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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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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我几乎忘记了。就是密斯史环境困难,大哥也是知道的。前次蒙大哥帮忙,
我是不啻身受,以后还要大哥多多帮助。”杨杏园道:“都是朋友,这个我自在心
里。”史科莲听到这里,要想找一句话来敷衍,先感谢李冬青好呢,先感谢杨杏园
好呢?肚里一划算,先沉默了一会,等她想得话时,李冬青又谈到别的问题上去了。
她见无机会可以插嘴,也只得缄默到底。李冬青和她坐在一张椅子上,杨杏园和李
老太太又坐在一张椅子上,正是面相对。史科莲坐的地方,正挨着窗子,便搭讪着
对窗外看去,李冬青都看在眼里。这时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乱轰轰的,大家也没有
心思细谈。李冬青便道:“二位都回去罢。”杨杏园道:“不要紧,我上午没事。”
李冬青便对史科莲道:“你是要上课的人,何必在乱嘈嘈的地方坐着。”史科莲心
里一活动,便笑道:“那末,我先回去了。”说着站起对李老太太一鞠躬,说道:
“你老人家保重。”李冬青也站起来,便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要不时写信给我。
据我说,你忍耐些,还是北京好。”史科莲句句答应了,说不出所以然来。那一双
泪珠,在眼中活动,只差吊下来。她回过头对杨杏园微微点了个头,便低头走去。
李冬青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放,跟着后面,反送她下车去。走到月台上,两人对立
了一阵。史科莲的眼泪,究竟忍不住了,便在衣袋里掏出手绢来擦眼睛。李冬青避
着人,低下头去,也把手绢偷着擦眼泪。史科莲道:“只有你是我一个知己,现在
你又走了。”李冬青道:“你好好的罢。我虽不在北京,我也不忘记你的,或者还
在老远的和你想法。北京我是丢不了的,我们将来总可以见面。”说着,握了她的
手,又抚摩抚摩她的肩膀。看见她有几根头发乱了垂下来,又一根一根给她清理着,
扶到耳朵后去,又呆呆地对立一会。史科莲道:“你上车去罢,仔细位子被人占了。”
说毕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停脚回头一望,李冬青还站在那里。又叫道:“车上去
罢。”李冬青只点头,史科莲乃挥泪而别。李冬青上得车来,犹自不住的用手绢擦
眼睛。杨杏园想要拿一两句话来安慰,又不知怎样说好,只得默默的坐着,坐了一
会,便对李冬青道:“到了汉口,就请你写一封信来。今天是星期五,星期日你们
可以到汉口,下个星期三四,我可以接到你的信了。”李冬青忍不住笑道:“人还
没有走呢,怎样就算到来信这件事上去了。”杨杏园被她一指破,又没有话说了。
李冬青道:“大哥以前曾说过,将来要在报馆里添晚间的工作。我想冬天来了,风
雪霏霏的半夜三更回家,未免太苦,不就也罢。”杨杏园叹了一口气道:“唉!我
也希望这样,但是恐怕环境不允许我。”李冬青道:“大哥自己也不必太刻苦了。
上次晒冬衣,我看那两件皮袍子,都有六七分旧了,应该换一件。”杨杏园道:
“岂但是皮袍子!”李冬青又道:“我又想起来了。大哥床上那两条棉被,大概也
有年数了。”杨杏园道:“要添补的,多着呢!不但我自身,三干里外,我还有一
个家呀。惟其如此,所以不能不奋斗。”李冬青笑道:“还有一件,大喝浓茶,看
夜书的毛病,应该改了。以后要注重体育才好,填词做诗,总是发牢骚,我想也大
可丢了。”杨杏园道:“你所说的,我都认为正当,我决不当作闲话。”李冬青道:
“我也说不了许多,作客的人,自保重些。”杨杏园到了这时,心里惶惶然,不知
如何是好,便道:“我回去了罢。”说着站起身来。李冬青道:“离开车的时候还
早,何妨再坐一会儿。”杨杏园听说,复又坐下。只见一对青年男女,各穿着崭新
的衣服,由前面过去。这两个人看见杨杏园,都笑着点了一个头,满面春风的,一
同过去了。李老太太道:“这倒很像小夫妇两口儿。”杨杏园笑道:“你老人家眼
力不错。他们结婚还没有到一个礼拜,这是出门去度蜜月哩。那一个男的,是我的
同乡,所以我认得。他们都是新近毕业的大学生,早就约好了,毕业之后,等天气
凉了结婚。结婚之后,游历一个月。游历之后,再各人分头去作事。”说时,杨杏
园把脸往前一看,对李老太太道:“你老人家看看,他们不就坐在那前排?”李冬
青和李老太太都回转头去看,只见他两人坐在一排,含着笑容,牵牵连连的在那里
低声说话。李老太太回头来一笑,轻轻说道:“看他那样子,高兴是高兴,可借美
中不足,像我们一样,都坐三等车。要是坐头二等车,那就舒服了。”杨杏园道:
“他们精神上也就舒服到十二分了,人心不要无足,有了精神上的舒服,还要图身
体上的舒服。”小麟儿正在椅子边的路头上,李冬青一手将他牵了过来,说道:
“这里比不得在家里,你斯文一点。”说话时,她低着头,装着和小麟儿牵扯衣服。
杨杏园到这时,实在不愿坐了,执着小麟儿的手道:“小兄弟,我们再见罢。”说
毕,便站起身,李冬青知道他要走,实不能再留,也站了起身,垂下眼睛皮,可不
敢仰视。杨杏园又和李老太太谦逊了几句,回转身来,要想和李冬青告别时,只见
她伏在窗户上,一阵咳嗽,简直不能间断。自己不便问她怎么样了,又不忍当她咳
嗽未完,便先告辞。半晌,李冬青才回过脸来。一面揉眼睛,一面微笑道:“这一
阵咳嗽,真难受,不要在车上害起病来。”杨杏园站在这里,已经痴了一样,没有
说话,忽然“轰通”一声,车子望后一闪,站立不住,一跤便跌得椅子上。抬头一
看窗外,那月台上的人,一个个直挺挺的往后移动,原来车子开了,说道:“糟了,
我怎么没有听到摇铃,也没有听到放汽笛。”站起身来,正打主意,李冬青早一把
扯住他的衣服说道:“车子已开得很快了,怎样下去呢?”杨杏园笑道:“也好,
我多送你们一程,到长辛店,再下车回来罢。”李冬青也笑道:“不料我们还又多
出一两个钟头的盘桓,人生聚散,真是说不定呢。”于是索性从从容容的谈起话来。
一会儿查票的来了,杨杏园抢先说明,补了票,一阵纷乱过去,又略谈了几句闲话,
只听见呜呜地一声汽笛,杨杏园一惊道:“怎么样?就到了长辛店。”说时,火车
已经停住。一望这边窗外,铁轨交叉,密得像蛛丝网一般,正是像长辛店的情形,
赶快低头由这面一看,月台上立着的木牌,可不是写明了长辛店?杨杏园生怕车开
得快,便又向大家告辞了一番,立刻走下车去,自己站在月台上,李冬青和李老太
太都从窗户里伸出脸来,和他说话。李冬青道:“这要累得大哥一个人回京了。”
杨杏园道:“不要紧,到京只有几十里路,一会就到了。”李老太太和杨杏园说了
几句话,自坐进去了,李冬青伏在窗户上,和杨杏园对望着,彼此无言。相对了一
会儿,李冬青在里面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杨杏园,杨杏园接过茶,眼睛一看她那一
只白手,心里想道:“现在为什么兄妹名义所限,一握别之缘都没有了。”他一面
呷着茶,却不住对李冬青扶着窗格的那只手出神。喝完了茶,仍将茶杯递回,又对
李冬青看了一眼。李冬青忽然垂眸一想,便把手指上那个小金戒指取出来,交给杨
杏园说道:“这是一个女朋友送我的,我转送大哥,作个纪念罢。”杨杏园接了戒
指,真是喜出望外,连忙走进前一步,说道:“谢谢,我把什么送你哩?”李冬青
还没有答言,只听那火车头上的汽笛,呜呜的响起来了。杨杏园道:“哎呀!怎样
就要开了?”当时心里扑通扑通,不由得乱跳起来。李冬青伏在窗户上依然未动,
半晌,说道:“你早些回去罢。”李老太太,也伸出头来,和他告别了两句,马上
汽笛二次响,车身慢慢的往前移。杨杏园在月台上跟着走,口里虽和李冬青说话,
可不知说些什么。一转眼,火车一快,李冬青已在四五丈以外,杨杏园跑着追了几
步,火车已去得远了,便取下帽子来摇动。先还看见李冬青在窗户上,后来只见一
条手绢,在窗外招展。他呆呆的站在月台上,直望着那火车越缩越小,小到没有了,
才回过脸来。
这时,月台上已空荡荡的没有人了,无精打彩,走出车站,在街上吃了一顿饮
食,已是下午三点多钟。顺脚走去,只见空场边,一群赶脚的牵着许多的驴子在那
里。杨杏园想道:“一个人在这里等火车,实在无聊的很,不如骑驴子到西便门罢。”
自己一沉吟,几个赶脚的便围了上来。杨杏园也无心说价钱,拣了一匹健壮些的驴
子,便一脚跨上,赶脚的只在驴子后腿一拍,四蹄掀开,便离了长辛店。这里到京,
正是一条宽阔的马路,是将古来驿路加修的,两面一望无际,只有些村庄上坟墓上
的小树林,点缀在莽莽平原里。秋末冬初的天气,日子很短,太阳已斜到驴子后边
去。两边道旁,有些树木,大半都黄了。照着黄黄的日头,在西北风里面,瑟瑟筛
着叶子响,一派萧条景象。回头一看,短丛杨柳树外,一条长堤似的铁路,穿破了
平原,正是刚才和那人同车经过之处。如今呢,只落得斜阳古道,苍茫独归,怎不
肠断?心想,你看这野旷天低,眼界空空,人生不是这样无收拾吗?我还回什么北
京,不如技发佯狂,逃之大荒罢。想到这里,不觉滚鞍下驴,路边一堆青草,六尺
黄土,便成了他暂时栖息之所。这也真可说是“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了。
第五十一回 纳礼典轻裘为花请命 论交关盛馔按日传餐
却说杨杏园在长辛店送客回来,骑着一匹驴子,不住的在驴背思前想后。一个
不留心,由驴背上滚了下来,摔在草地上。那驴夫连忙跑上前,要来扶他。杨杏园
只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便索性闭着眼睛,睡在地下。对驴夫摇摇手,叫他不要
动。那驴夫也呆了,不知怎么一回事,两只手不住的抓着大腿,睁开两只眼睛望着。
杨杏园在地下休息了一会,神志已经定了,慢慢的站了起来,掸了一掸身上的尘土。
又走了几步,觉得并不怎样。驴夫道:“先生,你没有摔着吗?”杨杏园道:“没
有摔着。你看,天上的鸟,一阵一阵的,从头上背太阳飞了过去’天不早了,我们
快点赶路罢。”杨杏园重新骑上驴子,加紧的向北跑。一路之上,大家都不说话,
只有驴脖子上的铜铃,和四蹄得得的声音。驴子赶进城,天还算没有十分黑,杨杏
园雇了一辆胶皮车,就回家去了。到了家里,人也疲倦极了,只洗了一把脸,连茶
也没喝一杯,就脱衣睡了。
这天晚上,半夜里醒过来,身上竟有些发烧。次日清早,竟爬不起来。但是睡
到十一点的时候,听见窗外听差喁喁私议,心里想道:“莫非他们是笑我的?无论
如何,我今日必得挣扎起来,真是要病,也到明后日再病。”这样想着,自己又起
了床。下午也没有起床,只是捧了一本书,和衣躺在床上看。到了三点钟的时候,
人休息得久了,精神象好些,丢了书,正要到院子里去走走。只听得一阵脚步声,
有两个人说话,走了进来。就有一个人道:“杨先生出去了,没有人。”听那声音,
正是富家驹的声音。说话时,那两个人已经走进外面屋里。杨杏园要出去,又怕人
家是什么秘密事,特意躲到后面来说话,若是出去撞破了,大家都不好意思。因此
索性睡下去,扯着被服,将半截身子盖了。那隔壁两个说话的人,除了一个是富家
驹而外,其余一个人的声音,也很熟悉,好像是会过几面的人。只听见富家驹说道:
“这是怎么好?我这一个月,用得钱太多了,这时又要拿出四五百来,我哪里有?
你能不能给我想个法子?”那一个人道:“太多了,我哪里有法子。”富家驹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法子,就此散场罢,我不干了。”那个道:“咦!你这是什么话?
人家为你受了多大的牺牲。这时你说不干,不但你心太忍,连我都无脸见人。”富
家驹道:“他为我有什么牺牲?”那人道:“你想呀。设若他不是为你捧他,他不
掉戏园子。不掉戏园子,就不会和后台决裂,在家待这样久。现在人家要上台了,
只等你的行头,你倒说得好,不干了,这个跟头,还叫人家栽得小哇!”说毕,外
面静悄悄的并没有声音。停了一会儿,那人又道:“你说呀,不作声就解决了吗?”
富家驹道:“我并不是不理会。你替我想想,我哪里弄这一笔钱去?”说到这里,
那声音就小了。唧唧喳喳说了一阵子,富家驹笑道:“主意倒是用得,若是家里把
这事发现出来,那我怎样办?”那人道:“你这样顾前顾后,那就没法子往下说了。”
只听啪的一声,好像是用手拍衣裳响。接上富家驹大声说道:“罢!我就照你这话
做了去。”说毕两个人都出去了。
杨杏园本来心绪很恶,这事又听得没头没脑,哪里知道他们为什么事,因此也
不去管他。慢慢的起来,依旧靠窗户看书,不多大一会儿工夫,只听前面院子里有
人大声唱道:“恨杨广斩忠良谗臣当道呀哇。”于是想起来了。富家驹有一个朋友
叫钱作揖,他是最喜欢唱《南阳关》这一出戏的。而且他每一句倒板,最后有“呀
哇”两个字的口音,那是别人学不会的。听这唱声就是钱作揖,刚才在这屋子里说
话,一定也是他了。他和富家驹两个人最交好,富家驹所有的戏剧知识,也都是他
传授的。他两人在一块儿,自然是戏剧问题了。怪不得刚才所说有捧戏子,置行头
一派的话呢。这时钱作揖和富家驹又在对唱《武家坡》,大声疾呼,唱得人一点心
思没有,只得丢了书静坐。一直静坐到开晚饭才到前面去吃饭,富氏兄弟和那个姓
钱的,也都同桌子坐了。杨杏园虽然满腹的心事,但是生怕他们弟兄知道,依旧谈
笑自若。吃完了饭,回房来洗脸,富家驹也跟了来。在袋里,掏出一张稿子,合手
和杨杏园作了一个揖,笑道:“杨先生,就只这一次了,下不为例。”杨杏园笑道:
“你又要登戏颂,是不是?”富家驹道:“什么叫戏颂,不是不是!”杨杏园道:
“你的戏评,是专门恭维不加批评的,这不是戏颂吗?”富家驹笑道:“只登这一
次了,以后绝对不来麻烦。”杨杏园道:“我报上副张的戏评一栏,几乎是你们香
社里的人包办了。前几天我们的经理,特为这事和我提出抗议,认为我也是香社的
一份子,你说冤不冤?羊肉没吃,惹了一身的膻,我这是《西厢记》里的红娘,图
着什么来?”富家驹笑道:“我介绍杨先生和他见一见,好不好?若是能加入我们
香社,我们是欢迎的。不过这里面的人,学问都罢了,杨先生未必肯来。”杨杏园
笑道:“他是谁?你也不要给我这些好处,我也不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不配做这些
风月场中的事情。你既声明只有这一次,我再和你登上就是了。”富家驹听说,连
忙将稿子递给杨杏园,一连和他作了几个揖。又问道:“明天能见报吗?”杨杏园
道:“明天是来不及,后天罢。”富家驹连声道谢,然后走出。
钱作揖在外面探头探脑,已经是几次。这时便问富家驹道:“答应了登吗?”
富家驹道:“答是答应了,不过已经说明,下不为例。”钱作揖道:“我这里还有
两首诗,我抄出来,你索性送给他去登一登。”富家驹道:“算了罢,你那个诗,
也是六月天学的,在肚子里搁久了,再拿出来,未免有些气味。”钱作揖红着脸道:
“你批评人家,总是极严酷的。其实无论如何,比你家二爷的新诗总好些。”富家
驹笑道:“你也不要攻击他了。头次我曾把你作的诗,送给杨先生去登。他说宁可
多登一回戏评,这诗是罢了。你想,这也是我老二说的吗?”钱作揖道:“这是你
捏造出来的话,我不信。他不登我的戏评和诗,那不算什么,我一样找得到一家大
报去登。”富家驹道:“你送到哪家去登?”钱作揖道:“我找大评剧家陈黄孽去。
凭他一鼓吹,比别家报上,怕不要强十倍哩。”富家驹道:“你哪里认得他?”钱
作揖道:“我原不认得他。我有一个朋友,常在他那里投稿,和他认识。我的朋友
说了,只要我请他吃一餐饭,这事就好办。”富家驹笑道:“那就很好,若是能运
动的话,我情愿出来请客。只是有一层,就怕他不到。”钱作揖道:“有我朋友在
里面运动,不至于不来。况且我听见我的朋友说,说陈黄孽,最爱占人家一点小便
宜。请他白吃,白喝,白听戏,白瞧电影,总没有不到的。不过你的戏评,杨先生
碍着面子,没有不登的,你又何必另找他方?”富家驹道:“不成不成!在他那里
投稿,稍微鼓吹一点子的话,他就要改去的,只当白做。而且送三篇登一篇,就是
天大人情。这是其一。其二呢,他报上登戏评,总是骂的时候多,你恭维一顿,过
两天有骂的投稿,他一样登出来,一来一去还不是扯直。现在我们若是能运动陈黄
孽,就彻底运动一下。要和他约好,他的报上,只许捧,不许骂。”钱作揖道:
“这个怕不容易。”富家驹道:“只要有熟人介绍,总可以运动。除我请客而外,
叫晚香玉直接送他一些礼就得了。”钱作揖道:“若是那样办或者有些希望。要不
然,就叫晚香玉拜他做干老子,一定他会捧起来。”富家驹道:“这个我反对。”
钱作揖笑道:“瞧你这份醋劲儿。”富家驹道:“并不是我吃醋,非亲非故,叫人
家做老子,这事谁肯做?我们将心比心,也不应该让晚香玉做这种事。”钱作揖见
他如此,也不坚持他的主张。当时告别回去,约了明日去会那个朋友,晚上回信。
钱作揖的朋友,是个旗人明秋谷,并没有什么职务,是吃瓦片儿的。这天钱作
揖来找他,只见他站在大门口,靠着电灯杆,右手捉着一只鸽子,左手伸开巴掌,
举平眉毛,挡着阳光,向半空里,张望着不了。天上一群带响铃的鸽子,汪汪的绕
着圈子飞呢。钱作揖走上前,正要和他答话,只见他把右手望上一扬,啪啪啪一阵
响,他手上那只鸽子,已经飞入半空里,也加入那个团体去了。猛然间一道影子在
眼前直飞了过去,倒吓了钱作揖一大跳,看那明秋谷时,笼着衫袖,昂头望着天上,
嘴里不住的微笑。钱作揖道:“秋谷兄,真有个乐儿呀。”明秋谷回头一看是钱作
揖,连忙拱手作揖道:“请家里坐,请家里坐。”钱作揖道:“我听说你每月养鸽
子,要花几十块钱,就为的这一扔一瞧吗?”明秋谷笑道:“我这算什么,家里养
了四五十对,也值不了人家一对的钱。”说时,把他让进家里客厅里去坐。钱作揖
先说了一些闲话,后就谈到陈黄孽的戏评。明秋谷笑道:“他的戏评,还不就是那
么一回事。我们懂一点戏的人,那还值得一瞧?”钱作揖是来运动人家的,当然不
能加以攻击。便笑道:“他的戏评自成一家,意在雅俗共赏,那倒怪不得那样做。
我知道你和他很好,我也有戏评的稿子,请你介绍去登登,行不行?”明秋谷道:
“可以,不成问题,你交来得了。”钱作揖道:“并不是说一回的事。希望以后,
有稿子送去都登。”明秋谷道:“那可不成。你想,人家又不是傻子,他办的报,
为什么干替你捧角。”钱作揖道:“我自然对他要表示一点好感,不能让白登,我
请他吃饭,也请你作陪。”明秋谷道:“我没关系,介绍一下,不算什么。可是你
要希望他大捧一下,光是吃一餐饭,那是不成的。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我很知道
他的脾气。凡是请他吃一餐饭,照例他送登一篇戏评,一条菊讯。若是不登戏评,
光登菊讯,就可以奉送登三回。过了这个定章而外,他就不管。”钱作揖道:“若
是要他老棒,又要什么条件哩?”明秋谷笑了一笑说道:“这个又何须于问?”钱
作揖道:“若是要送点礼,那也办得到,总要他合作才好。”明秋谷道:“送什么
礼,你干脆送他的钱得了。”钱作揖道:“你看要送多少钱?”明秋谷道:“钱出
在你身上,这个话我就不便于说了。”钱作揖道:“我也是人家的事呢,怎好作主?
我看这事索性公开的办起来,请你去问一问他看,他要多少钱才愿意办?”明秋谷
道:“问倒是可以问。最好你先拿一点现款来,让我带去和他说话。”钱作揖道:
“我又不知道说人情要带现钱的,身上哪里预备有款子呢?”明秋谷道:“可惜你
没有现款。若是有现款,我可少说许多话。”钱作揖道:“那是什么意思?”明秋
谷道:“你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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