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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 (文字精校版)作者:灰熊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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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杀特杀,也是为了证明叛军势大,官兵之前的行为也是迫不得已,总之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大人也脱不了关系。”

  “你又来了——我承认侯恂是想让新军也粘些血,免得出首去告他。不过其他各军大杀特杀一事,”赵慢熊撇嘴道:“我觉得与其说侯恂想害大人,不如说他无能,根本是完全失控了。”

  “现在呢?”金求德点点手边新到的公文,向赵慢熊发出询问。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猜侯恂定然已是惊慌无比,不管他怎么铁嘴钢牙,御史和政敌都不会放过他的。侯恂觉得把叛军赶到河南的功劳未必够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撸起膀子大干一场,争取把叛军全歼在济南,活捉季退思献俘阙下,这样就能堵住别人的嘴了。”

  “他不会成功的。”金求德摇头道,作为一个从军数十年的武将,不用参谋进行推演,他也知道侯恂注定要失败。这个计划从纸面上看好像可以,但是从军事上完全行不通。二百多里的战线上分布着十个新军营,也就意味着包围圈实际上是处处漏风。中都凤阳留守的十万明军,更不是说调就能调,就算能调,战斗力和机动力也一塌糊涂。更不要说这么宏伟的战略包围,以明军的通讯系统侯恂根本无法有效地指挥。

  “他当然成功不了,也就是书生能想出这样荒唐的主意。此外就是新军的战斗力太强了,侯恂难免生出妄想。”赵慢熊说的也是新军上下的共识。新军的战斗力对叛军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叛军面对新军的进攻,根本无法做出有效抵抗,只要新军掘壕固守,叛军就毫无办法。到目前为止,叛军对新军的唯一胜利就是在年初击溃过东森营。不过那次是因为东森营过于轻敌,离开阵地攻击比自己多好几倍的叛军。而且,因为不注意侦查而被优势叛军诱入伏击圈后,营指挥官在队形无法展开的劣势地形上,还顽固地继续进攻。

  不过紧接着的德州之战,仅仅一个工兵把总许平,带着两千连士官都没有的预备兵,就能在仓促建立的阵地上把叛军的精锐打得寸步难进。

  “叛军肯定是能从侯恂手里逃走的,由于他的妄想,大概会有更多叛军逃走。”金求德轻轻转动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脸上渐渐浮起笑意,道:“这倒是个机会啊。”

  赵慢熊看看自己的老弟兄,几十年相处下来,他们彼此都很了解:“你不想劝侯恂修正命令了?”

  “就算我说,他也肯定不愿意改的。”金求德哈哈大笑。对他来说,改军事计划就像文人写文章一样信手拈来:“嗯,我倒是可以给他改得错些,当然,会是一份更顺着他意思的计划。”

  “然后去劝大人在侯恂倒霉时拉他一把?”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赵慢熊也。”金求德笑起来,他心里已经决定先不去见黄石,免得这份心思被看出来:“等侯恂将来再督师出兵时,我们可以让他保举贺宝刀或是杨致远提督全军。上次他答应得含含糊糊的,企图和侯爷拉开两步,我们得再给这老狗脖子上系条绳子。”

  “恐怕到时候不用我们说,侯恂他自己就哭着喊着要大人派人助他一臂之力了。”赵慢熊微笑道:“不过你也要适可而止,不要让侯恂太难看。”

  “能难看到哪里去?我们的老朋友季退思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说话间,金求德已有腹案:“只要保住大人的新军不受损失便是,其他的那就看他们的命吧,哈哈。”

  赵慢熊提醒道:“季退思全身而退后,如果再有人把侯恂滥杀无辜、胡乱指挥的事情捅上朝堂,皇上震怒,大人也未必能保住他。我们投了不少本钱在侯恂身上了,换一个不知情识趣的人来,又是麻烦。”

  “多虑了,再怎么糟也能保住。其他各军自然不会胡说,侯恂自己不会说,军事上大人说的话份量最重,新军各营都是我们的老弟兄,自然也不会乱说。只要皇上觉得侯恂能控制住新军、牵制侯爷,当宝贝捧着还来不及,哪会舍得换人?”金求德目光一闪,问道:“你是说许平?”

  “是啊,这个后生太楞了。”赵慢熊指指堆在桌上的军务情报:“小木营这几天的行动你不是也看见了吗?许平对侯恂已经很不满了。”

  “放心吧,”金求德也举起茶杯开始喝水,道:“我会亲自和他说的。”

  

  八月二十二日,许平皱眉看着自己的后援部队从官道上经过,这是鲁军的朱元宏部。前日山岚营通过后,张承业的命令就下发到许平手中,告诉他侯恂安排朱元宏的三营前去隔马山安营扎寨,掩护山岚营和长青营之间的交通线。而成逸君则会带领他的部下接防长清县,掩护长青营的侧后。

第二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第九节 意外

  看到命令时许平就大为不满,对左右诉苦道:“这哪里是他们掩护我们,明明是要我们掩护他们。”

  今天朱元宏部才拖拖拉拉地赶来,而成逸君部听说还没有渡河,这让许平更加恼火。两天来,右翼战线上一直敞开着几十里的缺口,幸好叛军没有发动进攻。看着鲁军浩浩荡荡地从面前走过,许平再一次对身旁的周洞天抱怨道:“万一叛军进攻他们,我希望他们至少能撑到我部赶到。”

  无论许平对这些友军有什么不满,他还是得承认他们确实分担了不少压力。原来对隔马山方向防御的吴忠部,从指向南方转而指向东方,现在吴忠部的营地距离许平只有五里远,长青营的力量得以重新聚拢。从二十日开始,许平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加固自己的营寨,沿着沙河西岸修筑哨所。这期间,叛军始终没有向许平部发起过哪怕是试探性的进攻,他们也在竭力加强着防御,明军和叛军隔着数里的距离相安无事。

  二十四日,这种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侦察兵报告,对面的叛军变得活跃起来。许平赶到东岸的桥头堡时,叛军的侦骑一直逼近到几百米内,挥舞着旗帜向明军喊叫着什么。观察良久后,许平疑惑地放下望远镜,注视着一个越队而出的叛军骑兵笔直向着自己的位置跑来。

  “要射击么?”

  当那个骑士进入火铳手的射程后,身边的军官向许平发出疑问。许平摇摇头,默默地看着叛军一直跑到墙边,跳下马,拉开弓指向半空,把一根系着东西的箭射过来。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状的轨迹,叛军骑兵看到箭消失在堡墙后,又用力地向明军大吼一声,才翻身上马离去。

  那个骑士在许平的注视中越跑越远,超出火铳的射程,这时已经有士兵把那杆箭给许平拾来。在左右的注视下,许平解开上面的绳索,原来是一封挑战书,叛军约明军明日出营决战。不过看起来叛军也对明军出堡迎战不抱什么希望,这挑战的部分只是一笔带过,重要的还在后面。

  看完信后许平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把信重新折起来,交给身边的一个传令兵:“立刻送去大人那里。”

  传令兵带着信走后,许平下令东堡加强戒备,然后就回到西岸主营,召集所有的参谋和千总来开会。

  “贼寇声称已经于昨日渡过大清河反攻,夺取齐河县城。”许平把信上的内容告诉给部下,他们的脸色也都变得和许平一样难看。许平见状点点头,道:“贼寇说督师大人的标营已经被他们击溃,大清河北岸的我军被他们一举肃清。”

  “胡扯!”余深河叫起来,激动地说道:“齐河周边有我新军八个营,贼寇就是有百万之众也拿不下。”

  “当然是胡扯。”许平眉头紧锁,摸着下巴疑惑地问道:“可是叛军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用意何在?”

  营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有个参谋提出的看法是:叛军可能已经丢失济南,正被明军主力压迫着向西退却,所以他们打算用谣言动摇明军军心,以便突围。

  不过这个设想立刻遭到周洞天的反驳,他指出,如果叛军试图突围的话,那最合理的逃跑路径是山岚营以南,因为那里是明军力量的真空地带;就算叛军决心从明军右翼防线上硬闯过去,也绝没有来信的道理,因为这样明显会让明军加倍警惕。

  周洞天的看法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他们也因此对叛军的行为更加迷惑不解。许平见实在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下令本部提高警惕,并再派出使者通报张承业和吴忠。许平的通报使者并不是孤身返回,而是和吴忠的使者一起回来的。来人告诉许平,吴忠部的防线上也收到类似的挑战。张承业的命令很快也抵达营中,不过也没有什么高见,只是重复了许平早已下达的戒备令。

  二十六日,许平又收到新的挑战书。叛军把一面标营的战旗送到东岸桥头堡下,许平抚摸着那面旗帜沉吟不语,四围的军官脸色也都惊疑不定。

  “贼人绝不可能击溃八营新军,”许平觉得自己一头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可是标营也不会率先进攻啊,这面旗帜到底是怎么落到叛军手里的?”

  “如果新军真的被击溃了,贼人就会把他们的旗帜送来,”周洞天很认同许平对新军的判断,可是他也不能解释面前这面旗帜的来由:“大人,先把这面旗送去营部那里吧。”

  “嗯。”许平让人把旗帜送去张承业那里。今天营内官兵人心惶惶,每个人都私下议论着两日来的怪事。曾有参谋建议严禁营内讨论这个话题,但他也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许平决定对下面的窃窃私语只装听不见。

  张承业的命令在傍晚到达,命令许平立刻去营部见他。许平和使者一起赶到营部后,才踏进帐门就看见满头大汗的吴忠。他今天也收到一张标营旗帜,还没来得及送回营部,就被张承业的使者招来。许平一进门,张承业就把卫兵都赶出去,帐内只留下三位指挥官。

  “督师大人发来的紧急命令,”张承业把一纸公文递给许平:“命令我营立刻聚拢,进入最高戒备,随时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许平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督师印信,反复确认后又交给吴忠,后者也反复核对它,终于长叹一声:“确实是真的督师印。”

  “送信来的不是督师标营卫士,而是一个新军直卫。”张承业的话让许平和吴忠又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和疑惑。张承业压低嗓音道:“那个直卫军官说,督师标营确实被击溃了,督师大人在直卫的保卫下已经移营禹城。不过这个是机密,绝对不许外传,连参谋们也不许知道。”

  “遵命,大人。”许平呆呆地答应一声,不知不觉中汗水布满额头:“八营新军何在?直卫何在?叛军到底有多少人?”

  “据说叛军反攻时,新军各营都不在。现在情况一片混乱,那个直卫军官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督师大人平安无事。”张承业不停地摇头,脸上也是一片茫然:“你们立刻回去收拢部队,向我靠拢,这些事切切不可外传,我们现在只能等待命令,等着情况明朗。”

  “遵命,大人。”

  许平火速赶回自己的营地,下令放弃东岸桥头堡,焚烧浮桥和两岸营地。部下们人人脸上都是忧色,但许平不多说,他们也不敢再问。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下去,虽然军中的私语声变得更加嘈杂,但千多官兵仍有条不紊地向西撤退。当夜长青营就紧急完成集结,三千官兵几乎无人能够入睡,就连军官和士官都在下面小声议论着。

  二十七日清晨,巡视营地的许平就接到报告,他们在官道上堵住一队明军。许平赶到现场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立刻迎上来,向他赔笑道:“本将朱元宏,这位可是许将军?”

  “末将正是。”许平淡淡地抱拳回个平礼,扫视着这队骑兵,看上去大概有三、四百之众:“朱大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督师大人那里恐怕有事,末将心急如焚,急着要赶去督师大人那里效力。”朱元宏连夜带着自己的亲兵、家丁往北赶,但却被长青营的卫兵堵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他过去。

  来的路上许平已经听了报告,朱元宏先是虚张声势,接着威胁恐吓,最后还拿出金银苦苦哀求。勉强压着心里的鄙视,许平向朱元宏打起官腔:“朱将军是要回援督师大营啊,原来如此,敢问朱将军可有督师大人手令?”

  “事急从权。”要是朱元宏有手令他早就拿出来,哪里还用等许平问。他哀求着:“许将军,这救兵如救火啊。”

  “假如末将没有记错的话,朱将军所部应该在隔马山驻防。如果没有督师手令,我不能放贵部过去。”许平冷冷地看着朱元宏,又问道:“不知道现在隔马山大营何人统领?”

  “我已经安排一个心腹将领继续指挥。”朱元宏还在哀求:“许大人,高抬贵手吧。”

  “既然没有督师手令,那贵部自行北退如同逃兵。”许平把手一挥,路障后的数百长青营士兵立刻摆出战斗姿态,火铳手也纷纷放平火铳瞄准朱元宏及其官兵,许平的卫士人人手按剑柄,全神贯注地盯着朱元宏还有他身后的几个卫兵。这个架势让朱元宏脸色惨白,人也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许平绷着脸对朱元宏道:“请朱将军立刻原路返回,否则莫怪本将无情。”

  在黑洞洞的枪口和长矛的威胁下,朱元宏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就要转身离去。

  “且慢!”许平喝住朱元宏,回头叫过曹云:“带上五十骑兵,护送朱将军回隔马山。”

  曹云大声应是。许平又冲朱元宏微笑道:“朱将军,如今敌情不明,还是小心为好。这五十兵虽然不多,但都是我营精锐,人人以一当十,当保朱将军一路平安。”

  午后曹云带着五十人归队,报告许平他把朱元宏又“护送”回他的防区。许平冷笑着下令营兵加强戒备,严密监视官道两侧。

  傍晚时分,接班的吴忠气急败坏地赶来,把正在营中睡觉的许平扯起:“克勤快来,前面已是大乱,大人亲自赶去维持秩序了。”

  不等赶到哨所,许平就听到震天的哭声传来。白发苍苍的张承业站在官道中央,南面跪着黑压压成百上千的明军,把道路塞得满满的。密密麻麻的士兵放声号啕,哀告长青营放他们一条生路。

  许平走到张承业身后,看见长官脸上满是忧色,对许平的低声问候充耳不闻,也不给许平回礼。维持秩序的苻天俊跑过来向许平介绍情况,原来,眼前这些士兵都是鲁军朱元宏部。驻扎在隔马山周边的三营明军虽然缺编甚多,但也有好几千人。据这些士兵所说,他们今天早起就发现朱元宏带着全部心腹军官连夜逃走,当时就是军心大乱。中午时分,朱元宏被曹云护送回隔马山后人心稍安。但曹云前脚才走,朱元宏就再次逃跑,向西直奔东昌府方向而去。这个消息一传开,三营明军顿时炸营,人人四散逃亡。

  眼前的大批明军官兵,几乎没有一个人携带武器,更没有人佩戴盔甲,大部分人都背着几个大小包袱,还有些人已经换上平民的衣服。一个跪在长青营卫兵前哀嚎的士兵背后有辆小车,许平走近一看,上面装着几包大米。另一个士兵的小车上,则装着两床棉被和几个衣服包袱,还能看到妇女的花袄露在外面。许平冷着脸叫卫兵搜了几个士兵的身,鼓囊囊的火药口袋里装着大把的花生,腰间系着各种农家零碎,其中一人身上穿着五层袄,怀里塞着十几双袜子和八双布鞋。

  还有大批的士兵持续从南方涌来,铺满道路两边。张承业和许平都彷徨无计时,一个传令兵飞马而来,身后还带着一名直卫军官:“大人,督师大人的急令。”

  张承业连忙抓过公文打开,上面命令张承业首先接应山岚营和鲁军朱元宏部,撤到长青营的既设营地,然后再一起向长清县撤退,接着视情况向东阿或者禹城方向撤退。命令上说成宜君会坚守长清等待他们到来。

  “张大人当尽快行事,”那个送信的直卫军官还要去给隔马山和山岚营传令,他临走前告诉张承业:“卑职赶到长清县时,成将军已经不知去向,所部已然溃散,现在你们侧后已经没有掩护。”

  

  狼穴。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在要挟大人么?”杨致远冲着金求德喊起来:“因为大人要处理侯恂,所以你就要让大人投鼠忌器。”

  “怎么可能?”金求德断然反驳:“我又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说不必杀,让他进诏狱去蹲俩月,下次出征前再让他出来为我们暗中效力罢了。新军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给我时间巩固军心,而且一定要让朝廷觉得只有侯恂才能控制得住新军,让朝廷扩编新军,这对大人的大业”

  看见杨致远张口欲言,金求德叫道:“我还没说完!虽然大人一个字也不告诉我,但杨兄弟你这十几年在江南总不会是在闲逛吧?休要跟我说什么农具、粮种这些鬼话。大人为了装闲散侯爷什么工厂、学校的一概假作不知,我也就不问了,可江南那一股股冒出来的大逆不道的奇谈怪论——瞒别人也就罢了,我跟着大人三十年!别看不写名字,那些书要不是大人写的,要不是杨兄弟你秘密发行的,我就一头撞死去!”

  金求德的话让杨致远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他语气变得沉重:“此一时、彼一时,十五年前的事,重来一遍我还是要那么说,但我也是为了大人好。”

  “当然,当然,我们都对大人忠心耿耿。但我还是那话,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军队是真的,你干的那些事——不管到底是什么都纯属自找麻烦,早听我的根本不用等这么多年。”

  “不和你争,但这次!”杨致远的声音突然又提高了:“你就是在要挟大人,你明知大人要杀他为林兄弟报仇的。”

  “林兄弟已经死了,我们不能图一时之快啊。不过不管我怎么想,我们绝不会背着大人拿主意。”

  “我们?”

  “是啊,不信你去问赵慢熊好了,我们从来没有背着大人做过任何事,这件事我们和大人一样毫不知情。杨兄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中间隔了十几年没见了,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吗?”

第二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第十节 驰援

  张承业下令士兵放鲁军过路,滚滚人流立刻向北涌去。入夜后,路上的溃兵仍是川流不息。而长青营内也灯火通明,各级军官都竭力安抚人心,三位指挥官彻夜未眠,召集参谋紧急商议撤退线路,并筹划探马安排。

  二十七日,长青营已经整装待发,但是等了一天仍没见到山岚营的部队,也没有任何前来联络的通信兵。傍晚时分,心急如焚的张承业派出传令兵,让他们连夜向南搜索,与山岚营取得联系。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从指挥官到士兵,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天明时分,传令兵从山岚营赶回,他们飞奔到中军帐向张承业汇报,山岚营并未收到撤退命令。

  “什么?”满目血丝的张承业听到这话就跳起来,不能置信地大叫道:“你说方大人没有收到撤退命令?”

  “是的。”传令兵对此非常确定,他们赶到山岚营时该部仍坚守在阵地上。山岚营营官方明达之前也受到聚拢部队的命令,但是没有收到随后的撤退命令。因此听长青营的传令兵说明情况后,方明达非常震惊。但震惊过后,他仍然不肯下达撤退命令。长青营传令兵费尽唇舌,但方明达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除非他接到明确的军令,否则必须坚守岗位。

  “开什么玩笑,难道他连我的人说的话都信不过了吗?”张承业无力地瘫坐在座位上,一边抱怨一边命令把长青营收到的那份公文火速送去给方明达过目。

  同时许平下令马队尽数出发,沿官道仔细搜索。长青营的搜索队在下午时分回报:他们发现了前一日传令给长青营的直卫军官的尸体,看情况似乎是被乱兵偷袭所杀。那个直卫军官的马匹被抢走,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光,公文袋在距离尸体不远处被发现,搜索队已经飞马送去山岚营。

  方明达在看到张承业的那份公文后立刻下令撤退,等搜索队把正式命令送到时,方明达让他们马上回返报告长青营做好接应准备。

  第三个不眠之夜。

  二十八日上午,一队骑兵冲进长青营的营地,这几个士兵顾不得礼仪,用力喊道:“张大人,我部遭到贼寇阻击!”

  这几个人是山岚营指挥同知魏兰度的属下。今天清晨,魏兰度率领山岚营前军向北行军时,在隔马山北与叛军相遇。交战后发现叛军越打越多,人数大约超过五千。魏兰度立刻下令前军转入防御,在通知山岚营主力增援的同时,派人来请求长青营接应。

  张承业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参谋已经铺开地图,到目前为止,通向长清县的官道仍然畅通无阻,长青营前面也没有发现任何叛军活动的迹象,看起来大股叛军正通过隔马山涌入明军战线的缺口。

  “如果贼寇只有五千人,那他们是不会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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