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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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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更不曾涉入某项‘金家楼’的私务之内,兄台忽作此言,实叫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神中似乎掠过一抹愤怒的光焰,但那人却忍耐着道:“尊驾如能置身事外,不牵扯于‘金家楼’某些纠纷之内,自是最好不过,但是这尚不属上佳之策——”
  展若尘道:“什么才是你所谓的‘上佳之策’呢?”
  那人略略提高了声音道:“为求尊驾彻底脱离牵连或避免可能遭受牵连,我们诚恳的向尊驾建议——请尊驾即时离开”金家楼‘,永莫返回——“
  笑了,展若尘道:“兄台是以什么立场来向我作这种‘建议’?‘金家楼’的一份子呢,抑或‘金家楼’的敌对者!”
  那人窒了窒,嗓门已有些生硬:“我是以什么立场来忠告尊驾,尊驾不必深问!总之,我们是一番好意,尊驾四海消遥,五岳飞鹤,实不须凭空自招烦恼!”
  展若尘颔首道:“当然,我记住就是。”
  另一个从头开始就未曾启言的朋友,蓦地出了声——火辣而暴烈:“展若尘,你现在要到哪里去?去做什么?”
  展若尘不温不怒的道:“去拜访一位朋友,向他查问一件事;这个答复,你还满意么?”
  这一位的火性不小,他厉声道:“去看谁?查问什么事?”
  盯视着对方的眼睛,展若尘似笑非笑的以左手拇指点点自己的脑门,故意慢条斯理的道:“你要问的一切内涵,都蕴藏在我的脑子里,这位兄台,你有兴趣,何妨设法剖开来看看?”
  那人双目倏睁如铃,煞气毕露:“你当我不敢?”
  展若尘一晒:“不是不敢,怕你是不能!”
  “咯崩”咬牙,那人悍野的叫:“给你抬举你不爱,展若尘,你以为凭你就能横过辽北这块地面?”
  展若尘心平气和的道:“也横过这许多年了,仍然活到如今,可不是?”
  那人叱喝:“他娘的——”
  他的同伴急忙伸手拦阻,边向展若尘陪笑道:“尊驾见谅,尊驾见谅,我这伴当就是心直口快,脾气急躁了些,尚请尊驾莫予计较……”
  展若尘安详的道:“好说,二位肯抬高手放我一马,业已感激不尽,我又哪里敢向二位有所计较呢?”
  这比较深沉的一位忙道:“尊驾言重了,好在我早经表明在先,我们此来,丝毫未存恶意……”
  点点头,展若尘道:“我相信,否则二位早就把我放倒了,严刑逼供,还怕我隐讳不招么?”
  那人干笑一声,道:“展朋友,言尽于此,取舍之间,尚请善自斟酌——”
  展若尘和悦的道:“且慢,二位。”
  对方眼神一硬,形色狐疑,虽仍在笑,却笑得有些牵强了:“什么意思,展朋友?”
  展若尘道:“在二位到来之前,我曾聆听蹄声,知道只有双骑,换句话说,似乎除了二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当然我是指二位的同党而言!”
  那人吸了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展若尘道:“老实说,我在考虑,能不能把二位大驾留下来?”
  另一个勃然大怒:“你试试看!”
  摆摆手,这一位冷森的道:“以你的本领来说,展朋友,或许可能——虽然你将经过一番周折,但我劝你不必尝试,因为你会发觉此举只是徒劳无功。”
  展若尘道:“怎么说?”
  那人阴幽幽的道:“来此之前,我们业已考虑到这一层上,固然我们的目的不是狙击于你,但我们对你的各项可能仍做了周详的防备;第一,我们二人的坐骑都是从千百良驹中挑拣出来的,脚力极健,起步的冲势尤为猛捷,我想你已注意到我们与你之间的空隙,那是十步,待你稍有动作,我们会在你扑临以前奔出两倍于此的距离,尽你全力追赶,你亦将发现越迫越远,永不可能有接近的机会——”
  展若尘道:“不见得,我的马儿或许不及你们的快,但我个人的动作却相当迅速——”
  那人冷笑道:“我们相信你很快,展朋友,然而你不要忘记,当你可以接触到我们的时候,却难保证一击奏效,我们只要有一次招架的余地,便有足够的机会远逸——我想,至少我们能够招架一次!”
  想了想,展若尘道:“不知你们的坐骑是否有你说的那样神骏法?”
  那人凛然道:“我们会让你看到——其二,我们两人此来,都有着不可被俘的誓言,所以,我们全在事先预服了一种潜延性的剧毒,只要天亮之前不能返回服下解药,便将毒发身死;展朋友,我们也是道上称字号的人物,万一落入你手,不敢说是如何硬朗的英雄,起码熬上一两个时辰的自信还有!”
  展若尘慢慢的道:“二位倒挺看得开,豁得上,听你如此一说,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悲烈得紧……”
  那人僵木的道:“现在,你可以照照你的心意行事了!”
  沉吟片刻,展若尘道:“也罢,二位请回一但我要预先声明,如果二位的坐骑不似你们形容的那般快法——也就是我可以追得上的话,我即将截留二位,而且不再相信二位预服毒药之说,因为你们在第一项对策上骗我,我就没有理由再相信二位那第二项对策——”
  两人猛的唿哨出声,齐齐带缰,他们胯下的坐骑倏而人立长嘶,但人立之后并不似平常的马儿那样再行落地,却借着前蹄扬抬之势,旋风般回转冲刺,但见双骑昂啸,业已消失在黑暗中——蹄声狂骤,仿若连串的密雷一路响去!
  不错,他们并没有夸大,这的确是两匹其快如飚,其疾似箭的好马!展若尘没有追,以他的坐骑性能而言,是决然追不上人家那匹马的,而他本人也不见得有把握一招之内摆平对方——设若对方要逃,不错,他只有一招的下手机会。
  怔忡了片刻,他终于叹了口气,策骑上道。
  一路上他在想:这两个不速之和会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们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又是受了谁的指使而来?他们的确实目的何在?
  不管怎么样,展若尘至少体会到一点——从此,“金家楼”怕是要动荡不宁了……——
  风云阁扫校
  第十四章 叛逆者死
  一路上,展若尘有了警觉,行动之间异常小心,他不但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尽量掩隐本身的行迹,更且常常绕着圈子走路。东弯西拐,倏前倏后,以他所能做到的各种方式来回避可能的追踪者。
  终于,他到了“九槐庄”,只是比他预定的日期迟了一天。
  找不着“九槐庄”那九株交叠或者穿插的槐树——这大概已是一个湮远的故事了,但展若尘却相当容易的找到了石宗和的家。
  金申无痕告诉他的很详细,几乎没有说错一点:“九槐庄”里最大的一座宅院,宽大的石阶两侧有着雕镂狮头的石座,而且,黑漆的大门上镶嵌着浮亮的铜质兽环。
  展若尘先把马匹拴藏在附近一片疏林之中,这拴马的所在,也是他离去时最便捷到达的地方;然后,他默默审度着石宗和和这座宅居的形势及格局,把西厢房的位置牢牢记在心里。
  一般进行袭杀计划的人,大多喜欢在夜幕深垂之后下手,但展若尘却没有这样的习惯,同时,他有他自己独特的看法与见解,在他认为,夜暗之中狙击目标,固然可以借夜色掩护本身,然而,对方亦可同样借夜色的掩护来反抗或逃遁,得失利弊乃是相等的,并不见得有什么绝对的便宜,而白昼动手,固然形迹不易掩蔽,至少却增加了成功的机会——光天化日下的猎物,要想遁迹乃是大大不易的。
  这一次的行动,他主要讲求的便是成功,其他因素,他不打算多做考虑,他更不在乎对方有什么人看到自己,因为看到他的人,他都不会再让对方活着出去。
  “霜月刀”贴在他的右时上,宽大的袍袖便遮隐着刀刃,那种冰寒冷硬的感触,在他来说是熟悉又亲切的,乃仿佛有脉博,有呼吸,有灵性,他体会得到刀身的蠕动与轻颤,也竟会得到刀身的诉说与思维,这是他最真挚的伙伴,忠诚不欺,全心效命,无论何时何地,都与他生死与共,患难相随,他知道,当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他时,他的刀仍然会形影不离,伴他至终,而这么好的伙伴,却永远对他无所祈求。
  日正中天时。
  展若尘用一块青色的布帕,蒙住口鼻的部分,他选择自石宗和宅院的左后侧潜入;煌煌阳光照射之下,他凌空的身形,似一抹掠空的阴影。
  西厢房是一连三间,两明一暗横向大门的格局,前头是连接正堂的一方天井,旁边便是一片园圃,索落的季节,园圃中也是一片凋零。
  天井中没有人迹,园圃里也是一片沉寂,展若尘来到厢房门前,他没有敲门,猛的将门推开,其实不必这么用力,门在里面并未下闩。
  屋皇,一张八仙桌两侧,有两个人正在面对面的细声交谈着,门扉突然开启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两张脸迅速扭了过来,那是两张充满了讶异神情的脸。
  展若尘很快的认出了其中的一张脸:黑中透亮的肤色,突额吊眼,狮鼻厚唇——不是“九手金刚”赵双福是谁?
  另一个的面孔却是苍白的,属于阴沉的那种苍白,尤其一双眼睛,透着蛇似的冷漠光芒,年纪和赵双福近似,约莫也在四十上下。
  反手掩上门,展若尘首先验明正身:
  “你是赵双福?”
  那黑汉早已跳到一边,他怒瞪着展若尘,恶狠狠的道:
  “我是赵双福,你又是什么人?”
  那阴沉的人突然表情大变,他急促的道。
  “不好,双福,这人可能是那边派来的刺客!”
  赵双福退后一步,粗浊的呼吸着,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悸,却也流露出极度的愤怒:
  “你,你是那边派来的么?”
  展若尘平静的道:
  “‘那边’是什么意思?”
  “咯崩”一咬牙,赵双福厉烈的道:
  “金申无痕那老虔婆!”
  展若尘摇摇头,道:
  “金楼主原是你的主子,如此称呼她,不嫌逾份?”
  赵双福怨毒的道:
  “什么主子?我恨不能食其内,寝其皮,将她挫骨扬灰,这个专横霸道,赶尽杀绝的暴君!”
  展若尘冷冷的道:
  “看来,也不必留给你仟悔的时间了,你是不会仟悔的,因为你把你的错失归罪在那不肯姑息你的人身上,把你的忘恩负义抹煞于叫嚣之中——
  赵双福,你认命了吧!“
  面孔苍白的那人缓缓的道:
  “我说得不错,双福,他是那边派来的刺客!”
  展若尘萧索的道:
  “不是‘刺客’,朋友,是执刑者!”
  额头上已冒出汗珠,赵双福嘶哑的咆哮道:
  “好一个忠实走狗,无耻爪牙,仰承金夜叉鼻息的奴才,我就看你今天能不能得遂所愿!”
  苍白面孔的那人阴沉的道:
  “‘金家楼’中并没有见过你这号人物,你是金申无痕从何处召来的?”
  展若尘双目平视,生硬的道:
  “这你不用管,你们只要明白我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那人瞅着展若尘道:
  “金申无痕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替她卖命?”
  展若尘道:
  “无尽德泽,无尽恩惠,这还不够向她尽全忠、效死命?”
  赵双福猛挫身,就在一只立柜之后探手一摸,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链业已在手,银链的两端上,一头系连着拳大的三角形尖锥,另一头则是同样大小的一枚圆锤,锥链互映,显示着这是一种极为凶狠的兵器!
  面色苍白的那人走到八仙桌的一边,双目冷锐,神情凝重的道。
  “双福小心,金夜叉向来老谋深算,稳扎稳打,不干没把握的事,她既遣来此人,而且又是独自一个,足见来者不善,早有计较,我们不必贪功,尤戒激动,和他耗着干,时光拖下去,他就难以得逞了……”
  赵双福咬着牙道:
  “我省得,便是拼上一死,好歹也得拖着这奴才垫背!”
  展若尘古并不波的道:
  “你们都说妥了吧?”
  “了”字宛似一颗冰珠儿弹碎于空气中,冷冽的尾韵有如冰屑的飞散,展若尘上身微倾,两抹芒电在同一时间分别暴刺赵双福及他的伴当!
  赵双福猛侧急斜,手中锥锤并出,仿佛抖起了两团闪掣的流星。
  面色苍白的那人足尖倏钩、人和桌“呼”的倒翻,“砰”“砰”连响,那明明是一抹刃光,却陡然在翻起的桌面上穿透七道裂痕!
  展若尘的袍袖飞挥,寒芒吞吐“挫骼”两响,赵双福的锥锤立时荡向左右。
  凌空人影倏旋,那人双腿横旋,快不可言的扫卷过来。
  展若尘身形倏偏两尺,“霜月刀”脱袖而出,一片轮形的光华猛然滚回,空气立时激涌呼啸,那人跟着连连倒翻,血同雨洒!
  “好畜牲!”
  赵双福狂吼一声,双臂挥舞交穿,人在屋角,锥锤飞闪,如雷火劈豺,似流矢纵横,朵朵银花,便密急无匹的绽映于展若尘四周!
  展若尘不动不移,出手准确快疾,伸缩之间,刃芒弹掠舒卷,指顾来回,宛如可罩天地。
  于是,金铁的交击声盈耳不绝,任是赵双福动作如电,有似九手齐展,却也仿佛骤雨打油伞,滴滴也浸不进去!
  那面色苍白的人,全身受了五处刀伤,俱是刀刀见骨,肌翻肉绽,他的脸孔更形惨白了,但他却一声不吭,咬牙挣扎起来,抽冷子淬然由后扑进——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两尺长短,粗若拇指,顶端罩有倒钩的“穿心刺”!
  展若尘就在刺尖将要沾身的瞬息,贴着尖头回转,身形甫动,右手刀刃暴翻,那人已闷曝半声,一头撞出几步之外,略微抽搐之后即已寂然不动。
  怪叫着,赵双福长身扑来,锥锤交织翻飞,像煞狂风暴雨,强有力的锥锤回射旋舞,砸得满屋子的东西碎裂迸溅,歪塌倒斜!
  展若尘快逾石火倏忽闪掣腾挪,身影流走,似是一抹有形无质的幽灵。
  左回右旋,赵双福扭动着姿势,锥锤暴烈的追击着敌人,他满头大汗,喘息如牛,模样真似发了疯!
  倏然——
  展若尘不再躲避,他流虹也似暴迎当面而来的锥锤,“霜月刀”却在锥锤近身的刹那偏出,“呛啷”声响,他的人已掠过赵双福肩头。
  “嗷……晤……”
  赵双福结棍的身体猛然一僵,他直挺挺的站着,凸瞪着眼珠,闭嘴吸气,却忍不住那窒息的呻吟,他的面孔已经扯歪了,黝黑的光亮在迅速减退——减退成那种可怕的灰黄色……
  展若尘背对赵双福,缓缓抽回右手,他的“霜月刀”,便也缓缓自赵双福厚实的背脊中拔出,刀刃依旧晶莹清澈,宛若秋水一汛。
  当刀尖离开了赵双福的身体,他才叹息般吐了口气,一堆烂泥般软软倒了下去。
  很快的,展若尘扑向里间,那是一间卧房,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他毫不犹豫,又迅速撞进另外一个房间,也只是刚刚把门踢开,面对着他,一个女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展若尘意外的怔了怔,一怔之后,不禁又为难起来,他不喜欢杀戮女人,尤其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正在向他下跪的女人!
  那女人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细皮嫩肉的,生得十分妖媚,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属于良家妇女的那一类型!
  现在,这个女人正在全身发抖,满眼含泪,那张原本媚气十足的脸庞也因为过度的恐惧而走了形,她跪在那里,哆嗦得几不成声:
  “饶……命……英雄……求你饶命……”
  展若尘皱着双眉,冷冷的道:
  于你是赵双福的什么人?“
  那女人抽搐着,筛糠似的抖:
  “我……我……我是……他……他的……他的………
  展若尘大声道:
  “是他的老婆?”
  那女人惊惊的哭出声道:
  “不……不,我不是……不是他的……老婆……”
  展若尘暴烈的道:
  “不是赵双福的老婆,你却躲在他的卧室之中做什么?”
  几乎要吓瘫了,那女人连跪都已跪不稳,她匍匐在地,噎着声哭:
  “英雄饶命……我真的不是赵双福……老婆……我……我是暂时在这里……在这里侍候他……”
  展著尘重重的道:
  “这话怎么说?”
  满面的泪痕浸融着脂粉,女人的那张脸就花糊糊的益发不中看了,她颤凛的抽着气道:
  “我们……曾经言明……他出八百两银子……让我陪他一年……”
  展若尘哼了哼,道:
  “原来你是赵双福的姘头,还是临时性的姘头!”
  话说得很不好听,但这女人岂敢顶撞一个字?根本她也没有想到要顶撞或辩解。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而她深切明白,站在当门的这个主儿,乃是存心来宰人的,对方业已血淋淋的活杀了一双,决不在乎再缀上她一个江湖上的纷争与纠葛,大多带着赤漓漓的色彩,由始至终,全是拼命断魂的事,一旦沾着边,至少也得脱层皮,她知道自己已经卷进来了,而且窥及了这场杀戮的隐密,照说,保命的希望实在不大……
  冷汗并着热泪,这女人哭得好冤……
  展若尘阴沉的道:
  “你陪着赵双福有多久啦?”
  抖索着,女人咽着声道:
  “才才……两个多月……”
  展若尘目光冷硬的道:
  “有关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猛的打了个哆嗦,女人悸怖的申辩:
  “英雄……明鉴……我只是一个……出身贫贱……的苦命寡妇……由于日子过不去……才经人说合……以一年为期……暂时来赵大爷身边侍候……他的事,又哪里会向我说?”
  展若尘道:
  “你会一点都不知道?你甚至不间他为什么要潜逃,要匿藏,不怀疑他为什么放着‘南岭’一家大钱庄的老板不做,却跑来此处终日惶惶的寄人篱下?”
  那女人抽噎着道:
  “我不敢问啊……他也没向我说……但……但是我也猜想得到他是出了事……这些日来,他的情绪十分紧张……脾气也极暴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连个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得一跳……我明知不妥,他不说,我半个字也不敢提……”
  展若尘沉默了一下,道:
  “你的名字?”
  女人窒着声道:
  “我姓季,季月美。”
  展若尘道:
  “方才你说的都是真话?”
  季月美叩了个头,位声道:
  “英雄,求你可怜我,我决没有半句谎言……”
  展若尘道:
  “和赵双福在一起的那个白脸汉子,他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摇摇头,季月美道:
  “那人是干什么的我不晓得,他只是这两三天里才常常来,赵大爷从来也没给我引见过;他们每次会面便聚在一起密谈,谈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到时候给他们泡茶、做饭……”
  展若尘低咱一声,道:
  “连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回思着,季月美忽道:
  “对了,我好像记得赵大爷称呼他‘老游’,至于他是不是姓游,或者乃是他的绰号,我就不敢确定了……”
  展若尘凝视着这季月美,好半天没有说话,季月美不禁又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泪如泉涌,哀恳着道:
  “英雄……请你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对你毫无害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英雄,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全然无关……”
  双眸的光芒冰寒而木然,展若尘在酌量着,他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座山!
  季月美吸位着道:
  “我可以向你发誓,向你赌咒……英雄,我永不会泄露今天的秘密,永不会向人诉说一个字……。我会忘了这件事,就当我从未见过经过……”
  展若尘萧煞的道:
  “季月美,天底下有许多营生,许多行业,有的正常,有的反常,我想,你大概是专门靠着同人姘居来维持生活的吧?”
  呆了呆,季月美突然痛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吸着气道:
  “既是……英雄早知我的底细……我也就不必……瞒着英雄了……不错……我,我是像这样过活的……但我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我是个女人……无才无识的女人……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娘俩都得活下去……我没有别的本事,只好出卖我的身体……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除了身子,也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沉吟着,展若尘道:
  “在这一方打滚久了,你的眼皮子也应该相当活络,季月美,江湖上的传统,想你也多少知道一点?”
  季月美咽噎着道:
  “我听过些……”
  点点头,展若尘道:
  “眼前的事,是一桩不能留活口的事,你明白?”
  全身都似要瘫了,季月美挣扎着道:
  “我是无辜的……英雄……我发誓不泄漏今日之事……求你放过我,看在老天份上……也看在我那嗷嗷待哺的孩子份上……英雄,我求你,我求你啊……”
  展若尘静静的道:
  “你运气太不好。”
  季月美绝望的颤着声道:
  “英雄……求你……求求你……”
  展若尘视线下垂,徐缓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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