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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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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说的对,他是个可怜人,自幼没有可以亲信的人,只有在这佛堂里,对着菩萨说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往事不期然都浮到眼前。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清平盛世,他甘愿做皇帝手下的一颗棋子。
机关算尽,任人摆布,直到如今,成了一枚不折不扣的弃子。
这半生犯下的杀孽,该遭的报应,都该由他一人承担。若是终报于爱人身上,将何其残忍?
如果江河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他愿意洗掉满手鲜血,永戒杀生,从此参经礼佛,终身茹素,为她多行善事,修积福德。只盼她平平安安,一生常伴左右,长相长守。
“愿我从此,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眼见窗外天色越发暗淡,萼绿馆那边忙碌了整整半天,也没有音信。
水溶僵硬的手指拨弄着念珠,额上全是细汗,一颗豆大的汗珠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乌鬓,越发衬得眉如松墨,唇若丹漆。
“大喜啊,王爷大喜!”从堂外奔进来一名侍女,笑的满脸开花,叩头道,“恭喜王爷,太医让奴婢来传话,夫人诞下了一名小世子……”
水溶浑身一震,还有些发懵,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呢?她怎么样了?”
那侍女也半天才反应上来,扑哧一笑,拿手掩着嘴道:“母子平安,夫人只是虚弱了些,太医说好好保养身子,别在月子里落下病根。”
不等她说完,水溶已经快步奔出去。掀开萼绿馆的帐帘,喜气盈盈的道贺声响成一片,众人忙赶上来给他行礼。几名产婆正在给婴儿洗身,慌乱中,用条藕荷色的薄衾被裹好,紫鹃将孩子接过,一边逗弄着一边笑,道:“这下可好了,是个好漂亮的男孩儿。”
水溶接过襁褓,疼惜地看了好一阵儿,那藕荷色的薄被中,探出一张小小的面孔,只有他拳头般大小,软乎乎的脸蛋像是润开的绯霞,虽不满月,就已能看出生得清秀水灵。
黛玉从昏睡中转醒,有人在肩头拍了拍,她才换了口气,虚弱的睁开眼:“孩子还好么?”
“很好,”水溶将襁褓抱给她看,在她耳畔吹着气,安抚道,“睡着了,是个漂亮的儿子,来日必定是个更标致的人物。”
黛玉点头,苍白的面颊上泪痕纵横,眼中闪出欣慰。
水溶伸手揽了她,埋首在她的颈间,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一片欢笑声中,有人提议道:“不如趁着吉利,给世子爷取个好名儿吧。”
听见那人的话,水溶抚着怀中婴孩玉琢般的小脸,似有些失神,想了一刻,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叫……念远吧。”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肆拾六
坐不过片刻,便听见帘栊轻响,几重烟罗绛幔都被卷起。紧接着衣声窸窣,有人穿过槅门,转过屏风,微光中刻出一前一后,两个模糊的轮廓。
黛玉本靠在枕上,隔着帘子,看见了那两人,挣扎着想要起身。
水溶从袖底伸出一只手,不动声色按住了她。
守在门口的几个婢女,默然往后退了步,罗氏扶着老太妃,款款走到近前,向着水溶深深一福,嫣然笑道:“恭喜王爷,恭喜妹妹,娘才听到消息,就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过来看看。”
太妃含笑道:“林丫头,你受苦了。”
黛玉才要起身行礼,罗氏忙扶住她:“你现下身子虚弱,躺着就是了,我叫人熬些鸡汤,好好给你补补。”
紫鹃将孩子抱过来给她们看,藕荷色的小被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睡得正香。老太妃乍见到这个期盼已久的孙子,又惊又喜,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软软的脸蛋,又怕自己手重,惊醒了他。
“老天有眼啊,也不知前世修了怎样的福分,得先王这般看顾,终于有继了。”
罗氏立在她身畔,浅笑道:“孩子的名字起了么?”
水溶点头道:“起了,叫念远。”
“念远,”太妃默默想了阵儿,“念以为继,远则通达,是个好名字。”
“可不是呢,这名字真雅……”罗氏叹了声,怀中的婴儿已经醒了,一双眼骨碌碌四处张望着,那张不足盈掌的小脸,也顿时鲜活起来。她望着臂弯里,眼中透出难以捉摸的光,不知为何,已到喉头的话却哽住了。
不足弥月的孩子,抱久了愈见沉重,被面上绣着“百字图“的花样儿,石榴缠枝,是极好的寓意,织金被角下缀着长长的黄色丝绦,随着她每一次牵动,都轻轻晃荡起来。
“你不用怕,人是你帮他选的,将来孩子出世,纵不是骨肉至亲,也要唤你一声母妃。”
“林丫头这样病恹恹的,我看也不能好了,倒不如借着这个名义,把孩子给你留下……”
耳边响起很久以前的话,仿佛余音犹在,一遍遍盘旋在心头。
倒不如借着这个名义,把孩子给留下……
心中好似被人猛地一扯,她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有平静地低着头。
“娘娘?”畹云见她失神,轻轻在背后推了一下,罗氏转过神来,仍是笑的十分得体:“瞧我,看的喜欢,就什么都忘了。”
黛玉并未看见她的神情,只是靠在枕上,用袖子掩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方才说:“紫鹃,你去换过来吧,别让娘娘累着了。”
罗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见她仍是一副不胜之态,懒懒地斜靠着,青瓷般的脸颊,想是因为生育不久,丰润了好些,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什么都变了。
再看一眼臂间的孩子,心里顿时像被千万条鞭子抽中了,痉挛成一团。
那张小脸向她顽皮地笑着,舒展的眉宇间,已有了水溶秀雅的痕迹。
这是她和他的孩子,永远不属于自己。
纵然她曾用尽全力去爱那个男人,可是和他之间,已经错过了最近的距离。难掩住眼角的惆怅,似乎能感到那压鬓的华胜缬花,都不堪重负,慢慢坠脱了下来。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只是猜不出,哪天才是曲终散场的时候。
“娘娘,换我抱会儿吧,仔细累着。”紫鹃将手伸到她面前,罗氏尴尬一笑,不得不递过去。
那小家伙极能折腾人,哄了半天,才算哄得睡了。太妃放下心来,对身边人说:“咱们走罢,这屋里不宜人多,想必林丫头也叫咱们闹乏了。”
“也好,人多气味杂,怕孩子受不住。”罗氏亦不愿在萼绿馆中多作逗留,起身对黛玉笑道,“妹妹好生养着,这些日子不要走动,嫌闷了,就叫丫鬟知会我一声,姐姐与你解闷儿。”
黛玉听她说的十分客气,倒甚是诚恳。不觉心底一软,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伤口也在隐隐犯疼。忙抬了手,掩住几声带血气的咳嗽,答道:“多谢娘娘记挂,费心了。等我身上好些了,再去看你们。”
太妃笑道:“你元气未复,就不要想东想西了,我明儿再叫人给你配些养生的丸药,把身子调养好。以后都是养儿养女的人了,再不可任性使气,溶儿要是欺负了你,只管告诉我,为娘替你出气。”
水溶怔了一下,倒也忍不住笑了:“这是哪里话,你们都这样护着她,当心宠坏了她。”
黛玉转开头去,红着脸不再搭话,众人纷纷笑开,罗氏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只好带着笑,自去与别人说话。
带着众女眷出来,太妃起身向上房去,罗氏不便跟着,转过长廊往西走。天色已近窅暗,远处瀑声如雷,沿着青石漫成的小道,走了几步,只见山石崖畔背后,远远立了一个人。
水溶似乎已经站在那里许久,身子背对着她,夕阳晚照中,迤逦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愈发显得挺拔玉立。罗氏走到他背后,低唤了声:“王爷……”
水溶这才听见有人来,回头看她。
“王爷,妾身有话想跟你说。”
见她神色与平素不大相同,水溶并没有直问,而是向畹云道:“你去花房一趟,那几株芍药快开了,夜里搬出去,淋淋雨,长的快点儿。”
畹云知道是有意支开她,于是笑着点点头,转身下去。
水溶看着她走远,才慢慢收回目光,等着罗氏开口。
“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今日小世子出生,是极高兴的事,只是既然要入谱,就该给他母亲个正经名分。林妹妹的身世,怕是瞒不了多久,就怕宫里边……”
“你有什么好主意?”
罗氏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迟疑道:“妾身的意思是,把孩子先留在我身边,我虽不是他生母,一时半会儿,还能抵挡阵子。如果是庶出,即便身为北静王世子,将来宗室之间,怕也难处。”
水溶不做声,脸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任何心思。罗氏见他不说话,只当是答应了,正想再追问,却听水溶道:“锦娴,你很聪明,你聪明的险些害死自己,知不知道?”
罗氏吃了一惊,笑容僵在脸上:“王爷这话怎讲——”
看见她的神情,水溶笑着向前进了一步:“你将黛玉的身份,故意透漏给岳丈大人,说我私藏犯人于府,一直冷落你,以岳丈大人的性子,怎甘忍下这口气?于是趁着这次忠顺王和我内斗,在背后推波助澜,狠狠给了我一刀。你有怨气,只管冲我来,设下这场计谋,到底是想报复谁?”
罗氏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心下害怕,连忙跪下道:“……妾身……妾身冤枉,我便是再不知轻重,也不会联合外人,来谋害王爷。”
水溶落了笑,转头背对她,连声音都忽然冷下来:“你敢说,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泄出去?我早说过,谁敢露出一点风声,再弄出什么妖蛾子,休怪我翻脸无情。念着你是本王的发妻,心里存了旧情,一忍再忍,才任由你算计,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罗氏双唇颤动,说不出一句话来,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哭道:“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可我绝不会去害你。当日母亲过府来探望,问我为何还怀不上孩子,妾身隐瞒不过,只好告诉她,你已五个月没和我同房过一次……可我怎么知道,会传到我爹那儿去……”她边哭边说,说话间拖住他的手,眼泪又涌出来,“王爷,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王爷!”
水溶回头,看着她挂满泪水的脸,握住她的手,用力一点点掰开:“锦娴,就当我对不起你,我没办法再违心骗你。休书已经写好,就放在案头上,你还这样年轻,早点择个好人嫁了,别误了你的青春。”
“不……”罗氏见他真的动气,慌乱中从背后搂住他,泪如雨下,只是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因为她?你就那么喜欢她?我不跟她争了,我不在乎了,以后只要日日陪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永远不会再向你要什么……”
“——锦娴,你还不明白么,便是没有她,我也不该答应这门婚事。当日皇上亲自下旨,君命难违,我只好顺从应着,这些年只怕委屈了你,有些话不好当面说明白,你这样聪明一个人,还要我说破么?”
罗氏埋头在他肩上,哭得浑身发抖,大声道:“我不放!让你们两个逍遥快活了,我怎么办?娘怎么办?”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敢想,也不能想。成亲的那天晚上,明知道他并不愿意,往日那些温存宽待,体贴问候,都不过是虚情假意。她却以为,凭着自己的聪明心机,就算赢不了他的欢心,也能将这场戏十足十的演下去。
原来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
她呜呜地哭起来,边哭边乱扯他衣袖:“你没良心!我嫁给你这些年,你从来不瞧我一眼,我样样都比她做得好,有哪里比她差?可她呢?她辜负了你多少真心,你却将一腔热情都扑在她身上。原本接她进来,我只当你可怜她,没想到……你真的喜欢她,她不配!不配你这样对她!”
水溶冷冷将她的手带开,道:“有些事情,不是常理能说得清,你能那样做,就该知道我们夫妻缘分尽了。皇上已经降旨,将我贬为庶人,以后再不是什么王爷了。母妃那边,我自己去和她说,你愿意走就走,不愿走,好自想想清楚。”
话到这里,水溶没再说什么,转头打她身边走过去。罗氏伏在地上,徒劳地伸着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个失去了支撑的傀儡,毫无生气地跌在了尘埃里。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她哭到最后,又嗬嗬地苦笑起来,边哭边笑,形如疯癫。
☆、肆拾七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前面,有些章节太啰嗦了,稍微改改。
隔日天明,已经入了秋,天气一日比一日凉。
圣旨从宫中传出来,忠顺王专擅媚上,以谋逆罪结案,户部尚书谭荣、廷尉周纶因招权纳贿,肆行贪污,被一同抄家去职,主犯大辟,从犯充军流配,连皇帝最宠信的北静王,也为“忤逆之言,不合之义”遭了贬斥,逐出京去。
这件案子前后牵连上百人,开朝以来,竟从未有过这样的丑事。比当年贾家的案子,简直是云泥之别。
皇帝顾及天家体面,不想让坊间知晓,只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人,内廷总管赵堂去传旨。
消息传到北王府,北静太妃哭得几乎绝倒,幸好有身边人架住。王妃等人也是哀哭不绝,连劝都劝不住。
赵堂向来与水溶交好,此时也无从安慰,只照着谕旨念了一遍,末了说:“皇上到底还是舍不得王爷,虽然褫了封号,这府里的一切还是原封不动,该有的绝不会少,薪俸也照旧。王爷要是出京,还可以携一些家人同往。”
水溶点点头,说:“有劳公公了,只是母妃大人她年事已高,我走了,实在放心不下。”
赵堂拱手道:“这王爷尽可安心,有陛下照应着,什么都好说。”
“那就好。”水溶听见“照应”两字,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赵堂看了眼乳嬷怀里抱的婴儿,又摇头道,“这样以来,可苦了世子爷了,小小年纪就经了这样大的变故,将来如何是好。”
水溶动了动嘴唇,心底的歉疚蔓延开来,只道:“我会照料他们母子,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孩子转动着两颗春泪般的眼眸,仿佛是镶在夜空上的星子,那张雪琢似的小脸,是如此可爱。乳嬷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竟也十分乖顺,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亮亮地张望着。
赵堂抚摸着孩子,道:“听说尊夫人体质过弱,望千万保重好身体。”
水溶慢慢点头:“内子她……并无大恙,等她出了产月,我们就一起去苏州,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顿下来,好生过活。”
“也好,”赵堂笑着应承,“从此天高皇帝远,闲云野鹤,倒也自在。”
水溶闻言一笑:“承公公吉言了。”
“王爷放心,车马辎费,房契田产,老奴都替您备好了,到了苏州,自有当地的官员接待,有了皇上的手谕,两江总督和吴中知县都不敢怠慢您。”
水溶怔然看着他,片刻道:“是我不识好歹,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这份情意,只有来生再报了。”
赵堂摇摇头:“还不明白么?万岁爷说,这份情是他欠你的,你前后助他成了多少大事,如今只是还你一个美满姻缘,这点儿小事,还觉得不足为报呢。”
水溶只好苦笑:“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天下的事,哪配得起这样的天恩。”
“不,王爷曾说‘不是太上,岂能忘情’,就冲着这份情,什么样的天恩都配得起。”
送走赵堂,水溶这厢去上房见母亲,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一停。身边的丫鬟烬香见他脸上不好,白净的面庞倒微有倦色,忙过来扶住他:“王爷,我看要不就算了,奴婢先扶您回房歇着?”
水溶轻轻摇头,道:“我这里没什么,你且去萼绿馆看看,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一个字也别跟她说。”
烬香是他身边的常随丫头,从小跟到大,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是不想让黛玉担心。当下也不敢反对,只好点头答应了,扶着他去书房歇息。
清走了所有人,水溶独自在拐角的一处软榻躺下,只觉心神疲乏,昏昏沉沉睡了半日,转刻听见有人来拍门,上房打发的人来说,是老太妃忽然中了急惊风,看那病势,一刻也不敢怠慢。
他立刻披衣起来,一边打发人去请大夫,一边跟小厮急急的往上房去。
烬香这边回到萼绿馆,过了几重院落,到了黛玉所在的西厢房,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天青色的纱屉下,有人影在憧憧晃动。
挑帘进去,满室奶香,与郁郁药味弥漫在一起,如烟氤氲着,温暖非常。
已经过了酉时,入秋天黑的早,紫鹃正持着蜡钎在掌灯,见她进来,轻轻“嘘”了一声。原来孩子刚吃了碗鲢鱼小米粥,渐渐哄得不哭了,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
黛玉还没吃药,半依半靠在隔间里,一头墨黑般的头发挽成慵妆髻,松松绾着,素净的脸上没有施任何脂粉,灯光之下,白得如雪霰一般。
这些天她已恢复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是病容憔悴,抬起头来,眼波既轻且柔。
“怎么你一个人,王爷呢?”
烬香不敢照实答她,只好含糊说:“回夫人,王爷今天下朝晚了,叫婢子先来传话。”
黛玉听她这样说,以为是有正事要忙,也不多问。烬香怕她多心,便故意引开话题道:“世子爷今天倒乖,不哭也不闹了。”
“哭了这半天了,才刚睡着。”
紫鹃端着碗参汤进来,边走边笑:“咱们这位小爷可不得了,谁哄都不顶用,非得娘亲抱着才不闹。”
正说着,她声音稍大了点,摇篮里“哇”的一声嘲起来。黛玉只好俯下身,将孩子抱起,边拍边哄:“远儿乖,不哭了,等等你爹就快回来了。”
说道也怪,那孩子竟立刻收住了声,只是在她怀里不舒服的蹬了蹬腿,又重新合上眼。烬香看着那张睡梦中无忧无虑的小脸,想到他身世坎坷,将来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风浪,明明是皇亲贵胄,却连族谱都不能入。不觉鼻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黛玉趁着他打盹的工夫,悄悄将药碗接过来,抿了一口。
抬头见烬香眼圈微红,瞧那样子倒像是哭过了,便问:“怎么了烬香?谁欺负你了?”
烬香笑着摇摇头,忙遮掩道:“没有的事,可能是沙子迷了眼。”
“你们今个怎么都怪怪的?”紫鹃也起了疑心,“才我去灶房取药,碰见王妃屋里的畹云,也是红着眼,避了我就走,问她什么都不说。”
她这样说着,黛玉心里越发起疑,略沉了沉,就道:“不对,你们定有什么瞒着我。”
烬香经了这样的大事,不由得心里发慌,眼看纸包不住火,也顾不得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将实情告诉她。
黛玉一听府里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忍不住血往上涌,腥气从喉头翻上来,一口药呛出去,伏在榻上镇咳不止,怀里的念远骤然惊醒,哇哇大哭起来。紫鹃忙将孩子抱过去,一面拍着背帮她顺气,也急得直掉眼泪。
“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们……为什么各个都瞒着我?”
烬香扑通跪下,哭着脸道:“不是婢子大胆,是王爷怕夫人生气,才不让说的。”
黛玉不再听她啰嗦,起身向外走去。紫鹃见她真的动气,慌忙迎上去扶:“不行啊,姑娘,大夫不让你出去,月子里会落下病根的!”
黛玉一把推开她,哪里还拦得住,身边的烬香都吓傻了,忽然臂间一重,紫鹃将孩子放到她手上,急声道:“还傻愣着干什么?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傍晚时分,太医开了几副方子,方才离去。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捧着水盆、栉巾等物进来,罗氏将煎好的药汁一点点篦出,不做声的掉着泪,眼泪打在盖碗上,青花白地,匀开了间装五色的斗彩。
“娘,趁热吃了吧。”
太妃强打起精神,方才借着罗氏的手吃力的坐起身。那药十分灵验,吃了不到半个时辰,偏头痛就轻了许多。受了今天这样的打击,饶是她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一蹶不振,就此病倒了。
帐前拉了一挂弹墨绫的幔子,乌沉沉的,像堵密不透风的石墙。
帐外的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从申初到酉末,映在帐上的影子一直没有移动过。他的背影修长,如“渭北春树”一般挺拔的身躯,笼罩在阴影之下,与这光景却是说不出的契合。
“锦娴你下去。”太妃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她盯着帐上的影子,黯然叹了口气,“我有几句话想跟溶儿说。”
罗氏抹去眼角的泪,从水溶身边经过时,脚步停了一停,还是走了过去。
床帐束起一半,灯如波影,在眼前沉沉荡漾着。老太妃的声音,也像这波影,淡得缥缈。
“溶儿,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有次犯了错,先王罚你跪在雪地里,你也是这样一动不动,整整跪了四个时辰。那天雪下的真大,冷得人连脑子都冻住了,可你就是不哭,也不求饶,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水溶道:“孩儿自然记得。”
太妃欣慰的点点头,接着道:“那你可还记得,先王为什么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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