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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遍红楼-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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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园日记》、《西行日记》等,其中多有关于《红楼梦》方面的珍贵史料。本文只是《东游日记》的一个片断的介绍,为题《红》派贡献三首咏《红》诗,聊供参考。 

  2004年12月26日 

东邻自有爱红人 

  东邻自有爱红人 

  ——田能村竹田与《屠赤琐琐录》 

  不久前,偶然翻到一本被称为“第一本”“红学史”的著作,其中有一节文字专门介绍《红楼梦》在日本流传情况的材料,提到一位“田能竹村”和他的《屠赤琐录》。因为这人名和书名,有点似曾相识,但又觉得同自己见过的材料有所不同,所以引起一点小小的疑惑。于是,将《北方论丛》,1979年第1期找出来,查对一下拙文《红楼梦在日本的流传和研究述略》中的介绍是否搞错了。结果拙文所介绍的是“田能村竹田”和《屠赤琐琐录》。为了慎重起见,我把前不久日本著名红学家伊藤漱平先生惠赠的一批有关《红楼梦》在日本流传的资料翻出来。恰好就在这批资料中有一份田能村竹田与《屠赤琐琐录》的复印件。经过一番核对之后,觉得那位“红学史”的作者转录时搞错了人名和书名。研究一下原因,可能抄者认为“竹田”与前边的“田能村”之“田”字重复了,而“琐琐”也是衍文所致,所以将原文中的“田”字删去,又加“村竹”,“琐琐录”也变成了“琐录”。这样做,虽然文字简捷了,但在日本找其人其书,又得另费一番周折了。 

  伊藤漱平先生惠赠的复印件,有《田能村竹田全集》中《屠赤琐琐录》卷一第一页、卷三第四十二页、四十三页、《竹田遗稿》第六、七两页、《竹田印谱》第六页。《屠赤琐琐录》卷一及卷三各页下署“竹田庄主人手录”,卷一前有《屠赤琐琐录序》云: 

  予幼好游,汗漫四方。访问名士、逸事奇,所见闻者颇多。但性懒,最倦执笔,故随见随消,随闻随散,所纪存者十无一二。然偶然或录之,书故纸若纸背者,仍尽投之行李内。积年既久,洋溢为堆矣。 

  客岁己丑,在大坂府。一日阅之,甚觉纷冗为烦,欲收之则无益,欲弃之则可惜,意涉两端,竟属首鼠,于是乘暇勉力,汇作六册。己为屠维,丑为赤奋若,至其事为琐细之最琐细,故题曰“屠赤琐琐录”,乃取故纸纸背为堆者,举之附之买纸屑者,获钱一百余,买酒一醉而已矣。犹如其余,俟再汇再醉时云。 

  庚寅二月,儿耜手自装成,因书其首,竹田庄主人。 

  据《尔雅·释天》:“太岁在己,曰屠维”;《注》:“言万物各成其性,故曰屠维。屠,别,维,离也。”“太岁在丑,曰赤奋若”;《疏》:“赤,阳色,奋,迅也,若,顺也”。已丑,日本文政十二年,清道光九年(1829);庚寅,天保元年(清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又据《竹田遗稿》第十七《屠赤琐琐录》条记,文政十年,作者五十三岁;第十九《竹庄师友画录》条记,天保四年(1833)五十七岁。 

  《屠赤琐琐录》卷三记载《红楼梦》事一则,译文如下: 

  江芸阁就《红楼梦》中所记“穿堂”一事有如下说明:“即日本式房屋的前客厅。前十分之七部分突出在外,后十分之一、二部分被墙隔开。笔者常坐在墙后,认真记录宾主的谈话。影壁,即大屏风。” 

  时在文政十年(清道光七年,公元1827年)。江芸阁,生平不详,俟考。 

  1982年7月12日 

书翰件件红楼情 

  书翰件件红楼情 

  ——龙泽马琴与《红楼梦》 

  《红楼梦》一书传入日本后,得到日本著名文人学者的喜爱。日本伊藤漱平教授惠赠的《马琴年谱稿》及马琴书翰原稿复印件,就记载了马琴及其友人之间借阅、评论《红楼梦》的动人情形。 

  据《马琴年谱稿》“年谱”类记载,从天保七年(清遭光十六年,公元1836年)至天保十年(清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三年间,为借阅《红楼梦》事给桂窗宛书翰,共五则八条。现将译文抄录于次: 

  (1)天保七年三月二十八日致桂窗宛信; 

  近期。我忽然要读《红楼梦》,便到四方书店趵买。不巧,均已售空。无奈,只好借您珍藏的《红楼梦》暂读,实为抱歉。二函都寄来更好,一函一函地借阅亦可。眼下正值暑假,很想借机一读,望在六月中旬,您方便的时候寄来为好。多有叨扰,致歉。 

  (原件天理图书馆藏) 

  “年谱”记载: 

  三月二十八日,桂窗宛信。现在,我正忙于执笔《八犬传》和《江户名所图会》的后编的出版工作,还要向老师您借用《红楼梦》一读。去冬借阅的《平妖传》下月奉还。另外还进了《不说为妙记》、《北条分限帐》等。同日,致函筱斋,寄去《图会》。 

  六月十九日,由桂窗宛寄来了《红楼梦》四函。(同上) 

  (2)天保七年六月二十一日,致桂窗宛信: 

  先谢谢!珍藏的《红楼梦》四函于前天(十九日)午后寄来,现已完全收到。我急不可待的开卷珲读,发现有的装帧开裂,书套亦有破损。不过,尚不甚严重,敬请放心。打扰您的工作,非常抱歉。言犹束尽,不胜感谢之至! (同上) 

  (3)天保八年六月十六日,致桂窗宛信: 

  由于琐事繁多,加之年迈,老眼不用说在夏天,即或在今春,也仍有些模糊不清。去年恩借的小字唐本《红楼梦》,实在难读。特痢是在夜间灯下,字就更不清楚了。眼下正忙,无暇看书,就这样奉还实为遗憾,敬请延长借阅日期。好在不是您须臾离不开的书,见谅。筱斋君也同样借给几函唐本小说,尽管都是大字,也未曾得便拜读。年已七十有余,读书谈何容易!老朽之躯,不可救药也。 

  (上野图书馆纪要介绍之四) 

  (4)天保八年八月十一日致桂窗宛信: 

  《红楼梦势延期借阅,心已放下,不眭感谢!凄罢立即奉还,如此关照,再表谢忱! 

  (原件藏天理大学图书馆) 

  “年谱”同年六月十六日下记载: 

  六月十六日致桂窗宛信;《琐国论》、《红楼梦》等事宜。 

  桂窗就《八犬传》九辑下函评语,“同答评”、“同再评”、“同答评”等四本一并寄去。拜托筱斋墨老批阅。 

  (5)天保十年八月八日,致桂窗宛信: 

  恩借《红楼梦》一事,不胜感激之至。我力争年内奉还。筱斋翁江的书信中亦有此项记载:这不是一本须臾不得离开的书,很早就搁置在那里。不久,择一适当时机,敬请收执。我十分钦佩您的热心诚恳。怎奈老眼昏花,小字唐本读起来十分吃力。 

  前几天晾书时,偶翻《二度梅》,虽说读来十 

  分吃力却爱不释手。《红楼梦》亦如此,都是些我爱读的书。待来年春暖花开时,抽暇一一细读。以前曾用一年的时间读过,今已遗忘大半,不再读实在遗憾。只要您不催还,我是一定要从容读下去的。谢谢,再叙。 

  (原件藏天理大学图书馆) 

  上录几则材料,是《红楼梦》一百二十回印本传入日本后所引起的广泛影响的一点证明。这些材料,我国红学研究者却是未曾接触过的。特别是原文系日文古文,与规代日语有很大不同,故一般稍习日语者亦难于了解其原意。因请友人董玉书同志代为译出,照录于上。倘能因此而为红学史研究者有所帮助,吾愿亦足矣! 

  1982年10月2日 

红楼隔海有知音 

  红楼隔海有知音 

  ——日本“红迷”大高岩 

  1976年10月,“大高岩追悼文集刊行会”印行了一本精装的纪念专集《红迷——中国文学者的青春》(日本东京涩古书院,1976.10)。据《大高岩氏事年谱》记载,我们获知他的生平事略: 

  大高岩,1905年(日本明治三十八年)10月19日生于东京市本乡区弓町二番地。1918年小学毕业,1927年东京美术学校毕业。同年6月经大连来到北京。从这时开始,大高岩对中国文学,特别是对《红楼梦》一书发生了很浓厚的兴趣。 

  1930年,大高岩在《满紫》杂志第十一期上发表了他第一篇《红楼梦》研究论文。1932年他归国后,主要在文化图书馆任职,继续写许多论《红》文章和专著。1971年4月20日,因心脏病逝世于东京,享年六十六岁。 

  大高岩是日本现代著名红学家之一。他一生致力于中国文学的翻译、研究、创作(主要是改编)工作。特别是在《红楼梦》研究方面,著作丰富,见解独到,无愧于“红迷”之称。据《红迷》一书的“革译目录”记载,他的论《红》著作主要有: 

  (1)《红楼梦研究》,专著,单行本一册,油印,1962年8月自印行。著者曾将一册赠送郭沫若同志,现藏中国科学院图书馆。 

  (2)《小说红楼梦与清朝文化》,论文,1930年3月,载《满蒙》杂志第十一期。 

  (3)《红楼梦的新研究》,论文,1930年6月,载《满蒙》杂志第十一期。 

  (4)《近代中国文学史上的先醒者——论的作者及其见识》,论文,193t年,载《满蒙》杂志第十二期。 

  (5)《黛玉莽花》,论文,1933年10月,载《同仁》杂志第七期。 

  (6)《贾宝玉研究》,论文,1934年4月,载《满蒙》杂志第十五期。 

  (7)《红楼梦版本》,论文,1959年12月,载《文献》第二期。 

  (8)《我与红楼梦》,论文,1963年3月,载《大安》第七期。 

  (9)《金瓶梅与红楼梦》,论文,1963年6月,载《文献》第八期。 

  (10)《红迷》,论文,1964年6月,载《中国》第七期。 

  (11)《海外研究文献》,1964年6—7月,载《大安》第六一七期。 

  此外还有: 

  (12)《染春记》(戏曲)三幕,《小说的角色化)》。1931年8月,载《满蒙》杂志第十二期。 

  (13)《红楼梦》(摘译),1957年8月—1958年3月,载《新声》。 

  未公开发表的“红学”著作有: 

  (14)《新红楼梦》,创作,1952年稿,374页。 

  (15)《改订红楼梦研究》,专著,1957年1月稿,246页。 

  (16)《红迷》,随笔,1968年7月稿,295页。 

  “纪念文集”中还收有大高岩的《燕京日记》(1929—1930.11)、《沪上日记》(1930.12—1931.8)。日记1929年6月27日下记载:“午后,在东安市场(今北京东风市场)古本书店买到古版本《红楼梦》,花两块钱;《后金玉缘》六毛钱。”不知大高岩所购得“古版本《红楼梦》”是程甲本还是程乙本,是抄本还是刻本?《后金玉缘》一书,不见于各家著录,虽系续书,内容亦甚可注意。 

  “红迷”大高岩对曹雪芹和《红楼梦》素有研究。他的观点已有程鹏同志译文《曹雪芹的近代思想研究》(载《红搂梦学刊》1982年第1期)作了较为全面的介绍,这里不再作引录。作为一个外国人,大高岩对《红楼梦》一书的翻 

  译、研究、改编,无疑为《红楼梦》在日本的传播作出了有益的贡献,这是中日两国文化交流史上的又一佳话。 

  1983年4月16日 

扶桑谈红榴遗稿 

  扶桑谈红榴遗稿 

  ——黄遵宪与日本友人笔谈《红楼梦》 

  清光绪四年戊寅(1878),我国近代著名大诗人黄遵宪(字公度,广东嘉应人,1848—1905)以参赞衔,随同乡何如璋公使出使日本。是年六月至十月,黄遵宪于公余之暇,偕同廖锡恩(枢仙)、王治本(漆园)等,经常与日本友人大河内辉声(源桂阁)、石川英(鸿斋)聚首在东京都隅田川畔之墨江酒楼(今改为“言问亭”),笔谈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这批笔谈存稿,在东京都外平林寺发现,共七十三卷七十一本(原稿为九十六卷九十四本)。今存稿分别收集在日本《大河内文书》和郑子瑜,实藤惠秀编校的《黄遵宪与日本友人笔谈遗稿》(日本早稻田大学东洋文学研究会1968年5月出版)两书内。 

  黄遵宪等人与日本友人的“笔谈”内容很广泛,又由于是“笔谈”,“言不及义”处甚多,因此这里所摘录者,只能供同好者研究时参考。 

  (1)《笔谈遗稿》第十八卷载有借阅《红楼梦》信两件。其一内容是: 

  子峨慈爹大人阁下:儿前日虔呈寸楮,具陈奉借《红楼梦》一书之事,谁图爹不在家,小价空归了。伏冀现时切请公度兄而贷焉。如不贷,则照前日所陈之罚而处焉。……(七月三十日,应为六月二十日) 

  翌日有黄遵宪信一封: 

  团扇、鸥灯均收到,当以转呈两公使。《红楼梦》送备清览。即请桂阁贤侯大安。 

  黄遵宪顿首(六月二十一日) 

  (2)《大河内文书》载枢仙答日本友人问,原文是:问:君寓中藏《红楼梦》有句读者否? 

  枢仙答:黄子公度有之,阅过便是。不谈《红楼梦》不是读书人。 

  (3)同上书,有如下记载: 

  问:《红楼梦》是旧刻,然亦不佳,其句读殊不明白,想难读也。 

  答:黄氏之《红楼梦》、虽旧刻,刻劂系新刻。故绣像等多异矣!然其书中无差异。见欲照黄氏书施其旬读之圈号, 

  奈何黄氏书亦无句读之圈号,甚窘,难施其圈号。 

  (4)《笔谈遗稿》载戊寅八月初八日漆园复桂阁信: 

  刻,尊纪来会。所委《红楼梦》圈毕者幸上,未圈者,缓数日再奉。《金瓶梅》一书板子大好,但此书作者有所论而云然,故满纸淫奔之言,于《红楼梦》大觉粗露。其实《红楼梦》之意淫者,不可思议者较《金瓶梅》有过之。然即色即空,高明音与《道经》、《楞严经》并参之可也。过眼烟云,现身设法,何害焉?况题其书曰《金瓶梅》,则明示空中之烟花也;日《红楼梦》,不过如梦如影而已。赏其辞,不着其意,取为“通鉴”也大妙。 

  (5)《大河内文书》载有评论《红楼梦》作者、时代一则: 

  问:《红楼梦》书其著作系谁?而其所写专指何时代? 

  梅史答:前半一孝廉公所作,后半则曹雪芹成之。宝玉指明珠,康熙末朝宰相也,后以权奸败,被罪。 

  (6)同上书,当日本友人问及《红楼梦》是否需要评注时,梅史答:“此书不必注,但宜评。” 

  问:有评而无注则不便初学,如弟者读过必譬也。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因何而设?原何两名?名来由未知也。所以只管有其注释也。 

  公度答:既说渺渺茫茫,君何须又问踪迹。 

  漆园答:《红楼梦》注解有的,向上海去买之可也。 

  问:《红楼梦》书有几种异本乎?如那《水浒传》璃数种异本,至《红楼梦》亦应如此。不知有几种?请告示。 

  漆园答:《红楼梦》有《后红楼梦》、有《红楼圆梦》等数种,皆是狗尾。其《红楼梦》印板亦有数种,系有套板、有注解者,为仕画,价则贵。欲为贵帮注,须再住五、六年,晓和话十之八九万可。 

  问:贵邦人不知敝邦风俗,故其须更加评也。想那金圣叹评《金瓶梅》,插其二三句于本文中。如此,《红楼梦》注解亦恐此叹欤? 

  梅史答:《红楼梦》系北京官话,并无典故,不须注也明。 

  问:《红楼梦》书北京官话,虽无典故,然其俗话至敝帮人民则不能写其言,故乞其注释,而欲使读易也。 

  晦史答:吾将不知者标出,问之两王可也。 

  (7)《笔谈遗稿》第二十六卷载黄公度答问说: 

  山川清淑之气,不钟男子,而钟妇人,莫日本为甚,古所谓女儿固、美入图,殆指日本也。 

  上录七则《笔谈》,是继《龙泽马琴尺牍》、《屠赤琐琐录》两书之后,又一研究《红楼梦》在日本流传、研究情况的重要资料。从这些零散的“笔谈”中,可以看出,《红楼梦》在国外,特别是在日本各阶层有着广泛的影响,对我们进一步开展红学史的编写工作是有重要意义的。这也是我写这篇小文的一点想法。 

  1983年4月7日 

海客琴樽两无缘 

  海客琴樽两无缘 

  ——《海客琴樽图》辨 

  曹雪芹为《海客琴樽图》题诗一事,首见于思泊先生的《曹雪芹故居与脂砚斋脂砚》(原载《春游琐谈》第一集,又发表于1982年5月15日《团结报》)一文。其中有云:“友人陶北溟告余‘其同乡庄炎字庄汉,藏有《海客琴樽图卷》,系乾隆时朝鲜人金某奉使中国,丐某画家作此卷,遍征当时士大夫题咏,无虑数十家,中有可着重者二人,为曹雪芹、顾太清题诗,最后为欧阳述题诗。’” 

  这则记述,因涉及曹雪芹的交游、佚诗,故为某些红学研究者所特别重视,辗转相引,俨成事实。但据我所见的零星材料考察,所谓曹雪芹为《海客琴樽图》题诗云云,如不是有人故意捏造,也系误闻误传。故有一辨之必要。 

  (1)按于文记述,《海客琴樽图》绘于“乾隆时,其上限应是1736年(清高宗乾隆元年),下限应是1795年。但著名满洲女词人顾太清,却生在清嘉庆四年已未(1799),并未赶上乾隆盛世。所以,顾太清也无法为之题诗。而曹雪芹虽生在乾隆之世,但以其落拓处境,恐怕难称“士大夫”。记述本身之矛盾,实在难于令人相信。 

  (2)朝鲜人李尚迪(惠吉)有《恩诵堂集》,其中诗集十卷、文集二卷、文续集一卷、诗续集一卷。据道光丁未(1847)刻本卷七载,李尚迪有《张仲远(曜孙)嘱题、二图》诗。题《海客琴樽》图诗云: 

  有酒如渑琴一曲,竹深荷净无三伏。 

  (注:丁酉夏,君与余集予伟卿留客纳凉之馆。) 

  醉来握手贵知音,后会宁叹难再卜。 

  青衫何事滞春明,书剑飘零误半生。 

  痛饮离骚为君读,大海茫茫移我情。 

  诗写于道光二十二年壬寅,即1842年。诗注中所说的“丁酉夏”当指道光十七年(1837)。其后,李尚迪又有《追题二十韵》卷九长诗。诗前小序说:“入画者,比部吴伟卿,明府张仲远,中翰潘顺之、补之及玉泉三昆仲,官赞赵伯厚,编修冯景亭、庄卫生,吏部姚湘坡,工部汪鉴斋,明经张石州,孝廉周席山、黄子干、吴冠英,冠英画之。其余为十八人也。”诗较长,首四句为“十载重揩眼,西山一桁青。题襟追汉上,修禊续兰亭。”末四句为“海内留图画,天涯托性灵。百年几相见,万里即门庭。”此诗写于道光二十六年丙午(1846),故“十载重揩眼”句当指道光丁酉夏诗人与张仲远等“讌集于伟卿留客纳凉之馆”事。 

  在《恩诵堂诗集》里,除上面提到的两诗外,卷九还有《乙巳春张仲远属吴冠英为我写照见贻,追题二截谢仲远兼寄子梅》一诗中,也提到了《海客琴樽图》。其第二截云, 

  廿载春明几赏音,琴心酒趣补苔岑。 

  停云万里神游遍,越水吴山又孔林。 

  (注:辛卯秋,番禺仪墨农为作《苔岑雅契图》,近有仲远《春明话旧》、《海客琴樽》二图及子梅《舂明六子图》。子梅时寓曲阜。) 

  从李尚迪所写的三首诗中,我们可以得知以下事实: 

  (1)世传《海客琴樽》图有二:一为张仲远所绘。一为吴冠英所绘。绘画的时间在道光年间,而非乾隆朝。 

  (2)李尚迪于道光十一年辛卯(1831)至道光二十六年丙午多次来中国,并与张仲远、吴冠英等书画家相聚作画题诗。那么,张仲远、吴冠英等人该不会是“乾隆时”人。当然,也不可能与《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一起论诗作画。但以顾太清的生存年代来看,这位女词人倒是有可能在张仲远或吴冠英绘的《海客琴樽图》上题诗的。 

  曹雪芹一生伟大,令人敬仰。因此,冀望目睹他的墨宝、佚诗的心情,可谓人皆有之。可叹《海客琴樽图》绘之太晚,竟与曹雪芹无缘。如此一来,我们也只好另寻别的曹雪芹“遗物”了! 

  1982年6月1日 

丹青彩画为谁作 

  丹青彩画为谁作 

  ——《小考》补正 

  史树青先生在《小考》(载《团结报》1982年5月29日第557号)一文中进行考证,说明曹雪芹为《海客琴樽图》题诗系误传,为曹雪芹生平研究澄清了一件公案。这里,我想据本人所见的零星材料,对史先生的《小考》作些补正。 

  (1)《海客琴樽图》的作者。据《中国历代书画篆刻家字号索引》第412页载,清代有两位画家姓张字仲远。一是史先生在《小考》中提及的张启蓬,字仲远,安徽歙县人,善山水、写真;一是张曜孙,字仲远,江苏武进人,善花鸟。两个“张仲远”又都是画家,究竟谁是《海客琴樽图》的作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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