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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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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一个卫卒依次剪断风鸢的线头,另一个卫卒往天上抛洒那些真铜钱。这样,真假钱混在一起飞上天空,假钱被风鸢带走,真钱则落到地上。当时又恰好晨雾未散,让人误以为飞走的自然也是真钱。躲在上面的两个卫卒再将房顶残迹收拾干净……”
  “不对!”孙献连连摇头,高声反驳,“钱飞走后,我父亲命卫卒搬梯子到房顶上去查看,他不放心,自己随后也爬了上去。若上面躲着两个人,怎么会察觉不了?”
  “先上去的卫卒有几个?”
  “这……我父亲只说是几个……”
  “当时一片混乱,恐怕谁也记不清究竟上去了几个卫卒。卫卒衣着相同,那两人混在其他几个里头,很难察觉。”
  “这……”孙献一时语塞,低头默想片刻,才又问,“那些纸钱飞走后,总会落下来,怎么没有人发觉?”
  “二月底正是东风季节,那些纸鸢剪断后,顺着东风,一直往西飘,飞落到郊外各处田野林木间。那时已近清明,正是放纸鸢、烧纸钱的时节,人们看到,恐怕也不会奇怪多想。其中一只纸鸢恰好落到了杏花冈那座园子的墙外,纸钱挂到了树枝上。我的推测若没有错,那些纸钱串上一定有一根极长的线,顺着那根线,也许能找见飞落的纸鸢。因此,我才托崔豪兄弟替我去查找……”
  “是。我问了看园的那对父子,”崔豪点头道,“那儿子说他当时爬上树去捡那串纸钱,纸钱上的确有一根线,不知道有多长,拽了很久都没拽完,最后用力扯断了事。我今天去那园子墙外,先找见了这两片纸钱。又寻了好一阵,见旁边一根树枝上垂下一根细线,就顺着那根线一路找过去,结果在几十步外真的找见了这个架子,上面的纸已经被雨淋没了……”
  崔豪俯身抓起那个细竹篾架子,一个宽大的八卦形状,中间有两根篾条十字交叉,直径有六七尺长,篾条上还粘着些残纸头,显然是一只纸鸢架子。
  冯赛沉声道:“这便是左藏库飞钱的真相……”
  三人听了,都说不出话来,屋中一片寂静。
  


第十八章
  飞钱、书生
  天下之志,莫不欲利而恶害、欲安而恶危、欲治而恶乱。
  君子能安之、利之、治之,使天下犹一人也,此之谓能通天下之志。
  ——司马光
  “若那些飞走的全是纸钱,库里那些钱去哪里了?”孙献又沮丧,又不甘。
  “谷家银铺。”冯赛道。
  “谷家银铺?!”
  “嗯。汪石其实和谷家兄弟做了两道买卖。第一道,用广宁监五万贯真钱换十万贯假钱;第二道,将那十万贯假钱再卖给谷坤。”
  “什么?”孙献有些糊涂。
  “我们先从蓝猛为何要造飞钱假象说起。蓝猛从头到尾其实根本没有染指那十万贯库钱。”
  “怎么会?”
  “你不是查问出来,飞钱之后,蓝威死在狱中,蓝猛伪装成自己的兄长,找人典卖那间酒肆,当时只为了咬三百贯的价,迟迟不肯出手。直到你去查问他,他才慌了,再顾不得咬价,赶紧卖掉了那酒肆,连夜逃走。他若是染指了那十万贯库钱,不管真钱假钱,都绝不至于还会在意这三百贯。”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发觉了库中那些钱箱是空的,里面并没有钱。”
  “没有钱?”孙献身子往椅背猛一靠,焦躁起来。
  “我是从你说起的另一件事才想到。”
  “什么事?”
  “蓝猛常去秦家解库借钱。那天我又问过,蓝猛每回都要借当年的新钱。借口是新钱财气旺,但我仔细一想,他恐怕是时常偷拿左藏库的钱去赌。赌输了,就到解库去借新钱;赌赢了,就用旧钱换成新钱,再填还回左藏库。”
  “左藏库那些钱不但有三道门锁,还用铁箱封条封着,他怎么偷?”
  “你提到的另外两件事可以做证据,一是左藏库的库房年久失修,房顶有破洞,他可以揭开瓦片,从房顶吊着绳子进去,偷到钱后,再将瓦片盖好;二是,他手下一个卫卒的父亲是铁匠,那卫卒恐怕也学了些手艺,知道如何撬开铁钱箱底板的铆钉,不动封条,从下面偷钱,而后再重新铆回去。”
  “偷钱库的钱是重罪,他何必要冒这个险?”
  “人一旦有了赌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何况你也打问到,蓝猛和手下十个卫卒联起手来做局,这样赢的时候自然多些,胆气也就更壮。偶尔失了手,先偷些库钱来当本钱,赢了再还回去,没有利息,比借的好。实在没有本钱,才会去解库借。”
  “你刚才说,他发现钱库里那些钱箱全是空的?”
  “嗯,而且是汪石逼他发现。”
  “逼他发现?!”孙献猛地提高音量。
  “嗯。所以汪石才会留心打探蓝猛底细。你能查问出蓝猛常去秦家解库借钱赌博,汪石自然也能查问得出来。因此,他设下圈套,花钱买通蓝猛手下那十个卫卒,先让蓝猛赢了七八千贯,逗起他的赌兴,接着又让他输了三千贯。逼得蓝猛又去偷库里的钱,让他发觉里面钱箱都是空的。”
  “汪石知道那些钱箱是空的?”
  “当然。这都是他做出来的。”
  “啊?这……”
  孙献越听越糊涂,满脸郁躁。周长清和崔豪也十分纳闷。
  冯赛继续道:“谷家兄弟就算能在江西造出十万贯假钱,但一路关卡重重,绝没有办法运到京城。汪石却借辇运司的纲船替他们办成了。运到考城的时候,汪石劫走了那十万贯假钱,又卖了一道给谷坤。”
  “纲船有几十个兵卒,上百个船工,他怎么劫走?”
  “辇运司的船工都是在江州雇的,为保安全,吃饭也是在船上煮,有专门的伙夫。我估计汪石买通了江州的牙人,扮作伙夫被招募进去。汪石跟我第一次见面时,亲手炙肉给我吃,他惯熟于烹煮之道,很容易混过,跟着纲船一路北上。
  “纲船走得慢,和汪石一道去江西的那个书生,恐怕是带着几万贯便钱钞,和那四个同伙先回到了汴京,又设计诱惑我弟弟冯宝,十一月与他一起去陕西收买便钱公据,回京城换到盐钞茶引。他们从江西回来时,方腊刚刚起事,他恐怕是预料到方腊势力会迅速壮大,到时候东南水路必定受阻,粮价绢价都会大涨。因此他又立即赶去河北、山东用盐钞茶引换到粮绢,运到京城囤积起来。
  “这时,已经接近年底,十万贯钱纲也快到京城,他又唆使冯宝去考城预先租下那座庄院,买通考城税吏,让那税吏在过了税关二里地的岸边等着凿冰船,装作巧遇,引着都水丞上岸去喝酒。后面纲船跟上来时,天已经晚了,只能泊船歇息。而租好的那庄院正在那附近,我打问到,快年底时,有几只船驶进了那庄院,自然是汪石的同伙,预先等在那里。
  “汪石是船上的伙夫,很容易在饭里下药。蒙翻了纲船上的卫卒和船工后,他的同伙半夜划船过来,用假钱箱换掉纲船上的钱箱,偷偷运到那场院里。等到正月,再一箱箱混进其他货物,运进京城,交给谷坤,设法流入市面。”
  “不对,不对!”孙献大声摇头道,“那纲钱,是我和我父亲亲自看着搬进左藏库的。”
  “汪石在江州要挟库监苏敬时,恐怕也索要到了广宁监钱箱的官印封条。运进左藏库的,是贴了官印封条的假钱箱。”
  “你刚才不是说运进库里那些钱箱都是空的?就算是假钱箱,我亲眼盯着力夫搬运的,里面绝不是空的。”
  “那里面是冰。”
  “冰?!”孙献高声叫道。
  周长清和崔豪也惊了一跳。
  “你难道忘了,令尊那天进到库房的时候,地上湿滑,摔了一跤?”
  “那是之前下过两场雨。”
  “二月的春雨能有多大?过几天早就渗干了。汴京也并没有那么潮湿,库房地面之所以那么湿滑,是由于到了春暖时节,钱箱里的冰全都融化了,顺着箱缝漏到了地上。”
  “还是不对!”孙献高声反驳道,“一箱铜钱要比一箱冰重得多,搬运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发觉?”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你自己曾说过,雇来的那些力夫搬运钱箱时,为防谋乱劫盗,不让他们知道搬运的是什么,沿路也绝不许说话。因此,没人能察觉那些钱箱轻了很多。”
  孙献低下头沉默不语,神情极其沮丧。
  周长清在一旁问道:“汪石他们为何要装冰进去?”
  “一是蒙混,二恐怕是戏弄。从头到尾,这些事都充满戏弄意味。戏弄朝廷,戏弄豪富。”
  “你刚才说,汪石设计逼迫蓝猛去发现钱库的钱箱空了,是什么缘由?”
  “他们有个重要日期——清明。汪石的四个同伙在曹三郎酒栈里几次提到清明这一天,张择端先生又在清明那天看见谭力躲在汴河一只船里。他们似乎有件极要紧的事,必须要等到清明那一天,而且要在汴河一带办成。然而,左藏库正月间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什么意外?”
  “依照俸钱库原先的开库顺序,那十万贯空箱还得几个月后才会开仓,然而宰相王黼违反朝廷旧例,将俸钱库的一百万贯献给了皇上。这样,那一库空箱二月就得开仓,事情一旦败露,自然会追查到广宁监,苏敬一家之死、给矿工发还工钱、汪石四个同伙逃走……这些事一旦被揭穿,汪石一伙恐怕也会被查到。他们便无法等到清明那一天。为了拖延时日,他们才设计让蓝猛欠下三千贯赌债,蓝猛被逼无奈,又去左藏库偷钱。汪石恐怕已经买通某个卫卒,有意引着蓝猛去偷那间库房。结果便发现钱箱是空的。这是天大的罪责,查办起来,首先便是蓝猛。飞钱这个戏法,恐怕也不是蓝猛自己想出,而是汪石一伙的计谋——不,不是汪石,应该是那个和他一起去江西的书生,李二郎。”
  “哦?”
  “那之前,汪石已经在范楼被杀。”
  “汪石为何会被杀?”
  “我估计以汪石为人,他借‘母钱’戏法从太府寺骗贷到那一百万贯后,恐怕想做一些救济穷困的豪侠善事,但那个书生似乎不是这样的人,两人恐怕起了争执。那书生便威吓唆使蓝猛兄弟在范楼杀了汪石。”
  “那书生是什么人?”
  “恐怕正是在五丈河借用了霍衡庄院、囤积粮绢的刘公子。”
  “刘公子?”
  “嗯,刘公子,李二郎,应该是同一个人……”
  冯赛低声念叨了一遍,心里忽然一震,猛然间想到一个人——他?
  他的头脑像是猛然被刀劈开、脚下忽然塌陷一般,惊了半晌,不敢相信,但许多证据次第涌来,不由得他不相信,他腾地站起身,怔怔念出一个名字:
  ——柳二郎。
  冯赛惊到浑然忘了一切,抬腿便奔出门去,撞斜了桌子、震翻了茶盏都没有觉察,更来不及和周长清等人说一声,便急急下楼去后院马厩牵出马,飞身上马,疾奔向大理寺狱。
  那书生是柳二郎。
  最早汪石和卖木炭的朱十五兄弟来找我,是柳二郎带他们去的谷家银铺,而谷家并没有雇佣汪石。
  去年入秋,本该冯宝回乡送钱,冯宝却忽然不见,是柳二郎主动说愿意去江西。
  十一月去陕西买便钱公据,冯宝又找不见人,还是柳二郎主动愿意随行!
  在陕西河中府,柳二郎因水土不服留在客店,之后却说出去见到了冯宝。冯宝若真的陪汪石去了陕西,买到五万贯便钱公据,这是生平头一回独自做成一桩大生意,不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天大的喜事,以冯宝性情,早就大肆吹嘘。然而回来问冯宝,冯宝却支吾不言,恐怕是做了其他不尴不尬的事情,而不是去了陕西。说谎的是柳二郎。
  正月间卖矾引,按理来说,那个樊泰若要买矾引,并不知道矾引交给了柳二郎,自然该先来找我。然而他却很快便直接找见柳二郎,买走了矾引。
  清明那天,柳二郎赶来报知邱菡母子被人绑架,我让他陪胡商去岸边接货交易,他毫不推拒,当即答应。自然是已经预谋好,将我引去西郊寻邱菡母子,他好去汴河那只船上和谭力等人会合。
  至于五丈河囤积粮绢的那庄院,主人是福建茶商霍衡,我认识碧拂还是由他引见,柳二郎自然也认得他。霍衡为讨好柳碧拂,自然也会善待柳二郎,答应那庄院任他使用。看院的那人说是位“刘公子”,恐怕误将“柳”听作了“刘”。
  所有这些事件中,屡屡出现冯宝,恐怕也并非冯宝本人,而是柳二郎借了他的名,以隐藏自己。冯宝从来没做成过几件正经事,哪里能忽然就变得如此老练?
  至于绑架邱菡母女和碧拂,冯宝身陷梅船,也从未现身,自然也是柳二郎造的谎。
  但是,柳二郎为何要绑架邱菡母女和碧拂?
  清明那天,柳二郎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要去汴河,用这法子引开我,所以才让轿夫去了西郊。
  幸而炭行的吴蒙突然出现,打乱了柳二郎的计谋,更将柳二郎扣作人质。接着汪石百万贯官贷的事情发作,柳二郎又被羁押到大理寺狱。这两场意外非他所能预料,因此他的同伙才迟迟不放邱菡母女和碧拂,但应该不至于伤害她们。想到此,冯赛心中才稍稍释然。
  他一路疾奔,来到大理寺狱,急忙下马,解下腰间的钱袋,里面连银子和铜钱有十来贯,他将钱袋整个递给那门吏。
  “老哥,能否让我去狱里见一个人?”
  “见谁?”
  “柳二郎,是因汪石官贷案,被羁押在这里。”
  “柳二郎?这钱你拿回去吧。”
  “怎么?”
  “他已经被放走了。”
  “什么时候?”
  “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邱迁又买了一大篮子早开的鲜牡丹,提着来到芳酩院。
  他想好的借口是来答谢顾盼儿告知了冯宝的讯息,那个小丫头见是他,笑着说:“姐姐正在会客呢。”
  邱迁心里一沉。
  “不过你们也算一家人,进来吧。”
  邱迁有些纳闷,跟着那小丫头走进院子,小茗正抱着一只汤瓶走出来,见到邱迁忙问道:“邱相公,你从应天府回来了?可找到三相公了?娘子她们呢?”
  邱迁歉然摇摇头。
  “哎,这可怎么好呢?顾姐姐这两天一直念着你呢,她在楼上花轩里,你自己上去吧。”
  邱迁听了,心里又咚咚跳了起来。他提着那篮牡丹走进前厅,楼梯在前厅的东侧,他走过去向上望去,楼口挂着水晶帘子,映着霞光轻轻晃动,一片迷离璀璨。里面十分幽静,飘出一缕幽香,他不禁有些发怯,略舒了舒气,才抬腿上楼,刚走了几级,上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些沉,不像女子的脚步。接着,水晶帘一阵碎响,一个人走了下来,背着光看不太清面容,但是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看到邱迁,也一愣,随即走了下来。走近时,邱迁才认出,是柳碧拂的弟弟柳二郎。
  “邱迁,你也来了?”
  邱迁被人撞见来这里,有些慌窘,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你上去吧,盼儿在上头。”柳二郎说着侧身下来,走了出去。
  邱迁这才想到,柳二郎被关押在大理寺狱里,怎么放出来了?是姐夫去办的?他没再多想,抬脚上了楼梯,掀开水晶帘子,眼前是一座花轩,只搭了顶棚,三面空敞,栏杆边高高低低摆满了各式瓷盆,盆里栽着各样花草,枝叶苍翠,花朵鲜奇,邱迁大多都没见过。轩中摆着一张藤桌、几把藤椅,桌上摆着两只黑瓷茶盏、几碟子果子。
  邱迁又向左边望去,一条窄道,有四间房,不知道顾盼儿在哪一间里。他轻声唤道:“顾姑娘。”
  连唤了三声,都没有回应。他小心走过去,第一间门开着,里面没有人,散出一阵酒香。他探头一看,里面一套紫檀桌椅,一座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酒樽、酒瓶、酒盏。第二间、第三间门都关着,只有最后一间门虚掩着。
  邱迁走到最后那间门前,轻轻叩门,又低声唤了两声,里面没有声音。他壮着胆子小心推开门,一股馥郁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是一间绣房,雕花床、妆镜台、檀木柜,十分精雅富丽。雕花床的茜纱帐放了下来,里面隐约躺着个人,看娇小身形,应该是顾盼儿。
  邱迁又低唤两声,床内仍无回应。邱迁后背一寒,顿时感到不祥,他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轻手掀开帘子,一看,不由得浑身一颤,惊呼了一声。
  顾盼儿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大张,面色青硬,已经死去。
  邱菡的心被整个割走,却又还回来一半,她不知道该喜该悲、该谢该惧。
  尤其是听了玲儿那番话,惊得她半晌说不出话,那个秋桂姐姐“一晚上赚许多钱”的话,无疑是娼妓的话头,这里难道是妓馆?他们想拿我们母女做什么?珑儿在哪里?
  她不由得抱紧怀中的玲儿,向柳碧拂望去,柳碧拂也正望着她们母女,神情似悲似羡。邱菡听说大半妓馆都是去收买幼女,自小教习,柳碧拂幼年就成了孤儿,恐怕正是被妓馆收买去,才变成这后来的身份。
  珑儿!他们难道?邱菡心里一阵惶惧,不由得急出泪来。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那个老妇人又端着饭菜进来,邱菡等她放好饭菜,忙一把抓住老妇的衣袖:“我的珑儿在哪里?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老妇人神色有些怕,又有些同情,却不答言,她用力挣开邱菡的手,急忙往外走去。
  “等一等。”柳碧拂忽然站了起来。
  老妇听到,站住脚,回头望过来。
  柳碧拂却转头望向邱菡:“姐姐,我走了。你好生养大玲儿,莫要让她受我的那些苦楚。若相公能找见你们,你们就一心一意、和和气气过。”
  柳碧拂说完,便走向门边,转头之际,邱菡看到她眼中闪着泪光。
  邱菡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话,怔怔看着柳碧拂走出门去,门随即关死,只听到上去的脚步声……
  尾声
  真相
  敬慎不败。
  ——司马光
  冯赛骑着马急急出了东水门。
  柳二郎竟已被释放,他去了哪里?冯赛一阵麻乱,只能想到汴河——清明那天柳二郎要去汴河,与谭力会合,今天他或许也会去那里。
  他刚奔到龙柳茶坊那里,迎面一个老汉骑着头驴子,也急急奔了过来,那老汉一眼看到冯赛,高声大叫起来:“冯相公!冯相公!”
  冯赛看他神色慌急又惊喜,忙勒住马。
  “冯相公,我找见你妻儿的下落了!”
  “什么?”冯赛隐约认出这老汉似乎是城南开馒头店的,人都叫他卢馒头。
  “你妻儿在榆林巷的春纤院!我已经让两个儿子赶过去了,你赶紧去!”
  冯赛顿时蒙住。
  “快去啊!记得带几个帮手!”
  “噢,你……”冯赛仍然有些错愕。
  “唉!清明那天,你的妻儿是我用轿子抬走的!”
  冯赛越发震惊,但看卢馒头脸上愧悔忧急交加,才顿时明白,忙道:“多谢!我这就去!”
  “二哥!”崔豪忽然骑着马赶了过来,“你去哪里了?”
  “崔兄弟,这位老伯找见了我妻儿的下落,我们赶紧去!”
  两人一起驱马向城里赶去,赶到榆林巷,见前面一个院门前围了不少人,正在吵闹,冯赛隐约记得那院子似乎就是春纤院,忙奔过去,下了马,挤进人群。一个锦服胖老妇人正在和两个年轻人争吵,身后几个男女护着门。
  “我这院子你说进就进?”
  “你藏了人在院子里,才拦着我们不让进!”应该是卢馒头的两个儿子。
  冯赛疾声问那老妇人:“我妻儿是不是藏在你院里?”
  “你又是谁?我这院里藏金藏银藏汉子,偏偏不会藏什么妻儿。”
  “你真要惹动官府?”
  “二哥跟她搅缠什么,进去找就是了!”
  崔豪赶过来,走到门边,那几个男女要拦,被崔豪两把推翻,冯赛忙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堂屋中没有人。左边是个马厩,里面有两匹马,其中一匹全身幽黑,唯有额头一缕白,正是汪石的那匹马。冯赛一眼看到,再无疑心,忙和崔豪分头推开左右两边的几间厢房,里面都空着。那两个年轻男子也跟进来找。前面都没有人,四人又冲进后面四合小院,一一推开门去看,都没有人。再到后院,只有厨房和茅厕,厨房里也只见到一个老厨妇。
  那个胖妇人赶了过来:“我说没有人,如何?你说见官,咱们就见官,青天白日闯进人家院里,我告你们匪盗入室抢劫!”
  “说!我妻儿在哪里?!”冯赛生平第一次暴怒。
  “都说没藏什么人,你自己不是也里里外外都找过了!”
  冯赛怒不可遏,喘着粗气环视后院,忽然一眼看到墙边一丛竹子后面,地上露出一块木板,他忙几步走过去,见那块木板至少有三尺宽、五尺长,盖在地上。边上还有个绳扣。他抓住绳扣,往上一提,底下露出一道楼梯。他回头望去,那胖妇已经变了色。
  冯赛忙沿着楼梯急步走了下去,里面有一扇门,门从外面闩着,他拔开门闩,一把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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