我会马上去向她禀告……”
  展若尘强笑道:“只怕打扰过甚……”
  施嘉嘉笑了:“这算得了什么呢?展大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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