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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身份(电影版:谍影重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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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从拥挤的台子中间向前走,在烟雾中一路道歉经过东倒西歪的渔民、喝醉了的士兵以及浓妆艳抹想找张床休息和挣几个法郎的妓女。他张望着一间间小房间——是水手在寻找他的伙伴。找到了,那条渔船的船长。桌旁还有一个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狭窄的眼睛骨碌碌的很象雪貂。
“坐下,”板着脸的船长说。“我以为你会早点来。”
“你说在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现在差一刻十一点。”
“你拖延了时间,威士忌钱由你付。”
“我很乐意。不妨要点象样的东西,如果他们有的话。”
白脸的瘦子露出了笑容。看来事情能顺利办成。
确是这样。这张护照自然是世界上最难窜改的,但是到了有设备有本事的人手里,只要多花些功夫,能办到。
“多少钱?”
“这种技巧,还有设备,价钱不便宜,两千五百法郎。”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
“精工细作,工艺技巧,这些都要花时间。三、四天,还得把那位艺术家逼得紧紧的,他非对我哇哇叫不可。”
“我加他一千法郎,如果明天能给我。”
“明天十点,”白脸马上说,“挨骂,由我担当。”
“一千也由你拿,”绷着脸的船长插话说。“你从诺阿港带了什么出来。钻石?”
“本事,”病人回答。他这话说得很认真,但自己也不理解。
“需要一张照片,”联系人说。
“我在商场拍了这张,”病人回答,从衬衫口袋拿出一张小照片。“用你的昂贵的设备肯定可以把它修一修。”
“衣服很漂亮,”船长说,把照片递给白脸。
“上等剪裁,”病人同意。
早上会面的地点定下来了,酒钱也付了。船长偷偷收进五百法郎。会谈结束。买主离开小房间,通过拥挤的人群,穿过烟雾腾腾、闹哄哄的酒吧间走向大门。
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突然,完全出乎意料。没有时间考虑,只有反应。
这次相遇是突然的,是碰巧,但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绝非无意。那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迸出来,张得大大的,充满怀疑,到了歇斯底里的边缘。
“不,我的上帝,不!这不可能……”这人在人群中一转身,病人冲上前去用手去抓那人的肩膀。
“等一等。”
那人又一转身,叉开手指抓住病人的手腕一把甩开。“你!你已经死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我还活着。你知道什么!”
那张又怕又怒的脸变了形,眼睛斜着,嘴巴张着,一口口喘着粗气,龇着一口象野兽似的黄牙,突然,只听得刀出鞘咔嚓一声,这人抽出一把刀子,手臂挥刀朝病人的腹部笔直刺来。“我知道我要叫你完蛋。”这人低声说。
病人的右臂从上往下一抡,象钟摆似的把它面前所有的东西扫到一边,他一转身飞起左腿猛蹬袭击者的胯部。
“che…sah。”他耳边充满这两个字的回声。
那人踉踉跄跄仰天倒在三人一堆饮酒的桌上,刀跌落在地。人们看见武器,喊叫声随之四起。一些人拥上来用拳头和手把两个格斗者隔开。
“滚出去!”
“要吵到别处去吵!”
“我们不想惹警察来,醉鬼!”
用粗鲁的马赛方言发出的叱喝声盖过了咖啡馆里嘈杂的声音。病人被团团围住;他望着他的未遂凶手捂着小肚子从人群里一路到门口,推开重重的大门,消失在沙拉辛路的黑暗中。
有个认为他已经死了而且想要他死的人知道他还活着。
04
开往苏黎世的法国航空公司客机经济舱坐得满满的。飞机颠簸得厉害,叫人坐在狭窄的座位上感到更不舒服。一个婴儿在母亲怀抱中啼哭;有的孩子在抽噎,父母忍住内心的恐惧微笑着安慰他们别哭。多数旅客沉默不语,有几个以明显快于正常情况的速度喝下他们的威士忌。还有少数人从揪紧的喉咙里强发出笑声,但强颜欢笑,与其说掩饰,不如说更突出了内心恐惧。在可怕的飞行中,每人有每人的想法,但归根结底逃不了一个怕字。身在离地面三万英尺的金属盒子里,命是悬着的。飞机一声长啸,一个倒栽葱,不就完了?伴随着这种基本的恐惧而来的是各种根本性问题。在这种时候人们的头脑会想什么?怎样反应?
病人试图把它搞清楚;这对于他是重要的。他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眼望着机翼,看见宽幅的金属在风力残忍的撞击下弯曲和震荡。气流彼此冲击,敲打着这只人造的管筒,要它屈服,告诫这些渺小的自命不凡者,他们绝不是浩大自然现象的对手。压力如果超过承受度,哪怕只超出一英两,机翼就会断裂,保持飞机上升的两翼就会从筒状的机体脱落,在风中变成碎片;只要有一只铆钉绽开,也可能产生爆炸,紧接着就是尖叫声中的坠落。
他会怎么叫?他会怎么想?除了对死亡和湮没的不可遏制的恐惧之外,还会不会有其它内容?这是他必须集中思索的,也是沃士伯在诺阿港一直强调的投身进去。他又想起医生所讲的话。
不论何时,只要你遇见紧张境况,而你又有时间,那么尽最大的努力投身进去。尽可能地与自己联系起来;让言语和形象充满你的思想。你或许能从中找到线索。
病人继续凝视窗外,有意识地试图唤起他的下意识(不自觉的思想、欲望、行动),双目注视窗外大自然的狂暴,攫取每一个动作的数理化,默默地尽最大的力量让他的反应产生语言和形象。
它们出现了——缓慢地。又是黑暗和狂风的声音,震耳欲聋,持续着,音量越来越大,直到他感觉到头都快迸裂开来。他的头。……风在冲击他的头和左半边脸,灼烫他的皮肤,迫使他抬起左肩来保护……左肩。左臂。他举起手臂,左手戴着手套的手指抓住一个直的金属边缘,右手抓着……一根带子,等待着什么。一个信号、一道闪光或肩膀上一记轻击,或两者兼而有之。陷入黑暗、空虚,他的躯体在翻滚、扭曲,冲进夜晚的天空。他……跳降落伞!
“您不舒服吗?”
他疯狂的幻想破灭了。坐在他旁边紧张的旅客碰碰他的左臂——他举起的那只手臂上的手指张开着,好象是在抵抗,死死保持保持原来的位置。他的右前臂横在胸前压在夹克衫上,右手紧揪住翻领,他前额上冷汗直流;情况发生了。有件事情清楚了——短暂地、疯狂地。
“对不起,”他说,放下了手臂。“一个噩梦,”他不假思索地说。
天空突然放晴,飞机飞得很稳了。忙碌的空中小姐脸上的笑容又变得真实了;困惑的旅客彼此相望的时候,机上恢复了正常的服务。
病人观察着他的周围,但得不出任何结论。他被心灵的眼耳所清晰刻画的形象和声音所充斥。他设想自己从飞机上投了出去……在夜间……信号、金属、带子都与这一跳有关。他跳伞了。哪里?为什么?
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只不过是为了把他的思想从疯狂中解脱出来,他伸手从衣服胸袋中掏出那本改动过的护照,打开看看,正象预料的,沃士伯的名字仍然保留着。这名字很普通,而且它的主人曾解释说它不会引起麻烦。但是杰弗里·R已改为乔治·P,去掉的字母和空隔都处理得极内行,贴上去的照片也修得很出色,不再象在游乐场自动照相机拍出来的廉价照片。
护照号码当然完全变了,保证不会在移民局电脑上引起警报。至少在护照所有者第一次呈交检验的时候,至于以后就是买方的责任了。对这种保证要付出的代价不下于工艺技术和设备的代价,因为这需要在国际刑警组织和移民局内有一定的关系。为了取得这种重要情报,要付给海关官员、电脑专家、所有在欧洲国家边界工作的办事人员定期费用。他们极少发生差错,倘若出了差错,失去一只眼睛,断掉一只胳膊不是不可能的——假证经纪人自有规矩。
乔治·P·沃士伯。他不喜欢这名字;原护照的主人教给他的关于想象和联系的基础知识太多了。乔治·P是从杰弗里·R变来的,是一个被难以抗拒的冲动所蚕食的人,这种冲动的根子是人身份中逃脱,可是这是病人最不愿意的事。他想要知道自己是谁,这比活命更重要。
是这样吗?
无关紧要。答案在苏黎世。在苏黎世有……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开始降落在苏黎世机场。”
他知道旅馆的名字:卡里隆湖饭店。他不假思索就把这个名字告诉了出租汽车司机。他在哪里见过这名字?是在飞机座位前面松紧袋里装着的“欢迎您来苏黎世”的资料夹中?
不。他认得这大厅;反正那又厚又黑擦得发亮的木器他熟悉……还有大块的平板玻璃窗,望出去就是苏黎世湖。他曾到过这里——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大理石柜台前面——以前也站过,很久以前。
这一切由柜台后面的办事员的话证实了。这些话对他象炸弹一样。
“又见到您真太好了,先生。您好长时间没有来了。”
是么?有多久了,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看在上帝份上。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我自己!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是很久了,”他说,“帮个忙,好么?我把手给扭啦;写字有点困难,能不能替我填写登记表?我尽量试试签字。”病人屏住了呼吸。倘若柜台后的这位有礼貌的办事员要他重复一下他的名字或者名字的拼法,怎么办?
“当然可以。”办事员把卡片倒过来,边写边说:“要不要找饭店的医生给您看看?”
“再说吧。现在不必。”办事员填写完了,拿起卡片再倒过来移给客人签字。
J·伯恩先生。美国纽约州,纽约市。
他看着它,目不转睛。好象中了催眠术。他有个名字——名字的一部分——和国籍、常住城市。
J·伯恩。约翰?琼斯?约瑟夫?J这个字母代表什么呢?
“有什么不对么,伯恩先生?”办事员问。
“不对?不,一点也没有。”他拿起笔来。记住要假装有伤。是不是一定要写出名字的全称?不;就按办事员用印刷体写出来的那样签名。
J·伯恩先生。
他尽量自然地签下名字,让头脑放松,不妨碍任何可能出现的思想或形象。什么也没出现。他只是签了个不熟悉的名字。什么也没感觉到。
“我刚才有点担心,先生,”办事员说。“我以为我写错了。这星期一直很忙,今天更忙。可是我想我错不了。”
如果他写错了呢?美国纽约市的J·伯恩不想再考虑这种可能性。“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记忆力……,史托苏先生,”病人回答,瞥了一眼柜台左边墙上挂着的值勤牌;站在柜台后面的是饭店的助理经理。
“非常感谢。”助理经理往前靠了靠。“我想您还是希望按过去的老规矩为您效劳吧?”
“可能要有些变动,”J·伯恩说,“你记得过去是怎么安排的?”
“无论谁打电话或者亲自来找你,都说您出去了,同时马上通知您。唯一例外的是您纽约的公司,纹石七十一号公司,假如我没记错。”
又一个名字!一个他可以用长途电话探一探的名字。拼图板开始有了眉目。兴奋又开始了。
“很好。我不会忘记你的勤快。”
“这里是苏黎世,”殷勤的助理经理回答,耸耸肩。“您一向慷慨,伯恩先生。服务员过来,快!”
病人跟随服务员走进电梯。有几件事更清楚了。他有个名字,而且他懂得为什么饭店助理经理这么快就能想起这个名字。他有国籍、居住的城市和雇佣他的公司——曾雇佣过他,不管怎样。无论什么时候他来苏黎世,总要采取某些措施以防止不速之客和讨厌的来访人。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一个人要么就彻底保护自己,要么就根本不用保护。一种松散的警戒如此容易渗透,有什么真正的用途?在他看来这是第二流的,没有价值的,好象小孩们在玩捉迷藏。我在哪里?快来找我。我要说点儿什么,给你一点儿暗示。
这不是内行做法;如果说在过去四十八小时中他对自己是什么人有所了解的话,那就是:他是个行家。是哪一行的行家他不清楚,不过是行家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
纽约长途电话接线员的声音时轻时响,但她的恼人的结论十分清楚。而且斩钉截铁。
“电话簿上没有这家公司,先生。我查了最新的电话簿和私人的电话登记,没有纹石公司——电话号码里也没有发音相似的公司。”
“或许公司的名字用了缩写……”
“根本没有这名字的企业或公司,先生,我再说一遍。如果姓名都全,或说明公司的业务性质,我或许能再帮你查查。”
“我不知道,只知道公司的名字,纹石七十一号,纽约市。”
“名字很怪,先生,只要电话簿上有,很容易找的。真对不起。”
“麻烦您了,谢谢。”J·伯恩说,挂上了电话。再说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这名字是某种代号,是有人打电话到饭店找一个不容易找的住客时留话用的化名,不论谁也不论从哪里打电话都可以用。因此纽约的这个地址也许也毫无意义。根据远在五千英里以外的电话员的说法,它确实毫无意义。
病人走到他放路易·孚能钱夹和精工表的橱柜前,把皮夹放进口袋,戴上手表,然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你是J·伯恩,美国公民,住在纽约市。或许这个数字0…7…17…12…0…14…26…0这是你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实。”
阳光灿烂,在漂亮的火车站大街透过树枝在商店橱窗玻璃上闪烁,被一座座银行大楼挡住阳光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的阴影。在这条街上,地位和金钱、安全和傲慢、果断和轻浮同时并存。沃士伯的病人以前曾沿着这条路走过。
他漫步来到面对苏黎世海的伯克利广场。小码头一个接一个,周缘都是花圃,簇簇鲜花在盛夏酷暑中开放。他可以用他心灵的眼睛来描绘它们。形象开始出现,但没有思想,没有记忆。
他又回头走到火车站大街,本能地知道联合银行是附近的一座灰白色石头建筑,就在他刚才走过的那条街的对面,那时他是有意从那里经过的。他走近厚厚地玻璃大门,推了推中间那块金属板,右边的门毫不费力地打开了。他站在棕色大理石铺面的大厅里。以前他也在这里站过,但这形象不象其它的那么强烈。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应该避开联合银行。
现在已经避不开了。
“先生,您好。有何贵干?”问的人穿着常礼服,上装纽扣孔的小红花是他权力的免征客人身上的穿着告诉他应该讲法语。苏黎世的土地爷也很有眼力。
“我有件业务想私下谈谈,”J·伯恩用英语回答。又一次对自己这么脱口而出感到惊讶。用英语有两层原因:他想看看土地感到自己判断错误的表情,心脏心脏他不希望自己在下一小时中讲的话引起任何误解。
“先生,对不起,”这人说,轻轻皱了下眉毛,端详着顾客的大衣。“请上左边的电梯,二楼。那里有接待人员。”
他所指的接待人是一名中年人,短发,戴着一副玳瑁架眼镜;没有表情的脸,目光冷漠、机警。“您这会儿有事想私下跟我们谈谈,先生?”他说,重复着客人的话。
“是的。”
“您的签名,请。”这人说着,递过一张联合银行用笺,中间有两行空白。
客人知道;不需要透露姓名。手写的号码代替姓名。它们构成账户开户人的签字。标准的程序。沃士伯。
客人把号码写了出来,放松手上的肌肉,让它随意写去。他把信笺交回给接待人。接待人审视了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指指一排装有磨砂玻璃的窄门:“先生,您请在第四间屋子等候,很快就有人来同您洽谈。”
“第四间?”
“从左边数第四间。它会自动锁上。”
“有必要么?”
接待人看着他,感到惊讶。“那是按照先生您的要求。”他有礼貌地说,带些惊奇的口气。“这是一个三个零的账户,按联合银行的习惯,这类账户的开户人事先打电话来,那就可以给他安排秘密入口。”
“这个我知道,”沃士伯的病人撒谎说,但口气那么毫不在乎,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我只是时间紧,想快些。”
“我去告诉核查处,先生。”
“核查?”美国纽约市的J·伯恩先生脱口而出,话音里带着戒备。
“签字核查,先生。”这人扶了扶眼镜;借这个动作朝写字桌移近了一步,下面那只手慢慢伸向电脑控制台。“我建议您在第四号房间等候,先生。”这建议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是对高贵客人的冒犯。
“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要告诉他们快一些,行吗?”病人走到第四个门口,开门走了进去。门自动关上了;他能听到门锁“咔嗒”一声。J·伯恩看着磨砂玻璃。它不是一般的玻璃,因为表面下有铁丝网,毫无疑问,如果玻璃破了会启动警铃。他是在一间监禁室等候传唤。
小房间内部镶着护壁板,陈设雅致,两张皮椅并排摆着,对面一张小的长沙发,沙发两头是两张古色古香的小茶几。房间另一端还有一扇门,是灰色钢板的,同室内的布置很不相称。桌上放着近期三种文字的杂志和报纸。病人坐下,拿起一本巴黎版的《先驱论坛报》。他读着上面的文字,但什么也没看进去。传唤随时都会到来。他的思想完全用在如何对付盘问上。没有记忆,只靠本能来对付。
终于,钢门开了,出现了一个瘦高个儿。此人鹰钩鼻,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副身份高贵但很愿意以他的专长为同样高贵的人效劳的表情。他的英语文雅、流畅,带点瑞士腔。
“非常高兴见到您。让您久等了,请原谅。其实说来也有点有趣。”
“怎么讲?”
“恐怕您把康尼希先生给吓着了。三个零的户头很少事先不通知就来的。他的工作方式很刻板,您知道;您的不寻常的出现能叫他一天定不下心来。而另一方面,这通常使我这一天更加高兴。我是伏尔特·阿芙尔。请进来。”
这位银行高级职员松开病人的手,向铁门作了个手势。那边的房间呈V字形有,是密室的延伸,深色的护壁板,笨重而又舒适的家具,一张宽办公桌放在面向火车站大街一个更宽的窗户前面。
“很抱歉,我使他感到不安,”J·伯恩说。“我只是怕时间来不及。”
“是的,我说了。”阿芙尔绕过办公桌,对着前面一张皮椅点关示意。“您请坐。在我们谈正题之前还有一两个手续。”两人就坐。银行家马上拿起一个白色卷宗夹隔着办公桌递给联合银行的顾客。夹在里面的是又一张信笺,不过上面的空白不是两行而是十行,从笺头一直到距底边一英寸左右。“您的签名,请。至少五次。”
“我不明白。我刚刚签过。”
“签得非常成功,核查部门已经确认了。”
“那为什么还要签?”
“签名可以摹仿,但是学到了家的人也只能在第一次签字的时候摹仿成功,重复几次就一定要露马脚,笔迹扫描器可以马上发现问题。我相信您不会在意。”阿芙尔微笑着把一支钢笔放在桌边。“老实说,我也不在意,但康尼希先生坚持要这样做。”
“他是个谨慎的人,”病人说着,拿起笔来开始写字。当他开始签第四次时,银行家挡住了他。
“行了!再签只是浪费时间。”阿芙尔伸手接过卷宗夹。“核查部门说您的签字甚至谈不上可疑。收到签名之后账户马上就送来。”他把这张纸插进他办公桌右边一个金属盒的夹缝,揿了下电钮,一个灯闪了一下。“这个装置把签名直接送往扫描器。”银行家接着又说。“那自然是程序控制的。坦率地说,我还是认为所有这些都有点愚蠢。一个人如果是骗子,听了我们事先的警告是决不会同意再签名的。”
“为什么不?要是他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冒冒险?”
“只有一条路通向这个办公室,相反方向也只有一个出口。您当然已听到外间房门上锁的声音。”
“还看到玻璃门上的铁丝网,”病人补充说。
“那你就明白了。骗子是出不去的。”
“如果他有枪呢?”
“你没有。”
“没人搜我。”
“电梯搜了,从四个不同角度。如果你带有武器,电梯就会停在一楼与二楼之间。”
“你们各方面都很小心。”
“我们尽力为顾客服务。”电话铃响了。阿芙尔接电话。“什么事?请进来。”银行家看了一眼客人。“您的账户送来了。”
“很快。”
“几分钟之前康尼希先生已经签好入在那里了,只等扫描器的结果。”阿芙尔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我敢说他感到失望。他一门心思认为不对头。”
钢六开了,接待人拿着一具黑色的金属盒子进来,把它放在桌上一个托盘旁边,盘子里放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
“您在苏黎世过得愉快吗?”银行家问,明显是为了填补这沉默。
“愉快得很。我的房间对着湖。景色很美,非常安静。”
“好极了,”阿芙尔说,给客人倒了一杯酒。康尼希先生走了。门关上后,银行家回到正事上来。
“您的账户,先生,”他说,从钥匙圈上拣出一把钥匙。“要我来开锁,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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