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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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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扬,锐气打着呼哨飞旋,快是快,却仍落后一步!
“鬼旋风”史邦断叱一声,贴地滚转,那对“铁刺猬”
穿射急速,仿若一蓬星点交织流灿,展若尘连连腾挪晃闪,单慎独冷笑着双令指天,凌空当前。
十七溜刃芒直指单慎独胸前,单慎独手指的双令却在微翻之下以两条虹光消弥了这十七刀的锐势,令刃侧斜,快如电掣般交斩展若尘。
“霜月刀”左右飞挥,两响连成了一响,当那一对巨剪似的“阎卫令”稍向两侧蔼移,刀的刀锋已奇快穿刺。
单慎独身形蓦曲,整个人由展若尘的下方擦掠而过,双令伎起倒翻,正好接上了蛇电窜舞似的“霜月刀”芒影。
两股赤漓清的鲜血分别标现在他们双方的身上…一展若尘折扑而去,左小腿上裂卷了一条三寸多长的血口子;单慎独直抢出两丈之外,肩背上却是横着…道半尺伤痕。
“鬼旋风”史邦拼命前截,“双绝剑”唐丹、“落鹰掌”
谷浩然、“凤凰翎”舒说萍、“孔雀屏”白倩等人由后急迫,两边的距离,近得只有两三步的差距。
原本紧闭的“大金楼”正门蓦地启开一人的间隙,展若尘侧身闪入,当他的身子才入门一半,史邦的“铁刺猬”已暴射而到!
“嗖”的声响,又是那抹寒凛的弦刃出现,史邦眼角白光一闪,他已惊弓之鸟般贴地扑出,“铁刺猬”也跟着带斜了方向。
“上弦乃生。”
是展若尘平静的声音,随着弧刃的翩然折返,和他的身影一同隐没在“大金楼”那两肩坚实又沉厚的正门之内
金申无痕亲自在大门后迎着展若尘,“飞龙十卫”的首领阮二护侍于侧,此外,所有其他的人俱都据守在各处要点,全神戒备不懈。
这里很安静,那阵阵呐喊喧嚣的声浪,已被隔绝在大门之外——高阔的廊厅,坚浑的石柱。厚实的阶梯,处处于人一种镇定的感觉。
至少,暂时能予人这种镇定的感觉。
金申无痕的面部肌肉平板得不带丝毫扯动,但她的目光却是深挚的、关怀的、慈祥与嘉许的,她看着展若尘,低缓的道:“辛苦你了……”
展若尘抹了把额眉上的汗水,笑了笑:“亏得楼主施授。”
金申无痕侧首向阮二道:“快拿金创药给展爷敷上包扎。”
阮二答应一声,立即到门边提过一个桃木小箱来,蹲在展若尘身后,启箱取出净布及几样瓶罐等物,开始熟练的替展若尘敷药疗伤。
展若尘谢了一声,笔挺的站着,任由阮二替他敷治伤处,表情一片平静,仿若他左小腿上的那道血口子,乃是豁在别人身上一样。
金申无痕安详的道:“这伤,是单老二的杰作?”
点点头,展若尘道:“此人功力甚高,不可轻视。”
金申无痕道:“他纵然伤了你,也不算本领,以众凌寡,便宜就占稳,而且你曾经事先挨了那马修平一脚,多少影响了体力;我熟悉单老二的那几下子,单挑独斗,他未必能赢得了你!”
展若尘道:“是楼主谬誉了。”
把守在右边梯侧窗口处的简叔宝,忽然插嘴:“启禀老夫人,你老人家在门后没见着,单逆的肩背上也挨了展爷一记,那道伤口,恐怕比起展爷所受的,只重不轻!”
唇角漾现了笑意,金申无痕道:“若尘,你怎么不说?”
第一次,这是金申无痕第一次不连姓称呼屉若尘的名字。只是轻轻的略去了一个字,便深深的流露出金申无痕对他益增的关怀,更真挚的慈爱,以及,那来自五内的亲情同怜惜。
展若尘感受之切,宛如镌刻心骨,他觉得全身都是那样温暖,那样柔适,有一种奇异的依慕之情升华自魂魄之底,好满足,好祥和,也好馨馥,刹那间,他原觉枯乳冷麻的精神也若彼滋润了,被薰拂了,这,难道就是母性的呼唤所使然么?
暗中吸了口气,他道:“尚未及向楼主禀报——早一刻,迟一刻,单慎独身上的伤还不至消失得恁快……”
金申无痕笑道:“很好。干得好,但记住,下一次有机会要割得深些,而且部位也该选妥——最好这一刀是砍在单老二的脖颈上!”
忍不住莞尔,展若尘道:“我会记住,楼主。”
金申无痕道:“先前的确是险,守楼的孩儿们几已抵挡不住了,连我十卫之中暗器手法向列第一的公孙向月也都技穷,满把的‘毒蒺藜’‘飞星石’‘无羽箭’,差点挡不住潮水般往上扑的敌人;楼中‘连珠弩”的钢矢也耗去了一大半,我妹妹无慕亦受了伤。要不是我领着阮二他们回马急援,这阵子’大金楼‘怕已易主了……“
展若尘移目环视,道:“楼主,据我看,我们不一定守得住‘大金楼’。形势对我们太过不利……”
金申无痕道:“我也知道难守,我明敌暗,活动的空间太受拘束,再加上粮食与箭镖等武器消耗的问题,都使我们境况益增困难……”
展若尘道:“更重要的是对方力量相当庞大,即使硬攻强扑,我们凭借‘大金楼’的坚固据守,亦难保挡得住几个波次,双方折损的比例再一相较,我们就更吃亏了……”
沉吟着,金申无痕道:“不错,目前我们的人手只有这些,折一个少一个,他们却邀约了大批外路帮手赔上若干尚可补充,利之所在,尽有些贪婪背义之徒肯予卖命,不比我们眼下的忠贞弟兄寥窖可数,垫衬不起……”
展若尘道:“楼主可有什么打算?”
金申无痕低声道:“我很痛苦,若尘。”
展若尘静静的道:“楼主的心境我很明白,难处我也知道,但楼主,争千秋不争一时,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请楼主以大局为重,未来为先,意气不赌在此刻,仇恨不限报于今朝!”
默然良久,金申无痕嗓音有些喑哑的道:“整个的‘金家楼’全已陷入敌手,只有‘大金楼’还算是一处保持干净的地方,也只有‘大金楼’尚是‘金家楼’最后主权的表征,若尘,我不能轻言放弃,亦不忍就此放弃!”
展若尘道:“我了解楼主的想法,但纯以现实利害来看,‘大金楼’难以久守,楼主亦必有明鉴……”
金申无痕叹了口气:“这个,我又何尝不知道?问题是我必须守下去,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若是不战而退,对于‘金家楼’尽忠效死的弟兄,对于我那创业奠基的老鬼,甚至对我自己,都难以心安,无以做个交待……”
展若尘笑得有点苦涩的道:“那么,我们就竭力往下做吧;楼主的顾虑也对,士气与骨气的衡量,往往不能以实际的得失来比拟,‘金家楼’的威誉当不可丧!”
金申无痕沉重的道:“我很欣慰,若尘,至少我们的意念得以沟通,不过,你一定也清楚,威誉的保持,有时候是艰辛的,往往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代价的付出是有形的,而保持的威誉却是无形的,两相比较,得有点见识的人方能了解……”
展若尘道:“我相信每一个忠于‘金家楼’,忠于楼主的人都能了解——溅血豁命,为的不只是争个表面上的强弱胜负,主要在争那口气,争个是非!”
金申无痕道:“所以我们要在‘大会楼’撑下去,要一直撑到再也无能为图的辰光!”
想了想,展若尘低声道:“若是到了那个辰光,楼主,可还有后退之路?”
金申无痕道:“有;在当初建造这座‘大金楼’的时候,我早已作了万全的设计,暗中筑了两条秘道,以备危急关头脱身之用一…”
展若尘问道:“这两条秘道的事,单慎独清楚么?”
微微一笑,金申无痕道:“有一条秘道我曾引他去过,并且详细指点了他进出口的位置及某些特殊的设施使用方法,另一条秘道我没有向他提起,但他极可能早有所悉,暗里探查到部分内情——‘金家楼’的首要份子,料皆风闻‘大金楼’中筑有两条秘道的事,只缘事涉机密,都是心照不宣,无人提及罢了……”
展若尘皱着眉道:“如此一来,楼主,这两条秘道岂非形同虚设?单慎独必然早有准备,定在秘道出口的那一端重兵以待了!”
金申无痕轻轻的道:“不错,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除了这两条他们并不能完全证实的秘道存在之外,还有着第三条秘道,那是一条十分小巧却完美的秘道,不敢说造得无懈可击,至少除了我及死去的老鬼,再没有第三者知晓——其隐密的程度却是天衣无缝的!”
笑了,展若尘道:“楼主真是深谋远虑,行事细密周全……”
金申无痕安详的道:“基业与事功创到了我这步局面,便不能不朝长远处着想,往最坏的地方打算,居安思危,有备无患,乃是两句古老又通俗的惕言,但却是最适用及中肯的忠告,树大了不但容易招风,且免不了内部的刨腐,谨防着,总是没有错的。”
叹了口气,她又接着道:“只是我不期望真有用得上这步退棋的一天,至少,在我活着的时间我认为不会用上了,谁知道世事之变,竟是恁般的不从人愿,不由人心,说是变,那么突兀的一下子就翻了个……”
展若尘道:“总会再翻回来的,楼上,不说现势,天理也不允许邪逆猖撅得道!”
金申无痕唇角勾动了几下,道:“但愿如你所言,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展若尘关注的道:“楼主终宵未眠,且精神体力之上负荷至钜…一趁此片刻宁静,何不略作休憩?也好多少恢复几分疲劳,使身心稍微松放……”
摇摇头,金申无痕道:“我哪里能睡得着?和你谈谈倒是好的,人一静下来,反更思潮涌乱,烦得心似蚁啮!”
说着,她转头向早已侍候展若尘包扎竣事,肃立后侧的阮二道:“外边还没有动静?”
阮二立即目注梯口窗边的简叔宝,略略提高了嗓门:“叔宝?”
简叔宝忙道:“回禀老夫人,外头一片沉静,他们的人全部隐伏进各处掩蔽之所,只偶然有几条影子极快奔掠而过,目前尚无其他异态……”
展若尘道:“他们是在等待天亮。”
金申无痕望着透窗的一抹晕白,静静的道:“天快亮了。”
展若尘又向阮二问道:“请问阮兄,把守各处的弟兄们,可曾轮流休息?”
微微躬身,阮二道:“业已交待他们各视情况,自行轮翻将歇,以免大家全耗下去影响整个实力……”
金申无痕慈祥的道:“若尘,你去躺一会吧,身上带了伤,得多歇着。”
展若尘道:“不关紧,楼主,过了这一阵再说,我预料他们很快就会展开第二次攻扑,辰光耗下去,对他们的不利尤甚于我们,单慎独也必然明白这…点!”
金申无痕脸色阴沉下去,她缓缓的道:“等着他们来,最好别三番四次的黏缠,能一下子解决倒是两便!”
展若尘道:“就看今天白昼的这段时光了,我判断他们将竭力运用昼间的视界及亮度,争取最有利的攻击效果……”
金申无痕道:“你认为这一天我们撑得过吗?”
有些萧索的笑了笑,展若尘道:“我不能确定,楼主。”
沉默片歇,金申无痕低低的道:“是的,你不能确定,有谁能够确定呢?”
忽然,展若世道:“楼主,你方才说的那两条秘道……”
金申无痕道:“有什么不对?”
凑近了点,展若尘道:“既然单慎独知晓其中一条秘道的详情,进口与出口的所在他当然不会忘记,楼主,有没有可能他领着人从秘道的出口处反攻进来?”
金申无痕道:“问得好,但你放心,两条秘道的出口都只能由内开启,无法自外进入。秘道的出口,一在后山的山壁之中,一在庄前那条旱河的石墩之下,山壁坚厚,石墩万钧,开启的原理在于利用内部轮轴的带动,做逐步又缓慢的扯移。若仅以入力硬摧,犹是从外向内,他们断不会白耗这等功夫;因为他们必定明白。这般施为,远不如正面强攻‘大金楼’,将更来得容易些……”
展若尘恍悟的道:“如此巧妙的设计,倒是我过虑了——楼主约莫早巳预见至此,否则,待我想起这个问题,事情只怕已经迟了……”
金申无痕道:“你总算顾虑周到,还有许多人连想都没朝这上面想呢……”
展若尘试着挪动受伤的左腿,极轻巧的在地下转回几次;金申无痕凝视着,和悦的问:“有碍吗?”
展若尘道:“没什么大影响——尤其在拼命的时候,就更不会有影响了。”
金申无痕笑道:“这倒是经验之谈。”
展若尘道:“先前闻楼主说,楼主之妹亦曾负伤?不知伤情是否严重?”
金申无痕道:“那是我的二妹无慕,还算幸运,只在右臂上挂了点彩,经过包扎之后,已经投事了……”
展若尘道:“楼主的二位妹妹,想来必然身手了得,艺业精湛?”
淡淡的一笑,金申无痕道:“谈不上了得与精湛,只是凑合着可以对付点事情而已,比起你我,要差上一截,我那长兄的功夫却还能登得了台盘,他的确是下了一番心血苦练过的……”
展若尘道:“说起来,楼主兄妹之中,还是以楼主的武学修为最是高超卓绝了……”
金申无痕当仁不让的道:“这倒是事实,各人的天赋不同,遇合各异,再加上自己的毅力同决心也多少有点差别,在修为上当然就分出深浅了……”
展若尘深沉的道:“武功是一门技艺,有了自是比没有奸,但运用的场合与时机却很有关系,否则,怀有武功非仅不足以恃,反而是遭至祸患的根源……。
点点头,金申无痕道:“很正确,譬喻眼前的单老二,如果他没有这一身本事,恐怕就不至于行此大逆,暗结党羽,兴兵倒戈了……”
展若尘颔首无言,他心中在想:设若单慎独未曾具备如此的武功,也就一定进不了“金家楼”,爬不到今天的地位,单慎独的功夫修为,与现在叛乱的事实,其因果乃是相关相联的,问题在于身怀武功井非祸源,主要还是这个怀有武功的人,其心性本质,方是左右善恶的根本。
用双手轻柔着面颊,金申无痕又道:“我在这里守着,若尘,叫阮二领你到四周走动走动,顺便也代我查看一下各处的防卫情形,有不妥的地方,及时指点过来,用不着客气。”
展若尘道:“不敢有劳阮兄,他也该借此空暇歇息歇息,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
金申无痕道:“随你,这幢楼阔幅不小,可得把路记住。”
展若尘笑笑,施礼之后,径自沿着右边梯阶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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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大金楼”的格局,确实恢宏宽广,气势明爽,但却并不细琐复杂,它的建筑线条统一简单,极有规划,而且虽然阔幅深广,却不至于叫人摸不清路径。
展若尘奉命巡视,他注意到金申无痕这批忠耿的手下,都有着极高的士气与自动自发的精神,在每一处窗侧、门边,以及任何有虑于出入的所在,皆有人在把守防卫。这些历经终宵风险未曾稍歇的豪勇汉子们,个个了无倦容,在…张张沉静严肃的面孔后,隐隐流露着那等坚毅的意志及亢昂的决心,看得出他们没有人畏惧,也没有人绝望,但他们皆认为眼前的险境,乃是异常严肃的,他们的神色,全似在等待着一场或接续的“公平”交刃一样,那呈一种乐天知命的神色。
经过每一处有人防守的地方,展若尘都得到尊敬的招呼与亲切的问候,他也再度认识,飞龙十卫当中不曾有过接触的“平畏”禹其穆、公孙向月,以及韩彪等四个人。
显然,“飞龙十卫”的首领阮二,是个富于经验且心思细密的战阵老手,他将他目前为数艰窘的手下们,做了最为有效与适当的安排——点及线上都形成了可以及时呼应支援的一面网,人手的搭配上非常完善。
从另一侧的梯口下来,展若尘沿着左面的通道绕过大厅,做最后一段的查视,在大厅尾端的一间憩室门口,他遇见于申无求与申无慕姐妹俩。
站住脚步,他微微躬身,十分礼貌的向金申无痕这两位同胞手足致意。申无求首先有些腼腆的朝着他笑,轻声轻气的道:“展壮士,多有偏劳了……”
展若尘道:“份内之事,姑娘何须客套。”
一声“姑娘”,不由使得申无求那张圆圆的面庞浮起一抹飞红,四十出头的女人了,听到别人——尤其一个男子——称呼自己为“姑娘”,无论心理上、感受上,多少总有那么点别扭味道,然则,在展若尘的立场而言,申家姐妹年纪虽说不小,仍是云英未嫁的闺女,不称姑娘,又叫他如何称谓?
红着脸,申无求眼睛看着地面,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申无慕也用手拧扭着一块丝手娟,羞涩的垂首不语。
展若尘觉得气氛未免尴尬,他干咳一声,努力挤着笑容:“金老爷子可已歇着了?”
申无求连忙点头,眼睛还是看着地面:“老爷子早已歇着了,他叫我们有事的时候马上唤醒他……”
望了望申无慕手臂上包扎着白布的位置,展若尘又道:“二姑娘的臂伤,如今可觉得舒坦了些?”
申无慕抿着嘴唇,只是和她姐姐那样点着头,一张微红的脸儿上,红霞益见深浓。
展若尘搓了搓手,有些微窘:“目前情况尚称平静,我们预料对方要在天色大亮,视界清楚之后,方再展开攻扑,在这段空间里,二位姑娘不必太过辛苦,能够休息还是休息一会,接着下去的辰光,恐怕耗力费神的事情更多……”
申无求呐呐的道:“谢谢你的关怀,我想,我们还能撑下去。”
拱拱手,展若尘道:“我还得一路转过去看看,二位姑娘还是歇片刻吧!”
不自觉的他加快了脚步,甚至不好意思再回头看。他十分奇怪,同胞姐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性情分野?金申无痕身为“金家楼”主,风云叱咤,豪气如虹,为人行事更是如何的果断英发,豁达明快!这般的女中丈夫,她的嫡亲妹子却竟恁生内向腼腆,纤柔生涩,莫非真个龙生七子,各有其异?
刚刚绕过弯角,面对面,施嘉嘉笑盈盈的朝着他走了过来,在施嘉嘉的手上,还提着一只大的藤篮,藤篮上面,覆盖着一方洁净的棉布。
吁了口气,展若尘有着一股情畅的感觉浮溢,他侧身一旁,和悦的道:“你的神气很安详,施姑娘,显然夜来的动乱未曾过于惊吓到你。”
施嘉嘉笑着道:“我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胆怯和柔弱,尤其在眼前的这种属于整个家族帮会的重大存亡关头下,我个人的利害得失就更显得渺小了,倒是你,展壮士,你为我们‘金家楼’的牺牲好大……”
展若尘道:“怎么你们都对我说这些客气话呢?施姑娘,你们应该明白,这是我份内的事——真正是我的义务和责任,就如同你们大家对‘金家楼’的义务与责任一样。”
施嘉嘉轻柔的道:“有一点不同,你原无渊源及血缘上的瓜葛,你大可脱身事外,免于此劫,但你却义无返顾的加入了我们——以生命做为代价。展壮士,你是一位值得我们钦佩的忠义之士,恩怨分明,真正大丈夫!”
耸耸肩,展若尘无可如何的道:“再说下去,我几乎就无地自容了,我们别提这些,算你在帮我的忙,行不!”
施嘉嘉笑着道:“你刚从那边绕过来?”
展若尘颔首道:“整幢楼都看过了。”
施嘉嘉道:“见到我大姨和二姨没有?”
舐舐嘴唇,展若尘扰觉得那股不大自在的拘束味道,于胸隔间凝聚着:“见着了,还谈过几句话。”
施嘉嘉微笑道:“她们不大喜欢开口,而且举止十分拘泥,可是?”
展若尘道:“一点不错,弄得我颇为不好意思……”
施嘉嘉道:“这只是两位姨娘的个性使然,她们一向就是那样拙于言词,拙于表达,但她们都是最娴雅温厚的好人,她们都是如此善良可亲……”
展若尘道:“我明白…一她们二位在自己人面前,比如楼主面前,也是这样内向的么?”
施嘉嘉道:“照样;两位姨娘对我义母全很尊敬,尊敬得近乎畏惧了,娘在说话的时候,她们除了静听,就只是俯首从命,娘怎么交代,她们怎么办,从来我还没见到两位姨娘提供过她们个人的意思或看法……”
展若尘道:“楼主对她们想必极爱护了?”
施嘉嘉道:“再没有一个姐姐爱护妹妹,像我娘这么深挚的了,我常觉得,娘不止是二位姨娘的大姐,更像她们的母亲。”
展若尘道:“长姐如母,原是亲情的扩展又延伸。”
看着展若尘,施嘉嘉静静的道:“但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江湖上负有如许盛名,手掌着偌大基业财富的一个女人,能够有着这样真挚的手足之情,恐怕就并不普遍了。”
展若尘笑道:“你已经使我更进一步的了解了楼主的为人。”
微仰着脸,施嘉嘉问:“好的还是坏的?”
展若尘道:“当然是好的。”
嫣然一笑,施嘉嘉道:“你可是知道,我就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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