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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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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没有争风吃醋一说,二哥方才直接抛出这个外敌即将入侵、朝野上下仅有他了解军情的消息,还不是一样有望反手,让群臣说不出话来?一群咬着孝道不放的人们,还真能有脸放着即将叩关的外敌大军视而不见,仍坚持逼皇帝逊位么?
二哥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皇帝在灵位前踱着步说道:“国有二君,日月双悬,危机潜伏,国内人看得明白,国外人一样看得明白。还有比父皇驾崩,皇位出现悬念这时机更合适的么?他们若是不来趁此机会动兵进犯,倒是怪了。”
三老臣更是羞愧不已,他们的愚昧,竟然差一点成了外敌的辅助。今天他们可是做了逼皇上逊位的打算的,这要是真成了功,那简直后果不堪设想,岂不是成了葬送大燕朝的罪人?纵是说今上早有准备,不会让他们得逞,也要显得他们实在太不懂事,太不顾大局。
以刘正明带头,三老臣再次一齐跪下请罪,刘正明道:“臣等糊涂,偏听偏信,犯下大不敬之罪,忝为人臣,恳请圣上降罪。”
皇帝正色道:“戎狄重兵压境,边关告急,正是需要君臣内外齐心合力以抗外侮之际。三位卿家都是忧国忧民的忠义之臣,若真有愧疚之心,将来就请多多尽心尽职,为国效力吧。”
不等三人答复,他转头看向王智,“传朕旨意,升佥都御使刘正明接任刑部尚书,礼科给事中方久月升礼部左侍郎,吏科给事中丛真升吏部右侍郎。”
众臣躬又是一阵耸动。不管是不是为人挑唆,这三位老臣今日的行径都够得上大不敬,至少至少也是该罢官回家做处置,今上却不但毫不追究,还连升数级,让他们三个顶了日前罢免潭党贪官留下的三个重量级官位,这以德报怨、大公无私的姿态,简直是堪称令人发指。
三老臣也都吃惊匪浅,继而一同叩拜谢恩,刘正明再次老泪纵横,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今天的这一场皇极殿对决,似乎就要如此收场了。
“外敌压境,须得尽快集结兵马与粮草应对。还请诸位卿家各司其职,尽心竭力。”皇帝总结陈词之后,便请了众朝臣退去。
偌大的皇极殿内仅余下皇帝与潭王两个人。皇帝望向灵位上的父亲灵牌,默然良久。
如果真有在天之灵,如果父亲的在天之灵真会在今日魂归故里,目睹了方才这一场变故,他老人家又会是何感想呢?是会为两个儿子终免不了为争皇位骨肉相残而痛心,还是为他们都能顾全大局从而平息内战勉强和解而欣慰?
“源瑢,你可知道你输在哪里?”皇帝转回身望着潭王,神态语气中都透着恳切,“你输的是人心。这么多年下来,你被捧在手心里太久,竟都已经忘了,你的体面尊贵,都是他人爱戴的结果,并非你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得而来。换言之,你该做的是固宠,而非争权。你输就输在顾此失彼,轻重混淆。”
潭王不言不语地站着,面容平静,既不像听进去了,也不显得不以为然。
皇帝朝一旁走了几步,继续道:“周围的人,或许没你出身高,没你聪明,可他们也都是人,也都想被当个人看,你就从没去拿他们当人看。你自认高人一等,没谁不可牺牲,没谁不能出卖,更是遑论骨肉至亲,没谁不能拿来利用,那又如何指望他们对你忠心爱戴、毫无异心?再爱戴你的人,见了你这般做法,也终有寒了心、弃你而去的一日。”
太后与长公主都不会相信潭王是为争女人才争皇位,她们会来做这个关键的证词,都是出于襄助皇帝的心意。
长公主虽一直更维护二哥,从前却远不至于如此立场鲜明地针对三哥。太后更不必说,从前的立场何其鲜明,几乎都到了帮助潭王对付皇帝的边缘。而今这母女俩都在倾力襄助皇帝,原因自是在于看清了潭王的为人,对他寒了心。
尤其是太后,二十多年都将他视如己出,对他倾注了远超自己儿子的感情,到头来却见到自己不但为他利用,而且无可利用之时便随手抛弃一边,连面上的关切都懒得维持下去,又会是何等地伤怀?
潭王笼络了那么多大小官员为党羽,却独独输给了皇帝争取到的这两位亲人的支持。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潭王对其手下也堪称冷酷无情,兵部尚书崔振、内阁首辅杜荣,那一个个被今上逐步祛除的潭党成员,也未见潭王如何去护佑抚恤,很快都成了他的弃子。
他这有用则用、无用则弃的作风早就被人看了个清楚明白,又还能有多少人对他忠心耿耿?
皇帝最后叹了口气:“你也不要怨恨琢锦与母后,她们都是听我承诺了不会处置你,才答应助我的。”
母亲和妹妹的心愿,都是保证两个哥哥都能平安无事。襄助皇帝打压住潭王,才是实现这一目的的唯一手段。倒不是说她们会就此情愿帮着皇帝杀掉潭王。
潭王静静听完,唇畔缓缓露出讽笑:“二哥何须说这么多?你我心知肚明,我明明是……输在了她手里。”
若非有她,二哥怎会那么快调整好了战略,若非有她,自己怎可能偏了路线最终为人拿捏?自她进宫那时起,就引得自己将她视作了对付二哥最有利的切口,想不到,却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帝本也没指望自己这番话能触动他,说得他幡然悔悟,见他果然油盐不进,也并无意外和失望。源瑢没有选择放手一搏,他是有所欣慰的,但也不会对和解抱什么虚幻幼稚的期望。更何况还明知对方动机并不纯粹。
时至今日,人前他们还需继续端着兄友弟恭、一致对外的架子,私底下却再也没了顾忌,不必再留余地。
他缓步行至跟前,正色逼视着潭王道:“你最好不要再打她什么主意,为了皇位之争,我不会杀你,但为了她,我会。”
潭王寂静池水般的眸子里,终于闪出了一抹凛然之色。
所谓软肋,往往既是最脆弱之处,也是最难攻之处。正如人的眼睛,碰一下就疼得要命,可你想去攻击谁的眼睛,对方肯定躲得格外利落,光凭条件反射也能躲闪及时。
二哥一点也不介意暴露自己这个软肋,摆明一副你们谁有胆量就放马过来碰她个试试的架势。当真是不怒自威,令人心胆生寒——二哥总是临到她的事上才格外果决。
潭王不自觉间就露了一丝苦笑出来。如今的心理真是连自己也分析不清,愤怒么?不甘么?恐惧么?服气么?似乎都不是,又似乎各样都有着一点。
输是确实输了,却又没一输到底。将来东山再起似乎还有希望,但也渺茫得近乎于零。这种半吊子的状态最是令人迷茫惶惑,没着没落。既死不了心,又看不到出路。
罢了,还是先兄友弟恭着吧!谁让自己也是个大局为重的白氏子孙呢?
“等等,”潭王正要起步走出之时,皇帝忽然又出言叫住了他,“还有一事要问你,今日以宠幸罪臣之女延误父皇病情为由来向我发难的主意,你是何时拟定的?”
给他拟定这个不孝罪名的前提,就是绮雯的侍寝之夜与太上皇晏驾之夜的重合,难道说,那竟不是一个巧合?!
潭王缓缓转回身,与皇帝对视。两人的目光一样的锋利刺人,交汇在一处,几乎如刀剑交锋一般迸溅着火花。
“二哥是想说,我会为了造一个不孝的罪名给你,就去对父亲下了杀手?”潭王狠狠冷笑了一声,满满都是嘲讽,“你别忘了,父亲晏驾的前一日,是你得了机会与他倾谈交心,我却没有!二哥……你可知我都已多久未曾与父亲说过一句贴心话?我若是真有心谋害父亲,也一定留个机会再与他说上几句话,才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个终身之憾!”
看着他如此激烈的反应,皇帝默然了。外人都以为皇室中人亲情淡漠,却没人了解,其实他们并非真心淡漠无情,只不过有时候需要表现得淡漠罢了。
“若说乔安国进献的丹药可能使得父亲病情加重,我倒是曾有过疑心,却没去阻止。”潭王恢复了平和语调,略显苦笑,“二哥你那么明察秋毫,想必也一样‘疑心’过吧?”
他说完就迈步出门,头也不回地去了。
皇帝放任乔安国,是为了给乔安国罗织罪名,他放任乔安国,是为了放任皇帝给乔安国降罪,好增加皇帝忤逆不孝的说服力。他们谁也不确定乔安国的补药会要了父皇的命,但却都对此有所准备,甚至有所期盼。而等到事出之后,也都同样为此愧疚遗憾。
皇帝望着他步下丹陛的背影,心下万分怅然。他们兄弟二人的本性里其实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如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说不定就会相处融洽,真的做到兄友弟恭吧……
如今的哭灵已改为每日早晚各一次,此时接近午时,也确实是诸臣子该当离开,回去各自衙门办公的时候了。但今日情况有多么地不同往昔,告退走出皇极殿的众人全都心知肚明。
出得门来走在皇极殿广场上,看着外面依旧半晴半阴的湿冷天色,众人无论是何立场,都有着再世为人般的感慨。
每个人都禁不住在想:方才那一场变故若是没有这么轻易被消弭无形,自己又会落个何样结果?
新晋礼部尚书郑则民虽是早早投了保皇一党,却是个胆小如鼠之人,这会儿仍心有余悸,忍不住凑到粟仟英跟前小声问道:“粟大人您看,今上今日如此处置虽是顾全大局之举,可就不怕放虎归山、留有后患么?”
这场仗打得太简单,赢得也太利落,今上的处置更是轻若无物,朝臣们谁都觉得奇怪,早就看出今上与三王爷迟早要决个生死,以为届时必会有场足以震撼天下的龙争虎斗,怎可能就这么轻松结束了呢?既然结束得如此轻松,是不是就表明,根本还未结束,而是还有更大的风波在前方等待?
粟仟英墨髯飘摆,轻松一笑:“郑大人且放宽心,今上是审慎之人,行事不会留存后患。今日之事,绝不会就此轻松了结的。”
经过了今日之事,粟大人终于彻底放宽了心,明白自己没有选错阵营了……
…
作者语:其实昨天那章在放入存稿箱时我是在最后写了一句话的:“预先回答亲们很可能会有的一个疑问:本文不会很快完结。”后来又觉得小瑢那一跪挺好的氛围,一有这句话容易引人出戏,于是就删掉了(⊙v⊙)……
亲们放心,作者一向追求的是经典叙事模式,简而言之就是不会有偏离主题的枝杈废事件,提到过的茬口一定有交代有呼应,在完结之前一定会掀一个像样的大□□,同时把所有人物关系都做个像样的了结,才会完事,结尾会尽力做到足够酣畅淋漓又意犹未尽。所以看起来不是特别像结局的地方,就肯定不是结局。(⊙v⊙)
这篇文□□和结局的安排,窃以为还是很符合我一直所追求的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精彩程度会在前面的任一事件之上,所以很厚颜地请求亲们千万表因为觉得故事差不多讲完了就提前弃文,如果看累了大可以养肥或是跳过,等以后直接看最后几章,作者真心认为错过最后的精彩部分将是很遗憾很遗憾的事哦/(ㄒoㄒ)/~~
第85章 提督东厂
后来的事态确实应了粟大人的这句话。
自那日皇极殿对决以后,三王爷就自觉禁闭于潭王府内,自省思过。曾帮过他的臣下们却过起了鸡飞狗跳、朝不保夕的生活。
就在诸位潭党成员松了口气,觉得可以逃过追究的时候,今上根本没留给他们喘息之机,就开始了对朝堂上下的大清洗。
潭党成员们本以为今上既然不对三王爷这个主谋追究,自己这等胁从自然也会平安无事,却不料,不对三王爷追究的效应,仅限于不以“潭党”之名拿人下狱。
那没关系,结党营私、祸乱朝纲、谋逆犯上等等罪名,全都由乔安国来背,所有的“潭党”都被判为“阉党”,一个不留,一网打尽。
众臣躬恍然顿悟,今上所谓的不予追究,是不对三王爷追究,也不对刘正明那老三位受人蛊惑的出头鸟追究,至于其他涉事之人,根本不在“不予追究”之列。
一时间锦衣卫诏狱人满为患,今上发话:罪责轻的就不必下狱了,直接罢官回家即可。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成日忙个不停审讯犯人。其实没多少可审的,本来锦衣卫早就在摸查潭党成员,对其罪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而近期因为三王爷的组织动作,潭党们都以为胜利在即,纷纷从地下转为了地上,早都自行暴露。
新任刑部尚书的刘正明与一些老成臣下看到今上这一番动作下来,各处衙门几乎空了一半,不免忧虑。外敌入侵在即,这般肃清惹得朝野动荡,岂不是自毁根基?
皇帝却不以为然,那些人都是毒瘤,留着绝对比祛除的危害更大。等仗真打起来,其中再出几个拆台甚至卖国的,岂非更是防不胜防?
刘正明等人听后也就不再多说。
这一下郑则民对粟仟英的远见卓识大表钦佩,也由此完全放了心。
今上是没有惩治三王爷,却彻彻底底打压了三王爷的风评,又干干净净地剪去了三王爷的羽翼,还需要害怕什么后患?三王爷即使仍不甘心,总不能单枪匹马来与今上拼命吧?
今上这不是放虎归山,而是掰了虎牙,剪了虎趾,看似过于宽容,实则一样是永绝后患。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乐观……
“爷说了,让姐姐放宽心,一切有他顶着。等爷稍有空闲,便会过来看望姐姐。”事情发生后,钱元禾紧接着就奉命把消息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绮雯知道。
“有劳钱师兄了,我不在时,还请师兄代我多多费心,照顾皇上。”绮雯说话的同时,就忍不住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钱元禾看出她的忧虑,又强调道:“爷特别交代,务必请姐姐放宽心,这一次对三王爷高高抬起轻轻撂下,都是为大局着想不得已而为之,是装样子给外人看,实则爷心里有数,即便没去对三王爷追究严惩,也可做到对其全盘压制,令其再没还手之力。姐姐无需为此多虑。”
绮雯所做的回应,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眼下的局势,确实不适宜对潭王下杀手,但她心里很明白,皇帝不去杀潭王,绝不仅仅是因为局势所迫,而是他心底里本来就不想。
他还是太心善,还是太顾念亲情,母亲那么偏心亏待他,只要稍稍态度松动,他就完全不计前嫌地接受,兄弟几乎想要置他于死地,但只要还没真的做出无可收拾的过分之举,他都情愿一笔勾销不再计较。
这是他的优点,更是他的弱点。
这一回看似是彻彻底底压制住了潭王,可只要容他活着,后患就总是有的,难道能指望潭王念着他的好,从此痛改前非么?防谁也不好防一辈子,谁知将来又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可惜,她此刻除了喟然长叹,也没别的能做。
外敌进犯在即,内忧却又不来根除,前景吉凶难料,绮雯真是一点也乐观不起来。谁知将来自己与他,会落个何样结果呢。
……
眼前一片昏暗,好似暮色沉沉,又如天将破晓。
“你且放心,咱们的儿子已然易装出宫,被人送出城去,女儿……我已亲手送了她步上黄泉。”他目露隐痛,握着她手臂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咱们已没了后顾之忧,今日上路,也好走得了无牵挂。我终是难以许你一个平安世道,对你亏欠良多,但愿来世能有机会补偿吧。”
说完他放脱了她的手,脱下月白绫缎的外袍,抬手咬破手指,用鲜血写下了遗书:“朕自登极十七年,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之误朕也,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写罢便摘掉发冠,以发敷面,以示无脸面见列祖列宗;又脱下鞋来,以示不愿入地面见苍生百姓。随后踩在王智的背上,拈过绑在一棵歪脖树上的白绫绳套,引颈自缢。
王智痛哭着叩首三次,也在旁边的一棵老槐树上自缢。
绮雯全身僵硬,看得心脏几欲跳出胸来,喉咙干燥好似火烧,急急想要冲上前去阻止,身体却像凝固了一般无法动弹。
依稀见到史官冷漠地舔了舔笔尖,悬腕在史书上写下:至此,大明王朝宣告灭亡,国祚二百七十七载。
大……明?
绮雯猛地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浑身都糊了一层冷汗,冷得她忍不住发抖。
纸窗外隐隐透出拂晓的光亮,昏沉沉的头脑好不容易又辨过了方向,看清昏暗之中熟悉的物事摆设,心才渐渐定了下来。
绮雯捧着脸努力回神,天,自己当年历史考试经常不及格呢,怎就正好把崇祯的这段遗言记得那么清楚呢?总不会是对今世有什么预示吧?
不不,才不是,少自己吓唬自己了,他面对的局势还没有崇祯那么紧迫,资质又比崇祯好得多,怎就至于也要步其后尘?何况,还有我帮他呢!虽说我只是个臭皮匠,可有我付诸全力去帮他,总也该……有点效果吧?
自从听到太上皇丧讯传来的那个早上送走了皇帝,她便再没见过他的面。他有他的大事要忙,她明白,可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多一个见不到他的日夜,她就多一份恐慌与心虚。仿佛能与他共存在这个世上的时光已经屈指可数,过一天就少一天似的。
望着渐渐亮起的窗纸,心情终于趋于平静,绮雯沉默呆坐了良久,脸上的仓皇已不知不觉间被坚毅全然代替——打赢了潭王这场仗看似重大,实则只是一个小小的进步,面前还有一场更大、更险恶、也更吉凶难料的硬仗要去打,一旦失败,一样是死路一条,万劫不复。
我必须全力以赴,帮他打赢才行!
“……是有您说的那么一笔银子,只因前日奴婢们以为,太上皇晏驾,宫里会大批制作白灯,怕到时应付不及,就自作主张,提早拨去造办处了。后蒙娘娘和今上节俭,用宣纸替了白绢,这笔银子自是省下了,奴婢回去便着人提回来。”
尚宫局的吴尚宫规规矩矩地掖着双手,立在坤裕宫东梢间里,小心翼翼地向坐在南炕上的皇后回禀。
皇后已除了服,不再穿斩衰,只穿着一身寻常素服,头上缀着几样简单的银饰,神色间略有几分疲态,听完颔首道:“原来如此,也是难为你们了……”
刚说了这一句,她便似猛然醒觉,转眸朝侍立一边的绮雯望去。绮雯一样是身着素服,和侍立在侧的宋嬷嬷、苏姑姑等宫女子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地规矩站着,并没抬眼看她。
但皇后这一望,就像受了她什么暗示鼓励似的,陡然冷下脸色,硬起了语气道:“虽是如此,你自作主张也是不该,今上又不是头一日主张节俭了,你还要私动银钱,真敢说没有一点私念?”
吴尚宫骇得脸色发白,忙跪下道:“娘娘明鉴,是奴婢有罪,求娘娘开恩,奴婢今日回去必会将库银偿清,分文不少。”
皇后暗松了口气:“这便是了,那你去吧,今后可不要再犯。”
吴尚宫应声不迭,谢了恩却行出去了。
待她出了门,皇后就像个捧着作业给老师看的小学生,欠着身含笑朝绮雯问道:“这一回可好些了?”
绮雯蹙眉叹了口气,走近来一边收拾桌上杯碟一边道:“您都逼得她临到了招认的边沿,怎还不问个清楚,追究她的罪过呢?两千多两银子啊,要是咱们没留意到蹊跷,就被她们几个轻轻巧巧贪了去瓜分了,您这么轻飘飘一句警告了事,以后又怎能防她再犯?又怎能保证别人看了,不来有样学样呢?反正被逮到也仅仅受个警告而已啊。”
苏姑姑是太上皇后派来帮着皇后处置宫务的,往日也常看着皇后待人过于宽厚心急,又顾念身份不好太过直言劝谏,对绮雯的话大有同感,不住地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皇后怔了怔:“啊,那是不是该着人将她羁押,送去宫正司审理处置?”
绮雯道:“那自是该了,可既然您已亲口说了不再追究,贸然反悔,更有损您的威信。事到如今,只好着人对她再加一重警告,让她知道,您对她的底细一清二楚,对她宽容是您的善心,但她若是胆敢再犯,就决不轻饶。另也派人多盯着她些,再要捏到错处,再行严办也就是了。”
苏姑姑一样附和称是。皇后也点头道:“有理。”
“最重要的是,”绮雯将茶具交给别的宫女拿走,自己竟坐在了炕边,与皇后隔着炕桌对坐,“您不能当着她们的面就总看我呀,若是让她们都看出是我给您出主意的……”
皇后恍然大悟,忙点头道:“是了,那样未免于你的名声有损。”
绮雯无奈苦笑,耐着性子劝道:“我自打进宫,名声就没好过,还在乎那个?我想说的是,让她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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