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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传 作者:楚阳冬-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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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斋饭,高太公亲自将唐僧送到厢房中歇息,这边刚安置妥当,有一个家丁行色匆匆,走上前来,低声与高太公说了两句话,高太公闻言便与唐僧告退。
悟空听得清清楚楚,那家丁说的是“法师已到了,正在正堂相候。”见唐僧又在烛火下翻起了经书,便隐匿身形,来正厅看戏。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一胖大和尚手擒一串念珠,盘膝坐于地上,这和尚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高太公携两家丁在旁恭敬等候,看样子还没说上话。
少待,这和尚眼睛蓦地睁开,手中亮出一道符文,法力一吐,这道黄纸便贴在了正厅门楣上。悟空看的目瞪口呆,和尚居然用道家符文,敢情这厮是个二窜子。
高太公哪里懂得这个,对凡夫俗子来说,怪力皆为神也。
只听那和尚沉声道:“听你家小厮高才说,有一妖怪常来作祟?”
高太公道:“正是!这妖怪每每来时,都云里来雾里去,他法力高强,我请了多少法师都拿他不住。”
这和尚一听“云里来雾里去”几字,脸上现出了惧色,他哪里是什么法师,不过游走江湖行骗,只学了几手三脚猫本事,靠着三寸不烂之舌,糊弄那些心有疑惑的痴男信女还屡试不爽,若遇到真正妖怪,自己也知斗不过。
于是和尚镇定心思,装模作样在大堂上踱了几圈,郑重道:“你这宅院木气太重,故而引来木妖作祟……”
悟空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西游记》全书中,多次称八戒为“木母”“木龙”,若从五行来说,水能生木,木母在此是否指的是水呢?
他也曾读过一些书籍,将西游一书看作炼丹道学之书,只是这门学问过于深奥,自己看了也记不住许多。总是八戒属木属水是十有八九的事,这和尚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居然也说对了几分。
和尚接着道:“……五行之中,金能克木,故降此妖,非金不可。”
高太公听得一知半解,问道:“大师明示,金是何物?”
和尚有些不悦,道:“金,便是金!但有金银铜铁锡之物,都取将出来,供我施法所用!”
高太公这才明白,于是道:“高才,快依大师所言,将金铁之物全都取出来。”
高才急忙出去,不一会搬回了几把铁铲、铁叉、镰刀、短镢,还有一架犁铧。和尚见了,问道:“只有铁器,没有金银铜锡,这法难做。”
高才一旁道:“这位大师,金银之物都是我家老爷掌管。”
高太公道:“你随我来!”
他带高才出去,过一会,二人回来,将一个锡杯、一个青铜小鼎、一个金元宝、两个银锭放在地上。
和尚点了点头,道:“好!”他将五金之物聚在一处,道:“紧闭厅门,一切人等,外面等候!”高太公见和尚终于要施法,却提醒道:“法师,那妖怪还未来呢。”
和尚白了他一眼,道:“我自有法将他拘来!”
高太公诺诺退出,将厅门关了。
悟空看得清楚,这和尚见厅中无人,先将金银之物揣进怀里,又将锡杯放在地上,用脚踩扁,装进随身包袱之中。然后取出一包鸡血,洒的满地都是。
他哪里有半点作法之意,和尚从包袱中不知取出什么物事,使火折点着,顿时屋内烟雾腾起。和尚又拿起那几柄铁叉铁铲,使尽平生力气拗断了柄,然后拿起铁铲使劲击那犁铧,口中吆喝道:“妖怪哪里走!”
高太公等人也未远走,只是提心吊胆等候在外,不一刻,只见门缝中透出烟雾来,高才低声道:“妖怪来了!不知这和尚能不能行。”高太公做个噤声状。又过片刻,只听屋内打了起来,那和尚叱喝连连,又有铁器碰撞声,顿时都捏了一把汗。到了最后,只听“砰”地一声,却是后窗开了。
只听和尚义正词严骂道:“再敢来作乱,我定斩不饶!”然后便寂静无声。
过了半晌,高太公捅捅高才,示意他打开房门看看,高才自然不敢去,但高太公又掐又拧,高才挨不住痛,慢慢将厅门启开个缝。
只见满地狼藉,洒满鲜血,高才看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这厅里发生了怎样大战。再见洞开的那扇窗户,那和尚正背着包袱,撅着屁股自窗户向外爬。
高才起了疑心,大开房门壮胆喝了一声:“法师哪里去!”
和尚吓了一跳,险些掉下来,回头见是高才,迅即恢复了庄严相,喝道:“这里擒妖未遂,你胡搅些什么!”
悟空见这和尚不过装神弄鬼,要骗些钱财,此时起了促狭之心,念个口诀,教那窗户自外面合上,和尚哪里有防备,顿时被两扇窗户撞了下来,坐在地上发愣。
只见地上铁铲铁叉那几个断柄凭空飘起,朝着和尚劈头盖脸打来。和尚又惊又惧,哪里躲得过去,直打得他连声呼痛。
高才见了这诡异情状,立在那里目瞪口呆,想要逃出去,却偏偏迈不动步。悟空传音与这和尚道:“你这和尚,敢来这里骗人,快给太公认个错,从今后蓄发还俗,本分做人,否则我不饶你!”
这话只得和尚听见,那和尚早惊得魂飞魄散,知道遇上了高人,于是扑通跪倒在地,将自己行骗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又自怀里取出金银来丢在地上,从厅门仓皇逃出去。太公在门口也听得清楚,这和尚在屋中行法,听起来倒也有模有样,怎突然磕头认起错来?于是高太公被这和尚一番话弄得云里雾里,想了一会才明白,和尚是个骗子,此番降妖自然未成,好端端弄了一地污血,折了几件农具。
这边高太公长吁短叹,又将高才训斥一顿,那几锭金银却给了高才,教他明日再去寻厉害法师来不提。
悟空不管这厢事,他忽地想起一事来,急出门去追那和尚。原来悟空自忖,左右此际无事,与其在高老庄等猪八戒上门,何不径直去福陵山云栈洞将他擒下,又免得兴师动众、惊动凡人。
和尚一路狂奔,却也没走出多远,正行着,听耳边又是方才那声音道:“和尚站住,我问你,可知道福陵山?”
和尚又扑通跪下,道:“神仙大王,饶命!福陵山在此庄南面七八百里处,大致如此,实数我也不记得了。”
悟空腾云便往南面赶来,这点路程须臾便至,果然见一座高山,夜色中黑黢黢似无数怪兽蛰伏。
悟空艺高人胆大,逐山逐岭寻了过来,所幸他身法迅捷,约摸半个时辰,果然于一座山凹中见一岩洞,门上正写着“云栈洞”三个字。
悟空踏步便往里走,刚行了几步,忽听里面有人争吵,却是一男一女,他隐了身形,凑近了听去。
只听一男声粗夯夯道:“我说要走,明早便归,你横拉竖扯不让,是何道理?”这自然是天蓬元帅下凡投胎后的猪八戒了。
又一女子清秀声音道:“呸!你个忘恩负义的呆猪,喜新厌旧的腌臜,若不是我,你连自己本来面目都寻不到,怕是仍在猪槽中觅食。”
八戒嗫嚅几句,似是知道自己理亏,便道:“你终日只知骂我,骂我……骂我便骂了,为何又提我伤心事?”
女子道:“自有了那姓高的小娘皮,你在洞中又住过几日?”
八戒道:“只她不骂我,便比你强?”
悟空听来听去,却是这女子看不惯八戒终日往高老庄去寻高翠莲小姐,醋意大发,在这里撒泼。难道这女子便是云栈洞中招八戒为夫婿的卵二姐?不对啊,《西游记》中,八戒明明说卵二姐成亲一年便已死了,或许其中自有隐衷?
只听女子语声哽咽,似是流了泪水,道:“你当年被玉帝丢下天庭,浑与一只野猪没甚么分别,若不是我点醒你前世,你哪得今日风光?”
八戒听了这话,念起旧情,道:“二姐,这事……这事我自然此生难忘。”
女子又道:“想那当年天蓬元帅何等威武俊美,我顾念你出身不俗,这才委身下嫁,你却不知怜惜,既如此,便教我死了算了!”然后便听两人撕扯,却是这女子要撞石自尽。
八戒道:“二姐休得如此!”
女子道:“你朝三暮四,我生有何趣?”
八戒跺了跺脚,道:“实不相瞒,二姐,这般快活日子,我也过不上几日了!”
女子瞬时收声,轻声问道:“怎的?”
八戒道:“这事事关重大,我与你说了,你可莫要传出去!”
女子道:“我卵二姐隐姓埋名,便是要与你悄然厮守,你还怕什么?”
八戒道:“西天佛祖如来有个二弟子,叫做金蝉子。他转世十回,如今已是大唐高僧,如来要将佛法东传,便要他二弟子自东土向西行,赴西天取经去。”
女子道:“他取他的经,与你我何干?”
八戒道:“果然你头发长见识短,观音知道我本领高强,便教我保唐僧西去取经,回头必给我个金身正果!”
女子惊道:“竟有这事?那你何时去?”
八戒道:“只怕时日近了。”
女子沉吟许久,道:“难道你我终究只是露水缘分?”
八戒道:“这事我已思忖多日,你可去西天路上等我,我寻个契机,也要你一同前行,共保唐僧,到了那时,虽回不得天庭,但有了西天庇护,岂不一样风光?”
悟空听到这里,貌似这个卵二姐是八戒天庭故人,他按捺不住好奇,又凑近些使玄空法秘诀定睛看去,这一看非同小可,好一个卵二姐,竟然是她!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一零章 玉兔精
但见这女子,虽有些妖氛,却不十分凶恶。见她容貌,生得妖娆娇媚。直有赛毛嫱、欺楚妹之姿。一颦一笑顾盼流离间,称得上倾国倾城,比花比玉。虽非天宫仙子,却也貌赛玉女仙娃,可爱堪夸。
悟空因何而惊,只因这个卵二姐他却认得,看破真身,这女子分明是嫦娥怀中抱着的那个玉兔!
当年悟空与后羿上天庭会嫦娥,后羿在通明殿上箭退群仙,这才将嫦娥带回下界,那玉兔也跟着下来,却不想它竟逃出了齐天岭,来到福陵山云栈洞与天蓬元帅私会。
悟空想了又想,他也曾读过繁体《西游记》,里面确有将“卵二姐”写作“卯二姐”的,当时也未曾在意。
十二地支中的“卯”正配十二属相中的“兔”,有此看来,还是卯二姐是正文的可能性大些。不过古人取名常用加减会意,“卵”字减去两点,也正是卯字,但是以卵做姓,确实有失文雅。那么可爱萌人的一只玉兔,居然给自己取了这个俗不可耐的名字,想来读书也不是很多吧。
若是玉兔,这事倒还真能解释得通,后羿未寻嫦娥之前,嫦娥玉兔居于广寒宫,一人一宠相依而生,倒也其乐融融。
后羿与嫦娥破镜重圆之后,在齐天岭建起了爱巢,此番久别情浓,想必终日黏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玉兔虽是宠物,却也成了精怪,嫦娥与后羿亲热时,自然不会叫她在身边陪伴,玉兔自然受了冷落。齐天岭虽大,她却一个也不认得,终日里眼中看别人颠鸾倒凤,岂能不动凡心?
只是,《西游记》中,嫦娥未离广寒,玉兔又为何偷跑下界呢?看来她道福陵山是早就计划好的事,与自己所处环境无干。她到福陵山是为了八戒,到天竺国假扮公主又意图唐僧,这个玉兔到底要做什么呢?她两次违了天规,也未见有何惩罚,莫非她也有了不得的后台撑腰?
悟空得知卵二姐身份,心中又多了许多谜题,眼下自然不得解,只有听二人交谈,或可寻出些眉目来。
只听玉兔听八戒谈起取经之事,眼前一亮,语锋一转,变得甜甜腻腻,贴在八戒身上问道:“那唐僧有何好处,能教我家天蓬元帅也甘心情愿保他。”
八戒嘿嘿笑了一声,道:“那唐僧,自然了不得,只是保他必有好处。”
玉兔嗔怒道:“哼,你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你自去保那唐僧西去,便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在这里老死算了。”
八戒急忙堆起笑容,道:“二姐你就这不好,说着说着便恼。我与那高……高小姐只是一时欢愉,她一个凡人,如何能与我长相厮守,你我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玉兔扭过脸来,满脸厌恶神色,悟空看了心中纳闷,这玉兔专程来刻意逢迎猪八戒,自己还道是玉兔真心倾慕天蓬元帅,此时见玉兔表情,竟如马上便要呕出来似的,哪里有半分情愫在里面。看来玉兔所图的,非是八戒,亦不是他前身天蓬元帅的威风,而是他作为取经候选人的身份,不然为何一提取经之事,玉兔便如此上心?
玉兔扭过脸来,又是和颜悦色,道:“天蓬哥哥,你方才说教我去西天路上等你,这话是真是假,可莫教我盼得一场空。”
八戒站起身来,大义凛然道:“自然是真,若有半句假话,教我再入猪舍——”玉兔掩住八戒口道:“哪个要你发誓来,不过试探你罢了。”
八戒见玉兔眉眼含情,不由得春心大动,一个粗夯夯的喉咙也软绵绵道:“二姐,今日我不去高老庄了。”
玉兔白了八戒一眼道:“你这粗莽东西,眼看要成正果金身了,还不收敛些,小心佛祖知道,敲了你的命根子。”
八戒笑道:“西方也有欢喜佛呢,佛祖才不管人间欢爱。”说罢凑上来便要亲吻。
玉兔使手指点住八戒额头,叹口气道:“罢罢罢,我该走了。”
八戒一怔:“哪里去?”
玉兔一脸幽怨道:“与你这不贴心的在一块,总是自讨没趣,我又何苦作践自己?”
八戒道:“这说的哪门子话来?我自到了云栈洞,家里钱米不缺,更无一个精怪敢来捣乱,非是我老猪自夸,这也算顶门立户了。”
玉兔道:“人贵知心,此间就只你我二人,若还有话瞒着不说,自然无趣。”
八戒这才明白,玉兔还是挂念唐僧的秘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我不说,这事实在事关重大。”
玉兔撇撇嘴道:“难道你说了,那唐僧便会死了不成?”
八戒道:“亏得你说中,这秘密若传将开来,唐僧不死也差不离了。”
他越这般说,玉兔越是心急,一把扯住八戒耳朵道:“消遣老娘!今日破了你的相。”
八戒耳朵大如蒲扇,却最不禁拽,连声呼痛道:“二姐饶命,上月旧伤还未好。”
玉兔叱道:“若还不说,便将你扯下来吃了!”
八戒这当口尤道:“我若说了,你千万莫与旁人讲!”
玉兔也不理他,只手上加了把劲,道:“快说!”
八戒急道:“女子若与唐僧交合,吸了他真元,能成太乙金仙!”
玉兔听了顿时怔住,手上不觉松了,喜滋滋露出笑容。这旁八戒忙躲得远远,一旁揉耳朵去了。
玉兔笑道:“活该你疼,这档子事有何不能说,还怕我去寻唐僧不成?”
八戒看了看玉兔,道:“我如何会怕,唐僧乃是金蝉子转世,修行十世,真元未破。莫说是你,便是月里嫦娥,他亦不会动心。”
听八戒这话,玉兔两道秀眉立起,喝道:“不叫你提她,你偏提她!是不是心里终日念着她,想着她,天上地下就没人比得过她?”
八戒耳根剧痛未消,又受了玉兔一顿数落,心中动了气,骂了句:“聒噪,偏你终日疑神疑鬼!”说罢往外便走。
玉兔问道:“哪里去!”
八戒头也不回,道:“高老庄去!”
玉兔恨恨道:“你若走,我也走了!”
八戒道:“你又去哪里?”
玉兔道:“眼见唐僧将来,这般日子还能过上几日,我自然是去西边等你。”
八戒冷笑道:“等我?还是等那唐僧?”
玉兔骂道:“没良心的,我不早作绸缪,到时半路杀出来,还不被当作妖物除了!”
八戒想了一想,道:“说的也有理,你若要走,我也不留,只日后相见吧。”
玉兔道:“好,既如此,只看来日缘分了。”
这二人说来也怪,情浓时如同恩爱夫妻,此时又形如路人,玉兔道:“若有人问,你便说我死了吧。”
八戒道:“好端端地,为何要说死了。”
玉兔道:“你也忒笨,若被旁人知道你我情义,不就起了防备,将来行事必定许多不便。”
八戒似是不太关心这事,只回头看了看玉兔,道:“便依你。”
玉兔使个遁法,便自洞中消失。
八戒叹口气,吧嗒吧嗒嘴巴道:“可惜了。”也不知他可惜些什么。
悟空听了半晌,也明白了大概,原来唐僧果然是宝物。不止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一身精元更是难能可贵,难怪许多妖精趋之若鹜。只是这样的隐秘居然能被猪八戒知道,却也不可思议。若非佛祖有意泄露,还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如来啊如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八戒辞了卵二姐,自己孤零零更是无趣,便要往高老庄来寻高翠莲快活,他心急火燎驾云到了村口,只听身后有人道:“天蓬元帅,久违了!”
八戒心里正想着高翠莲,这声音来的也太过突兀,吓得险些从云上掉了下去。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猢狲就站在自己身后,八戒揉揉眼睛,手指悟空道:“你……你是花果山那妖猴!”
悟空哈哈笑道:“天蓬元帅果然出身不俗,张口闭口便是妖!难道你此际还是仙不成吗?”
八戒道:“我老猪虽被贬下界,却有好差事等着!”
悟空本想直接说与他听,免了一场争斗。但转念一想,将来相处日子甚多,这呆猪最好搬弄是非,若不给他个下马威,他怎能惧怕自己。于是皱眉道:“你生得这般丑陋,哪里会用你?”随即恍然大悟道,“知了知了,定是那处邀你去做事。”
八戒自然问道:“哪里?你怎知道?”
悟空道:“我说的那处,乃是为人看管坟圈子,任什么恶鬼冤魂,见了你这等丑恶,只怕都逃之夭夭了,哈哈。”
八戒生为天蓬元帅时,一表人才颇为自傲,今世变作猪妖,心中实在不忿,听悟空这般奚落他,大怒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猴子也忒损了。”
悟空冷笑道:“和你这神仙不爱,妖怪不亲的家伙,还要说什么好话?”
八戒又羞又恼,只是自知不是悟空对手,便道:“我今日有事,不与你计较。”
悟空呸了一口道:“夜深风高,你来凡人村庄作甚,想是没有好事!孙爷爷我今日为百姓除害,且吃我一棍。”
八戒见悟空没来由便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亮出九齿钉耙喝道:“你这猴子,当我怕你不成!”
第三卷 途漫漫 第二一一章 收八戒
悟空巴不得八戒动手,他见八戒与前世天蓬相比,多了许多粗莽无谋,只一副貌似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知是不是转世后性子也变了。
看着八戒,悟空想起地府中那头少了幽精魂的猪,主灾衰之幽精,主人秽乱之思,使人好色嗜欲,贪吃享乐。这一魂恰好附在天蓬元帅身上,而天蓬投胎成猪八戒,内里仍有一头猪的幽精魂作怪。
不知转世时发生了何种变化,在悟空看来,投胎成猪身之后,猪八戒比做天蓬元帅时情欲更重了几分,或许在天庭压抑许久,到了凡尘中少了拘束,才流露出更多本性吧。
八戒挥钯迎上来,他心中的悟空,自然还是那个围剿花果山时的悟空,纵比自己强些,但也没有天差地别。他心中自忖,只比划两下便逃,让这猴子出出气便罢。哪知这一棍砸下来,竟有万钧之力,只一个回合,八戒虎口崩裂钉耙脱手,直接从云上坠了下去。
悟空在空中兜了个圈子,一把将八戒捞起,拔一根毫毛变作绳索,将八戒捆得结结实实。八戒疼得直哼哼,嘴上道:“我的爷,又没有深仇大恨,何苦这般当真?”
悟空冷笑道:“我倒问你,你怎成了这般样子?”他佯作不知天蓬之事,倒要看看八戒怎么说。
八戒听悟空问起这事,一脸苦相,竟似要哭了一般,道:“这事说来话长,皆因蟠桃会醉酒,误入嫦娥广寒宫,才惹得玉帝龙颜大怒,将我逐了下来。谁曾想天将生了一双无用的招子,将我误投到了猪舍……此后,我便寄身于南面福陵山云栈洞为生。”
悟空哈哈笑道:“好一个玉帝,好一个天蓬……”他笑了一阵,一把扯住八戒耳朵道,“福陵山离此老远,你到此作甚?”
八戒道:“实不相瞒,在那洞府,我也有个相好,名叫卵二姐,只是她年前死了,我便又寻了一门亲事,便在此庄之中。”他这番谎话变得极为顺溜,说道后来,自己都信了几分,便脖颈一扬,反问道:“我来探亲,还不许吗?”
悟空听得八戒果然说卵二姐死了,他便装作不知,也不提此时,只手上加劲,“呸”了一声,道:“你见哪家大半夜探亲,不说实话,我便将你埋了!”
八戒疼得丝丝直吸冷气,道:“要埋便埋,只是手上松些便好!”
悟空是刻意整治八戒,亮出铁棍来,变作黑油油一道软鞭,道:“还敢贫嘴,待我抽烂你一身糙肉!”
八戒不知哪里来了精气神,梗着脖子嚷道:“你敢打我,我是佛祖钦点的——”话没说完,悟空一鞭子已抽了上去。他这鞭子乃是如意天机棍所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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