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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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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
张恨水 著
序
第01回月底宵光残梨凉客梦 天涯寒食芳草怨归魂
第02回佳话遍春城高谈婚变 啼声喧粉窟混战情魔
第03回消息雨声中惊雷倚客 风光花落后煮茗劳僧
第04回勤苦捉刀人遥期白首 娇羞知己语暗约黄昏
第05回选色柳城疏狂容半夕 销魂花下遗恨已千秋
第06回萍水约双栖非鸡非鹜 钗光惊一瞥疑雨疑云
第07回寂静禅关奇逢讶姹女 萧条客馆重币感花卿
第08回佛国谢知音寄诗当药 瓜棚迟晚唱咏月书怀
第09回事出有因双妹通谜语 客来不速一笑蹴帘波
第10回我见犹怜孤灯照断雁 谁能遣此深夜送飘茵
第11回窥影到朱门高堂小宴 听歌怜翠袖隔座分香
第12回出谷佩蛾眉藏珠自赎 分金快月老沽酒同倾
第13回设筵开场歌台真灿烂 典衣终曲舞袖太郎当
第14回绮语道温存闻香止步 晚妆悲薄价泣粉成痕
第15回沦落相逢沾泥同惜絮 缠绵示意解渴暗分柑
第16回欲壑空填花丛迷老吏 坠欢难拾宦境困英雌
第17回目送飞鸿名花原有主 人成逐客覆水不堪收
第18回私语腻闲人情何绵密 良宵留荡子乡本温柔
第19回垂泪还珠归程添怅惘 忍心碎柬好梦渐阑珊
第20回纸醉金迷华堂舞魅影 水流花谢情海咏归槎
第21回斗室迎仙频来四海客 瓣香却病聊赠一枝梅
第22回满面啼痕拥疽倚绣榻 载途风雪收骨葬荒邱
第23回拈韵迎春诗情消小恙 放怀守岁旅感寄微醺
第24回新句碧纱笼可怜往事 锦弦红袖拂如此良宵
第25回破屋疏龛空名传胜迹 荒城古刹幸遇晤芳姿
第26回奇句写情怀攫羊似虎 锦屏漏消息打鸭惊鸳
第27回梦感前尘填词伤旧雨 书还故主铸错得新诗
第28回惜王笑量珠舞衫扑朔 献花同染指捷径迷离
第29回临水对残花低徊无限 倚松邻瘦竹寄托遥深
第30回不辨雌雄混战娘子队 都无伦次同结女儿盟
第31回稚子无家依人侪郑婢 名殊雅集顾曲学周郎
第32回顾影自怜漫吟金缕曲 拈花微笑醉看玉钩斜
第33回猜得之子踪名藏字里 勘破美人计金尽床头
第34回斗酒只鸡凄凉祭绿野 闲花野草惆怅语青衫
第35回流盼属新知似曾相识 听歌怀故国无可奈何
第36回金屋深藏银灯摇艳影 魔城自陷锦字惜华年
第37回玉臂亲援艳诗疑槁木 珠帘不卷绮席落衣香
第38回消恨上红毡人胡不醉 断恩盟白水郎太无情
第39回深巷逐芳踪投书寄爱 华筵趁余兴击鼓催花
第40回等到酸心频吟梅子令 何堪寓目先苦女郎身
第41回指点画中人神传阿堵 纷腾诗外事典出何家
第42回彻夜搜枯肠文章有价 因时辟利薮名士无虚
第43回促膝快谈灰心悲独活 临风品茗冷眼羡双修
第44回对影三人夕阳无限好 依山一笛高处不胜寒
第45回远道供山珍百朋相锡 下厨劳素手一饭堪留
第46回卜宅近芳邻喜环碧树 迎秋有乐事约种黄花
第47回学尚涂鸦短订空摘句 功成喝彩旦夕自寻香
第48回鬻画分金割爱助膏火 读书补拙勉力答琼瑶
第49回淑女多情泪珠换眷属 书生吐气文字结姻缘
第50回酒食情人掷金留笑去 脂粉地狱微服看花来
第51回同谢解囊人还劳白发 笑看同命鸟惋惜青春
第52回一柬结金兰缘订来世 四言留血泪誓守今生
第53回永夜离怀心悲将满月 斜阳古道肠断独归人
第54回纳礼典轻裘为花请命 论交关盛馔按日传餐
第55回限刻夺诗魁风流前辈 连宵制菊选笔墨闲人
第56回大典繁陈攫金胜竹叶 新章急就挥汗颂梅花
第57回四壁鼓吹同欣加冕日 一堂椅案不是读书天
第58回大好少年身转同脂粉 可怜旧舞地来阅沧桑
第59回里巷荒芜蓬门惊枉驾 风尘落拓粉墨愧登场
第60回事不由人冲寒谋去路 饥来驱我坠涵误前程
第61回拥絮听娇音惺忪温梦 煨炉消永夜婉转谈情
第62回枕上托孤心难为妹妹 楼头拚命意终惜卿卿
第63回气味别薰莸订交落落 形骸自水乳相惜惺惺
第64回已尽黄金曲终人忽渺 莫夸白壁夜静客何来
第65回空起押衙心终乖鹣鲽 不须京兆笔且访屠沽
第66回成竹在胸有生皆皈佛 禅关拥雪僻地更逢僧
第67回对席快清谈流连竟日 凭栏惊妙舞摇曳多姿
第68回心隔蛮弦还留芳影在 目空螳臂起舞剑光寒
第69回宽大见军威官如拾芥 风流关国运女漫倾城
第70回声色相传儿原跨灶物 锱铢计较翁是惜财人
第71回妙手说贤郎囊成席卷 壮颜仗勇士狐假虎威
第72回漂泊为聪明花嫌解语 繁华成幻梦诗托无题
第73回慷慨结交游群花绕座 荒唐作夫妇一月倾家
第74回描写情思填词嘲艳迹 牺牲色相劝学走风尘
第75回辛苦补情天移星替月 殷勤余恨史拊掌焚琴
第76回入户拾遗金终惭浙脸 开囊飞质券故泄春光
第77回颊有遗芳半宵增酒渴 言无余隐三字失佳期
第78回一局诗谜衙容骚客集 三椽老屋酒藉古人传
第79回妙语如环人情同弱柳 此心匪石境地逊浮鸥
第80回满座酒兴豪锦标夺美 一场鸳梦断蜡泪迎人
第81回药石难医积劳心上病 渊泉有自夙慧佛边缘
第82回一榻禅心天花休近我 三更噩梦风雨正欺人
第83回柳暗花明数言铸大错 天空地阔一别走飘蓬
第84回爽气溢西山恰成美眷 罡风变夜色难返沉疴
第85回落木警秋心吟诗绝命 抚棺伤薤露恸哭轻生
第86回旧巷吊英灵不堪回首 寒林埋客恨何处招魂
章回小说大师张恨水——代后记
是野史(重版代序)
笑鸿
还记得十年前我用辘轳体写了三首七绝赠友鸾,中有“五十年前两少年”之句。
现在《春明外史》重版了,想当初在报上连载时,友写和我都在《世界日报》做编
辑工作,都是《春明外史》的爱好者,崇敬者。那时,我们确是“两少年”。
说来已是半个世纪以上的事了。《春明外史》在《世界晚报》连载不久,就引
起轰动。我们亲眼见到每天下午报社门口挤着许多人,等着买报。他们是想通过报
纸的新闻来关心国家大事么?不!那时报上的新闻受到极大的钳制,许多新闻是无
中生有,涛张为幻,而副刊有时倒可能替老百姓说几句话,喊叫喊叫。尤其是小说,
有人物,有故事,往往能从中推测出不少政局内幕来。有时上层人物干了些什么见
不得人的事,社会上都传遍了,可是从不见诸新闻。而小说却能影影绰绰地把这些
人和事都透露出来,使人一看,便心领神会。于是小说便成了“野史”,所谓“此
中有人,呼之欲出”,读着带劲,细按起来更是其味无穷。当然,并非所有报上的
小说都是如此,不过恨水的《春明外史》确是这样。
小说情节是虚构的,可并非完全出于幻想,作为“野史”的小说更不是毫无根
据的胡诌。有人把《春明外史》当作“鸳鸯蝴蝶”之流,其实这是误会二我曾与恨
水谈过,所谓杨杏园、梨云、李冬青等,不过是把许多故事穿在一起的一根线,没
线就提不起这一串故事的珠子。所以,读《春明外史》时,不能把注意力只放在杨
杏园与梨云、李冬青等人的恋爱经历上。我对恨水说笑话:“你拿恋爱故事绕人,
这个法子很不错。”恨水哈哈大笑。
《春明外史》中的很多故事,够上年纪的人一读就能联想到当时的社会。不过,
考证也考不完,索隐也索不了,时间久了,连我这当年最年轻的“小兄弟”都过了
八十岁了,如果按图索骥,“春明旧梦已模糊,今日惟存此一珠”,那可无法一一
交待。不管怎么说,这部小说的确是“野史”,而并非只谈男女关系等等。其所以
能够流传久远,道理即在此。
快六十年了,我为老友的著作重印而感到高兴,同时也像曹丕与吴质书中所云,
“行自念也”。
一九八五年二月
前序
余少也不羁,好读稗官家言,积之既久,浸淫成癖,小斋如舟,床头屋角,累
累然皆小说也。既长,间治词章经典之书,为文亦稍稍进益,试复取小说读之,则
恍然所谓街谈巷议之言,固亦自具风格,彼一切文词所具之体律与意境,小说中未
尝未有也。明窗净几之间,花晨月夕之际,胸怀旷达,情有不能自己者,窃尝拈毫
伸纸,试效为之,亦复悠然神会,辄中绳墨焉。于是又感小说如诗,亦足为慰情陶
性之作,不必计字卖文,强迫而出此,更不必以此济于著作之林,作为不世之业以
为之也。年来湖海消沉,学业之事,百凡都已颓废,惟于小说一道,尚爱好如恒。
吾友舍我知其然也,当其主办世界晚报之始,乃以撰述长篇相托,余因之遂有春明
外史之作,余初非计字卖文,亦未敢自济于著作之林也。夫大玄之篇,且覆酱瓿,
左思之赋,几盖酒瓮,而此雕虫小技,又乌足以自鸣耶?金圣叹批西厢,自谓为人
生消遣法之一,余窃引以自况焉。容亦读者所许欤?
民国十四年十月张恨水序
后序
渐之意义大矣哉!从来防患者杜于渐,创业者起于渐,渐者,人生所必注意之
一事乎?吾何以知之?吾尝来往扬子江口,观于崇明岛有以发其省也。舟出扬子江,
至吴淞已与黄海相接,碧天隐隐中,有绿岸一线,横于江口者,是为崇明岛。岛长
百五十里,宽三十里,人民城市,田园禽兽,其上无不具有,俨然一世外桃源也。
然千百年前,初无此岛。盖江水挟泥沙以俱下,偶有所阻,积而为滩,滩能不为风
水卷去,则日积月聚,一变为洲渚,再变为岛屿,降而至于今日,遂有此人民城市,
田园禽兽,卓然江苏一大县治矣。夫泥沙之在江中,与水混合,奔流而下,其体积
之细,目不能视,犹细于芥子十百倍也。乃时时积之,日日积之,以至月月年年积
之,居然于浩浩荡荡,波浪滔天之江海交合处,成此大岛。是则渐之为功,真可惊
可喜可惧之至矣。于此,乃可以论予之作《春明外史》矣。予之为此书也,初非有
意问世,顾事业逼迫之,友朋敦促之,乃日为数百言,发表于世界晚报之“夜光”。
自十三年以至于今日,除一集结束间,停顿经月外,余则非万不得已,或有要务之
羁绊,与夫愁病之延搁,未尝一日而辍笔不书。盖以数百言,书之甚便,初不以为
苦也。乃日日积之,月月积之,浸假得十万言,成若干回矣。浸假得二十六万言,
成第一集矣。浸假得六十万言,成第二集矣。而吾每于残星满天,老屋纸窗之下,
犹为夕夕为第三集也,今亦成书六回矣,合之可得七八十万言也。今率尔命人曰:
尔须为文八十万言,未有不惊其负任之重且大者。然予卒优为之,盖成于渐而不觉
也。古人有惜寸阴者,有借分明者,良有以钦?因予之书之成于渐也,或曰:其书
系信手拈来,凑杂成篇。或曰:不然。譬诸画山水,先有大意,然后兴到一挥,合
之自然成章。予曰:唯唯否否。谓毫无布置,日日为之,各不相顾,则此七八十万
言,将成何话说?谓固有规矩,按意命文。然为文如掷骰赶盆,一时有一时之兴致,
即一时有一时之手法。为文且千余日,谓仍不失初意,又欺人之谈也。夫江中之泥
沙,渐渐成岛,未必不改原来之形势,而其卒能成岛则一也。又奚问焉?然此实非
子所计及、予书既成,凡予同世之人,得读予书而悦之,无论识与不识,皆引予为
友,予已慰矣。即予身死之后,予墓木已拱,予髑髅已泥,而予之书,或幸而不亡,
乃更令后世之人,取予书读而悦之,进而友此陈死人,则以百年以上之我,与百年
以下之诸男女老少,得而为友,不亦人生大快之事耶?其他又奚问焉?人生至暂,
渐渐焉而壮,渐渐焉而老,渐渐焉而死而朽,不有以慰之,则良辰美景,明窗净几,
都负之于渐渐之中,不亦大可惜哉?悟此者,乃《春明外史》之友也,亦予之友也。
民国十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彤云覆树,雪意满天。书于老屋纸窗,青炉红火之畔。
张恨水序
续序
《春明外史》今蒇事矣,吾之初作是书也,未敢断其必蒇事也,今竟蒇事,是
在吾一生过程中所言行百千万亿之事,而又了却其一矣。使吾而为吾自身作传,所
可大书特书者也。夫人生作事,大抵创其始易而享其终难,吾于此书创其始而亦睹
其终,快何如之?而读春明外史者,于其第一日在报端发表时读之,于其第一集发
印单行本时又读之,于其复印第二集单行本时,更读之。今于吾书卒业时,于其全
部自第一字至最末一字,且全读之,又得不以为快乎?作者快,读者亦快,吾愿与
爱读《春明外史》者,同浮一大白者也。更或获万一之幸,吾书于覆瓿之余,得留
若干部存于百年之后,则后世之人,取书于故纸堆中,欣《春明外史》之底于成,
而读《春明外史》者之得观其成,则读吾文至此,见吾与吾友之同浮一大白,当亦
忍俊不禁,陪浮一大白矣。是可乐也。
虽然,吾因之有感焉。吾书之初发表也,在民国十三年四月十二日,而其在报
端完毕也,在民国十八年一月二十四日,其间几五十七越月矣。此五十七越月中,
作者或曾欣欣然有若帝王加冕之庆焉,或曾戚戚然有若死囚待决之悲焉,亦有若释
家所谓无声色嗅味触法,木然无动,而不知身所在焉。若就此而为文以纪之,则十
百倍于《春明外史》之多可也。然而,今何在者?皆已悠悠忽忽,仅留千万分之一
作为回忆而已。不亦哀哉?吾如是,吾知读《春明外史》者亦莫不如是也。不但如
是而已,则在此五十七月中,爱读《春明外史》者,生离者或当有人,死别者或当
有人,即远涉穷荒,逃此浊世,或幽居国地,永不见天日者,或亦莫不有人。是皆
吾之友也,吾竟不能以吾友爱读者,献与得卒读之,使其生平,多亦未了之缘,此
又吾耿耿于心,揪然不乐者矣。
由前言之,可乐也。由后言之,乃不胜其戚矣。一下里巴人之小说成功,其情
形且如此,况世事有百千万亿倍重于此者乎?信夫,天下之事有相对的而无绝对的
也。
吾书至此,人或疑而问曰:然则子书之成也,乐与威乃各半焉,果将何所取义
乎?吾又欣然曰:与其戚也,宁悦焉。夫人生百年,实一弹指耳。以吾书逐日随写
五六百言,费时至五十七月而书成,似其为时甚永也,然吾于书成后之半岁,始为
此序,略一回忆,则当年磨墨伸纸,把笔命题,直如昨日事耳。时光之易过如此,
人生之岁月有涯,于此一弹指,弃可用心思耳目手足不用,听其如电光火石,一瞬
即灭,不亦大可惜耶?今吾在此若干年中,将本来势将尽去之脑之目之手,于其将
去未去以成此书,造化虽善弄人,而吾亦稍稍获得微迹,而终于少去须臾,是终可
庆也。且读吾书者,因而喜焉,因而悲焉,因而相与讨议焉,亦将其将去未去之脑
之口之目之手,以尽一时之适意,亦未始非好事也。不宁惟是,而最大之效用,且
又可于若干时候忘却日日追逐之死焉。夫人生之于死,拒之有所不能,急而觅死,
人情又有所不忍,坐以待死,亦适觉其无聊者也。然则人生真莫如死何矣。兹有一
法焉,则尽心努力,谋一事之成,或一念之快,于是不知老之将至,直至死而后已,
遂不必为死拒,为死不忍,为死而无聊矣。识得此法,则垂钓海滨,与垂拱白宫,
其意无不同。而吾之作小说,与读者之读小说,亦无不同也。容有悟此者乎?则请
于把盏临风,高枕灯下,一读吾书。更不必远涉山岛,而求赤松子其人矣。
十八年八月二十二日由沈阳还北平,独客孤征,斗室枯坐,见窗外绿野半黄,
饶有秋意。夕阳乱山,萧疏如人,客意多暇,忽思及吾书,乃削铅笔就日记本为此。
文成时,过榆关三百里外之石山站也。
张恨水序
第一回 月底宵光残梨凉客梦 天涯寒食芳草怨归魂
春来总是负啼鹃,披发逃名一惘然!
除死已无销恨术,此生可有送穷年?
丈夫不顾嗟来食,养母何须造孽钱。
遮莫闻鸡中夜起,前程终让祖生鞭。
这首诗,是个羁旅下士所作,虽然说不出什么好处来,你看他满腹牢骚,却立
志甚佳,在作书的这部小说里,他却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呢。这人是皖中一个世家
子弟,姓杨名杏园。号却很多,什么绿柳词人啦,什么沧海客啦,什么寄厂啦,困
庐啦,朝三暮四,日新月异,简直没有一个准号;因此上人家都不称他的号,都叫
他一声杨杏园。
在我这部小说开幕的时候,杨杏园已经在北京五年了。他本来孤身作客惯的,
所以这五年来,他都住在皖中会馆里。这皖中会馆房子很多,住的人也是常常拥挤
不堪,只有他正屋东边,剩下一个小院子,三间小屋,从来没有人过问。原因这屋
子里,从前住过一个考三次落第的文官,发疯病死了,以后谁住这屋子,谁就倒霉。
一班盼望升官发财的寓公,因此连这院子都不进来,谁还搬来住。杨杏园到京的这
年,恰好会馆里有人满之患,他看见这小院子里三间屋,空堆着木器家伙,就叫长
班腾出来,打扫裱糊,搬了进去。会馆里也有人告诉他,说住不得的。杨杏园笑道:
“我本来倒霉,不搬进去,不见得走运;搬进去倒落得清闲自在,住一个独院子了。”
人家见他如此说,也就由他。其实这个小院子,倒实在幽雅。外边进来,是个月亮
门,月亮门里头的院子,倒有三四丈来见方,隔墙老槐树的树枝,伸过墙来,把院
子速了大半边。其余半边院子,栽一株梨树,掩住半边屋角,树底下一排三间屋子,
两明一暗。杨杏园把它收拾起来,一间作卧室,一间作书房,一间作为好友来煮茗
清谈之所,很是舒服。一住五年,他不愿和人同住,也没有人搬进来。
说到这里,正是三月初旬的天气。北地春迟,这院子里的梨花,正开得堆雪也
似的茂盛。窗明几净,空院无人,对着这一捧寒雪,十分清雅有趣。杨杏园随手拿
了一本诗集,翻了几页,正看到那“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之处。忽
听见有人喊道:“杏园在家吗?”杨杏园丢了书本望外一看,却是他影报馆里的同
事何剑尘。连忙招呼道:“请进来坐,请进来坐。”何剑尘看见他桌上放了一本诗
集,笑道:“你倒兴复不浅,其实我们难得有这一天假期,应该出去逛逛才是。”
杨杏园道:“何尝不是呢!但是我就想不出一个消遣的地方来,二来我这院子里的
梨花,正开到好处,多多赏玩一会,我觉比逛那龙蛇混杂的游艺场,却好得多。”
何剑尘道:“难道北京之大,就没有你消遣之所吗?这未免矫情太过了。这样罢,
我来做个小东,请你吃小馆子,吃完了,我们去看中国电影戏儿,好不好?”杨杏
园道:“吃小馆子我倒赞成,哪家好呢?这却是个问题。”于是彼此讨论半天,后
来是何剑尘硬行主张,要到九华楼去。杨杏园道:“九华楼的扬州菜,倒有几样不
含糊,就是地方窄小的不堪,老等没有座位。”何剑尘道:“去早一点,总可以不
至于等座位的。”杨杏园道:“吃馆子要等座位,那也是个虐政。不过我常见一班
吃学专家,越是窄小而又拥挤的地方,越是爱去,好像有什么学问似的。于是开馆
子的人,他有展开局面的机会,也不展开了。”何剑尘笑道:“你能看到此层,也
就于吃学三折肱了。”说说笑笑,不觉已是七点钟,二人便坐着车子向九华楼而来。
杨杏园一进门,便觉油香酒气,狂热扑人。那雅座里面,固然是乌压压的坐了
一屋子人,就是雅坐外面,柜台旁边,三三两两的包月车夫,有的拿着毡条,有的
披着洋毯,排班也似的站着。杨杏园回头对何剑尘道:“如何?我不说是无望吗?”
那柜上掌柜的,不待何剑尘回话,便道:“楼上有座位,二位请上楼罢。”何剑尘
对杨杏园道:“且上楼看看。”二人上得楼来,见这三间单间,早放下了帘子,里
面杯盘争响,人语喧哗,闹成一片。外面散座,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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