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红楼梦同人)红楼·画中人人-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水溶道:“孩儿自然记得。”
  太妃欣慰的点点头,接着道:“那你可还记得,先王为什么罚你?”
  “那天是娘的生辰,父王却和新娶的侧妃在一起,孩儿觉得娘委屈,就顶撞了父王。”
  也是那次,老王爷当着众位姬妾的面,头一回打了他。巴掌落下去的时候,侧妃徐氏吓得花容失色,眼见着他半边脸肿起来,老王爷还不解气,声声嘶喊着:“把这个目无君父的孽子,拖到雪地里去,冻不死不要回来。”
  “我抱着你,让你说个软话,可你就是不听。你说,‘娘,明明是爹对不起咱们,我有什么错?’”太妃说到一半,已然浸湿了眼眶,“为娘那时候就觉得,我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将来成家立业,这后半生就有了指望。”
  水溶平静的想了半刻,低声说:“孩儿,让娘失望了。”
  “没想到啊,你还是走了你爹的老路。”太妃伸手摸了摸,滚烫的掌心烙在他脸上,声音又哑又涩,“溶儿,你长大了,不再听娘的话了。可如今,你要休妻,要抛下这样大的家业,让锦娴怎么办?让为娘怎么办?!”
  水溶心中大恸,纵然是铁石的心肠,也一阵不能平复。
  太妃望着他,语气出奇的温和:“娘知道你喜欢林丫头,就像你爹当年宠徐妃一样,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你要带她走,娘不拦你,可是念远不能走。”
  “娘!”水溶听见这话,赫然一惊之下,仰起脸来,“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逼我,连娘你也来逼我,你们都要这样逼我。孩儿不是父王,她也不是徐妃,我们是真心实意的……您为何不肯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话音未落,脸颊上就重重掴了一掌,太妃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逆子!她要死了呢?难不成你还要陪她去死?”说着,两行热泪就流了下来,也不知是怨是怜,“看看吧,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等我到了地下,再找你爹评理去。“
  水溶听了,就道:”娘又何必赌气,她既然嫁了我,就一辈子是我的人,是死是活我都要。”
  太妃扬起巴掌来,又软绵绵的垂下去,喃喃自语道:“造孽,这是造的什么冤孽啊?好好一个家,叫她搅得妻离子散,你当初娶她回来做什么?”
  水溶噤了声,心里一阵酸痛,心想:和母亲到了这般决裂的地步,无论是对是错,都不可挽回了。
  “可是……”太妃轻轻吁了口气,“你有没有替念远想过,他还那么小,将来如何是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先王唯一的嫡传血脉,在民间受苦,更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笑话了去。”
  水溶回过神来,却又诮然一笑,道:“孩儿不怕人笑话,早在遇上她的那刻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做人大可不必如此辛苦,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该让她知道,纵情快意岂不更好?不然到死的那点悔悟,可就太迟了。”
  他默默回味着那些话,想到那夜的紫菱洲,芦花落絮,月光绵长,忽然心绪宁和起来,仿佛陷入一场温柔的梦境中,再也不能醒来。
  “娘,我为这个家担负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替自己做过一次主,只有这一次,求您让我做回主!”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隐约似在天边,一墙之隔外,黛玉静静立在花窗底下,眼中已有泪水潸然欲落。心口抽搐似的痛,她从未这样痛过,那些长久以来的深夜,相拥着用彼此的身体取暖,他的心思,她没有明白过。
  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明白过。
  

  ☆、肆拾八

  转眼到了启程之日,朝廷催行的文书批下来,一连下了三四道。
  五更疏断,水溶便起身了,漱洗更衣事毕,和黛玉一起去上房辞别。
  灰蒙蒙的天气,已过仲秋,檐下落着密密的细雨,有如一道帘幕,将整个王府的恢宏景象都罩在清寒中,那些重烟楼台,碧瓦金阁,都凝成模糊的轮廓。
  隔着细密的青竹帘子,太妃睁开眼来,隐隐约约能看见,外头幕天席地的雨雾。有人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哽咽着说:“太夫人,是王爷来了,就在外头……”
  她恍若未闻,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失去了,只是摇摇头:“不见……”
  帘外的人听得分明,隔着一扇十二折的碧青鲛绡屏风,水溶的声音遥遥传来:“娘,你还是不肯原谅孩儿。”
  太妃闭上眼,泪流满面,恍惚间,从齿缝中挣出零碎的句子:“你走……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我,愧对先王!”
  水溶无从相劝,拉着黛玉跪下,两人默默磕了个头,只听他道:“孩儿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亲大人,望您千万保重,为孩儿顾好身体。”
  罗氏站在边上,用手帕堵住脸,痛哭不绝。水溶起身向她深深一揖,道:“既然夫人不愿走,就请替我持下这份家业,好好过活。”
  罗氏点头应承下,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水溶想抬手替她拭去泪痕,可是那只手,在半空中就凝结了动作,慢慢收了回去。身边的黛玉不动声色转过脸,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过。 
  今天的她很静,面上铅华洗尽,如寻常妇人那样,乌浓浓的头发只用一支铜簪挽起,仿佛存心要与从前做个了断。
  这半年来,她已经极少哭了,眼中慢慢沉淀下来,经过时光韶华的洗礼,反多了几分不曾有的成熟安定。这一去千山万水,纵横沟壑,也许还有过不去的凶险。只是有他相陪,此生再无憾了。
  眼看他们携着手,越走越远,背影在风雨中飘摇不定,愈见化成模糊的两点。罗氏追到门口,一手扣住门前的隔扇,五指慢慢弯曲,想要抓住什么,蔻红色的指甲嵌进隔扇里。这一走,是不及黄泉无相见了吧。
  “让他们走……”身后传来太妃的咳声,“既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水溶扶着黛玉上了车,紫鹃抱着孩子坐在后边,这样走了半日,到了西去京城二十里的长亭古驿。冯紫英和韩琦等人,早牵着马,在雨地里等着。
  水溶掀开了幄帘,也没想到他们会来,一时恍然若梦,不由怔住了。
  “怎么?王爷要走,倒把兄弟们给忘了?”一行人里,就数韩琦嗓门最大。黛玉倒没见过这么惫懒的人物,不由一笑,推了推水溶说:“下去吧,好歹跟他们告个别。”
  雨势未减,天气依然晦暗不堪,冷风将他的袍角吹得掀起,在风中飘摇不定。冯紫英定定望着他,良久才感慨地叹了一口气:“路上风有些急,王爷多添件衣裳吧。”
  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干净袍子,给他披到身上。水溶将领口紧了紧,说:“你们也多保重,哪天不做官了,就来找我。”
  “那我无官一身轻,王爷收不收留小弟?”身后有人轻笑着走来,松墨似的眉眼,斜飞入鬓,仔细看去又带了几分风华倜傥,正是消失了多日的柳湘莲。站在他身边,那个相貌秀挺的男子,一身洗蓝色的衣袍,少了两分寒意,多了三分清韶,却是御史中丞柳敬言。
  “你们……怎么都来了?”水溶着实吃惊不小。
  “许你一声不吭的走,就不许我们来送送么?”柳湘莲笑道。
  柳敬言也道:“那说好了,等在下哪天不做官了,就去苏州闹你,嫂夫人可不许嫌我们聒噪。”
  水溶闻言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能与贤弟这样的人做朋友,为兄求之不得。”
  柳敬言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说:“当日在朝堂上,兄台的快人快语,再配上一副天人相貌,在下才羡慕的紧。”
  水溶知道他是个好人,凡事明察秋毫,是块做言官的好材料。只怕他为人刚直,再惹上什么麻烦。便想了想,说:“为兄这一去,临别还有两句话,想送给贤弟。我知你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只是官场险恶,不如及早抽身,如此处境,哪儿还是人呆的地方?”
  柳敬言点点头,踌躇道:“兄台的话,我都记住了。只是在下还有未了的心愿,你放心吧,等皇上想通了,早晚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水溶失笑道:“那种地方,能干干净净的脱开身,就是运气了,哪里还敢回去。”
  柳敬言听见这话,心神不觉微微一荡漾,执了他的双手道:“人生得一知己,小弟三生有幸,我会来找你的。”
  水溶道:“苏州那里山遥水远,怕你过不习惯,还是留着这份心,互寄遥思吧。”
  眼看着雨势越发大了,送行的人又来催。水溶临走前,忽然想起黛玉托他为紫鹃寻个归宿的事情,于是隔着车帘问:“你看我这些兄弟里,论人品相貌,哪个配得上紫鹃?”
  黛玉不妨他这样问,倒一时怔住,转头去看车里,只见紫鹃低垂着头,一双眼睛仍带着丝娇羞,全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黛玉这才想起来,紫鹃和她着实差不了几岁,这些年吃穿用度全靠她操心,长到十□□岁的年纪,还没有替自己打算过。
  一阵歉疚浮上心头,黛玉拉住她的手说:“紫鹃,既然王爷问你,你也不必害羞,大大方方的说了,我替你做主。”
  紫鹃一哆嗦,缓缓跪在她身前道:“紫鹃不敢妄想,我愿意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不想嫁人。”
  黛玉过来拉起了她:“跟着我有什么好处,别人能给你的,我却给不了。这件事或许有你不情愿的地方,可是安心找个人嫁了,总比耽误一辈子强。”
  紫鹃心生感激,说话间眼中盈出了泪光:“紫鹃没有父母亲人,自小跟着姑娘,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这般终身大事,也全由姑娘做主。”
  黛玉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不舍,也替她高兴。
  水溶在车窗外听得分明,转头问众人。谁知柳湘莲第一个摆手说:“不行不行,小弟素来萍踪不定,又好……又好去那花街柳巷,只怕委屈了紫鹃姑娘。”
  水溶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是说笑,想必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便也不勉强。再去看韩琦,见他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亦是连连摆手:“可别看我,我是个粗人,果真娶回家去,也是牛嚼牡丹,好好糟蹋了一个清白女儿。”
  冯紫英也道:“我家中有妻有妾,王爷的美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水溶无奈,只好将最后一线希望,移到柳敬言身上。看他年纪轻轻,就已是朝廷的四品大员,又是这样的才情样貌,想必家里也是不缺姬妾的。见他欲言又止,看样子又是个为难的光景。
  “怎么?贤弟莫非不愿意?”
  “那倒不是……”柳敬言踌躇道,“家父原来订过一门亲事,只是那小姐还没拜堂,就旧疾发作,死在了家中。多少人都怕晦气,不愿与小弟结亲,我是怕这鳏夫的名声,连累了紫鹃姑娘。”
  水溶一听便笑了:“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在这事上,倒不开窍的紧。难得紫鹃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定不会在乎这些虚名,你可不要亏待了她。”
  将紫鹃唤出来,款款行了礼,柳敬言见她一双杏核般的眸子透着温和,举止做派,倒有些书宦世家的风度。心下里微动,只是点头笑了笑。
  不过一瞥,紫鹃就很快低下头去,不觉心里怦怦直跳,眼波不知如何与他对视。众人看促成这对意外的姻缘,都替他们高兴,韩琦是闹惯了的,连连吵嚷着要喝喜酒。
  那边车里,黛玉已经帮她收拾好了包袱衣物,主仆两人想到这短短十余年来,生死辗转,历经坎坷,忍不住抱头哭了一场。到了前面的驿站,才与他们挥手作别。
  “都走了……”雨点挟着风打在幄帘上,水溶放下手,吁出胸中的一缕长气。黛玉擦了眼泪,将半个头靠在他肩上,听着窗外风疾雨骤,隆隆的马蹄声,夹着清脆的铜铃,荡入无边无际的虚空中,一转眼便消失了。
  “不好么?”黛玉埋在他胸口,隔着两层薄薄的衫子,听到些微的心跳,“我就希望这世间,只剩下你,只剩下我,再没有那些是非纷争,来打扰我们。”
  “那远儿怎么办?”水溶抚着她的头发,嘴角挑出一丝笑来。
  黛玉并不说话,只是握住他修长温热的手,轻轻合上眼。
  “他长大了,早晚是要离开的,我们没道理困他一辈子。”
  “说的对,”水溶眉头轻佻,张臂抱住了她,“那你后悔么?嫁给我这样一事无成的人。”
  黛玉将脸向他怀里埋了埋,低声说:“有生之年,能遇到你,我真是欢喜……”
  水溶闭上眼睛,心中叹了口气,帘外雨声未歇,似是绵绵无绝期。
  

  ☆、番外

  空

  ☆、后话

  年表:
  水溶十八岁,北静王旧疮复发而死,其子世袭王爵,娶宰相罗邕之女罗锦娴。
  水溶十九岁,秦可卿过逝,素服路祭,初遇贾政次子贾宝玉,二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原著年未弱冠】
  水溶二十一岁,利用戏子蒋玉涵潜入忠顺王府,在东郊紫檀堡帮蒋安身,蒋玉涵为情所陷,愿意以身饲敌。
  水溶二十二岁,正月初,四皇子继位,用金屑酒赐死东宫太子。
  同年八月,史太君寿辰,水溶携王妃罗氏去贾府拜贺,薛蟠出言不逊,水溶怒而离席,误入紫菱洲,初遇刚满及笄之年的林黛玉,拾了她的手帕,帕上有黛玉给宝玉题的情诗。
  九月,宝玉将黛玉抄的《地藏本愿经》转送给水溶,水溶得知她就是水边碰到的女子,暗叹无缘。
  水溶二十三岁,忠顺王等人联名告发贾氏盗用亲王棺椁,贪赃枉法,元妃在凤藻宫哭求相救,水溶为自保,将祸水引到王子腾身上。
  王子腾与贾府达成协议,王熙凤设调包计,将薛宝钗嫁与贾宝玉,从而促成了金玉良缘。即是水溶借王子腾之手,拆散了木石姻缘。
  水溶二十四岁,五月,贾氏倒台,皇帝下旨赐死怀有身孕的元妃,水溶带兵查抄荣国府,逼廷尉周纶放水,救了黛玉一命。
  黛玉没入北王府,受到水溶的殷勤照顾,惹得罗氏不满。
  水溶为了黛玉,和蒋玉涵决裂,蒋因爱生恨,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八月,王府里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水溶对外宣称,纳黛玉为妾。
  黛玉又气又病,半夜发烧,水溶学荀奉倩解衣侍病,二人渐生情愫。 
  十月,老太妃寿辰,黛玉在席上听到谣言,误以为水溶和戏子在一起,心存芥蒂,为以后埋下隐患。
  十一月,黛玉以自身为代价,和水溶交涉,求他救宝玉。水溶冒着贬官的风险,从死牢里救出宝玉,两人反目,多年情谊恩断义绝。宝玉心灰意冷,遁入空门。
  水溶二十五岁,正月,黛玉有孕,两人冰释前嫌,慢慢接纳对方。
  三月,水溶借着向皇帝讨封诰的机会,在茶里下毒,诬陷东平王。
  忠顺王一党怀恨在心,暗自搜罗了水溶的罪证,只等着最后一击。 
  五月,水溶为了封口,派人暗杀贾芸和倪二,放火毁尸灭迹。贾芸妻小红因为怀孕,逃过一劫。
  七月,忠顺王搜齐证据,弹劾水溶。蒋玉涵受不住严刑拷打,供出水溶。同月,御史中丞也收到一封匿名信,直言紫槐巷纵火案与水溶有关。
  翌日上朝,水溶孤身对众敌,紧要关头,蒋玉涵服毒身亡,反将忠顺王一军,又凭着一手以假乱真的好字,诬告忠顺王私吞军饷,通敌卖国。皇帝顺水推舟,连根拔掉了忠顺王的所有党羽。
  水溶自知功高盖主,自行请罪。皇帝恶其手段卑劣,削掉他的官爵,贬为庶人,多年宦海沉浮,水溶也早已有了隐退的念头。
  府中黛玉早产,生下一子,取名念远。罗氏心生嫉恨,水溶也因为贬官之事,对她最后的歉意荡然无存。
  八月,水溶不顾太妃反对,带着最后的执念远走高飞。 
  五年后,水溶已经而立,带着妻儿隐居江宁。绿萼梅开到最盛的时节,从京城寄来一封家书,原来罗氏自他走后悒悒寡欢,每天活在悔恨中,已经死在三年前冬底的大雪夜。
  ※ ※ ※
  先说声抱歉,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番外《壁间尘》

  从太极殿出来,早朝刚散,天下着淅沥沥的微雨。
  贾蕙一个人出了承天门,往东墙外的夹道走,过了东阳桥,见桥下停着两抬平肩舆,几个仆人擎着伞。为首那人见他来了,忙从肩舆上起身,笑吟吟打拱:“兰荪老弟,可盼到你了,不枉我一番苦等。”
  贾蕙让他逮个正着,也不好躲,只能硬着头皮一揖:“原来是梅兄,这正午不回家用饭,等我作甚?”
  来人正是梅绩,两人年龄相仿,同科及第,又都是编修,在翰林院中自然比其他人相熟一些。梅绩为人豁达,见他问起也不遮拦,开门见山道:“兰荪,你也知道,家父亡故的早,家中唯有一小妹待字闺中,与你年貌相当。你我既是同僚,又如此投契,不如做一门亲……”
  贾蕙不等他说完就阻断:“梅兄仕宦之族,贾某是何等草莽,怎敢高攀,此事休要再提了。”言罢抬腿就走,梅绩拦住他去路:“嗳,家母薛氏与你们贾府互为姻表,怎算得上高攀,正经算起来,你该我唤一声表哥才是。”
  这句似乎戳到贾蕙痛处,他低头绕过梅绩,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梅绩从背后追上来,依旧喋喋不休:“为兄明白你的难处,你如今是北府的人,怕王爷知道了,怪你乘隙结党在外生事是不是?”
  贾蕙定住脚,回头望着他道:“梅兄,你既知道,为何还逼我做不义之人。朝廷肯录用我这个罪臣孽子已是法外开恩,我若再不知足,岂不有负国恩。总之,梅兄莫再费口舌,恕愚弟不敢从命。”
  “兰荪……兰荪……”梅绩气得在背后跺脚,心道:这小小年纪就如此迂腐,毫无他父亲当年风流烂漫之气,倒把贾政的酸腐学了个十足十,真是稀罕。
  春雨潺潺,打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润湿了苔痕。侍婢在前引路,不时提醒着:“大人,仔细脚下路滑。”贾蕙慢声应着,也不甚在意,随口问了句:“王爷近日在做什么?”
  小丫鬟不明所以,道:“也没做什么,春寒病发,一直在府里养着。前阵子宫里的裘公公来过两趟,王爷概不应诏。”
  贾蕙皱起眉头:“哪个裘公公?”
  小丫鬟噗哧一笑:“还有哪个,总理内廷都检点的太监裘世安。这裘公公是宫里的红人,连忠顺王都要给三分脸面,王爷竟也爱答不理的,坐了不过半刻工夫,就打发人走了。”
  贾蕙本想问“你怎么知道”,却又板下脸来,斥道,“这话在我面前提就罢了,断不可传出去招祸。满口是非长短,你成心不想活了?”
  那丫鬟吓变了脸色,忙屈膝跪下:“大人恕罪,是奴婢口无遮拦,以后不敢再犯。”贾蕙看她一张面孔涨得通红,知她当下未必服气,心中不免隐忧。
  通向萼绿馆的路上遍植梅花,此时雨打残瓣,红泥满地。远远看见一人伫立在院中,身形颀长,白袷春衫,通身只着居家的便服,也未束帻冠,俨如闲云野鹤一般。贾蕙整肃仪容,上前恭身一揖:“王爷。”
  水溶正修剪着一条枝干,闻声也不回头,自顾自道:“来了,今日下朝倒早?”他逆风站着,虽面带病容,一言一行却清劲亢爽,与年轻时并无二致。
  “朝中无事,侄儿就想着来看看。”贾蕙看他穿的单薄,忍不住提醒,“外头冷得紧,王爷还在病中,多添几件衣裳才是。”
  水溶笑了笑,顺手剪下一截杂枝,扔到小厮承接的托盘里:“老了,这两年倒是越发耐寒,穿一件夹袄都嫌热,就换了单的。倒是你,忙起来都不顾死活,我听翰林院的人说,你有半月没回家了。怎么,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贾蕙低头赧然一笑:“侄儿新入官籍,尚无寸土之功,再不勤快点,难免惹人闲话。”
  水溶摇头:“你可知这为官也有戒律?”
  贾蕙茫然望着他,不由呆住了。水溶绕着梅树转了两匝,停下来道:“头一条,便是不可贪功冒进。以你的才学,想在官场上挣出个立足之地并非难事,可挣的太快,也绝非好事。”
  贾蕙若有所悟,一贯苍白俊秀的脸庞变得火烫起来:“侄儿……侄儿懂了,多谢王爷提点。”水溶摁住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别慌,都是打你这个岁数过来的,心里想什么,总猜得出一二。想重振家声,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在此之前,你须收敛锐气,多听、多看,学着分辨朝中各色人等,切不可轻信于人,包括我。”
  贾蕙脸颊通红,平视着他安定淡然的眸子,忍不住微微打颤。在这个人眼里,他似乎是透明的,无论藏得多深都无处遁形,恐惧像条蛇倏然从颈后钻了上来。
  暮晚酉时,府里传膳,水溶留他一起共食。偌大的雕花案上,入眼皆是些清淡菜色,清烧芦笋、什锦葵菜、桂汁豆腐,还有些寡淡无味的白粥。看着这一桌子素食,贾蕙心中闪过疑惑,犹豫片刻道:“王爷病才初愈,应该好生补一补,多吃些鱼肉,只吃这些清粥小菜怎么行?”
  水溶舀了一勺粥,若无其事的送进口中,慢慢说:“二十来年,都习惯了,让你跟着一起吃素,倒是有些过意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