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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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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着腮,一阵风吹来,带来阵阵花香,她眼神逐渐迷离。这三个月发生种种,对她来说真是跟梦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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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由族中除名,随后她就将吴妈妈请到沈家。
老太太还想直接赶他们出去,可他们母女也不是吃素的,仅仅是几个眼神,沈福祥就讷讷的答应,未曾找好落脚点之前,原先房子任由他们住。
宜悠自然也不客气,当下她用上真功夫,连哄带骗,竟是将吴妈妈说的心悦诚服。
待到她将凉掉的糕点提回去,县丞夫人率先松口,不再追究四丫所犯之错。消息传来,云林村沈家众人自是松一口气,对待他们母女态度也好起来。
一朝摆脱束缚,宜悠自是豁然开朗。趁热打铁,她找族人于白石堆边修葺一座土墙。人力本就不值钱,几顿包子管下来,墙自是建的无比坚固。
头几日沈福海与老太太也曾想来捣乱,可恰逢穆然到来,大马金刀的衙役一座,立刻将这对母子打回原形。而后她也不是吃素的,当日她便截取白布,赶制两串元帕,再以鸡血滴于其上。
一月有余,墙建成那日,适逢她给县丞夫人做得牡丹糕初具成效,县城房子到手,虽暂无房契,但终归是安生立命之所。
收拾细软离村当日,她起个大早,用细竹竿将穿成串的元帕挂在沈家祖宅门前的灯笼和石狮子上。等到牛车离村,人来人往路过沈家祖宅,平息了一个月的传闻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想到这,宜悠也不禁露出得意的笑。云林村人闲来无事,最爱的便是这等杂谈,先前无人起头,大家顶多于夜深人静时,躲在自家房里当做笑闻。
如今被她摆在明面上,那可不炸了锅。
“二丫在想什么?”
李氏的声音惊醒了她,搬到这两月有余,虽然每日蒸包子辛劳,但不用下地受那风吹日晒,她皮肤白了不少。终日被热气熏着,原本干裂的皮肤也水嫩起来。
三十多岁的妇人,如今看来竟如二十出头的少妇般。
“我在想姑姑和大伯之事。”
“这孩子,那天幸亏咱们跑得快,不然那边你二伯……沈福海他们人高马大,万一把咱们拦在村里揍一顿,你当如何是好?”
“早先我就买了各式刀具,那天全都藏在手边。他要是敢,我保准抽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些话都跟谁学的,一点都不像别家姑娘文文静静。”
宜悠站起来,帮娘卸下竹筐。女人力气终归不如男人,来县城后,她将原先半人高的竹筐换成一个个小笼,一笼堪堪装三十个包子,如此倒也轻省。
“如今我可是咱家顶梁柱,不能耐点,还不被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初听此言,李氏或许还悲伤。但这两月她看女儿非但不悲戚,反而乐在其中,也就习惯过来。
“当家的,咱们包子包好没?”
“早就好了,就等发酵好晚间上笼。我等着娘回来,想去截几尺布,给长生换件衣裳。”
李氏将车立在墙边,虽然车子看起来重,可前些年没牛,没到春耕之时她和沈福祥一人托着一只木铁做的犁耕地,那伙计比这要重得多。所以离开沈福祥,她丝毫没有不适应。
三个月每日卖包子,家里也攒下银锭,原先肉疼的截花布,如今对她而言却是无丝毫压力。
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孩子们没了爹,别的地方可不能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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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俩身上穿的衣裳已是新做的,少了每月给老太太的月钱还有族里种种克扣,李芸娘发现,日子一下从赤贫得喝稀粥,变成如今顿顿吃肉吃到腻。
如此自然少不了做衣裳,趁着天变热,她截来各色花布,母女俩每人做了五身。看着闺女穿上新衣裳的俊俏模样,她真是恨不得把布庄每种花布都截来,全都摞在她身上。
宜悠敏锐的察觉到娘眼中的狂热,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无法想象,前世那个到死都懦弱的娘亲,竟会有如此泼辣的性子。
两名妇孺开着如此红火的包子摊,有心觊觎之人自是不少,虽有县丞夫人这面大旗,更有穆然巡场时帮忙解决些许困难,可麻烦来了终归是挡也挡不住。
上次有商贩找茬,绝境之际,正是娘抄起菜刀,一往无前的砍上去。那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质,顿时震住了集上所有人。自此之后,包子摊所到之处,再无宵小敢作祟。
此刻,她哆嗦下,瞬间换为谄媚:“娘,女儿衣服够多了。”
李氏抄起荷包在手心托托,斜她一眼:“你想得倒美,家里哪有闲钱给你买衣裳。”
“那自是,咱们孤儿寡母,得节约度日。”
孤儿寡母触动了李氏的神经,扫一眼街边,她抄起宜悠胳膊:“走,咱们去银楼看看,有没有啥新首饰。”
宜悠无奈,但想起真金白银,即便做了首饰也可当钱化用,她随即释然。
母女俩拐进去,掌柜的见两人穿着,虽不华贵但也簇新且精致,忙使一小厮前来招呼。
“二位,要点什么?”
“陪我娘来看看首饰,可有什么新款?”
李氏亦出言:“及笄少女首饰,来几样好看点的。”
及笄——宜悠心思一动,这几个月她一直忙于包子和点心之事。因为她心知,花样繁多的点心可以从县丞夫人那获取等价筹码,而卖包子则可赚取一家之人花用。
把握好此两者,地位钱财皆有,即便他们孤儿寡母也无人可欺。到一定程度,甚至能将娘那些年在沈家和李家所受的气讨回来。
全副精神投入其中,无尽的劳作中三人之家越发牢固,她也体味着前世所不曾见的满足。如此良性循环,她竟将及笄之事彻底忘于脑后。
“娘,女儿这般,还用得着及笄之礼?”
李氏明白女儿意思,一家之主与闺阁少女终归不同。在大越,盛大的及笄之礼,多数是为宣扬女儿家德才,以便其在碧玉年华找个好人家。
“女儿家一辈子就一次,娘总不能委屈了你。”
小厮捧来各色珠钗,县城中家财万贯者必然不多,所以这些首饰虽然精美,但用料皆不算太名贵。
见李氏心意坚定,宜悠终归敌不过她。拿出前世所见所闻,她想尽量挑选一支物美价廉又大气的。
拨弄着珠钗,最终她选定一支银簪,白银打造成三寸长短,末端牡丹花芯托着一块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碧玉。
银质白且温和,趁着翠玉,别有一番娴静之美。比起前世她所拥有步摇玉钗,自然是上不得台面,可胜在其小巧玲珑。
“为娘也看中这支,如此便它吧。”
李氏拿起来,询问好价格刚想解开荷包,旁边传来尖细的女声:“这不是四嫂,竟然拿着四哥的血汗钱在此挥霍,身为子女却不肯姑娘家中老父老母辛劳。”
宜悠回头,一时间竟没认出来。
李氏从容不迫的付完帐,将银钗交于女儿,回头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沈福爱。”
她的姑姑?宜悠再看看,离开云林村时,她曾见过沈福爱一眼。多年养尊处优且不知节制,这位姑姑身材臃肿不堪,大抵顶她与李氏加起来的总和。
可才两月不见,她竟已瘦下这么多。虽然还是臃肿不堪,但却堪堪顶李氏一个半而已。
刚才摸不清情况,现在认清来人,宜悠自然不会再客气。
掏出怀中帕子,今日她带的这一方,上面正是由李氏亲自绣的红梅。拈住一脚,她朝沈福爱脸上抽去。
“程夫人、或者是沈家大小姐,你可识得此物?”
沈福爱本就心中有鬼,此刻更是又惊又怒。元帕分明已被娘焚毁,怎么她手中还有。想起这些天在程家所受冷遇,她止不住的愤怒。
“你这狗娘养的,今个不打死你,我就不姓沈。”
宜悠也不与她置气,见她扑上来,拉着李氏往旁边一闪。沈福爱肥硕的身躯,直扑向面前的一盘子各色银钗。‘
作者有话要说:憋屈的部分结束,宜悠已经厚积薄发,第二卷将是全新的爽文。
☆、第四十八章
此间店铺虽无特别名贵珠宝;然掌柜是位仔细之人。店铺为他心血与安身立命根本,自然格外珍爱。各色金银铜首饰摆放在木案上;井井有条。
偏生刚才宜悠与李氏二人一番挑选;众多样品皆摆在外面。沈福爱本是扑向母女二人,偏生这一闪躲,她发出的力道无承接之处;只得径直向前扑去。
一阵排山倒海;轻巧的货柜轰然倒地;其上数支簪子皆尖头朝上。
“扶住她。”
掌柜的鼻端法令纹更深一层;钗头尖锐,若是见了血或是闹出人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伙计忙上来;可惜他体力有限,直到手腕扭成直角,单膝跪地,都不曾阻挡那坨肉的下降。
宜悠挥挥红梅手帕,摆出一副牙尖嘴利之状:“哟,沈家大小姐,你怎么还未被浸猪笼。”
前世她还曾深深怀疑过沈福海的眼光,虽说程氏也是半老徐娘,但姿色怎么都胜一头母猪。究竟是出于何目的,他会不惜身败名裂,也要玉成与嫡亲妹子的情缘。
今世事发后,李氏曾为她解惑,二八年华的沈福爱也曾身姿窈窕。
可她心中仍有疑云,前些年战事连连,虽为波及云林村,然朝廷赋税重,加之天灾,村中男女老幼皆清瘦。以沈福爱其貌不扬的五官,怎能与程氏比肩。
如今她却是全然明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兄妹思维一致,这就是传闻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哎哟。”
沈福爱没事人似得站起来,假模假式的哀嚎两声,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轻松。
掌柜从台后走出来,看着地下横七竖八的簪子。花鸟鱼虫各色精致钗子,须臾间多数自中间折断。尤其其中掐丝镂空两支,如今更是全然没了形状。
倒吸一口凉气,他心疼的收起来,目眦尽裂。此刻他哪能不知,那状如母猪的妇人,定是毫发无伤,只是可怜了他新进的一批货。
**
背对着掌柜,沈福爱对此丝毫未觉,现在她满心都是“浸猪笼”三个字。
自从三个月前,程华娘开始嚼舌根,她在程家地位越发尴尬。就连手中唯一那点管家权,也被几个老不死的无情收回。
好不容易等一个月后事件平息,这母女临走前,竟将穿成串的元帕挂到沈家祖宅。这下不仅是族内,十里八乡全都沸沸扬扬,无奈下她只得带着女儿逃回娘家。
躲避风头两个月,总算得一喘息之机。二哥待她有愧,趁送春生来官学,悄悄令她随从。刚下车,她便来寻几件像样的首饰,没曾想却遇到这两个搅家精。
“依我看,置家中老母于不顾之人,才该浸猪笼。”
宜悠以帕掩面,好悬挡住飞来的唾沫星子:“沈大小姐如此义正言辞,莫非真当心中无愧?”
“娘说得对,就你们牙尖嘴利。”
“再牙尖嘴利,也抵不过你早上吃得大蒜。”
挥动帕子,沈福爱口中蒜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满心滴血的掌柜站起来,红眼说道:“诸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一下毁掉十几支钗,还请给个说法。”
李氏拉着女儿退一步,宜悠反握住她的手,无声的传递着安心。她眼观四路,早就看到这些形态惨烈的珠钗,不过一切皆因沈福爱所起,怪不得旁人。
“你找他们,方才是这二人绊我,才有后来之事。”
不愧是老太太的嫡亲闺女,胡搅蛮缠的本事都是一模一样。
于沈福爱她并无丝毫愧疚之心,姑侄亲,别家做姑姑的,回娘家时总会逗弄一番家中兄弟之子。沈福爱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她随了老太太,对程氏所出春生四丫千好百好,而宜悠和长生,自出生起就是她奚落的对象。
两世为人,宜悠记忆最深的便是姑姑捏着她的鼻子,满脸不屑的说道:“这闺女长得不像四弟,白白净净的本该招人喜欢,可我怎么看怎么厌烦,竟是如何都不及四丫万一。”
亦或是明着敲打:“四弟家日子就那样,二丫又不知道孝敬奶奶,日后定找不到好婆家。”
老太太多年势大,又有沈福海怙恃,沈福爱张狂本色尽显,言语间竟是口无遮拦。若沈氏族人有何异议,老太太定以“姑娘家在婆家受委屈,回娘家还不能松散松散”为由驳回。
前世她得势后,之所以帮程氏压制沈福爱那么狠,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一吐胸中郁气。
“二位,您看……”
掌柜期期艾艾的话音打断了宜悠思绪,望着面前嚣张的沈福爱,她心中未有丝毫波澜。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等沈福海失势,以她犯下的那些错事,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掌柜的,你和伙计一直在此处,方才看得一清二楚。”
沈福爱挺起胸脯:“掌柜的,你可要仔细瞧瞧。”
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乡野村妇泼辣气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掌柜一般不会与此等人过多纠缠。
故而如今他祸水东引:“方才我离得太远,一时间竟是看不真切,你二人且商量下?”
“哦?”
这段时日卖包子,宜悠见惯了掌柜的这种人。说不出他哪儿坏,无非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为此,她专门有应对之法。
“掌柜应知晓,不同人倒下去力道与方向不同,所压事物形状也不尽相同。空口无凭,不若你再取相同钗子十几只,我等按方才位置从来一次。
若真是我与娘绊倒沈大小姐,两批钗子我们悉数买下。若不是,那掌柜的当如何?”
虽讲究和气生财,可若是破财,那多数商贾也就顾不得和气。掌柜的算计着钗子的价值,虽说真金白银皆可回炉重练,且不说其火耗,单人工又是另一笔额外开支。摸摸鼻侧的法令纹,他朝伙计使眼色。
“方才你离得近,可曾看清?”
那伙计眉清目秀,虽年岁不大,但人心思却与他外表如出一辙的机灵。揉揉手腕,他因变声而沙哑的嗓子说道:“掌柜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她二人只远远的躲过去,并未碰到这位……小姐。”
“方才你怎么不早说!”
“小的手腕疼,一时间紧张的忘记,还请二位客官恕罪。”
看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宜悠自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掌柜的请便。”
做请的姿势,她拉过一把椅子,请李氏坐下,自己则站立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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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如此是别有算计,她很清楚,老太太虽宠爱独女,然在她心中,余下二子一女加起来,分量也不如一个沈福海。
东窗事发后,沈福爱除却惊恐之□材瘦削些之外,剩余却跟没事人似得,这本就极其不合常理。
难不成,沈家还有什么她所不知的秘闻?想到此处,她便不由自主的留下来。
掌柜的看着年幼的伙计,此事交予他定是不成。再观一旁两位主顾,竟是分不出子丑寅卯便不离开之状。无奈下,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这位小姐……”
“谁是小姐,我乃程家少族长夫人。”
“原来是程夫人,都是小人眼拙。”
掌柜同宜悠一般,未曾认出这骤然瘦削的夫人。
“我本欲来看看,有无新鲜首饰,熟料竟遭遇此二人。你还不知,年长这位乃是李家当年那位龙死凤生的龙凤胎之一,后嫁予我四弟。熟料她耐不得日子清贫,竟主动求去。
年幼这位,便是那抛弃老父的女儿,平日在家便是嗷嗷呵呵。此二人不管我沈家事也罢,怎奈李氏竟不顾如今老迈的李家伯母。”
此银楼地处人来人往之段,四周皆是酒肆茶庄。时值傍晚,吵嚷之声很快吸引了一群人。宜悠站在李氏身边,耳边喧闹声不绝于耳。
“这对母女行事泼辣,没曾想竟如此德行败坏。”
“他们卖的包子真材实料,倒不像是如此轻浮之人。我倒觉得,那毁掉簪子的妇人有所欺瞒。”
公道自在人心,除却一开始肤浅的怀疑,多数人竟都窥得事实真相。宜悠自是知道,这是因她惯常笑脸迎人之故。街坊邻居买包子,若是缺一钱半钱,她都会直接抹去,从不记账,宽和的态度,两个月下来自然赢得多数人好感。
李氏同样心思浮动,方才沈福爱就在嚷嚷着不赡养家中老母,她一直当是沈家老太太。如今听她说出旁人,她并无羞愧,只余满心怒气。
自她合离三个月不曾出声的李家,竟会在背后运作此事。其狠毒程度,比起沈家也不遑多让。
既然他们做初一,她也回敬一般十五。
“沈大小姐,你说我不赡养娘家老母?”
沈福爱声音中尽是得意:“自离开云林村两个月,你居于县城,享尽富贵,可曾知李家婶子想你想得夜不能寐。”
宜悠嗤笑:“沈大小姐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当县城里这些乡亲们好欺骗。云林村谁不知,当年沈老夫人因与姨娘同日生产,且产后血崩,极为厌恶四子。
方才你也说我娘命格不好,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当初为其四子求取我娘,可不是为了结那百年好合。两人成婚近二十载,李家从未主动关心,这样的娘亲当真会想闺女想得夜不能寐?
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想,云岭村又不是与县城相隔千山万水,岂不能派人来传信?”
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沈福爱哑口无言,门外众人也纷纷点头。沈家之事他们也有耳闻,这位姑奶奶怕是来找麻烦的。
“这天下爹娘想见女儿,哪有派人三催四请的道理。”
“沈大小姐此言差矣,女儿家乃是娇客,着兄长亲请才是正理。”
“你母子三人贪图富贵……”
见她满嘴胡言乱语,李氏却是忍不住:“何为贪图富贵,沈大小姐信口雌黄的本事却是一等一。旁人不知,你还不了解。当年出嫁时,李家扣下聘礼,着我净身出户,权当偿还爹娘生养一场。
白纸黑字,媒婆与我手中皆有凭证。”
还有这一出,宜悠心思触动,娘这些年究竟受过多少委屈。李家她虽陌生,但也听过其蛮横名声,如今当着众人说出来,日后倒是省去如沈家这般的一通麻烦。
显然事实也如她所想,众人纷纷言明李家狠毒。若是贫困,不补贴女儿也罢。此等扣下聘礼着新嫁娘净身出户之举,实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沈福爱着急:“你是李家女儿,竟然不顾家族名声。”
宜悠稳住李氏,沈福爱当真是自掘坟墓。也罢,沈家隐秘她自会知晓,而此刻她却不想让此人痛快。
“我竟不知沈大小姐敢提名声二字,洞房花烛夜与嫡亲兄长颠鸾倒凤,做下*之举之人,还有什么资格提及名声。”
掷地有声,围观之人在一番鸦雀无声后,彻底炸开锅。本是茶余饭后挺热闹,竟能获知如此隐秘之事。
“胡言乱语,亏得将你逐出沈家。”
宜悠如今是面上内里丝毫不想吃亏:“方才一口一个我等嫌贫爱富自请离开,如今又是被人逐出沈家,沈大小姐前言不搭后语,却如何都不肯透露实情。沈家待我等如猪如狗,娘亲依大越律和离,文书齐备,任何人都无法借此造谣生事。”
围观之人纷纷点头,结合前后,这对母女怕真是受尽委屈,无奈下才自请求去。反观那胖妇人,丝毫不反驳沈大小姐称呼,乱|伦怕是确有此事。
当即有一虬髯大汉嚷嚷:“如此不知羞耻之人,当由国法处置。”
“交由县衙升堂。”
**
大越开国不过几十载,帝经二世,正是旭日初升、蒸蒸日上之时。
开国皇帝提倡以法治国,倾一生之力着四海英才,以超乎时代的远见卓识,订立了浩如烟海的律法。经几十年推广,虽尚未教化云林村,然县衙所处之地,民众皆有此意识。
故而李氏合理之事,并不算石破天惊。但兄妹做下如此有违天和之事,则着实为人所不齿。
群情激奋,宜悠却认出,那虬髯大汉正是赶集时打铁,每每都要买十个包子之人。因他饭量大,且家中儿女多负担重,宜悠见他人朴实,每次便搭上一个。左右自家功夫,给出去也有赚。
汉子感激之下,见他娘俩为人欺凌,绞尽脑汁想出此法。果然一呼百应,当即他挑头,以扁担中麻绳将沈福爱五花大绑。
掌柜却着急,他的簪子。
宜悠起身,略作停顿还是朝他开口:“此时天色已晚,掌柜何不跟去县衙,着官差讨回公道?”
“那是当然……当然,多谢姑娘提醒。”
掌柜拱手,顺手拿出其中一枚银质珠子。
“此物中空,穿以红绳随身携带,有转运辟邪之功效。如今赠予夫人和姑娘,全当在下赔罪。”
“转运……珠。”
掌柜包好钗子,刚好听到此言:“姑娘好文采,此物乃匠人最新打制,在下苦思冥想,始终想不出合适称谓。听姑娘一言,倒是豁然开朗,此物就名转运珠。”
宜悠苦笑,这算无心插柳?此银珠价值并不高昂,寓意却是极好,串起来给长生带着倒是正好。
想到这,她便打算再买一颗。重生后承蒙穆然相照,且穆宇着实懂事,半年下来,她已拿他做亲弟弟看待,凡事都想着他一遭。
白银不比铜铁,掌柜自不能再送。不过感念赐名之情,他只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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