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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全书四卷)-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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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从长安逃回,不肯回新野老家,反而投奔淯阳而去的我,无可避免的得面对邓奉的一家老小。
  虽然行事已处处低调,我恨不能十二个时辰躲进房里便不再出来,可惜现在我的身份不容我有低调的念头。今时已不同往日,我是谁?我可是阴丽华,是汉建武帝刘秀的妻子!搞不好那可就是一代皇后、母仪天下的命。
  邓奉的家人一听说我来了,那还不跟蜜蜂见了花蜜似的,一个个殷勤巴结,根本不给我有半点私人空间喘气的机会。
  从眼下的形势分析,躲淯阳邓奉家实在是一招烂棋,这接连几天车水马龙的喧嚣闹腾,别说近在新野的阴识早把我的老底调查得一清二楚,只怕连远在雒阳的刘秀,也能马上得到消息。
  心里忽然添了一种充满矛盾的忐忑,虽然有点鸵鸟,但我仍会不自觉的猜度,他在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找来?
  不想他来,可又怕他当真不来!
  这一夜做了一宿的梦,梦里景象凌乱,我试图在梦中抓住些什么东西,来填满自己一颗失落空洞的心,然而梦境永远只可能是梦境。当梦醒来,当黎明打破黑夜的昏暗时,仍旧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躺在床上,眼角泪痕宛然。
  拭着眼角的泪痕,我不禁哑然失笑,我在惆怅些什么?又在期待些什么?我的内心到底在等待和期盼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想见他吗?他如果当真来了又如何?
  跟他回去?我能吗?
  闭上眼,脑子里一片混乱,像是塞了一团无法理清的乱麻。我气恼的穿衣下床,刚想找梳子梳理头发,身后蹑手蹑脚的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起初我没怎么在意,然而那人却在我身后停下脚步:“奴婢伺候夫人梳洗吧。”
  握着梳篦的手猛地一抖,我回头,果然看见琥珀正直挺挺地跪在席上,眼中含泪的凝望着我。
  “你……怎么……”眼光不自觉的往门外飘去,我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大哥他……”
  她垂眼,带着鼻音回答:“大公子正在堂上。”
  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眼前仿佛晃过台风海啸过境后的惨烈幻象,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见着夫人无恙,奴婢很是欢喜……”琥珀一边说一边给我磕头,激动之余竟然滴下泪来。
  “嗳,你这是在哭呢,还是在笑啊?”我手忙脚乱的将她从席上拉了起来,随手扯了衣袖替她拭泪。
  “奴婢心里欢喜……自然是在笑。”嘴里说笑,眼泪却仍是不住的往下落。
  她这么一哭,反倒勾起我心底的哀伤,鼻子一酸,差点便想把她拉过来两人抱头痛哭。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我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愣住了。
  琥珀是我的陪嫁丫鬟,按理不该随阴识一同出现在这里。作为陪嫁丫鬟,打从随我出嫁那天起,她就不再是阴家的奴婢,她的主人除了我之外,也不再是阴识。
  “你……你从哪儿来?”
  “这两年奴婢留在雒阳,未曾在夫人跟前伺候,奴婢思念夫人,常以泪洗面,侍中傅大人怜惜奴婢一片忠心,所以此次带奴婢一同前来南阳郡接夫人回都。不过陛下有旨,命傅大人先往蔡阳接湖阳公主,又绕路去接了宁平公主,所以耽搁了些时日才见到夫人……”
  “湖阳……公主……”我只觉得脑袋涨成两个大,不过转瞬已完全领悟这两位公主所指为何,不仅如此,隐约间我还捕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我紧攥的手心里顿时黏糊糊的直冒冷汗。“是哪位傅大人?”
  琥珀垂首:“傅俊傅大人。”
  我眯起眼,已经完全能想象出此刻门外的一片热闹景象。这下好了,不只招来了阴识,还把刘黄、刘伯姬两姐妹也给招来了。
  刘秀,你这是……非要逼得我毫无半点退路吗?
  怕我再逃避,不肯乖乖跟傅俊回雒阳,所以准备跟我打一副亲情牌,把我认识的亲人都聚集到一块来劝我回心转意?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亲自来?
  心念方起,忽又泄气。刘秀亲来又如何,按我此刻的心情,只怕一听说他来,立马卷包袱望风而逃。
  他早已把我看得透透的,甚至比我自己看得更透彻明白。
  幽幽地叹口气,这份百转千折的心思却是无法跟眼前这个小丫头讲得清楚,我望着她软弱无力的笑,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彷徨与苦涩。
  “琥珀。”
  “诺。”
  “郭……郭夫人她……”
  琥珀不愧是阴识一手调教的侍女,我话还没起头,她便乖觉地答道:“夫人请放宽心,郭夫人即便有子,也是妾室,夫人才是陛下正娶之妻,皇后之位非夫人莫属。”
  我涩然一笑:“这是陛下的意思?”
  她一哆嗦,面色慢慢变了:“陛下……虽然未曾这么说过,但是,这是事实……”
  我听出她话里的颤音,不忍再为难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没关系。我从来就没在乎过这些虚名。”
  “夫人!”她激动道,“夫人怎么可以不在乎呢?要知道……”
  我摇头打断她的话:“别说了,一会儿你悄悄去把大公子叫进来,别惊动傅俊和其他人。”
  琥珀欲言又止,终于在伺候我洗漱完后无言的退了出去。
  铜镜中的那张脸孔,五官虽然不够明朗,可是轮廓的线条却分外清晰。经历过长安那场耗费心神、朝不保夕的劫难,我明显瘦了许多,眼眶抠了,下巴尖了,抚摸着略带粗糙的肌肤,我不禁紧张起来。
  等会儿要是看到我这般憔悴落魄的模样,阴识是否会更加气恼我的任性妄为?
  咬着干裂的下唇,我呆呆的望着镜中的自己,考虑要不要敷些铅华把自己的面色弄得稍许有点人样,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吓人。但这种名为铅华的妆粉,其实就是铅粉,用多了,实在对身体无益。这个时代的女子爱美,素爱用铅华敷脸,我却是深知其毒,平时宁可素面朝天也不愿用它。
  正犹豫不决,门上忽然发出一声轻响,门开了。
  我跪坐于席的身子顿时一僵,脊背挺起,粉盒失手滑落,白色的粉尘沾上酱紫色的裙裾,分外抢眼。
  铜镜中有个颀长的身影缓缓靠近,最后停在了我的背后。我鼻子猛地一酸,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滴落,溅上沾粉的裙裾。
  我用手捂住眼,手指用力摁在眼睑上,然而即使不睁眼,一声抽噎却已不争气的从我喉咙深处逸出。胸口一阵发闷酸涩,压抑许久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一个倾泻的缺口,哗啦一下全部溢了出来。
  背后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阴识揽臂从身后搂住了我,像抱孩子一般拥抱着我,胳膊收紧,那样的力道仿佛要我把揉进他的胸膛。
  抽噎声越来越大,泪水涟涟,我手上还沾着铅华,被泪水润湿后,变成一团糊状黏在脸上。
  阴识的呼吸声很重,叹息声更重,他的下颌顶着我的头顶,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将我的手强行拉下。
  我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一口气抽抽噎噎的憋在胸口,泪眼模糊中夹杂着一丝狼狈的扭头。
  一别两年,阴识的相貌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气质却愈发成熟稳重,此刻那双桃花眼眸瞳微红,目中正隐隐含着泪光。
  “大哥……”千言万语,凝于唇边。
  他紧抿了下唇,轻轻拍了拍我的面颊:“回来就好。”淡然的四个字,却带着一股压抑的喑哑。
  我心里又是一酸,终于情难自禁的放声号啕,转身扑进阴识怀中,哭得浑身颤栗。
  没人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我受困长安,经历了多少劫难,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无人倾诉,我只得把所有的委屈都吞咽进肚,独自默默忍受。
  伏在阴识肩上正哭得稀里哗啦,面前忽然递来一块罗帕,我未曾犹疑,顺手将帕子接过擦脸。
  “没擦干净。”生硬的口吻,带着一种不满的情绪,我手中的罗帕被人遽然夺走。恰在我愣神那会儿,一只五指修长的大手拿着那块罗帕,径自抹上我的眼角。
  “唔……”下手好狠,竟然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我停止哭泣,本能的冲他呲牙。
  阴兴半蹲半跪的待在阴识背后,完全无视我对他的警告,漠然且固执的将我哭花的脸仔细擦了个遍。
  他擦得很专注,我愣愣的瞅着他,刹那间神情有点恍惚,眼前的少年给人以亲切的熟稔感的同时,又掺杂了些许陌生。两年不见,他的脸上已褪去幼年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类似阴识般的沉稳内敛,显得更加俊气逼人。只是那对眉眼,比之阴识,却又少了份妩媚柔和,多了份凌厉冷冽。
  “兴儿……长大了。”我哽咽的念叨。
  阴兴倏然停手,白皙的俊面上微微一红,悻悻的站了起来:“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没心没肺,愚不可及……”
  “阴兴!”阴识毫不客气的连名带姓的饬责二弟。
  我噗哧一笑,阴兴瞪了我一眼,不冷不热的嘲讽:“不是很会哭么?怎么不继续哭了呢?”
  我扁着嘴不说话,阴识拥着我,桃花眼放电似的瞥向阴兴,声音不高,却很能压制人:“还有完没完?这么啰嗦,为何我让就儿跟来时,你又非说得换你随行?”
  “我……”阴兴俊脸通红,阴识摆明就是故意要拆他的台,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我心中泛着感动,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对我的关怀是真心真意、毋庸怀疑的,非属阴家三兄弟不可。不只这三兄弟,阴家上下都是我的亲人,是真心疼我、爱我、关心我的骨肉血亲。
  不管我是管丽华还是阴丽华,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对不起……”埋首阴识胸前,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满心愧疚。我的固执任性,害他们一直为我的安危揪心牵挂,我真不配做他们的亲人,不配享有他们待我的好。
  “知道做错了么?”阴识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可那隐隐的压迫感却令我呼吸一窒。果然他推开我,强迫我抬头,直颜面对他,那双妩媚的眼眸射出犀利的光芒,“如果当真知道错了,以后便乖乖听哥哥的话。”
  我强咽了一口干沫,敏感的神经绷紧,几乎已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大哥……”
  “别怕。”他冲我柔和一笑,带着怜惜般的宠溺,轻轻的拂开我额角的乱发,“哥哥陪着你……”
  “哥……”
  “我们一起去雒阳。”他笑着眯起眼,眼眸中闪烁着一抹凛冽锋芒,这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心颤,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代表着他已报了志在必得的决心与自信。
  彷徨的移开目光,转向阴兴,却发现他正冷着脸站在阴识身后,一副超越自身年龄的老成表情,不苟言笑,严肃冷漠,完全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那一刻,我骤然顿悟。
  这已经不是我逃避情感的个人问题,只要我还是阴丽华,还是刘秀的妻子,便无法真正逃离。我有家人,并非当真是孤身一人,我做什么事情,由此牵连的可能是阴氏一族的荣辱。
  这便是宗族势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阴识虽然不会太过勉强我做我不喜的事情,但是……当初选择下嫁刘秀的人,是我自己。那个时候,他给过我选择的机会,是我一意孤行,自己选了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而今这个选择已连带决定了阴氏一族人的命运。
  到如今,我将要为我当年的决定背负起全族人的未来。
  沉重的吸了口气,十指不禁微微颤栗,我把双手交叠,使劲压着手指,强作镇定。
  “丽华,你是个明白人。”阴识微笑。
  十指绞缠,我咬了下唇,疼痛感使我混沌的头脑稍许清醒:“是,大哥,我明白……但是,别对我报太多的期望。”我哀伤的抬起头,凄楚的凝眸望向他,“我怕控制不住,我没办法平静面对……我怕,到了雒阳……最后仍会叫你们失望……”
  “我们能体谅你的难处。”他洞悉了然的笑,“但也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会先经过一番慎重考量,权衡轻重。此次到了雒阳,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只管交由大哥来处理。你无需犹豫,只需记得,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人,你背后有我,有我们,有阴家。”
  我疲惫的闭上眼,沉重的点了点头。
  阴识的话,一语双关,看似点到即止,却字字句句点在要害。
  这番话,既可以当作是他对我的鼓励安慰,也可以听成是一番提醒警示。
  如今这一去,只怕当真要步步为营了。
   
                  聚首
  建武元年岁末,在一片苍茫寂静的雪色中,有这么一支庞大的车马队伍,行色匆匆的在暴风雪中蜿蜒而行。
  领队的除了侍中傅俊,还有原玄汉更始王朝的西平王李通。两年多不见,李通见老了许多,原本清俊的脸容成熟中增添了几许沧桑,刘伯姬与他站在一块儿,反显得像个明媚少女,一如我初见她时的娇艳模样。
  这对夫妻在人前相互交流并不多,然而每每眉眼传神之际,两人相视而笑,淡定中皆带着一种和谐的默契,让人见之心生暖意。
  想当初刘家兄弟姊妹六人,高堂尚在,合家融融,那是怎样的温馨光景?转眼物是人非,到如今刘秀身边的骨肉至亲最终只剩了一姐一妹。
  刘秀性柔重情,对于亲人的维护之心,从我刚认识他起便早已知晓得一清二楚。历经劫难后,他比任何时候都看重他的家人,所以刘黄、刘伯姬两姐妹未到雒阳,傅俊便已把刘秀的诏书带去了南阳。
  汉代的侯爵封号向以县称为名,刘母樊娴都的娘家乃是湖阳县,所以刘黄被封为湖阳公主,刘伯姬则为宁平公主。
  刘秀让湖阳公主与宁平公主转道淯阳一同来接我前往雒阳,按理说是把我的地位看得和这两位姐妹一样重的,可偏偏两位公主的封邑都很轻易的便赐予了,唯独我的身份,仍是模糊不清的。
  我没有明确的身份,所以这一路上,包括傅俊在内,全都含糊其意的称我一声“夫人”。我是他贫贱时娶的妻子,若按平民的称呼,这声夫人代表的含意便是“刘夫人”,是指刘秀之妻。但现在他早已不是普通百姓,对于雒阳城内,高居南宫却非殿龙座上的建武帝而言,这一声“夫人”或许代表的就只是掖庭三千宫人中的一名姬妾。
  仅此而已。
  闭上眼假寐,脑袋随着马车颠晃而不时左右摇晃着,这些天我始终呈现在一种懵懂状态,其实有些道理细细琢磨起来并不太困难,但我潜意识里偏偏不愿深入的去探究思索。既然阴识说把一切都交给他来处理,那么就交给他来处理吧。我相信他能干得比我好上十倍,既然他这么有自信,便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得太过糟糕。
  我并不在乎皇后的虚名,皇后也好,夫人也好,对我个人而言实在没有太强的诱惑力。能让我在意的,只是刘秀的态度。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他打算要怎么安顿我?又或者怎么安顿那个已经给他生养了孩子的郭圣通?
  明知不该在意这种无谓的琐事,理智很清晰的告知自己,应该学会漠视一切。漠视郭圣通,漠视刘彊,甚至漠视刘秀。无爱便能无恨,那样我才能活得潇洒,活得快乐。
  然而想和做是两回事,理智和感性同样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区别在于无爱!
  要我不恨他很容易,要我不爱他……很难,所以我始终达不到心如止水,视郭圣通为无物的境界。
  ―――――――――――――――――――――――――――――――――――――
  车队抵达雒阳城时,已是腊日的前一天,腊日需举行大规模的驱鬼避疫和祭祖祀神的仪式。在汉代,人们对腊日的重视程度,远远要超过除夕与新年,就好比在现代信奉基督教的教徒对圣诞节的重视,远胜公历元旦一样。
  傅俊将我们一行人安顿在宫外,然后自行进宫交差复命。没多久,宫里传来旨意,言道皇帝陛下即刻宣见却非殿。刘黄、刘伯姬两姐妹甚是兴奋,那头旨意刚下,她俩便开始着忙起梳妆打扮。
  罗衣是新裁的,首饰非玉即金,人才刚刚下榻驿馆,赏赐的御用之物便不断送了来,摆满了整整一间厢房。
  送礼的官吏没细说哪些是给公主的,哪些是给我的,赏赐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堆得比人还高,琳琅满目,晃花人眼的同时压得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刘伯姬嫁与李通后,虽曾做过平西王王后,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跟着李通一路颠沛流离,她的王后生活其实过得并不风光。刘黄则更不用说了,她在蔡阳守着那三间破瓦房,带着刘章他们三个小侄子,生活过得更加艰难,常常入不敷出,时不时还得仰仗乡邻接济度日。
  那些珍宝财物,奢侈得非常人可以想象,刘黄与刘伯姬两个被这从天而降的天赐之物所震慑,激动惊喜之余除了羡慕称赞,竟是讷讷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这也算得是人之常情吧,若非我待在长安长乐宫中一年有余,见惯了这种珠玉奢华,只怕此刻也会惊讶得迷失自己。
  只是……难道做了皇帝的人,都会习惯于这种帝王奢华?
  挥金如土的刘秀,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我熟悉的自食其力、节俭养家的男人?
  “这支玉钗很适合你。”刘黄挑了一支貔貅饰雕的玉钗递给我,微笑中带着一种鼓励。
  我明白她的用意,却仍是摇头拒绝。我向来不喜欢佩戴饰物,嫌那种东西顶在头上,笨重累赘,稚幼少女时如此,婚后为人妇亦是如此,现如今也实在没必要为了讨好谁而特意装扮。
  “三嫂。”刘伯姬见状放下试穿的衣物,不悦的皱起眉头,“等会儿便要应召进宫,你难道打算就这副样子见我三哥?你难道不知人人都传那郭圣通年轻貌美,妖娆多姿,你这样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叫我三哥见了,是能多博得他的一丝怜惜还是愧疚?”
  我心中一痛,刘伯姬果然不愧为刘伯姬,字字句句,一针见血,犀利如刀,竟是丝毫不留容我装傻的余地。
  我笑得尴尬,或许这个笑容在她俩眼中,比哭还不如。
  这下子,就连刘黄也敛起笑意:“弟妹!我在这里喊你一声弟妹,你该明白做姐姐的对你的一番良苦用心。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之礼,按理你是正娶,郭氏乃为偏纳,嫡庶之分再明了不过。但是……文叔眼下已是九五之尊,这两年你一直留在新野娘家,你都不知道他在河北吃了多少苦,那可真是九死一生……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收了郭氏,留在邯郸温明殿相伴,然后有了后嗣。弟妹,你该明白,以文叔的性子,那是个最心软和善不过的人,郭氏陪伴至今,从邯郸跟到了雒阳,仅这份情……”
  “别说了。”我哽咽,胸口郁闷得像是要炸裂开。当初我以阴戟之名随刘秀持节北上,除了那些一同前往河北的部将,旁人并不知情。
  “你……”
  “姐姐,求你……”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溅在手背上,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唇瓣不住的哆嗦,“你们的好意,丽华心领了。”
  刘黄与刘伯姬面面相觑,最终两人无奈的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随你吧。”刘黄满脸忧色,“进宫以后,若是那郭氏为难你,你可千万别性急乱来。这里不比当年在南阳……”
  我含泪愣住,郭圣通会为难我?
  这样弱智的问题我从来就没想过,我真正在乎的仅仅是刘秀的心,除了这个,管她郭圣通爱怎么蹦跶,都和我没关系。她要真是这么幼稚无知,敢公然跑我跟前使这样的小心眼,那我只会替自己感到庆幸,替刘秀感到悲哀。
  若她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更加不会把她放在眼中。
  “这么爱哭的三嫂可不大像以前我景仰欣羡的阴姬丽华了。”刘伯姬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用帕子给我拭泪,嘴唇贴着我的耳朵小声嘀咕,“她若敢欺你,以你的身手自是吃不了亏的,但大姐说的也极是有理,有时候身手再好,也比不上心眼好使。”
  我微微一凛,这点道理我早已明了领悟,但是能从刘伯姬嘴里说出来,却让我不得不惊讶她的成熟转变。
  果然,这两年不单只我,为了适合环境,每个人都在成长,都在改变。
  ―――――――――――――――――――――――――――――――――――――
  为了去见自个儿的皇帝兄弟,刘黄与刘伯姬皆是刻意打扮一新,然后欢欢喜喜的踏上前来迎接的軿车。
  从北边的玄武门进入南宫,一路经司马门、端门、却非门,最后停在了却非殿正门。掀开车帘,从车上下来,抬头远眺绵延的层层台阶,犹如望不到头的天梯一般,令人望而生畏。高耸巍峨的却非殿仿佛矗立在云端,虽已站在殿前,却仍让人有种可望而不及的疏离感。
  刘家姐妹已经在小黄门的带领下,拾阶徐徐而上,琥珀见我默不吱声,小声的提醒:“夫人。”
  我这才深吸口气,带着一种难言的惆怅与惘然,慢腾腾的踩上石阶。越往上,心跳得越快,脚下的石阶一级复一级,似乎永远到不了头。只要一想到刘秀就在这层层石阶的顶端,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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