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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复杂世界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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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不大呢。”李路说。他在下一刻发觉说错话了,就把小赵抱得更紧,慌张地去咬她的耳垂。李路这个时候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闻到了榉树和泥土的香味。然后他就硬了。做爱的时候他先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乐手,在拉一首曲子,陶醉。可不久,小赵就被唤醒了,变得更加主动,她把李路压在下面,又让他起来,靠在床头。李路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任她拨弄的乐器。在不被察觉的时刻,李路伸手试图把灯光调暗,可是怎么也够不着。这时候,大灯粗暴地亮了起来,他觉得有人要冲进来把他们捉奸在床。李路的脸更烫了,想一头扎进小赵的头发,要做一只把脸埋进沙堆的鸵鸟,可小赵的头发像沙一样地散了。然后他听到有人用指骨敲了几下他的背,有个声音说:“你先捧着盒子,让我把头骨装进去。”
李路见到眼前的热浪下面,小赵变成了一具烧透了的骨架。肋骨什么的,压一压就碎了。头盖骨是硬的,被取出来,先放置在骨灰盒的底部。蓝衣大爷拿着一个带着把手的大铁饼,朝着骨头敲啊敲,有的地方骨头硬,他就身体前倾,脚尖点地,把自己的重量压上去。然后大爷擦了擦汗,对李路说:“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李路虔诚地拿起工具,慢慢地把小赵的骨头碾碎,扫进一个铁簸箕,往骨灰盒里倒的时候荡起了很多灰,他跟大爷就一起咳嗽了一阵子。
李路把骨灰盒抱回家之后就只想坐着,抽烟,又被呛着了。天黑了,他也没开灯,就让自己静静地暗下去,好像在扮演一副家具。后来他的肚子开始叫,他就重新动起来,煮了速冻水饺,吃完以后他觉得功德圆满,居然在一阵密织的悲痛中体会到了一种不恰当的得意。
然后他突然听到小赵在他耳边讲:“傻瓜,你瞎得瑟什么呢?”
李路发现死去的小赵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嗑瓜子。他去摸,摸不到。他去叫,不应。他欣喜,有点怕,快慰,但最多的是委屈。他觉得小赵再一次地冤枉了他,他自己明明不傻,也没得瑟。两个小时之前,他思念过度,几近昏厥。而他自己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就被抓了个正着。他想,妻子死了,连句遗言都没有,于是就去问坐在沙发上那个摸不到的小赵。小赵只是盯着他,眼睛忽闪忽闪的,还笑。
后来他就习惯了小赵坐在那里,虽然死了,但是看着挺真的,偶尔还会换件衣服,除了嗑瓜子,她还会打毛衣,看书和文学期刊。李路打开电视的时候,小赵也会去瞅瞅。如果是日剧,她就看起来开心一点;如果是足球的话,就一脸苦相。李路不自觉的时候,会想搂过去,可是总是扑空。这个时候,他就从稍微展开一点的甜蜜里醒过来,想到妻子的确是已经死了。
一个月后,李路下定决心去整理小赵的遗物。他先翻到一摞信,他跟小赵不在一个城市的时候,会定期写点什么给对方。他想起来在那些挺热的夜里,他只开一盏台灯,把电扇开到二档,奋笔疾书,把自己掏得干干净净。他并不怎么诉说自己的想念,而是热忱地倾诉自己对事物的看法。他不敢去看这些信,这只会让他羞愧,但他在里面却发现了小赵自己写的,没有寄出去的一封,他鼓起勇气打开了,有一段话,让他热泪盈眶。
“我们应该是共同成长态,而不是敌对态,对吧?敌对态就是你老是担心自己喜欢对方是不是太多啊,对方喜不喜欢自己啊,她(我)是不是对你失去兴趣了啊,诸如此类。任何发生在你身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应该是我动摇和你交往的决心的原因。所以,李路,我发现我居然想一辈子跟你好了,你可千万别吓着了。”
与此对照,李路去读了自己的一封信,觉得自己表达爱的方式非常低端而啰嗦——
“晚上七点钟,回家的路上,因为天气冷,沿街的积水有点结冰的趋势。我忽然有个模糊的念头,就是绕了一个圈,什么都会回到同一个样子。人类的情感经历虽然多种多样,但大体不过那几种,程度虽然可以非常激烈,但是也都被设计在肉体能承受的物理范围内。只有实际的知识是无限的。那个没有感情色彩,但是可以保证不重蹈覆辙。可是我对你是控制不了的,我想跟你好,我认为这既像新的知识的获得,又好像可以突破旧的情感模式。我很庆幸认识你。”
他觉得小赵当年怎么看上自己的,也真的是个谜。可是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李路想,那个成天精力充沛、发着光的小赵已经烧成了骨渣,封在了客厅的檀木盒子里。她停了,自己还在朝前跑,他想伸手抓她一把,也抓不住。他觉得自己的比喻庸俗,感受强大而驽钝,但是大脑已经被悲伤击垮。他只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树杈慢慢摆动。
李路把信烧了。第二天,他感到沙发上小赵似乎面目模糊了一点,李路擦了擦眼镜,也还是看不太清。他去拥抱了那个幻影,然后回到卧室。他打开了小赵的衣柜,像一个重新打起精神的战士。他迅速地把那些衣物装进了箱子里,如果他不小心看到了那条在第三层中间放着的他们在异国度蜜月时买的纱巾,他一定会愈加神伤。可他没给自己这个机会,半个小时之后,快递就过来了。小赵的所有衣服,都被他匿名捐赠了出去。
这些事做完之后,李路发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赵的模样就更难以辨认了。六个月后,她就变成一团黑影。
死后一年,小赵终于从李路家里完全消失了。李路觉得时候差不多,该找个新的伴侣了,不是恋爱,就是伴儿。他注册了婚恋网站,填婚姻状态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说自己丧偶。然后他平和地出门走了走,直到意识到某天自个儿也会像小赵一样没了,才觉得有些崩溃。在这个时刻,李路感到自己也终于开始消失。于是在我们眼里,他每走一步,样子就更模糊一点。


画冷风 / 麦子 


感谢 / ChenQu 

热心人顽症
文 / 姬霄 作家 @姬霄 
喜大普奔,我和一位姑娘同居了。
我在朋友圈发出这样一条消息,短短几分钟内,收到十几条赞和评论。
前任回了句“呵呵”。最好的哥们恭喜我,终于“脱团”了。
我妈则立刻打来长途电话,一开口就询问起姑娘的身世背景。
终于,姑娘也刷到了这条,一条条看完评论后哭着说自己一世贞洁不保,你再不解释清楚我就死给你看。
我只好追加说明,事情是这样的:
姑娘的房子租约到期了,下家又还没找到,所以我让她在我家临时寄宿一段时间。
原本出于好心,但几天之后,麻烦事接踵而来。
坦白地讲,我家里是容不下两个人的。
首先是床,家里只有一张,姑娘来了只能一人睡沙发。
没关系,我跟姑娘说,咱可以轮着来,你方睡完我再睡,其乐融融爱加倍。
其次是卫生间,业主的设计很前卫,一切全透明,姑娘要是洗澡,我只能出门溜达一圈再说。
没关系,我跟自己说,宅在家中乱糟糟,出门走走乐陶陶。
这些都是小问题。
姑娘心地善良,没两天带回一只流浪猫,成天在家里拉屎。忍着。
姑娘热爱厨艺,不爱洗碗,厨房里总是堆积如山惨不忍睹。忍着。
姑娘美剧爱好者,刷完淘宝看视频,4M的带宽紧巴巴的,连百度都打不开。继续忍着。
姑娘半夜接电话,声音脆生生的,好听,但说着说着就号起来,哭喊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哪里做错了”,搞得左邻右舍都以为我俩半夜在闹分手。还得忍着。
有天姑娘跟我说,男朋友从外地来看她,让我回避一会儿。
我出门遛了半天猫,回到家门口一看,男朋友用着我的杯子,靠着我的枕头,赤着俩大脚,搭在我的茶几上,噼哩啪啦玩我的Xbox。
没法忍了。
跟姑娘说:啥时候能搬走?
姑娘反问我:你不让我住了?
我说:让让,那你啥时候找房子?
姑娘坚定地说:你这么问的意思就是不让我住了呗。
我也来了脾气:随你怎么想。
姑娘说:你以为我想赖在这啊,每天洗澡像打仗,睡觉像扑街,看个视频都得专门挑半夜网速快的时候。对了,你知道你脱发吗?卫生间的下水道我每天都得疏通大半天。
我一时无言。
姑娘的男朋友也凑过来说:大不了,我俩这个月付你一半的房租水电。
我说:滚,都滚,赶紧的。
差点打起来,朋友是没法做了,各种拉黑惨不忍睹。
一个人静下来,我开始反省,是姑娘太极品,还是我做得有点过。但细想来,这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我在没有考虑现实的情况下,就出于好心邀请姑娘,就像一个侠义心肠一心救人却因医术和经验不足而误治致人非命的医生。好心不是做错事的理由,好心同样也会作怪,造成的后果甚至比当面拒绝更加严重。
像我这样的,在工作上也能遇见相同的例子。
我的一位姓吴的女同事,天生热心肠,无论谁遇到麻烦,她都一马当先,满腔热忱,同事们给她取了个绰号叫“吴答应”。
老板在外应酬,喝了酒,半夜打电话给“吴答应”,她二话不说打车出门,做代驾送老板回家,完事了再一个人可怜兮兮地打车回去。
客户去外地拍片,把重要文件忘在了家,也打电话给她,她赶着末班飞机跑了趟西安,第二天清晨坐头一班飞机再回来。
有员工敬业至此,老板可以瞑目了。
但问题也正出在这儿,“吴答应”万事答应,同事们忙不过来的、不愿做的工作,她也一样包打天下。然而在这里头,有许多是并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的工作。
力不能逮,自然做得不够好,老板怪罪下来,她一脸委屈地说:我只是帮忙而已啊。
被帮的人一听也不乐意了:热心肠也要看情况,你帮归帮,别净整倒忙。到头来你是做了好人,责任不在你身上,害得我白白被老板骂。
留下她梨花带雨地哭诉:明明我是好心,为何所有人都怪我?
造成这种难堪局面的原因只有两个:一是“吴答应”的滥好心,二是她不懂得拒绝。
不懂拒绝是现代人的通病,因为相比其他,拒绝所造成的伤害是更加直接的。正因为如此,我们往往喜欢用一个看起来不那么生硬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前一秒刚收到客户发来的资料,下一秒收到老板短信说明早交方案,你说“好”,于是通宵达旦地熬夜作业,最终只给出不算完善的作品。
明明做好去海边旅行的计划,朋友说去看沙漠,你说“好”,于是南辕北辙,在不喜欢的旅途中疲于奔命,发尽牢骚。
同事没时间,跟你发牢骚,请你帮忙,你说“好”,于是忽略自己的职能,耗费精力做专业外的工作,结果两头得罪,吃力又不讨好。
最要命的是感情戏,收到不怎么喜欢的女生表白,想委婉拒绝却语气含糊,态度暧昧,不经大脑答允她明晚的饭局、后天的电影、下个月的同学聚会。一拖再拖,直到要见对方家长的最后一步才终于坦白:啊呀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其实不喜欢你。
这样的你,被老板怪罪,被朋友谴责,被女孩怒骂“极品”,又能怪谁呢?
人是群居动物,在人际关系的构成中,每一个个体的行为都将对这个生态圈起到微妙的作用。
起初,像“吴答应”这样的热心人在团队中更受欢迎,因为他们和蔼可亲、急公好义。但时间久了,一味的好心却只会让其他人产生依赖心理,进而导致整个团队缺乏责任感,无力进步。因此,越是成熟的团队,越需要各司其职,环环相扣。
同理,在与朋友的交际中,应当只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任何事都不懂拒绝,甚至违背自己的内心,即使一时得以解决,却会在往后彼此的心中埋下芥蒂,总有一天会变成无法抹去的裂痕。
教科书教会我们好心的义务,生活却在说,我们同样有拒绝的责任。
别让热心人的顽症作怪,拒绝不会让你错失真正的朋友和机会,一颗泛滥成灾的好心亦不能代表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别忘了,姑娘们在拒绝你时通常会这样说:你呀,其实是一个好人呢。


城池 / Linali 


纯真年代 / 宇华在苏格兰 

你去了英国
文 / 里则林 90后作者 “有个fm”台长 @里则林 
我再见到她时,她提着LV包,一身名牌,戴着一只金贵的女式表;多了一分女人味和几分成熟。
1
十五岁时,我站在楼道里,跟所有的小伙伴挥着手,送他们升入了初三;我留下来,再读一年初二——但不是由我决定的。
老师对我说:“别人不交作业一次,扣五分操行分,可是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你每次不交作业,我只扣你零点五分,可你还是不及格。只能留级了。”说完忧愁地看向窗外。
我穿着中山装校服,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忧愁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点缀着几片当年的霾。
几秒过后,我点点头,觉得老师说的是有道理的,毕竟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况且学校不可能把我永远留在初二吧,想通这点以后,我欣然留级。
又一年初二,我又被安排在靠近后门的卫生角。刚刚留级下来的那段时间,侥幸升上了初三的那群不知道为什么操行分能及格的校内知名“不良少年”,常常会逃课下来,在我们班后门的玻璃上,探着脑袋来围观我。围观完后,会一起大声喊我的名字,让我出去抽烟。
每当此时,同学们都会集体转过身来看着我,老师的眼神更是让我觉得能喷出一道闪电秒杀我。我无辜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然后低下头,弯下腰,默默打开后门,溜了出去。
几个星期过后,班主任就跟年级主任反映,因为我的留级从而影响了他们班级的正常教学,经常有人在上课时间敲打后门。然后我站在教导处跟教导主任保证以后不会了;再站在操场上求小伙伴们不要再来敲门了。被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他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觉得生命中突然少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但经过思考,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了。
之后我如去年般,开始了每天睡觉的生活。
2
老师和我都以为,我又会将一整个初二睡过去。
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冷清的卫生角忽然人潮涌动,热火朝天起来。我带着起床气正准备怒斥大清早就想来拿工具搞卫生的同学,结果抬头一看,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可怕的是,连胸也小。她正在搬着桌椅和书本。
我毫无兴致地问她:“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她答:“我在前面太闹了,老师嫌我影响其他同学。”
我顿了顿,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打了个长哈欠说:“你别在我这儿闹,好好做人,争取早日回到前排,知道吗?”她点点头。我马上又砰的一声,狠狠地砸在课桌上,倒头睡去。
只是谁也没料到,从此以后,我永远都能在上课时间随时听到小声而快速的叽喳细语,讨论的全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从不间断,一度让我感觉全世界都是这女生的声音;下课时更经常被一阵阵狂妄的笑声惊醒。
这女生的声音又尖又细。我从客气地提醒她到破口大骂怒目而视,但她就是忍不住地要说话和聊天。面对这么一台聊天永动机,我甚至有时会有不知所措的委屈。
在一天放学时,我和老狗走在路上,我说:“狗哥,前面来了一个傻×,每天叽叽喳喳,搞得我觉都睡不了。”
老狗说:“打他啊。”
我:“女的。”
老狗一听,停下脚步,点起一支烟,特别严肃地看着我说:“你这样想就不对了,你告诉我什么叫作男女平等?”
我心想:男女平等?
老狗:“你晓不晓得?人要讲究男女平等?”
我皱着眉头问:“怎么说?”
老狗把烟往地上一砸:“女的还不是一样打!而且打得更重!”
听完,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在那么一个明明大家都没有“三观”的年纪里,一旦身边的某个人假装有,那么身边的人就全会被传染。我刹那间恍然大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那天之后,我们班的卫生角经常能看到一个少女聊天聊着聊着,整个人突然往前一倒,然后惊愕地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少年。她椅子后背,全是我的脚印。
过了几天之后,我发现她开始背着书包上课——为了减震。我抬起一脚蹬去,她也就停顿那么几秒,回头看看书包,然后继续跟身旁的人聊天,我看着天花板,感到很无助。
我逐渐变本加厉,每逢下课就组织一大群小伙伴,用纸团围攻她,她虽势单力薄,也仍然一手护头一手捡起砸向她的纸团还击。
欺负她就成了我们的一个乐趣。每逢下课,一些发疯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地到我面前来问我:“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但实际上,由于她的顽强和不屈服,我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平时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觉得多看我一眼就会被我杀掉,对此,她却丝毫不理睬。
在又一个课间,我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对她说:“我们一起下去买东西吃吧。”看我第一次对她那么客气,她突然露了一点羞涩的表情,然后默默地站起来,跟我走出了教室。
走过阴暗的医务室楼道时,我忽然大喊一声:“弄死她!!!”一瞬间两边涌出十几个人,无数个纸团飞向她。她愣在原地被劈头盖脸地砸到,看得我兴高采烈地哈哈大笑。
老狗抓着一个纸团飞向她,啪的一声,正好砸在脸上。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她一反常态地没有还击,也没有说话。楼道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她突然抬脚飞向老狗,老狗整个人摔了出去——老狗以强壮著称,五年级丢实心球比体育老师还远,初中以后还创造了校纪录;打球时面对最激烈的碰撞,也从不倒下。他这一摔让我们叹为观止,全站在原地,张着嘴。
然后她从我身边走过,瞟了我一眼。我这时才发现她眼睛是红的,满是委屈,我怔住了。她收回目光,低下头走开了。而那个对视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我那时其实是一个调皮而善良的男生。调皮过后,才突然想到,其实她也是个女生。但因为交友不慎,听信了所谓的“男女平等,女打更重”理论,导致我差点丧失了人性。一股内疚感涌上我心头。
我对老狗说:“其实她刚刚哭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啊。”
老狗一句话都没说,估计还沉浸在那无法解释的一脚中。那天之后她得了一个外号叫“大力佼”,“佼”是她的名字,“大力”是因为她很大力。
那天过后,我再也没欺负过她了,虽然还是经常会骂她,但她也敢还口了,因为她大概知道,我对她有歉疚之情。
3
有一天老狗开玩笑跟我说:“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啊。”那时我才十五岁,但他对我说了三十五岁才会说的话。我呵呵傻笑着,想象着女朋友的画面,脑海里闪出的却是大力佼。这让我开始生自己的气,然后还得每天去克制自己去想这件事,于是我就每天都想着这件事了。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她其实挺耐看的,有时候还挺可爱的,特别是她放着一大堆零食在抽屉里,接着打开抽屉告诉我:“看到没,这么多零食,你别偷吃!”我点点头,于是她的零食基本上都被我偷吃了。
后来,我们之间聊天越来越频繁,有时突然沉默下来,我盯着她,她盯着我,我就尴尬地脸红了起来。
一段时间过后,连老狗也能看出来我喜欢上大力佼了。
又是一个放学的黄昏,我说:“狗哥,我喜欢一个女的。”
老狗:“嗯,大力佼。”
我连忙红着脸手舞足蹈起来:“放屁啊,怎么可能?”
老狗点起烟:“那你脸红什么?”
老狗又说:“别装,喜欢她又不丢脸,而且你要去对她说,别对我说。”说完对我眯着眼坏笑。
自习课上,老狗的话不断地在我脑海里回响。我趴在桌子上,边睡觉边研究如何借鉴《流星花园》《还珠格格》《情深深雨濛濛》里的桥段进行表白。
正研究间,大力佼忽然转过来,用手指弹我。
我懒得理她。
她又卷起一个纸筒假装喇叭,凑到我耳边问我:“你睡着了吗?”
我还是一动不动。
接着她“喂”了两声,然后我感觉到她转过来,仔细地观察着我。
我依然不动。
然后她又把纸筒凑过来,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出了我毕生难忘的一句话:“我——喜——欢——你……”
我耳朵能感觉到从纸筒里传来的她的气息,我头脑空白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弹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句:“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喜欢老子!!!”
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转过来看着我们,大力佼还保持着用纸筒连接她嘴巴和我耳朵的状态,于是空气就凝固了,大家瞬间就明了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失态了,行为太任性了。
大力佼力气很大,她红着脸,没有说话,抓起一本书低着头追着我就开始打,一直打到我躲进男厕所。
我们就这样一起早恋了。


无名诗 / 杰力胡 

4
早恋后的某天,我们经过一个宠物超市,看到一只猪,她很喜欢,然后我就买了。她抱着那头猪声称要好好爱护它。但在当天,那头猪对着我们哈了一口气,很臭,于是她就从来没有带那头猪回家过,一直放在我家。那是一头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猪;而它活动的内容就是在大厅瞎跑,到处撞房间的门,搞得我们都睡不着觉。有一天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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