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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 (文字精校版)作者:灰熊猫-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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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垛后的李过叫道:“你不下去么?”

  李来亨转身对李过朗声道:“义父,孩儿认为应该派主力出城逆袭。”

  李过眉头一皱:“这是为何?”

  “选锋营显然是抱定了自己不损失兵力的想法,而许将军并不知道他们会躲在东面。”李来亨忍不住向北方遥望一眼,当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当许将军出现在北方时,他们立刻就会被汴军发现,而这时许将军必须先击溃汴军才能攻击到选锋营。如果选锋营当机立断撤退回营的话,许将军是抓不住他们的。”

  “所以你想把选锋营引出来?”李过此时也有些明白李来亨的想法:“你想要我攻击北面的汴军,把选锋营引到北面?”

  “是的。”李来亨就是这个打算。楚军和汴军把主力投入攻城后,将领手头的兵力就比较有限,这个时候如果闯军发起对侧翼的有力攻击,那么明军就只有出动选锋营来击退他们。而且,从选锋营现在的位置和阵型看来,他们好像就是肩负着掩护攻城部队侧翼的任务。

  “选锋营”李过咀嚼着李来亨的建议,把目光投向远方。城前的明军炮手已经把火炮推进坑里,正调节着火炮的角度准备开始炮击。这些炮手的动作流畅至极,协力进行工作时毫无喧哗之声,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李过虽然看不清楚那些部署在楚、汴两军后的新军,但即使离得这么远,他们身上的铁甲发出的寒光还是耀眼夺目,高竖起指向苍天的无数长矛也是齐整挺拔、纹丝不动。

  “我听说东江军与新军作战时五不敌一,那时许兄弟还在新军那边,就是他带着新军和东江军交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被打得四散溃逃。”李过用平和的语气叙述着新军的赫赫声威,今天他只是看一眼对方的军容、装备就心生畏意,如果不是知道许平很快会抵达,李过早就会做撤退的打算:“咱手下的兵还不如东江军呢。”

  李来亨嘴上不说,脸上已经露出些不服气的意思。李过扫了他一眼:“季退思的东江军里有好多旧部都是以前的官兵,他在辽东、山东打过几十年的仗,还有盔甲、火器甚至大炮。”

  李过营中大多数的人都是流民,能称得上主力的不过两千人,装备比季退思的手下还差。守城,看在装备精良、人多势众的许平和李定国部正赶来增援的份上,李过还有点信心,毕竟许平说过新军不会投入巷战,归德府这一帮没有几个时辰休想把李过赶出城去。

  但李来亨仍不以为然,他意气昂然地叫道:“义父,许将军为了重创这队明廷新军,甚至不惜让官兵给开封解围,如果让他们跑了,那我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见李过还是不答,李来亨继续大声请战道:“义父,让孩子带着兵马出城迎战把。”

  “如果出城迎战,失去城墙的保护,这队官兵会在很短时间内就把你们消灭。”

  “是的,但在这之前,许将军就能赶到,此时选锋营在城北,正好背冲着许将军的来路,孩儿一定拼死抵抗,为许将军赢得时间。”

  第一发炮弹呼啸而来,接着又是一颗,第三颗也随着飞到

  “许将军说过,新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大炮众多,我们的部队衣甲不齐,选锋营肯定不放在眼里,”李来亨指着城下那片耀眼的银光大阵:“如果义父形容他们的战力没错的话,他们就是闭着眼也能把孩儿杀个片甲不留,肯定会把大炮留下继续攻城,直接出动步骑来攻击我们;若义父高估了他们,那孩儿坚持的时间就能更长,许将军及时赶到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么?”

  “万一许平不能及时赶到,你可能会白白送死。”

  “孩儿感觉许将军一定能及时赶到,我们义军要想在这乱世活下来,就得拼命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明军的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袭来,沉思片刻后李过点点头,弯腰带着李来亨向城下跑去:“马上准备出城逆袭。”

第四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五节 行军

  两轮试射后,选锋营就开始炮火集射,祀县的木制城楼被炮弹轰击得碎屑横飞。年久失修的柱子多已经腐朽,几轮之后就纷纷开始折断,门楼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上面的裂缝不断扩大、延展,终于随着一声巨大的撕裂声而开始瓦解。半个门楼轰然倒塌,一整块门楼前倾倒下,在明军的注视中摔落在东门前,碎成千万块。

  “万岁!”

  明军齐声发出欢呼,蓄势待发的楚、汴两军士卒开始向前,他们用背负着的土囊填着壕沟。烟尘密布的门楼上没有射出任何火力,有的明军士卒甚至都怀疑上面还有没有活人。

  选锋营的工兵队已经退到何马的将旗旁边,闯军没有任何还击动作,让选锋营也有点出乎意料:“他们准备巷战么?”

  既然闯军打算巷战,那么就得准备让燧发枪手登城。何马立刻让人去通知黄守缺和郁董将军,告诉他们攻占城墙后不要急于入内,选锋营的士兵将跟在他们身后登墙,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

  正对着城楼的壕沟被填平后,楚军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冲车向城门推去。目前明军士气高昂,他们看见友军的火力已经将敌军打得不敢露头,冲击城门将会是一件安全惬意的事情。而在壕沟上填出第一条路的士兵则开始在壕沟的其他段落填土,这几条路是用来供云梯兵接近城墙的通道。

  “要让我们的工兵队帮忙么?”

  见闯军完全没有回击,一个参谋也显得跃跃欲试:“或者干脆把城门炸开。”

  “没这个必要。”何马观察着友军的进度:“我看他们够快的了,大帅交代过,我们要尽量避免损失。”

  像是为了证实何马的先见之明,沉寂已久的墙头上猛地冒出一排人头,石头和滚木如同暴雨般地扔下,没能全身隐蔽在冲车盖下的明军士兵措手不及,被砸中许多人。突然遭到攻击的明军士兵纷纷手足并用地爬到冲车底下寻求隐蔽,选锋营的火炮此前一直随着冲车移动,威胁着它头上的城墙位置,此时就纷纷开火射击,把那一段有人冒头的城墙轰击得城垛破碎。

  闯军经不住这样的火力,再次隐蔽起来,临走前还有十几支火把从城垛后扔出来,它们被铺在冲车上面的湿棉被挡住,很快就被明军士兵从车上取下踩灭。消除火灾祸患的同时,从冲车下爬出的明军又推着冲车继续向前,开始撞击祀县的城门。

  在祀县城内,李过刚把一千五百精兵集中在北门前交给李来亨指挥,这是祀县闯军四分之三的主力部队,李过的手里只剩下五百精兵和六千名二流士兵继续坚守城市。眼见周围这许多好汉,李来亨胸中不由得豪情万丈,他大手一挥:“打开城门,让我去把官兵杀个片甲不留。”

  在北城门外监视闯军动静的探马立刻发现了闯军的这一举动,他们一面继续观察,一面飞报给正在东门外攻城的几位将军。

  得知北门打开后,何马的第一个反应是闯军要跑,等第二个消息传来,听说闯军骑兵出城不但没有跑,反倒开始列队以后,何马心中不禁疑云大起。很快又有最新的消息传来,探马报告闯军有一千五百人上下,他们已经完成列队并开始向东面,也就是明军的侧翼方向进发。在发起进攻前,选锋营曾经很警惕地注视着祀县的一举一动,担心会有大股闯贼冲出来逆袭;堵在城门边上开始攻城后,选锋营认为主要的威胁会来自于小股人马的敢死反击,选锋营也一直准备着把这样的反击打回去;现在,闯军的行动有些出乎意料。

  何马从周围参谋们的脸上看到的也都是迷惑,他们事先得到的情报说城内只有不到一万名闯军,其中比较有战斗力的不超过四分之一。这个力量在归德府明军面前守城自保或许没问题,但是和黄守缺、郁董两位将军野战对垒就不一定能取胜;而如果说闯军想靠逆袭干扰攻城的话,那用多股小规模敢死队的效果要比野战强。

  “出动一千五百人,这闯贼到底意欲何为?”对此何马非常不解,身边的几个参谋一时也都拿不定主意。出城逆袭,用二流部队一点用也没有,所以这批人肯定是李过的主力部队。可如果说闯军有意野战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这样城内的几千炮灰部队不就用不上了?而如果决定守城的话,从来没听说过用全部主力部队来逆袭。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也不好。”右翼的汴军正在攻城无暇分身,何马很快就作出决定,让全营立刻前去迎战出城的闯军。旁边一个参谋提出,可能是闯军用二流部队吸引选锋营注意力,打的却是从另一翼逆袭的主意。何马不担心这种情况出现,如果真是二流部队,那转眼间选锋营就能把他们打散,他只是派人通报黄守缺要他仔细提防。至于炮队则继续留在正面掩护攻城部队,何马不需要它们,也有信心轻松击败闯军。

  第一队选锋营士兵绕过城墙的东北角时,立刻看到闯军正向这边开来,与明军相遇后,他们马上开始排兵布阵。

  李来亨指挥部队布下一个有着厚重中央的满月阵,他手里不多的骑兵都已经被派出去驱散明军的探马,同时还派出五个使者快马加鞭去见许平。刚才许平派来的使者就是近卫营的参谋胡辰,他预报近卫营会在大约一个时辰后抵达,现在还剩下不到半个时辰。李来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到那个时候,为了进一步吸引明军,闯军甚至还向北面退了些。

  指挥部队布阵的哦时候,李来亨还有余暇和这位参谋谈天:“昨夜近卫营和西营将士睡得可好?”

  “兵睡得不错,许将军和李将军就彻夜未眠。”胡辰两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处于保密需要,许平并没有向新军驻地加派探马而是维持以往的数目,倒是为了迷惑贾明河反倒向北面的官道增派了三倍多的哨探。

  近卫营的参谋们估计这些探马的大概行动路线新军已经有所了解,如果新军出兵也会绕路避开他们的耳目。不出参谋队所料,这些探马一直到昨天入夜都没有发现太有价值的情报。但这些主动派出的探马虽然没有收获,自发起来帮闯营侦查明军动向的河南农民却有消息送来。一些本来位于新军控制区之外的村庄发现有大量官兵通过,他们连夜把这些零碎的消息送到许平军中,让闯营确认新军有一部出动。

  

  “一座大营,一夜就搭好了,今早上——”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岁上下,赤着双脚、身穿粗布衣服、头上包着条手巾的人站在许平面前,这个就住在祀县郊外的人将双臂在空中挥舞着:“一队队的官兵从里面开出来,直奔县城去了,俺婆娘偷偷跑到村口一看,娘嘞,足有好几里那么长,一辆辆大车后面拖的全是炮!怕不得有好几万兵,头上还插着白羽毛!”

  “有人头上插着白羽毛?还有个个都插着白羽毛?”

  “个个都插着白羽毛啊,得有好几万嘞”

  许平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好言感谢几句后让卫兵将此人带下去好生安顿,这时跟在许平背后的参谋人员已经铺开地图,找出了那个农民的村子所在,同时还有参谋根据这个农民报出的时间计算出人员概数,向许平报告道:“大人,考虑他必然会有的夸张,我们估计这个人看到的官兵数目在三千到五千之间。”

  “和祀县的报告很吻合,”许平觉得这个数字在误差范围内:“看来是选锋营而不是山岚营,但还是一个营。”

  如果说探马是许平的主动情报网,那这些村民是许平的被动警戒线,新军进入河南以来,村民们送来的大批情报经过参谋们的核算变成较为可靠的数字,当然会有些模糊但仍足以验证许平的预判正确与否。如果有超出预判的特殊情况发生,参谋队就会向那里派出探马以取得精确的观察结果,多达五十人的近卫营参谋队把主动侦查和被动情报结合得很好,让近卫营的情报搜集工作高效而且隐蔽。

  李定国饶有兴致地站在近卫营的参谋们身旁,看着他们在地图上做出标记,把农民信口描述进行合理的缩小,限定在一个误差范围内,然后根据道路、地形等相关情况做进一步的计算以取得结果。

  “这好像都是算学?”

  “是的,”许平答道:“黄候定下的参谋制度,几乎全是靠算学来运转,而不是以往的幕僚策略,他们会验证一军之主的猜想是否正确,并把统帅的决心变成命令。”

  两人身旁走过一队队的士兵,这些士兵和近卫营的士兵打扮几乎完全相同,也是人人头戴斗笠,身穿短襟青衣,只是他们肩上背着的武器五花八门,有长枪、大刀,也有弓箭、投枪。偃旗息鼓的命令已经下达,绝不许在抵达目的地前再发出声音,不过尽管没有旗、鼓手的任何指引性号令,几千士兵仍迈着整齐的步伐,几千只手臂一起抬起、一起落下,发出齐刷刷的衣服摩擦声。

  “真好。”许平充满敬意地关注着道路上的大军,对李定国赞道:“还不到两个月呐。”

  “哈哈,哈哈,”李定国仰天大笑:“有道是:‘江湖一点诀,点破不值钱。’既然知道了黄候的练兵之法,那再练不出雄兵来岂不是白痴?”

  说话间又有一队西营兵马走来,这支队伍中人人身后交叉背着一支火铳,腰间插着一抦短刀,刀柄后还都系着一条长长的红系带,随着人体晃动而跟着左右摇动,就好像是无数面小旗在风中摇摆。

  “这些可都是跟着我南征北战多少年的老弟兄,”李定国看向眼前这支队伍的眼光中满是感情。这时又走过来一队人马,看到许平和李定国后,这些士兵格外卖力,就好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拦在他们腰间,四人一排整整齐齐从许平和李定国眼前经过时,他们手臂和腿摆起的高度都近乎完全相同,从侧面看去就好像只有一个人似的:“实话实说,我们西营这些年来确实是败九胜一,但他们杀过的仗许兄弟恐怕是比不了的,”这些西营士兵身材虽然大多称不上剽悍,但自有一股杀气从他们身上透出,浓浓地笼在这支大军之上:“黄候的练兵之法虽妙,但只有用在我们西营身上,才称得上是事半功倍。”

  大发一通感慨后,李定国又问道:“我们马上要碰到的选锋营,营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平挥手叫过一个参谋,那个人掏出一张纸,向李定国大声念出何马的战绩,在镇东侯手下积功从小兵一步步爬到伍长、队官的位置:“还有传闻,二十年前福宁镇剿灭海寇时,何将军作为资深队官曾带领两个队长期驻守一个堡垒监视长达一百里的海岸线,这是他可能的独自领军经历。崇祯六年朝廷大赏大都督府下属,何将军获得指挥佥事世职、副将俸禄、山西良田美宅,做了个富家翁崇祯二十年何将军携两子赶赴京师,投效练兵总理黄候”

  “何将军在辽东从军那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败仗,有没有溃败过,有没有狼狈逃窜过、有没有被打得丢盔卸甲过?”李定国连珠炮一般问出一堆问题。

  许平摇头道:“黄候之军天下无敌,所向无不摧破,何将军当然没有遇到过败仗。”

  “也就是说,何将军不但没有指挥过,甚至从来没有遇到过、看见过逆风仗,更不用说败仗喽?”

  许平点点头:“从来没有过,黄候攻无不克、守无不固。”

  “哈哈,原来是个没见过败仗、连跑都不会的长胜将军,”李定国长笑一声:“今日破官兵必矣。”

  这时又人来向许平报告:外面有报信的村民求见。

  这个村民说昨夜村中有人听到有大军从村外过境,今天早上村长就打发他来向闯营报信,急急忙忙骑着毛驴赶了一个早上,在这里遇到了许平的大军。

  “好,我立刻就去。”

  许平闻言就匆匆赶去,而李定国没有立刻跟上而是稍稍落后,等许平走远后他立刻招呼左右:“马上把我们西营会算学的都找出来!”

  “算学?”左右无不大吃一惊:“四爷,我们西营有的是好汉,可哪里有算盘先生啊?”

  “这么多人里,总会有几个吧?”李定国叮嘱道:“打完这仗我就去找大将军要人建我们的参谋队,你们务必要先把人都挑好,如果没有帐房先生,那其他的,比如裁缝、木匠什么的,不可能不懂算学吧?如果还是不够,那泥瓦石匠、货行伙计,多少也会懂点吧?好好去找,我接着去看那个参谋队了。”

  

  “大王啊,昨夜里,俺们村外那就跟打了一晚上的雷样的”

  等李定国赶到时,看到又是一个年轻河南农民正手舞足蹈地向许平说着见闻,不过这次他没有看到近卫营的参谋队在工作,而是都袖手站在许平的背后。

  “从天黑不,从太阳要下山那会儿就开始走,走了整整一夜啊,等今早上起来,俺到村口去一看,娘啊,”那个农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给许平看,他弯腰用手在小腿膝盖位置虚切:“那村口路上的车轴子印,都这么老深了。”

  李定国听到许平很有耐心地又问了几句军队通过的时间长短,还有官兵的打扮,那个年轻农民唾沫横飞地又讲了一会儿。然后许平就客气地点头道:“多谢这位壮士,以后若是还有消息,请一定告诉我们闯营,若是能有准确的时辰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大王客气了,客气了。”那个农民见情报对许平有用,也是笑逐颜开:“以后要是在看到狗官兵,俺们村一定来给许大王报信。”

  “多谢壮士!”

  来人被带走后,有个参谋们都急得要跳起来:“大人,时间这么紧,那还有工夫和他废话?”

  这个消息既不准确,而且非常过时,大概只能起到进一步验证昨夜确实有一部新军离开原来大营的作用。现在许平已经明确得知是选锋营赶到祀县城下,这个报告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许平急急忙忙地向坐骑跑去,翻身上马的同时下令卫士跟自己赶去与前面的近卫营汇合,他对身边的参谋们解释道:“虽说如此,但不可让河南父老寒心。”

  

  何马看着对面闯军拉开阵势后就更加奇怪,对面的士兵颇有章法,临阵之际并不见慌乱。据探马报告,来者打着的是祀县闯营大头目李过的将旗,可是他们的行动却无处不透着古怪。

  “似乎是在引诱我们向北。”

第四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第六节 拖延

  选锋营开始整队列阵的时候,有几个参谋在何马身边低声分析着:“闯贼有援兵在赶来么?”

  “开封府内那里还有闯贼的援军?”

  “孙、李二贼的西营,还有许贼的鸟营。”

  “他们哪里会来得及?”

  “他们不会来的。”何马突然插话道,他一张嘴参谋们立刻侧耳凝听。何马同样知道可能赶来的援军只可能是西营或者近卫营,而他绝对不信近卫营会跑到这里来:“就凭孙可望和李定国那两个家伙,能顶得住山岚营么?”

  此时贾明河那里应该已经发起佯攻,何马觉得,就算许平昨夜收到杞县告急,也不可能丢下开封城当机立断派出援军,就算发兵也不会是主力部队:“放弃开封来救杞县?这不是舍本求末嘛。那帮贼人想开封的金银早都想疯了,就好似嗅到血的豺狼。”

  如果来得是西营,那何马还不太放在心上,其实就算是近卫营前来何马也并不害怕:“许平那黄口小儿,哼。”

  有一些谣言在新军中暗暗流传,也曾落入何马耳中,这些风言风语让他很愤怒。因为这些传闻有关何马最尊敬的老上司黄石的清誉,金大人同样也是何马很敬佩的人,何马已经为这两位大人效力几十年了,黄石复出后他是第一批投到黄石旗下的旧部。作为谣言主人公之一的许平,自然被何马深深地痛恨着。这次来河南,一想到能为黄石和金求德痛打许平,何马就发自内心地高兴。

  当然,何马绝不会承认他对许平的痛恨最开始来源于隐藏很深的嫉妒。当听说贺宝刀把黄石给他的勋章亲手挂在许平胸前时,何马就不以为然;以后每次听到贺宝刀在黄石或其他人面前夸赞许平,并称他为新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时,何马总觉得这话很不顺耳。出于对贺宝刀的恭敬,何马把自己内心的这种不快解释为看不惯某些人的投机取巧。兰阳失利后,何马对许平的憎恨变得愈发强烈。参谋们虽然有所察觉,但并不能洞悉何马的内心,他们仍尽职尽责地继续提出假设:“如果许贼一开始就察觉到我们的佯攻和用意的话”

  “然后呢,”何马粗暴地打断了参谋的话:“他就有本事把我的营打垮?还不惜为此放弃开封?不惜违背他主人的命令?不让手下群贼觉得能洗劫开封,他难道不怕被乱刀分尸么?”

  大团的恶气一阵阵地涌上喉头,何马突然很希望能遇到许平,让自己能够一雪前耻。他不耐烦地嚷道:“如果那个黄口小儿真的如此狂妄,就让他来好了,一营对一营,我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何马的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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