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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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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有意看热闹,等那宫女走了,王选侍朝这边折回,那两个黄门也继续走路。
宁妃面色一僵,难不成,这竟是有人做的局,王妹妹怕是要遭殃了啊……
“嗑啷”一声轻响,琥珀琉璃茶盅翻倒在龙书案上,转了半个圈,茶水在明黄的桌帷和几张纸笺上染了一个褐黄色的月牙。小内侍大惊失色地跪倒请罪,钱元禾一边数落一边过来拾掇。
皇帝简直都要没脾气了,他是习惯了头也不抬,信手一摸便能将茶盅取到手里,饮上一口再放回去,自打那丫头没来上值,他也不止一次向余人强调茶盅该放的位置,这么简单一点事,别人怎就做不好呢?
短短三天过去,他也不知是第五回还是第六回探手过去便将茶盅碰翻,本也想告诫自己改了这个习惯,多抬一下眼皮不就成了么?才刚养成半个多月的习惯而已,怎就那么顽固,三天过去仍无起色,这又将茶水碰翻一桌,再这样下去,连桌帷都快不够换了。
难道因为他曾拿打翻了茶来给她下绊子,就遭了这样的天谴?
看着钱元禾闷头收拾残局,皇帝猛地斥道:“你们都是故意的,别打量我看不出来!”
钱元禾惊然抬头:“爷说什么?”
皇帝坐得肩酸腰痛,索性站起转出桌案踱了几步,道:“你们都想让我觉得离不开她,想让我留下她,心里那点子小算盘打得倒响。”
钱元禾满面委屈:“爷说的哪里话?奴婢几个都服侍爷有年头了,从前怎么着,如今还是怎么着,从没变过,绮雯姑娘才来了半月不到,爷就使唤惯了她,嫌我们几个不周到了,我们这儿还抱委屈呢,哪会耍那副心眼子?”
道理还怪会讲的,不过也不全是歪理。确实是从前怎么着,如今还怎么着,他还真是被她给惯出毛病了,这小丫头倒真有本事!皇帝背着手面朝槛窗,闷声不语。
这三天来怒气早就尽消了,从前是满心提防着她来谄媚邀宠,如今……却像是盼着她来服软讨好似的。
那丫头怎没过来请罪呢?难不成还觉得错的是他,等着他先服软?
是他先生事要赶她走,确实是错在他的……这么一想可真沮丧。难道还真要他去向个宫女赔礼不成?她就不能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让”着他点?
钱元禾将茶具和打湿的纸笺收拾进乌漆托盘,交给小内侍打发出去,看准跟前没别人了,才斟酌着语气道:“前儿个绮雯姑娘还曾来找奴婢探问,想知道主子的气消了没,她若是过来请罪,适不适宜。”
皇帝一怔:“她来过了?”
“正是。当天下午便来过了,”钱元禾规规矩矩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叫她再等两天。昨儿个她又来问了一遍,奴婢又打发她回去等着。”
“你为何要这么说?”皇帝皱起眉,现在才知,敢情自己是被他给坑了。
钱元禾似是一惊:“爷的意思,是奴婢说错了?奴婢本以为爷那天动了那么大的气,没下令赏绫子就是开恩,怎还会想见她,巴不得撵她走了才好呢。”
这话里的刻意痕迹有些明显,不过皇帝没有开言计较。他又能怎么说呢?难道直说:你个狗奴才我根本没生她的气其实早盼着她来找我赔罪了你怎敢从中作梗!
他只能生着闷气不出声。好嘛,自己身为皇帝挨了她一通骂,反而事后还成了众矢之的了,连奴才们都觉得是他缺理。
钱元禾接着说:“师父说,虽说绮雯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三王爷派来的人,不过,这种火爆性子留在御前当差怕是也不大合适,爷是九五之尊,想要她的命她也该伸脖子等着,哪儿能刚受一点委屈,就这么顶嘴惹爷生气的呢?这样儿的人不留就不留了,爷心慈手软不想要她命,就干脆送走得了。”——师父说了,有时候应该以退为进。
皇帝仍然没有开口。是该至少送她走的,那天他们两个的嗓门之大,怕是全隆熙阁的人都多少听见了,这要是还好好留着她,一点也不处罚,叫外人怎么看呢?说不定连她自己以后也要恃宠而骄,更加无法无天。
可是……唉,人性真是贱啊,挨了她一顿劈头盖脸的排揎,却没厌弃她,反倒没从前那么想送她走了。
他清楚想象得出,送去琢锦那里还好,要是真将她配给个锦衣卫的小百户做媳妇……哪个锦衣卫小百户配得上她!
他一点也不想她嫁给什么锦衣卫小百户!
难道,真的只能认栽,好好留她下来,甚至,还招她过来向她赔礼?
钱元禾可真多事!就让她过来赔罪多好?他还真好奇想看看,那个倔丫头低头赔罪是个什么样。
钱元禾牢记着师父交代的步骤,掂量着火候小心道:“算起来绮雯姑娘都三天没来上值了。昨儿个奴婢下值时,正见着她在御花园外头被王主子拦住刁难,受了好一通委屈。王主子那叫一个威风八面,绮雯姑娘唯唯诺诺地赔小心,还是挨了她一顿劈头盖脸的排揎。可怜见儿的,那也是侯爷家的大小姐,出身比王主子不知高了多少倍,如今却要受这种窝囊气,真是连奴婢都看得不忍心。”
他一边说一边盘算,主子一定会赌气说“那也是她自找的”,他就接上说“可也得看看人家是图的什么不是?”没想到主子却没再赌什么气——
“谁是王主子?”皇帝回身问,他脑子里就没这个称谓。
居然跳过了一步,钱元禾心里意外,手里理着桌帷,尽可能说得像是闲聊:“就是永和宫东配殿住的王选侍。”
皇帝目中闪出一抹厉色,冷讽道:“一个选侍,也称起主子来了,连御前的人都敢代为管教。你既看见了,就没说句话?”后宫争斗不新鲜,但他还真想不到就那几个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女人,也会有底气兴风作浪。
钱元禾和王智、方奎三人一样看不上那几个小嫔妃,宁妃是典型的不上台面外加心术不正,王选侍一样不上台面还飞扬跋扈,就封选侍还算本分,虽说见了人话都不敢说显得有点小家子气,至少不会上赶着给人添腻。
本来当初看何才人还是个品貌都过得去的,哪想到还是个奸细……这回王选侍的反应一点都没出他们所料,简直就像按他们写好的戏文来演得一样。
听了皇帝这话钱元禾大感有门儿,他心里乐呵,面上无奈道:“绮雯姑娘没在任上,王主子差遣一个闲着的宫女就也不算有错儿,再说王主子位份再低也是主子,没有吾等奴婢出言训教的道理。爷您知道,后宫本就是捧红踩低的地界,绮雯姑娘一上来就到了御前,体面荣光非他人可比,自是招人艳羡,这回再叫人听说她受了您斥责,差事就快丢了,那些人还不趁机踩两脚么?”
差事就快丢了?这导引话茬的功夫何其拙劣。皇帝故意没接茬,坐回椅上,接过钱元禾重新递来的茶饮了一口,淡然问道:“太上皇后派了人在皇后那里帮忙?”
钱元禾道:“是,太上皇后派的是苏卿苏姑姑。”
“差人去传个话,罚王选侍禁足一个月,各样份例削减一半。”皇帝垂着眼轻描淡写地说完,重又翻看起票拟。
禁足还不算什么,这些日子宫廷用度已经缩减到极限,一个选侍的份例本就不高,再削减一半,不夸张的说,王选侍就得挨饿,挨一个月的饿。更不必说,这一下还要变成捧红踩黑的被踩对象,说不定下人都会给她脸色看。这个判罚也算够重了。
钱元禾试探着问:“那罪名是……”
皇帝眼皮都未抬:“还要什么罪名?”
王选侍找一个宫女的茬儿本来不算触犯宫规,顶多论个喧哗失礼的小罪过,可皇帝想收拾她了,还用找什么名目?
宫里不是消息传得快么?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宫女是朕罩着的,要收拾也只有朕能亲自动手,谁敢越俎代庖,朕就收拾谁。
在后宫这块地界,是朕说了算,触了朕的霉头,朕无需与你们讲理!
第031章 横插一笔
“得嘞,奴婢这就差人将话儿递过去。”这种狐假虎威的差事是钱元禾最乐于干的,他顿时展开一脸笑容,好似开了朵喇叭花。
皇帝扫了一眼他这笑脸,微露出冷笑:“还敢说你们没有串通一气来捧她?她一个宫女子怎会撞上王选侍的?她得了闲还会在宫里闲逛?”
钱元禾一脸的坦然无辜:“绮雯姑娘自觉回去思过,等着主子判罚,自然不能随意闲逛。可她不上值,饭还得过来隆熙阁外院值房里吃。宫人吃饭比主子晚一步,昨日都到了奴婢下值的时候,才正遇上她过来吃饭,半路还被王主子打发去永和宫拿东西,也不知饭还有没有的吃。”
宫女没有假日可言,绮雯不上值,也不可能有人给她往下处送饭,她的份例还在隆熙阁,就只能到点再过来吃。那两回来询问是否适合进去请罪也是趁来吃饭时说的。
皇帝却眼里不揉沙子:“哦,正好被你撞见,可真是巧呢。”
钱元禾知道他不好糊弄,只好低头咕哝:“奴婢确实不是亲眼所见,是听吴丰他们回报的。您……还真要计较那么清楚么?”
皇帝没再多说什么,但也没继续阅看奏拟,手里把玩着杯盖静静闲坐。
钱元禾壮着胆子继续添柴:“容奴婢多一句嘴,爷要是真那么不情愿再用绮雯姑娘,趁早放出去也好。不过师父说,咱隆熙阁内外怕是耳报神也不少,万一被前日那几位大人知道那篇账目的事,绮雯姑娘出去之后可就生死难料了。到时再不是挨几句排揎那么轻的。”
皇帝目光旁落,层叠的奏拟下面露出雪白的一角,他缓缓伸手过去,捏着抽了出来。
那张平远侯府的财产账目,她一回去就写好了,托小内侍呈给他。他也在次日早朝便有了动作。
他手头能使的人手还不够,暂时不能把那伙人斩尽杀绝,只拿着这账目中的几项在朝堂上旁敲侧击了几句,就把那几个领头经办的官员吓得面如土色,转过天就上表请罪,说是一时疏忽清算出错,竟一举吐了六十多万两银子出来,大大缓解了他的危机。
这些都是她的功劳,虽说钱不能算是抢了她的,但她大可不必来多这个嘴,她不说,也没罪过,说了,反而还要冒风险。真放她出去,再被人知道就是这么个小孤女坏了那几位大人的财路,她焉有命在。
脱了他的亲手庇护,即使栖身十王府,也算不得周全,买通个下人下包毒药就把她结果了。所以说,真该及早将那些无法无天的禄蠹铲除掉。
……不对不对,偏题了。
那几个朝臣与源瑢多有暗中勾结,这回贪没银两的事很可能也有源瑢暗中指使,她这一举就是坏了源瑢的事,还是件不小的事,从前还担心她是源瑢派来的,倒显得荒诞可笑了。
手里摩挲着那张素笺,一张粗糙的素白宣纸,比他案上那些随手就扔的白玉纸笺质地差远了,她手边只有这样的纸,应该还是挺不容易挑出的一张齐整的,上面的簪花小楷清挺娟秀,正如她的人一样。边角几点皱褶,也不知是不是泪痕……
琢锦嫁了,这宫里还有谁会给她撑腰?连个不入流的小选侍都敢欺负她。既然自己什么都明白了,还有什么可别扭下去的?
主动招她回来,顶多就是在奴才们面前丢点面子,那又算个什么呢?
“明日叫她过来上值。”皇帝静默良久后忽然说道。
“爷您说什么?”拾掇完桌帷的钱元禾伸脖子问道,见他冷冷扫过来一眼,又赶忙做恍然大悟状,“哦,奴婢没回过神,您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这便差人安排。”
这怎么说也算爷让步了,至于到时候是谁对谁赔礼,那就不管了。
提起太上皇后,忽想起有些天没去探望父母了,皇帝取过毛笔的动作顿了顿,吩咐道:“准备一下,晚些时候朕要过去慈清宫。”
……
住单间的好处是没有室友,坏处也一样是没有室友。黄昏时分,王选侍在永和宫东配殿大哭大闹的情景几乎传遍后宫,独居下房的绮雯却还丝毫不知。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她又穿戴收拾好,出门准备去隆熙阁领盒饭。这三天来她一直惦记着去赔罪,但看师父和大师兄的意思,是想让她抻一抻,想来不至于害她,她也就应了,每天定点过去吃饭,着意避着不叫皇帝看见,踏实等消息。
刚跨出门槛,迎面过来的一个影子,把她吓了一跳。宫女们除了病假外都没有像她这样闲在屋里的,这会儿下房内外都没别人,这突然来了个人,还不是宫女,而是个个头高大的老太监,可不得把她吓一跳。
她这些日子已经学会辨认宦官的服色品级,面前这花白头发的老宦官一身绛红色的贡缎团花质孙,团花里盘着金线蟒纹,绮雯一见就吃了一惊——竟是穿红内侍!
这种品级的宦官她之前只见过王智一个,连方奎都还达不到。论起来全宫也没几个,联系他的年纪,绮雯立刻就想到了眼下最出名的那一位,心就是跟着一沉。
刚被撸了官的九千岁来找我干嘛?
老太监年逾花甲,五官端方,面容和善,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是个帅哥,操着宦官中多见的北直隶肃宁口音,温和问道:“是赵小姐?”
绮雯更是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赔笑道:“公公认错人了吧,我不姓赵,姓岳。再说我哪儿称得上小姐呢?”对方既然将话说出来,就是知道底细,这辩解已是多此一举,但不论对方知道多少,她都决不能应声承认。
老太监露出一脸慈和亲切的笑:“那看来是咱家认错了,咱家是奉了太上皇后之命过来请岳小姐过去,岳小姐这便请吧。”
绮雯早就想得到皇帝他妈会对自己感兴趣,可问题是,太上皇后差他来叫人,还连对方姓什么都能弄错?而且只是唤人问话这点小事,还用劳动红衣内侍跑腿?这事蹊跷到家了。
“娘娘正等着呢,请小姐尽快动身吧。”老太监继续催请。
绮雯一个从七品的小宫女完全没有推辞的余地,只好应道:“好,劳烦公公引路。”
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吧……
依着她从前的了解,太上皇虽然荒疏朝政,但没有荒疏到天启那个程度,所以这位权宦也没被豢养到魏忠贤那么熏天的权势。
但这位乔公公的劣迹也是享誉盛名,家里财富是不少的,身边党羽也是不少的,手上人命也是很有着一些的。如今卸了司礼监和东厂的差事,权势是不比当年,暗底下的党羽勾连一定还少不了。
正德可以一句话就剐了刘瑾,崇祯可以上任两个月就贬了魏忠贤的官,当今皇帝想要收拾这个乔公公却没那么容易,因为太上皇还活着,并且很有心罩着这个老家臣。
绮雯跟在他后面忍不住胡思乱想,她要是抓住这机会捡块板砖把这老太监砸死,是不是也算为皇帝立上一大功、为江山稳固日子太平尽一大份力呢?
挚阳宫的地图印在她脑子里,慈清宫就在隆熙阁正西。老太监领着她穿过夹道,经过慈清门时却没转弯,继续朝南走去。
绮雯警惕了起来,问道:“公公不是说要去慈清宫么?”
老太监略偏过头,语气依旧慈蔼:“主子是在花园里等姑娘。”
绮雯没话可说,只能继续跟着。
慈清宫南面就是慈清花园,从南至北一条曲曲折折的主干通道。慈清宫既是太上皇夫妇颐养之处,这座花园就布置得远比御花园精心。
时过中秋,园中草木有的常绿,有的金黄,再点缀些嫣红枫叶,色彩煞是宜人。更有各色盛开的菊花错落摆放,因怕老人家触景伤怀,地上的落叶残红都被及时扫去,秋日的花园,倒布置得阳春三月般的繁华锦绣。纵是在这斜阳西下之际,也不见半点空落寂寥。
景致清幽绮丽,绮雯却无心欣赏,她跟着老太监进入南门,一路穿花拂柳地走过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太上皇后在花园里见个宫女也不奇怪,但这园子又不甚大,太上皇后不可能孤零零一个坐在那里等她,怎可能连点人声都听不见?若是这老太监说谎,那真相又会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在前方等她?
答案很快揭晓,道路转过一丛扶桑花树,就见到前方一个碧色人影长身玉立,见他们过来,他挺起靠在元宝枫树干上的背脊,缓步迎上前来,懒懒笑道:“总算来了,可是让我好等。”
绮雯讶然迟愣片刻,忙福下身去:“给王爷请安。”
简直是头皮发炸,她和皇帝吵了架尚未和好的当口,忽然神神秘秘地约了她在花园深处见面,这丫是要添什么乱啊?
第032章 演戏示君
老太监朝潭王施了一礼,一字未说就很快离去,这幽僻角落里就仅余下潭王与她两个人。
夕阳之光斜斜洒下,被树丛花木挡去大半,恰恰照在他头上的紫金发冠上,灵光跃动。旁边一人高的檀木花架顶上摆着一大盆红菊,修剪成倾斜如瀑的形貌,泻下大片璨红,静静浮动暗香。如此的良辰美景,绮雯的心境却是不解风情,恨不得立时扭头逃窜。
潭王一步一步绕在她身周踱着,慢声细语道:“我以小姐的故人自居,别来这些时候,一直心有惦念,想来看看小姐过得如何,小姐可别嫌我唐突。”
“奴婢不敢。”在这情境她的正常反应就该是惶然无措,绮雯就摆出一脸的惶然无措,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打起十二分的警醒。
鉴于这位王爷的司马昭之心,绮雯一直有心探探他的底,见他主动接近,虽说心下惊惶,其实也算正中下怀。反正也不能真逃跑,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呗。
似是被她这自称所触动,潭王目中露出几分爱怜,停步于她面前,徐徐道出四个字:“何必如此?”
寥寥四字,满满都是无奈、伤叹,和疼惜,连绮雯都听得小心肝颤了几颤。这话补足了便是:好好的侯府千金,纵使命数不济,也尚有过比这更好的出路可选,何必要来受这个苦,甘做他人奴婢?
再翻译一下就是:早知今日为奴为婢受此委屈,何必当初不来选我呢?
想要探明对方意图,自是不宜主动出招,而需顺水推舟,再见招拆招。绮雯顿时确定了剧本走向,面露凄婉,抬眼望他道:“奴婢不明白王爷是何意思,奴婢已与过往一刀两断,当不起王爷的关怀。”
潭王唇角勾起:“那日琢锦的话你定是听见了的,你真当我关怀你,只为不肯服输?”
“王爷自不会那无聊之人,是奴婢自知福缘浅薄,不配承王爷的好心。”绮雯柳眉轻蹙,说得哀怨婉约,自嘲又自怜,心里却说:你总不会想说你是爱上我了吧?看我像不像能信这种鬼话的人?
潭王凑近了半步,语调愈发温柔:“你倒说说看,当初口口声声为报答琢锦的恩德而进宫为婢,如今琢锦出嫁,你却未跟去,反而到了御前,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余尺许,绮雯警惕地退了一步,不动声色道:“王爷觉得我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会对今上怀恨在心,伺机报仇?”
“你当然不是为了报仇,但也不是为什么报恩。”他又不客气地欺近一步,绮雯再想退后却没了退路,他是看准了方向来逼近的,她这一退背后就顶到了树丛,密密实实的扶桑花枝抵在背后,简直是名副其实的“芒刺在背”。
寻常的人隔着距离看齐头整脸,真凑在眼跟前就细纹雀斑尽显,几乎不堪入目,潭王却不是,人都快闯到眼睛焦距以内了,仍是如玉如琢,无可挑剔,那撩弄人心的眼风更是媚入骨髓。
绮雯被这眼神晃得眼花,恨然心想:老天爷给了这丫一副绝好的皮囊,还附带赠送了一套勾魂摄魄的好手段,不定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呢。
悟空,快来收了这妖孽!
潭王双眼眯成优美的曲线,柔声道:“若说是为了‘生存’二字,留在王府陪我,不是更好?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么?二哥的性子你也见识了,你就真不怕会落个尸骨无存?”
绮雯心念急转,他这到底是想说什么?听起来是想戳穿她为皇帝而进宫的居心,可这神态语气,又明明是在勾引她,这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放电成习惯了?
“别当我看不出,”见她满面惊疑,颤着嘴唇说不出话,他微露几分得意,“你选他而不选我,就是看出他对你上了心。你这心气儿可着实够高,鬼主意都打到了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头上,当真不容小觑。”
绮雯眨巴着眼睛,很快回拢过神来,洞察到:他看出我是冲着皇上才进宫来的,这没有错,不过听这意思,他认定我是看出皇上对我有所动心,才想借皇上上位,是打“鬼主意”,为什么他不认为我是真心看上了皇上呢?
绮雯很自豪于自己的演技,在皇帝面前她想演也演不上来,更是真心不想演,面对这个锋芒逼人的王爷,她却自如得多,感觉说来就来,当即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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