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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 (文字精校版)作者:灰熊猫-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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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镇东侯看在师生的情份上,也会给他一条生路吧唉,一时我也想不清楚,你爹妈又不在跟前,没个人商量,孩子你自己要有主意,站得正、行得端,我就怕你一时糊涂”
“是,奶奶,放心吧。”刘姑娘重重地一点头,说道:“一失足就是终身之恨,孙女是不会犯这种错的。”
第二天,岳牧看见刘姑娘步履匆匆地向集市走去,忍不住问她去干什么。
“岳爷,小女子听说又要给开封城里寄信了,我想给家里写封信报平安。”
“不错,不错,明天就要和城里交换信件了。”岳牧连连点头。随着用百姓换食品的交易不断继续,通信的要求变得越来越强烈。上个月有百姓私下托付闯营士兵,希望在交换时把家信送回城中。许平听说此事,下令由闯营出钱作信资,托对面的明军士兵转交。城内由此得知城外存在一个难民区,自己的家人竟还平安地活着。来往的书信很快增多,现在每次交易前,城外的百姓都会给城内的亲人写信。许平追加命令,让闯营的文书给难民们免费写家书。
听说刘姑娘要写家书,岳牧自告奋勇地由他代笔,也省得去市场那边排队。刘姑娘露出惊奇之色:“岳爷还会写字呐?”
“那当然啦!”岳牧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很快找来信纸和炭笔。许平在闯军中大力推广新军制式的炭笔,更仿造新军模式组织培训班,教士官认字,岳牧正是受益人之一。
“门口的大树上,十天前飞来了一只喜鹊,那么多户人、那么多棵树,那鹊儿偏偏挑了我们这棵做巢,奶奶说这是好兆头,我们一家准能平安再见”刘姑娘絮絮叨叨地讲了好多关于那只喜鹊的事。每天吃饭时,刘家奶奶都会喂那鸟儿一点儿米,现在它每天都会准时飞进刘家,理直气壮地落到窗台上等着它的那一份。如果不喂它,那喜鹊还会生气,不耐烦地冲着刘家祖孙大声呱呱。
岳牧听得笑了起来,把信件折好收进袋子里时,他问刘姑娘道:“这么有意思的鹊儿,我一会儿能去看看吗?”
“当然,不过你得带点儿米,不然它可不理你。”
第五章 风行草偃据中州 第二十二节 军法
喂过刘家的喜鹊,岳牧跑到城边,把刘家的信投到一只装信的大筐里,哼着轻快的调子一路小跑回军营。营房门口几个同僚正围着一堆火闲聊,他们看见岳牧就冲他嚷嚷:“今天加餐,烤鹊儿!”
火堆旁蹲着岳牧的顶头上司秦德冬,他正聚精会神地在火堆上翻着几根串着鸟的木棍,岳牧蹲到秦德冬身边:“秦头儿。”
“嗯。”秦德冬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两手还在小心地翻烤着小鸟。
“是喜鹊啊。”岳牧看清这排木棍上烤着的鸟是清一色的喜鹊。
“是啊,”秦德冬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刚被营内提升为少尉,根据军官政策可以和老婆孩子一起住,但是秦德冬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每天总要到营房这里和老弟兄们厮混一会儿才回家去:“一会儿我要拿两串回去啊,给我婆娘尝尝。”
周围的闯军士兵都笑起来:“秦头儿,全拿回去也没事儿,本来就是您抓的嘛。”
“那你们还不得在背后骂我?”秦德冬一边说,一边把几串烤好的拿下来,周围的士兵们早等得心焦,一声欢呼就动手分食。
秦德冬塞到岳牧手里一串,岳牧蹲在秦德冬身边,接过以后楞了一楞,把它递给旁边的人:“我不吃。”
“你不是就好吃这个么?”秦德冬心中奇怪,侧头扫了岳牧一眼。
“这鹊儿,秦头儿是在哪里抓的?”
“在难民区那里,营地附近的早被抓光了。”秦德冬手下翻动着烤鸟,又回头看了岳牧一眼。
岳牧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声音也变得紧张起来:“不是我管的那片吧?不是我管的那家姓刘的人家门前的吧?”
“不是。”秦德冬问道:“怎么了?”
“秦头儿知道那家姓刘的吧?肯定不是吧,有只喜鹊在她家门口的树上做窝”
“不是!”秦德冬打断了岳牧:“不就是你天天给扛大包、砍木柴的那家嘛,我当然知道。”
岳牧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告诉秦德冬,那只喜鹊被刘家当作全家团圆的吉兆,千万不要去抓。
“放心吧,我一定离你那刘家门口八丈远。”
过了几天,刘家这里突然来了几个神情严肃的闯军,见到刘奶奶后,这几个闯军首先是道歉——为岳牧的不轨行动道歉。为首者向刘奶奶保证:岳牧一定会被严惩不怠,给刘家一个交代。
这番话把刘奶奶唬得不轻,搞了好久还没有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首的闯营军官见状以为刘奶奶不解恨,便再次确认道:“岳犯再没有出来的机会了,他不可能报复您们家了。若是他真犯下了死罪,我们闯营也绝不会姑息,一定会让您老人家满意的。”
刘奶奶听说每天来扛大包、对自己孙女有意的人犯下了死罪,心里更加害怕,不知会把自己祖孙牵连到什么地步,连连点头道:“全凭军爷做主,不过我们确实还没有成亲啊。”
“这都是我们的错,督察不利。”闯营军官听到这话又气又恨,连连保证道:“我们绝不姑息养奸,您就放心吧。”
见几个人这就要离去,一直躲在后面偷听的刘姑娘按捺不住,跳了出来大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岳军士?”
“这位可是刘姑娘?”为首的人见到出来一位年轻女子,还听到刘奶奶叫孙女住口的喝令声,便垂首看向地面,抱拳行礼道:“岳贼逼婚一事,在下代表闯营许大将军向姑娘致上歉意,大将军定会穷治此案,绝不包庇岳贼。”
“岳军士没有逼婚啊,”刘姑娘不顾奶奶的劝阻,大声替岳牧分辨道:“岳军士一直待我们家很好。”
“刘姑娘尽管放心好了,”闯营军官拍着胸脯保证道:“岳贼已经被看押起来,包庇他的长官、同僚也被抓起来审查,绝对不会有人胆敢挟私报复。”说着军官看向刘奶奶:“您们祖孙无论受过什么样的委屈,大将军都表示一定会竭力弥补,以表达他的歉意。”
被吓坏了的刘奶奶还点头称是,可刘姑娘再次叫起来:“岳军士从来没有欺负过小女子,相反,祖母和小女子还受过岳军士很多恩惠。”
闯营军官皱了皱眉头,虽然话不容易说,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不由得他不说话:“这位姑娘,岳贼真的绝不可能再威胁你们,他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们不必害怕了。”
“岳军士确实没有威胁过小女子。”刘姑娘听岳牧可能有性命之危,抛下羞涩大叫起来:“岳军士是一个好人,小女子从来没有在闯营见过这么好的人。”
几个奉命来刘家道歉的闯营军人面面相觑,另一个人都刘姑娘赔笑道:“姑娘认为岳岳军士好在何处?”
“他帮小女子一家搬粮食,还帮我们砍柴烧水,没有他的帮助,”刘姑娘竭力想为岳牧说好话,于是夸张道:“若不是他帮我们搞来粮食,我们可能早就饿死了,起码也要露宿野外。”
“这是他本来应该作的。”为首的军官眉头皱得更紧了,许平之前再三叮嘱,绝不能让这些出城的百姓挨饿受冻。现在闯营利用城内百姓的惦记送回家书,以此瓦解城内开封本地守军的斗志。
另一人则恍然大悟:“原来岳贼是以断粮、露宿野外为威胁,企图逼迫这位姑娘就范。”
经这个人一说,为首的军官也明白过来,顿时满脸都是怒气:“这厮当真可恶,大将军的名声都是叫这种家伙败坏的。”
“多谢姑娘相告。”几个闯军既然探听到实情,拱拱手匆匆告辞而去。
见几个闯军离开家门,刘姑娘就要追出门去,可是却被她奶奶拽住:“孩子啊,这可使不得啊,年轻姑娘可不能出去抛头露面。”
“奶奶,他们要杀岳大哥啊。”刘姑娘急得满脸通红,急忙争辩道。
“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奶奶拉着孙女的手不放,说什么也不让她追出去:“岳爷和我们非亲非故,你去为他说情算哪般?”
“岳大哥,”刘姑娘情急之下也是口无遮拦:“岳大哥是为了孩儿才遭难的,才每天来咱家做活的,现在他蒙受不白之冤,怎么好不去为他辩白。”
“我们是规规矩矩的人家,孩子你是正经的姑娘,怎么可以为一个男子说情?”刘姑娘越是挣扎着要跑,刘奶奶越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不容她挣脱,她们家周围住的不少都是开封城内的本来的邻居:“你做出这种事来,以后让你父母如何见人,你的兄弟如何抬得起头,姐姐又如何出嫁?”
听到这话刘姑娘一愣,停止了挣扎,她奶奶叹气道:“这事万万不可外传,不然你以后的终身大事都不知道该如何了解。”说话时,刘奶奶已经压低了声音,她再次嘱咐道:“和谁都千万不要提起,从此以后无论谁问起,你都要说根本不认识姓岳的那个人。”
趁着祖母放松警惕,刘姑娘突然用力一挣,一个箭步跳到门槛外,不等祖母追出来,刘姑娘飞快地向奶奶喊道:“孩儿回来再给您磕头,听任打骂,但孩儿绝不能看着岳大哥被冤枉。”
说完刘姑娘就飞快地向闯营的军营跑去,沿途的百姓还有闯营士兵见到一个年轻女子满脸焦急在路上奔跑,人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刘姑娘顾不得这些,她一直跑到闯营的一个军营后,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找谁。
刘姑娘略一思索,想起了岳牧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便大叫起来:“小女子要找第一步兵翼的秦德冬,小女子有冤情要诉!”
秦德冬这个名字岳牧平时谈起过很多次,所以刘姑娘幸运地记得,听到这个喊声后,一个带着毡帽的闯营军人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百姓装束的刘姑娘,客气地询问道:“这位姑娘有何冤情?”
“小女子要找第一步兵翼的秦德冬,是他手下的人有冤情。”刘姑娘飞快地答道,因为刚才跑得太急,现在她还感到一阵阵胸闷,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带着毡帽的人又打量了刘姑娘两眼,看到对方是个年轻女人心里一阵紧张,生怕是大将军最忌讳的那种事情发生,急忙传令去女营唤人。
让部下把这位姑娘带去女营之后,戴毡帽的闯营军官低声骂道:“秦德冬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带兵的,这次绝不能轻饶了他。”
被带到女营后,那里已经有一个女子得到消息在等待刘姑娘了,见到刘姑娘时这位女子满脸的紧张,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道:“秦德冬就是外子,这位姑娘有什么冤情要找他?”
秦德冬的妻子本来就是闯营女营收容的女孩,在许平离开洛阳时跟着近卫营一起出发,为许平所部缝衣做饭,很快就与秦德冬结识并且成亲。本来丈夫一切都好,结果昨天突然就被营里派下来的人带走,说是他那个叫岳牧的部下犯下大错,营里要追究责任。
岳牧这个名字秦大嫂早有耳闻,丈夫一直管他叫队里的祸头,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总有一天要被这家伙害死。今天营里又谣传岳牧犯下强逼民女的罪行,具体的情节虽然还不清楚,但估计事情肯定小不了,秦大嫂曾多次听丈夫说起大将军再三强调,绝不容忍对开封难民中女性的任何无礼行为。
正在忧心忡忡的时候,又跑来一个年轻女人指名道姓地要找丈夫喊冤,而且丈夫的顶上司胡辰派来的传令兵口气极为严厉,要自己小心对待,秦大嫂心里更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生怕再生出什么祸事来。
“岳牧岳军士是秦德冬秦军爷的手下吧,岳军士每天都来给小女子家砍柴、打扫、提水、扛包,但从来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刘姑娘飞快地说道,一想到岳牧随时可能没命,她就再也不考虑自己的名声问题:“岳军爷从来没有向小女子求亲过,倒是小女子存过高攀的心思,”这话一出口刘姑娘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她垂首继续说道:“小女子听说岳军爷被抓起来了,今天还来人说他处死他,小女子就跑来喊冤,岳军爷从来没有逼迫过小女子,小女子没有说谎,此事千真万确。”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刘姑娘吃惊地看到眼前的女人突然双手合十,仰天念起佛来,秦大嫂念了几遍佛,低头看向刘姑娘,问道:“姑娘,这番话您可愿意在管事的人前再说一遍。”
“小女子愿意啊。”刘姑娘心想自己已经算是抛头露面了,若是不能救人那自己又何必来闯军的军营呢。
“管事的人,一层层的可能会有很多。”秦大嫂脸上颇有些为难之色:“姑娘,他们都是些男人。”
“大嫂您放心吧,小女子不怕。”刘姑娘斩钉截铁地说道。
“姑娘你真心好,你一定会有好报的。”秦大嫂连忙站起身:“姑娘你稍坐,我这便去找管事的大人们去。”
队里的报告送到余深河手中时,他正在许平的帐中开会,余深河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皱起眉来。刚刚做完总结性军情汇报的周洞天见余深河一脸难色,就探头过来肯这份报告,见到是这种事情后有些惊讶:“余兄弟,这点小事你不能会后再处理吗?”
“因为事关人命,所以被第一步兵翼定成紧急军情了。”余深河无奈地解释道,也只有紧急军情才可以在开会的时候送入,刚才听说有紧急军情送到时——尤其是奉命驻扎在开封旁修整的近卫营居然有紧急军情,许平都不禁有些吃惊,余深河也是一把抓过来就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什么事关系到人命?”许平问道。
“又是那个岳牧,”余深河解释道:“他违反了军法,竟然去骚扰开封难民。”
“怎么骚扰了?”许平听说是那个祸头岳牧又惹事了,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他看上了一个开封城放出来的难女,就每天去她家乱转,惹得难民里有人议论纷纷,一直传到营里,营里派人下去一查真有此事,而他的长官和同僚竟然一直隐瞒不报。”余深河一边报告一边叹气,末尾还向许平道歉:“末将治军无能,又给大人找麻烦了。”
许平此时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如果岳牧做出别的什么事来,他都不会太生气或吃惊,不过这种事情他三令五申,屡次向军中发下通报。岳牧作为一个重点培养的士官,营里专门给他请先生教他读书认字,竟然明目张胆地违抗许平的严令,这真让他感到怒火升腾、难以忍受。
“把报告给我。”许平伸出手,从余深河那里要过了第一步兵翼的报告书,他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沉思片刻把它交给了周洞天:“你怎么看这件事?”
“苦主竟然替他说话,”周洞天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一松:“还好,看来不会闹大了,既然岳牧没有强逼的行为,那么从轻发落判绞总可以的吧?”
“判绞”余深河有些迟疑:“这样好么,传出去搞不好百姓们会说我们还是心存包庇。”
“终归是兄弟一场,岳军士可是从开封就参军了,既然他无心为恶,那就法外施恩吧。”周洞天劝说道。
“也好,”余深河犹豫了一下,看向许平:“大人觉得呢。”
“如果要从轻,就必须要有从轻的理由。”许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根据之前定下的军规,调戏难女就是斩首示众,而且这个规定已经向百姓们宣示,并且执行过。
“这个苦主的话就是理由啊。”周洞天答道,他觉得就算从轻也不会被百姓认为是出尔反尔:“大人,岳军士跟随您这么久了,卑职觉得还是给他一个全尸,让他能够入土为安吧。”
“这位姑娘,”许平突然扬了扬手中的信:“她肯定不会满意的。”
“这位姑娘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周洞天有些奇怪:“她一句话就让岳军士免于葬身狗腹的命运,这份情义岳军士估计也会感激不尽吧。至于秦德冬他们,卑职觉得只要略加薄惩就够了,不必太过苛罚。”
“是啊,十鞭就差不多了。”余深河恶化其他军官都表示赞同,之前装甲营有过一起强逼民女的案件,小队官包庇部下根据规定被问绞。
“嗯。”许平看上去是赞同了从轻发落,让大家继续开会,就是显得有些心神不定。
“到此为止吧。”片刻后许平突然发话道:“把那个苦主——刘姑娘带来见我,我要亲自向她赔罪。”
“这事”余深河莫名其妙:“她自己承认岳牧没有逼她的,大人您要赔什么罪?”
“为我要杀岳军士。”
“可这是军法。”余深河愣住了。
“所以我要赔罪。”
第五章 风行草偃据中州 第二十三节 借口
“这么一点小事。”周洞天和余深河都觉得许平过于小题大做,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让一个军官去致意便是。”
见许平不置可否,略微一思索后,余深河欠身道:“大人,这都是末将疏于管教,就由末将去致歉吧。”
“把这位刘姑娘带来吧,”许平摆摆手,让众将退下:“今天的军议就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派人去请刘姑娘的同时,许平还让卫兵烧水泡茶。
“民女叩见大将军。”见到许平后,刘姑娘当即就要行磕头大礼。
“别!折杀在下了。”早有准备的许平高声喝止住刘姑娘,示意对方坐下说话,为刘姑娘准备的椅子已经放好,连茶水也都备好:“在下可不是什么朝廷命官,而是自封为王的闯王任命的大将军,说起来刘小娘子还是良民,而在下是贼寇,我们还是平礼说话吧。”
“小女子”
“刘小娘子的来意我知道了。”许平见对方面含羞涩,不等对方说出口便告诉刘姑娘:“岳军士触犯军法,我不能赦免他。”
“为何?”刘姑娘惊叫了一声,叫完之后脸上先是一红,接着就不管不顾地说道:“大将军难道是信不过小女子么?小女子并没有受什么人的胁迫,字字出于肺腑,大将军制定军法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么?为什么连明知无辜的人也要杀?”
许平很清楚一个年轻女子说出这番话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因此帐里他并没有留卫兵在侧:“刘小娘子,在下曾经是官身,很清楚衣冠禽兽是什么样的一种人,也很明白任何手里握着刀枪、掌握着百姓生杀大权的人,只要稍一放松就会变得无恶不作,这点想必也是为刘小娘所深知的。诚如小娘子所言,在下制定军法就是为了保护无辜者,而在下规定,只要我的部下从百姓手里拿一个钱,哪怕对方声称是心甘情愿给的,也是强夺民财;只要我的部下吃百姓的一顿饭,哪怕对方声称是感谢之举,那也是巧取豪夺;而只要”许平吸了口气,正色说道:“若我的部下,无论是不是在开封附近,只要向他管辖范围内的民女说亲,那就是强抢民女,无论是开封这里、还是归德,或是许州,我都绝不许我的部下以任何理由从他可以管辖到的百姓手里得到好处。”
刘姑娘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措施,一时有些愣住了。
“刘小娘子聪慧过人,想必能够明白,”许平解释道:“在下一个凡夫俗子,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只要我允许我的部下从他管辖的百姓手里收取礼物,哪怕一开始真的是出于感激,但一定会迅速演变为因为畏惧,而一定会有人用职权相要挟,逼迫百姓就范。这种事可以做得非常隐蔽几乎无法察觉,而苦主则有苦难言,而我的部下们,多有战场上换那与共的情谊,他们几乎一定会官官相护的。”许平摇摇头:“刘小娘子,岳兄弟是曾经在战场上用身体掩护过在下,曾经在寒冬之夜和在下一起蹲在战壕里并肩作战,今天一听到他犯罪在下就心神不宁,一直在思索如何能找出理由给他脱罪,在下不觉得其他人就都是圣贤了。在下在官场上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清楚只要留下一个口子,那么这个口子就一定会被用来作恶,想一想那些因为在下心软而死的人,在下便鼓不起勇气给岳兄弟特赦。”
刘姑娘反驳道:“既然明知是无辜也不放过,那大将军的赦免之权又有什么用?”
“在下师承镇东侯,二十余年前侯爷曾有言,军法在他之上,”许平心中一直有个念头始终不曾为外人道,那就是如果没有德州的法外开恩,那么自己这个对镇东侯来说巨大的祸患就不会存在,可见军法确实是不容轻易破坏的,否则很容易招来不良后果。
“可是岳军爷曾经对小女子言,说大将军曾经赦免过他,没有追究过他在战场上怯懦,他为此感激不尽,发誓要为大将军效死。”
“是的。”许平点头承认确有其事,而且那不是他唯一一次破坏军法特赦别人,不过许平对这种事有一个底线,那就是该犯的行为确实没有使任何人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或是使旁人蔑视军法的威严——例如许平在德州的行为,这次岳牧的行为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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