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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魂渡-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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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来,身影笼在一层茸茸的月光里,带着点期待看着我:“洛师姐,你能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吗?”
“现在吗?”我犹豫了一下,“可是重渊他快要回来了,要是找不到我的话……”
“不会很久的,就在城外没多远。”
面对着那种目光,我实在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转过身匆匆给重渊留了个字条,我就跟在颜怀远身后走了出去。
颜怀远确实没带我走多远,出了鬼街没多久就是那座所有人都要走一遭的奈何桥,他背着双手在忘川边慢慢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看对岸那些游荡的魂魄。
“我死了之后,也有一段日子和他们一样。”他突然说道。
“不想投胎,不想进城,就在那岸边等着,也许能等到谁,然后和她一起……说不定,再次为人的时候,也能一起。只是我终究是没那么有耐性,没等多久我就厌烦了这种日子,按捺不住地走过了桥。”
朔方城是没有白昼的。这里是永远看不到太阳的永夜城,因为只有这样,死者的魂魄才能继续存在下去。我看着他淡淡笑着的面孔,心里非常难受地缩了一下。
“过了桥也没什么不好。”我试图安慰他,“反正在朔方城和在桥那边都一样,什么时候你想投胎了,就能……”
“不一样的啊。”颜怀远打断了我的话,他扭过头看着我,“洛师姐,放你过来的时候,鬼差没和你说什么吗?”
“……什么?”
“想要暂时不喝孟婆汤,留在朔方城里自然是有代价的。”颜怀远的表情淡淡的,“要不然就是永远不再投胎,龟缩在朔方城中做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游魂。要不然,就是在投胎之前先历上一遭劫难,等到熬过去了,才能重新喝下那碗孟婆汤,和其他魂魄一起走上轮回的道路。”
“什么劫难?”我急急看着他问道,“那鬼差没告诉我——”
“嘘……”颜怀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神神秘秘地对我使了个眼色,“我都会告诉你的,洛师姐你先别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把你叫出来的。”
我耐下性子跟着颜怀远继续沿着忘川岸边走着,不知过了有多久,朔方城都被我们绕到了后面,他才停下了脚步。
“总算是甩开那些家伙了。”颜怀远轻吁了一口气,“从我们离开朔方城就一直盯着我们的眼线……这件事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你要带我看什么?”我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劫难?留在朔方城又想走的魂魄要付出什么代价?”
“洛师姐,你知道的,留在这里不愿忘了前世的人,都是有着未了的夙愿,他们可以选择带着这些记忆留下来,可如果有一天他们想通了准备离开,就要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代价。”
颜怀远伸出手来,对着旁边的彼岸花田轻轻抬起了手,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手势。
“越是惧怕什么,越是躲避什么……当你有一天想要面对它的时候,就要付出比你当时害怕的可怕得多的代价。”
保持着那个古怪的手势,颜怀远的手慢慢沉了下去。明明是极其缓慢的动作,却奇怪地在空中带出了一道残影,银白的荧光在他划过的空中飘舞着,慢慢沉下去,落到了盛开在我们周围的彼岸花瓣上。
就在那些银白色的粉尘落在花瓣上的刹那,一道道刺目的光突然毫无预兆地亮了起来。从一朵花开始,迅速蔓延开的白色光晕,以我措手不及的速度染白了我们周围的一大片土地。我惊愕地看着一朵朵彼岸花迅速盛开又凋谢,留在地面上的是一个个惨白的空洞。那些空洞渐渐连成了一体,把我和颜怀远包围在其中。等到周围完全变成炫目的白色的时候,我们开始在那片白色中慢慢沉下去。
“这、这是什么?!”我惊恐地喊了出来,抬头看向颜怀远的时候,却发现他仍然是微笑的神色。
“代价就是——重新沦入你执念的心魔中,等你真正走出来,才能重新喝下那碗孟婆汤。”
颜怀远笑着看着我:“洛师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留在朔方城吗?那么……就来和我一起亲眼看看吧。”
89
若不是颜怀远把我带到这里,哪怕在这里带到魂飞魄散,我也万万想不到朔方城还有这种地方。这里像是个地下的溶洞,周围闪烁着幽蓝的鬼火,阴阴冷冷的一汪泉水往我看不到的洞穴深处流去。
这里不是幽都妖魔的地盘,也看不到鬼街上那些宛如生人的魂魄,忘川边上那些失魂落魄的游魂也来不了这里。只有星星点点的银光在身边零散地晃荡着,像是彻底散尽的死者魂魄。
我站在溶洞中央,仙鹤也被我召唤了出来,浑身戒备地看着颜怀远:“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颜怀远啊,洛师姐。”他仍是温温柔柔地笑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你骗我!颜师弟才不会一声不出就擅自把我带到……”
“我会啊。”颜怀远轻柔地打断了我的话,“洛师姐,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永远是那个乖得过分的小师弟,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的一句话,我都会为你赴汤蹈火?”
“我并没有!可是颜师弟才不会……”
“果然啊……洛师姐,哪怕直到我死了之后,你都不曾了解过我。”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我熟悉的笑,只是现在这笑容却只能让我浑身发冷。他斜眼看着我,微微笑道:“洛师姐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留在朔方城的理由。”
说完,他也不顾我的反应,径自转过了身优哉游哉地向洞穴深处走去。
我紧紧盯着他的背影,这时候的颜怀远对我没有任何防备,只要我一个命令,仙鹤就能困住他。可是我们来时的路已经关闭了,就算我杀了他,自己也没办法出去。眼看得颜怀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我咬了咬牙,索性暂且放下顾虑,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溶洞比我想象的还要幽深得多,这里没有光,全靠周围明明灭灭的鬼火照着路,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担惊受怕地看着路边的每一处地方。刚开始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泉水一直跟着我们,每当路边出现一个别的支路的时候,泉水就会流淌进去。潺潺的水声汇聚着,仿佛每个洞穴里都有一汪泉。
“这里是魂魄历心劫的地方。”像是看穿了我心里在想什么一样,颜怀远适时地回头说道。
“什么是……”
“我刚才说过的吧?留在朔方城的魂魄要想重新转世,就要重新走一遍困着自己的心魔。每个人生前所困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冥河水才流出了这么多的困池。每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心魔。”
说着,他扭过头来对我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有点。”
岂止是耳熟,这样类似的地方,我不仅是听说过,更和重渊一起亲身经历过。太虚观旧址那个被废弃的邪影之世,每个人都能在不同的圆盘上经历自己的心魔,和这里简直一模一样。
“仿制品终究是仿制品,所以在撤离太虚观的时候,邪影之世才被废弃了。”颜怀远漫不经心地说道,“而这里,才是真正的心魔之世。”
我无言地跟着他往前走着。我们路过了很多洞穴,可那些好像都不是颜怀远要去的地方。一直到最后,洞穴终于走到了尽头,他才停下了脚步。
那汪泉水终究是流到了头,在我们前方的一块凹地上汇聚着,蜿蜒成一片浅浅的湖。宽广的湖面上,一块巨大的石头浮在正中央。石头上面泛着鬼火一样莹莹的光,从远处看上去阴气四溢,站在岸边仿佛都有寒气刮擦过脸颊。
“就是这里了。”颜怀远对我笑了笑,“洛师姐,我这就下去给你看。”
“等一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其实你不必……我说过你不必告诉我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可是,如果你不知道这件事,我是不会过得好的。”颜怀远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轻轻推开了我的手,决然地一步步迈入了池中。
说是冥河水,可直到颜怀远走进去我才觉得那更像是一道光,没什么实质地环绕在他身边,清凌凌飘忽不定地托举着衣袂。水底的冷色倒映着他的面孔,青年秀致的五官更苍白了许多。他站在湖中央,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幽深得完全不像生者。
“洛师姐,请你看看吧。”他说道,“看看困着我的心魔到底是什么,看看是什么让我无法转生,让我到现在还要受这种折磨……”
湖中像是有粉尘一样的烟雾稀薄地腾了起来,仿佛温柔的手一般轻轻攀附上青年的胸膛。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水面晃动着。然后烟气慢慢凝固成了一个人形。
长发黑眼,清秀有些稚嫩的面孔,熟悉的太虚观弟子服。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无忧无虑地笑盈盈看着颜怀远。
那个少女的面孔,和我一模一样。
颜怀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幻象,许久才抬起头来,幽深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洛师姐——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
“你……你开什么玩笑!”我结结巴巴说道,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逃开他的视线,“你……我……你怎么可能是因为我才不去投胎的?!”
“果然,就算是看到了,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呢。”颜怀远宛若叹息一样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到自己都要受不了了。我一直在想,如果能稍微早你一步转世,是不是你就不会把我当师弟看待?是不是就会……”
他慢慢抬起头来,那双黑眼睛深处,一点深紫色的光芒幽幽地亮了起来。
“你疯了吗?!颜怀远,你……”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觉得像是有一只手在我身后重重推了一下,然后我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跌入了池中。
冷。
在岸上看起来好像光晕的冥河水紧紧贴着我的肌肤,带来了迅速渗入骨髓的彻骨寒冷。我从头到脚打了一个冷战,挣扎着就要爬上岸去,然而眼前猛地一晃,刚才还近在咫尺的岸突然变得无比遥远,颜怀远也突然不见了踪影,我一个人站在深到胸口的冰冷河水中,有点茫然地看着周围雾蒙蒙的河面。
“颜怀远?”我声音有点发抖地喊了一声,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周围都被白雾笼罩着,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我浑身一个激灵,赶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白雾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随着我的走近越发清晰起来。我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小道姑的丫髻,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张书案旁边,跟着一边同样打扮的小道童小道姑们摇头晃脑背着艰涩的法咒。然而那些东西对她来说似乎是太难了点,没过多久小姑娘手心里就挨了几戒尺,两眼噙着泪瘪着嘴就哭了出来。
那是我。
我木愣愣站在那里,看着那边幼年的自己飞快地长大,童年,少年,青年……那些我几乎都忘了的事情一幕幕历历重现。被师父罚站责骂,被坏心肠的师兄师姐讥笑欺负,师弟师妹们一个个先我升了班,最后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就那么自暴自弃地沦为了一个废物……
等等,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些这么阴暗的画面?
虽然是我的经历没错……可明明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美好的事情啊!这鬼地方只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皮影戏还没放完,我的心里已经提上了三分警惕。我一手紧紧握着剑,仙鹤的翅膀在我身边扑扇着。我看着对面的那个“我”与重渊诀别,太虚观容不下重渊,师门和爱人的纠结让“我”左右为难,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我”一剑刺穿了重渊的胸口上。
——按照现在的轨迹,这才是最终的结局,不是吗?
这才是我真正害怕的,太虚观容不下重渊,重渊又恨着太虚观。最后我只能屈从于命运站在他的对立面,亲手杀了他。
“……放屁啊!”我咬牙切齿地怒吼出来,“我都已经来到了这种地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它发生?!”
我寒着一张脸,一手持剑一手画符,狠狠咬着牙对着前方的画面念出了咒语。
“不管你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是想搞什么花样……这种事情,我是绝不允许它发生的!”
“我这二十多年,确实是一直没什么用,也确实遇到了那么多沮丧的事情,可是我身边,有着更多美好的事情!所有的人和事,好的坏的,才一起造就了现在的我!”
“给我——破!”
幽蓝的火焰从我剑尖猛地扑到了那幅画面上,丹鹤一声尖锐的鸣叫,郁风真诀几乎同时发了出来,狂卷的风柱一起狠狠撞在了幻象之上。
刹那间,周围的白雾分崩离析。
我仍然站在那片浅浅的水池中,颜怀远站在我旁边,他的面孔因为惊恐而扭曲着,看着我大声尖叫道:
“不可能……不可能!”
“邪影之世那种半成品找不出来也就算了,为何冥河水也找不出来你的心魔?!这世界上,绝不可能有没有心魔的人!!!”
一声尖啸,颜怀远的身体突然变得虚无起来,一道黑影从他的躯体里冒出来,急速向我冲来。
“既然找不出你的心魔,就莫怪我手下无情——为了吾主的大业,本座要亲手取了你的性命!!!”
90
还没看清那黑影的面貌,熟悉的声音就已经把我带回到最恐惧的记忆中。我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失声叫起来:“隗泽!你……”
刚想指挥丹鹤攻击,那道黑影已经在我下命令之前迅速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刹那间,我的所有动作都僵在了那里。我像是变成了一只困在树脂里面的虫子,明明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可却完全没办法指挥它做出任何动作。
“嘿嘿……不过是仗着那小道士的残魂在手,你们还真的能奈何吾主大业不成?你们这等凡人性命,简直比虫蚁还要不如。当日侥幸逃过一次,你居然还敢到这朔方城来?”
我惊恐地站在那里,却只有眼睛还能动一动。我听着那声音猖狂地自我身体里发出来,体内一股奇怪的气流在四肢百骸中钻来钻去,好像是把我内心连自己都不清楚的阴私都窥探了个遍。
我想要呐喊,想要逃跑,想要指挥灵兽攻击它,可我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那家伙像是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他发出了一声怪笑:“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吾乃幽都七十二魔将之一,专司窥探人心。莫说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蝼蚁,哪怕是你们太虚观最精英的弟子,我也能引动他的心魔,不费一丝一毫力气就让他自我了断!且让我看看,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陡然变成了一声怪叫:“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心魔?你这家伙……”
我一直被控制得死死的身体终于是找到了一点自我操控的能力。我一只手困难地捏成一个咒诀,咬紧牙关说道:“既然是没有你的用武之地……那就说明该轮到我了。郁风真诀,给我破!”
早就在旁边等候很久的仙鹤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长喙向前猛地啄了一下,一道风柱就向我的方向卷了过来。我恐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风柱,却意外坚定地没有挪开一步。
“你这——居然敢对自己这样!”
隗泽还在惊慌地叫着,我能感觉到他努力想从我身体里逃出来,只是已经太迟了,黑影刚刚冒了个头,就被席卷而来的郁风真诀打了个正着。我快意地听着那黑影传来的惨叫声,全身的骨头被压碎一样的剧痛中,我慢慢闭上眼睛往后面倒去。
好疼啊……要是我老老实实呆在朔方城里面,不背着重渊到处乱跑,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种痛苦?现在可好,我连去哪都没有告诉他。这么久没有我的消息,现在他恐怕是早就在找我了吧……
可是!话本里不都是说男主角智勇双全天下无敌不管女主在哪里发生了什么都能立刻赶到吗?就算是我自己跑出来不对……重渊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找到我啊!
我发出的郁风真诀自然是没能力把隗泽一击必杀的。那黑影不过惨叫了一阵就狼狈地脱身出来,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提起长剑就冲我走过来。看样子我是真的把他惹恼了,也不打算使用什么神通,就准备直接一剑解决我。我眼睁睁看着他走近,却连手指都没法动一动。
隗泽的兜帽也脱了下来,那张如同骷髅一样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杂种……你居然也敢伤我?今日我定要……”
隗泽的狠话还没说完,脚下的地面就突然剧烈颤动起来。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和隗泽都还站在及腰深的冥河水中。然而最初看到的时候平静清澈如同丝绸的河水此刻却在剧烈翻滚着,河床不断向上拱起,仿佛是一只镇压在河底的妖兽正在咆哮着冲出来一样。隗泽一时没拿稳剑,剑锋斜斜擦着我的脸颊过去。下一秒,伴着一声巨响,河底整个破裂开来,冥河之水卷着白浪灌入其中,一道白影如同冲霄之剑一样破开碎琼乱玉,带着一身凛凛杀气跃到了半空中。
他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长发浸水后沉甸甸垂在背上,惨白的精致面孔上,那双血色的狭长眼眸微微眯了一下,充满杀气的目光就锐利地定格在还没来得及转身的隗泽身上。他毫不犹豫地轻轻抖了抖手腕,手中长剑就如同游龙一样从背后直直刺穿了隗泽的胸腔。
从他出现到一击重伤隗泽,不过是短短一瞬间,我怔怔半躺在浅浅的河水里,看着他急急转过身来,像是想要朝我冲过来,却在看到我凄惨的样子的时候手足无措地定在那里。他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汗,那张熟悉的面孔焦急地看着我:“怎么样?你……你还好吗?我……对不起,都怪我……”
“……当然是都怪你啊!为什么不早一点过来?我……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我终于是忍不住地大哭起来。
说是无理取闹也好,矫情做作也罢,刚才那些忍了许久的恐惧和故作坚强终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彻底冲破堤坝汹涌而出。重渊手忙脚乱地踏着水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我抱在怀里,讷讷地柔声安抚着。只是他越是安慰,我就哭得越是厉害,像是要用泪水把这一路受的所有苦难全部冲洗干净。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粗神经也足够坚强,能毫无困难地应付男朋友突然变成反派并且把我忘掉。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有时候不是谁坚强谁软弱的问题。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只要出现就能彻底击中你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你想把自己受到的任何委屈倾诉给他听。
这一刻无关苍生天下,只谈风月。
我天昏地暗地不知道哭了多久,重渊笨拙的安抚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后才抽抽搭搭抬起头来。重渊神情紧张地抖着手,刚想检查我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却突然怔在了那里:“你……好像没有……”
“没受伤啦。”我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刚才只是脱力了才没法动弹……我用了重生真诀,放心好了,我不会为了一个妖魔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
重生真诀,太虚观秘法之一,耗费大量法力,可让人在生死一线之际瞬间恢复所有伤势,可谓是太虚观弟子的第二条性命。
“你这家伙……”重渊哑然地看着我,然而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却仍是渐渐透了上来。他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咯咯……”
我们两个正要忘我地执手互诉衷情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我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刚被重渊一剑穿心后就丢到一边被我们默认死亡的家伙。
受了重创的黑影已经重新回到了颜怀远的身体中,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伤口,只是一只手仍然紧紧按着胸口。他颤抖着站起来,深呼吸了几次,才惨白着一张脸冷笑起来:“好……很好!你居然真的敢对我出手!你不怕误了城主大事遭到责罚吗?”
“我本就不是你幽都中人。谈何责罚?”重渊站在我身边,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冷冷说道。
颜怀远楞了一下:“你恢复记忆了?”
重渊只是一只手背在身后,漠然地看着他。
颜怀远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张俊秀的面孔完全扭曲起来。他大笑道:“好!好!真没想到……一个弱小的人类灵魂,居然还能……是了,你的确不是我幽都中人,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加有趣了!”
“你什么意思?”我惊怒地看着他,“重渊他到底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朔方城,喝下孟婆汤?是不是你在搞鬼?!”
他转头看向我,脸上又恢复了颜怀远平时那种温和礼貌的微笑:“洛师姐……”
“不要叫我洛师姐!颜师弟……颜师弟他早就已经不在了!就算你扮成他的样子,也绝对不是他!”
“扮成他的样子?”隗泽怪笑了一声,“我可从来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愚蠢的女人,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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