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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钩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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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元波耸耸肩,道:“如果不成功,有什么意思呢?”
  小批道:“正因为不成功,才有意思呀!”
  公孙元波道:“这话怎说?”
  小桃道:“因为他行刺不成功,反而被赵禁子抽获。赵襄子就责备他说:‘你不是曾经在范中行氏手下做过事吗?后来背叛范中行氏,到智怕那边。你既然不是什么忠臣烈士,为何却为了智伯,来行刺我?’豫让说:‘范中行氏以常人(即普通人)看待我,我放以常人报之。智伯以国土遇我,我故以国土报之。’”
  她停歇了一下,又遭:“豫让虽然优剑而死,但史册上永远垂名,就因为他的见解高超,行为壮烈。我倒不想在史册国名,可是胡大爷既以知己遇我,我便以知己报之,你说对也不对?”
  公孙元波道:“老实说,我实在感动得很”
  他已下了决心,纵然因为判断错误,为泄露秘密而遭到惨败,他也必冒险把这个有见地有血性的美女,招揽为巴方的一分子。
  他道:“小桃,你既是愿意为老胡报仇,我不妨把凶手告诉你。”
  小批娇艳的面靥上,现出沉毅的神情,点头道:“好!你告诉我。”
  公孙元波道:“加害老胡之人,显然事实上有一个箭手,发出那支长箭,但如果你深究一下,这个箭手却不是真正的凶手,因为他只是奉命行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小桃道:“我有点明白了。”
  公孙元被道:“老胡是为了一个理想,以致牺牲了生命。反对他这个‘理想’、企图扑灭这个理想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小桃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听得懂。”
  公孙元波道:“你必须知道,与老胡携手并肩为这个理想奋斗而遭到杀身之祸的志士,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若是元四不除,继老胡之后,还有许多人要被杀害,而且大明江山一半将落入异族之手,一半将分裂为许多王国,争伐征战,更不知有多少生灵要被某毒呢I老胡和我的理想,就是要阻止这种可怕的沦亡于异族的大劫发生。?小桃惊道:“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能插手呢?”
  公孙元波道:“你插不插手还是其次,我只要你知道老胡是怎样一个人,而杀害他的人,并不是那个奉命行事的箭手,而是另外一些乱臣贼子。”
  他这几句话凛然道来,使小机感觉得到他一股忠烈英勇气概,不禁肃然起敬。
  地道:“你也是愿意为这个理想献身的人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我们都相约发誓,若是我们获得成功,我们绝不趁机挟功求爵。我们为了国家,为了天下苍生,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却不要一点报酬。”
  小桃道:“唉!唉!为何你早不告诉我呢?不然的话,我也可以跟随你们做点事了。”
  公孙元波道:“现下大明朝发室可危,西北有助朝各部劫掠窥伺,寇占河套;荆、襄流民百万,自从刘千斤聚众作乱七八年之久,虽被讨灭,但已种下祸根;荆、唐、邓之间遍地盗贼,随时随地会割据叛乱;广西桂、柳之间,大藤峡瑶人蠢合欧动;沿海则是倭寇伺机作乱。此外,各地落王心怀贰志的更是不在少数。总而言之,假如当今大明宪宗皇帝昏庸荒唐如故,而皇太子被害死的话,不出三年之内,大明江山就将大半落在异族之手了。”小桃听得目瞪口呆道:“真有这么可怕的么?”
  公孙元波道;“是的,而且东宫太子的性命危如累卵,时时有被人阴谋杀害之险。”
  小桃难以置信地道:“那怎么会呢?太子深居东宫之中,谁能加害于他?”
  公孙元波道:“万岁爷自从十六岁即位,至今已有二十年,最宠信的是万贵妃,这事你一定听人说过”
  小批道:“我听说过,当今宰相万安,便是万贵妃的侄子,对不对?”
  公孙元波叹口气,道:“这是卑鄙的好臣,哪里是万贵妇的侄子!我告诉你吧!万贵妃常常自恨门阀卑微,万安知道了,便自称是万贵妃的侄子,博得贵妃的欢心。唉!这个老好臣,只晓得结纳内廷宦官,巩固自己的权位,哪管天下疾苦和朝廷安危!”
  小桃道:“是不是万安想加害太子叶公孙元波道;“他倒不是主谋,那万贵妃才最可恶。这个老扶妇不知有何狐媚之术,把皇帝迷得死死的。当初宪宗皇帝登基之时才十六岁,万贵妃已经三十六岁了,可是这个昏君一直迷恋她,直到现在,还是一样”
  小桃笑一笑,道:“她一定长得很漂亮,而且有过人的本事吧?”
  公孙元波道:“她果然长得很漂亮,直到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但瞧起来还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妇。”
  他也轻松地笑一下,接着道:“至于她有没有特别的本事,那就只有万岁爷晓得啦!”
  小桃道:“听你的D气,似乎是万贵妃想加害太子,是也不是?”
  公孙元波道:“不错,她天性妒忌无比,曾经生过一个孩子,未满一岁就死了,以后就不再怀孕。可是她一得知任何妃子、贵人或是宫女有了身孕之后,一定设法通人家饮药堕胎,所以十几年来,皇帝还没有后嗣。”
  小桃讶道:“那么这位太子千岁殿下呢?他可是已经有十六七岁了么?”
  公孙元波道:“这是宫廷中的一件大秘密。千岁殿下直到七岁,才见到他的亲生之父。”
  小校道:“真有这等事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是真的。当年万岁爷梳头之时,对镜叹气说,已经快要衰老了,还没有儿子。这时替他梳头发的太监张敏,立刻跪优地上启奏说:万岁已经有儿子了。皇上大为惊愕,加以追问。张敏便说,官人纪氏已生了一子,潜养在西宫内,不敢给万贵妃知道,现在已经七岁了。是上大为欢欣,马上到西它去看皇子,于是命名枯崩,封纪氏为淑妃。”
  小批听得十分入神,这时才松一口气,道:“纪淑妃和太子见过是上之后,现在一定很快乐啦!”
  公孙元波道;“快乐什么2自从皇上见到千岁殿下之后,不久.纪淑好就无故暴毙宫中,太监张敏也骇得吞金自杀了。”
  小桃惊道:“那么干岁呢?”
  公孙元波道:“幸而皇太后听到这回事,马上把千岁接到仁寿宫,亲自抚养,才活得到现在。”
  他停歇一下,又道:“因朝中大臣、宫中太监都是万贵妃的人,朝廷上没有人敢说话,而东厂和锦衣卫都在万贵妃控制之下,千岁的性命,简直危险得朝不保夕。我们这一群,都是为了保护千岁而与东厂苦斗。假如千岁能够安然活着,直到登基之时,大明江山就可以保存了。”
  小桃道:“啊!原来是这样。”
  公孙元波道:“假如你见过千岁殿下,你就明白我们何以都肯抛头颅,洒热血,为他效忠了。他当真是个英明而又仁厚之人,若能登基,必定是大明历朝最仁厚而又有作为的皇帝。”
  小批恳切问道:“你肯让我参加你们这一切么?”
  公孙元波锐利的目光,在她秀丽的面上以及充满了迷人曲线的胭体上,由上而下仔细地瞧过,便露出迟疑的神色,歇了一下,才道:“我们当然欢迎你参加、”
  小桃见他曾经迟疑考虑,当下问道:“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公孙元波摇头道:“没有呀2”
  小桃道:“那么你何以有点难以作答的样子?”
  公孙元波道;“我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与你参加我们阵之举无关。”
  他分明是支吾搪塞,小桃心中明明晓得,却不便追问下去。
  她放下帐子,上床钻入被装中。此刻她的身份已变成公孙元波的同路伙伴,是以好像已不须任何顾忌,丰满的身体紧紧暖着公孙元波。
  公孙元波没有任何反应,自个地苦笑一下。
  小桃道:“可是有两件事,你一定要依我。”
  公孙元波道:“若不依你,你就不加入我这一边了,是也不是?”
  小机坦白地道;“是的。假如你们连这两件事也不肯依我,我犯得着跟你们跑么?”
  公孙元波大感兴趣,顿时极希望知道她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于是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小桃道:“第一件,你必须给我亲手杀死那个凶手的机会。”
  公孙元波道;“使得。第二件呢?”
  小桃道:“第二件是让我亲见皇太子一次。”
  公孙元波松一口气,道:“这也使得,但可不能限定时间。”
  小桃道:“当然啦!我只是指有机会的时候。”
  公孙元波道:“好,你的心愿一定都可以达到。”
  小桃大为欣喜,伸手挽着他道:“你可不能骗我。”
  公孙元波感到她身体上传来阵阵热力,使他呼吸紧迫,体内升起一股欲念。
  可是他外表上好像全然无动于衷,像一块木头似的躺着,动也不动。
  他突然发觉小桃的一只手已经伸到衣服下面,抚摸他的胸膛。接着,她竟然替他解开衣服扣子。
  公孙元波大吃一惊,道;“你干什么?”
  小批吃吃笑道:“你可是伯羞么?”
  公孙元波道:“当然不是。”小桃的手没有停止,所以公孙元波很快就敞胸露肚,而她自己在被窝中一阵扭动,马上就变成一个光滑赤裸的腼体,碰触到公孙元波的身子。
  他感觉得到她那嫩滑的肌肤与自己身子磨擦碰触,形成一股强烈的诱惑。
  但他仍然像木头一般,动都不动。
  小桃忽然听到这个年轻男人发出叹息,声音中似是包含着很大的烦恼。
  她悄声问道:“你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公孙元波道;“不是。”
  小桃道:“那你为什么叹气?”
  公孙元波道:“你一定要知道么?”
  小批道:“是的,快告诉我。”
  公孙元波道:‘啊u才你曾问我,为何对你参加我方之举态度迟疑,好像有点顾虑,现下一并把答案告诉你。”
  小桃忆道:“快说,我在听呢/’公孙元波道:“这是因为我们有一条规矩,凡是参加我们阵营,变成了一家人,就严禁有非礼越轨之行,也就是说,我们已不能发生男女关系了。”
  小桃听了这话,大感诧愕地“哦”了一声,过了半晌才道:“但这件事你请我愿,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也不会有人晓得。”
  公孙元坡道:“如果我们对自己的规矩也是阳奉阴违的话,我们还谈什么理想?还谈什么牺牲个人?”
  小桃道:“你的想法很令我钦佩,但是我和别的女子不同。我只是个勾栏中的娼妓,人尽可夫,多你一个;也没有什么打紧。”
  公孙元波沉重地道:“不,你虽然生不逢辰,沦落于风尘中,可是你既然参加我们这一边,则在我们眼中,你已经不是娼妓,而是我们的家人骨肉。在我眼中,你比别的女子高贵得多了。”
  小桃没有作声,可是她的表情显示出她已大受感动。那对动人的眸子中,已浮现迷蒙的泪光。
  她这数年来,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自己是“娼妓”这件事。在她感觉中,也从来没有人不拿她作妓女看待,可是这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显然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做一个“人”看待,甚至还当作他的家人骨肉。
  她起初只不过是受到感动而且,但很快就体会到这是一件真真实实的事,绝对不是幻想,因此她一则为以前的苦日子而悲从中来,满腔苦酸都涌上了心头;另一方面,她却为了自己命运的剧烈扭转更改而极为快乐,快乐得可以痛哭一场。
  两行清泪,无声地流过她的面颊。这些泪水中,有着无限的悲情,也含着诉说不尽的欢欣快乐。
  这时,两人的欲情都完全消退,心中一片圣洁坦然,默默地拥抱在一起。
  公孙元波改变话题,道:“小批,你想亲手为老胡报忧之事。含有很大的危险性,你知不知道?”
  小批道:“我知道,但我不怕。”
  公孙元波道:“这凶手是东厂高手无疑,因此,你只能先以色相迷池,然后加以毒杀。
  我唯一可以帮助你的,是事后替你移尸灭迹。如果中途发生变故,例如被他发觉你下毒,他当然不放过你,这时我却没有法子赶到相救。”
  小桃道:“你躲在一旁不行么?”
  公孙元波道:“不行。东厂的高手自知多行不义,所以时刻提防,警觉无比。他如果留宿此地,定必先行查看过全房内外,始肯放心住下;同时在附近可能还有他的党羽手下搜索巡逻,因此,我连附近也不能藏身,以免被他们发现,因而妨碍了你的计划。我定须躲在别处,等到四五更时才潜来此处。你可利用灯光作信号,告诉我下手的情形。如果顺刮,我就依照计划,进来替你作善后安排。如果不顺利,我便回去,等下一次有机会才动手。” 
 

 
 
 



第二章 身落敌手
 
  小批道:“那么我得先弄些毒药来。”公孙元波道:“这些东西.你不必烦心。要知你下手的对象,乃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一般的毒药可对付不了他”他停歇一上.又道:“你先想想看,你独个儿能不能应付这等场面?如若下能,那就放弃这个行动,好在你在别的方面,还是可以出力立功的。”小桃想了想,道:“干别的也得冒险呀!我决定还是要亲手为胡大爷报仇。”
  公孙元波道:“好,明天你替我传出消息,午后就可以得到回音,晓得这个人是谁,并且会有人暗中监视他的行动。你再找机会接近他,诱他入教。”这一夜,公孙元波睡得很熟。小桃却心事如潮,起伏不定,直到天已快亮,才感到困倦,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翌日小桃一觉醒来,已经是红日满窗,可是在这重重的院字楼阁中,到处还是静悄悄的,不闻人声。这可不是居住的人太少,房子太小,而是在这等秦楼楚馆的地方,过的都是银烛珠帘的夜生活,习惯于晏起。小桃在被窝中伸展一下身体,发觉自己还是赤裸的,这使她陡然记起了宵来情事,急急伸手一摸,暖暖的被窝里,已失去那个壮健而俊逸的青年的踪影了。她大吃一惊,连忙坐起身四瞧。
  房内阅然无人,只有她独个儿在床上,本来丢置在椅子和地上的衣物,也都不见了。
  任她如何小心地查看,仍然没有任何曾有男人留宿过的痕迹。
  小桃顿时怅然若失,知道这个胸中怀着匡扶皇室以拯救国家的大志的青年,一定是在她酣睡之时悄然离去。
  她起初很担心公孙元波还会不会回来,但旋即晓得此虑实是多余,因为她已经成为他们的一分子,还识得好几种在联络时表明身份的暗号。因此,她的忧虑转个方向,落在公孙元波本身安危的问题上面。
  照他自己的说法,厂、卫(东厂及锦衣卫)方面,一定派”得有人在附近监视,故此公孙元波这一去,说不定被敌方之人发现,加以逮捕。
  一直到下午,还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发生。
  华灯方上之时,这家迎春馆已来了不少客人。
  小桃在这迎春馆中颇有艳色,是以差不多每日都相当的忙,而往日她周旋于这些寻芳客人之中,都很轻松自然,脑子里根本没有想到什么。
  今日的心情却完全两样了,她以另一种眼光观察形形色色的客人,不但发现其中有一些似是很不简单,同时还不时会怀疑自己受到监视。
  任何客人瞧看她之时,她都不由得警惕地注意对方,试图发掘出这个客人的眼光中有没有阴谋恶计。
  东跨院的一座花厅里有一席客人,共有五个,虽然大都是熟客,可是她在陪酒谈笑之时,仍然很小心地查看其中两个客人。
  这两个客人都年逾四旬,一个姓冯名兴,是总督河道府衙中的知事;另一个叫黄新,是东明县的经历。
  他们的官职虽然卑微,属于未入流的空员,但时时到府城饮酒作乐,似乎很有办法。
  以前小桃哪里会管他们的私事,但现在情况两样。
  她忽然想到,这冯、黄两人只不过是小吏,薪俸有限,在这等风月场中耗费甚大,以他们的收入,如何能够应付?要知小桃年纪虽轻,但阅历之丰富,一般的中年人可万万比不上。
  因此她不是不知这等猾吏豪肴可以借端敛财索贿,以供挥霍,但她又知道,以冯、黄二人的地位,纵是不顾一切地滥索暴敛,仍然有限得很,如何能变成这等销金窟中的常客呢?
  这么一想,她禁不住便想到这两人可能与厂、卫方面有关,是以吏职虽然卑微,但却有恶势力,得以聚敛多企。她隐隐感到冯兴和黄新两人今天特别注意她,心想:“莫非对方已对这里的姑娘有了怀疑,所以派他们来暗查?”她把全副心思都用在冯、黄两人身上,对于身边那个选中她、招她陪酒的客人,反而不加注意。一味敷衍而已。
  这些客人猜拳行今,喝了不少酒之后,场面可就显得热闹和狂乱起来。
  小桃突然被身边的客人抱将起来,放在膝上。她惊叫一声,合座之人都轰然大笑,笑声中含有邪亵意味。
  这个客人一面在她颊上嗅吻,一面轻狂地道:“好香啊!你可是从京师来的?”
  小桃身子一震,芳心险险从喉咙中跳出来。
  原来在公孙元波告诉她的暗号中,第一句正是询问是不是从京师来的。
  她吃惊的是此人如果是自己人的话,万一没有注意到冯、黄他们的可疑,以致大意泄机密,岂不可怕?幸而这时别的客人也纷纷效尤,把身边的姑娘都拥在怀中,种种亲热。小桃趁这个场面混乱之时,轻轻道:“不是,但我去过京师。”
  那人道:“那么你是本地人氏了?”
  “也不是”这时她已验明这人当真是自己人,当下道:“瞧!你有点醉啦!要不要到外面透透气?”
  她说话之时,一面打量这个客人,发觉他虽然面貌平凡,引不起人注意,可是年纪尚轻,最多只有甘五六岁,身体强壮,两臂甚是有力。
  这个壮健的青年欣然道:“好主意,咱们出去吹吹风。”
  当下一同携手行去,仆妇挑起门帘,马上感到寒风侵体。
  他们仍然走出去,顺着长廊缓缓而行。那人在她耳边低低道:“我姓张名一侯,是公孙兄差我来的。”
  小桃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张一侯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查问的人,乃是东厂的校尉,姓孙名汾,地位虽然不高,却是颇有名气的武林高手,为人险毒而好色,暂居于城隍庙右边的一家宅院。虽然我们知道这一次到大名府来的东厂高手不少,可是刚才说的地址,只有他独个地居住。”小批点点头,道:“我认得他。”
  “‘那就再好不过。”张一侯道,“我已经把带来的两份药物,放在你枕下。”
  他说到这里,重要之事已讲完,当下马上改变话题,谈起风月来,内容都不出调笑戏德的范围。
  接着他们就回到厅内。所有的人都在饮酒喧闹,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小批待别注意查看冯兴和黄新这两人,发现他们仍是毫无所觉,这才放心。
  到酒兴已罢、夜色渐深之时,冯兴和黄新因是熟客,各自拥着相好的姑娘,决定留宿一宵。他们都怂恿张一候留下,而且小桃已有愿意的表示,所以他们挽留得更加起劲。
  小桃心中实在极渴望这个同道的志士留下。虽然她明知规矩是不可以有非礼越轨的行为,但她仍然渴望万分。这是因为她刚刚加入这个秘密的集团,在兴奋之外,不免十分好奇,故此想从张一侯口中,多听一点有关此一集团的事情。
  张一候起先坚持不肯,但后来拗不过众人,便只好留下了。
  这个晚上,他代替了公孙元波昨夜的位置。两人并头同眠,在纱帐锦被中唱唱细语。
  小桃首先拿出枕下那一包物事,拆开一瞧,一共只有三件小小的东西。其一是一枚镶了三粒翡翠的指环;其二是一粒蜡丸,内中藏着一颗丹药;另一是一包药散,份量极少。
  她先拿起指环,小心地瞧看了一会,然后在当中那粒翡翠上揪了一下,再看之时,但见环上突出一根针芒,又细又短,虽是小心瞧着,仍然不易看见。她追:“这就是公孙元波说过的忠烈环么?”
  张一侯点点头,道:“正是此物。”
  小批在另外两粒翡翠上各批一下,再细看时,突出环外的针芒已经不见,但在环内却出现同样的针芒。这也就是说,刚才的针芒乃是向外突出,戴此环之人,得以利用针芒刺入别人肌肤。
  但现在却完全相反,戴环之人若是用后一个方法批那翡翠,便有针芒刺入自己的手指皮肤内。如果这针芒上附有剧毒,则戴环之人,自是顿时中毒而死。
  小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枚括环太精致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巧妙的手工”
  张一侯的目光转到帐顶,并且凝定在那上面,声调有点奇异地说道:“你千万多加小心才好。”
  小桃轻轻道:“我一定会很小。乙。”
  “这一枚忠烈环,等闲不会动用”,张一侯道,“所以我知道你必定是负起一桩相当危险的任务。”
  小桃这时才发现这个男人竟是为自己忧心忡忡,那种程度,好像已超过同道的关心了。
  她可不想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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