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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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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风瑜手搭凉棚,朝身旁峨眉派的一名男弟子打听这持剑两人是谁,峨眉弟子斜睨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杏黄衣的是缙云派凝瑞师太的大弟子兆岘,浅紫衣的是唐门的二公子唐敬。”
  由于蜀中唐门擅使暗器,难免被人非议胜之不武,故而这次双方依照比武约定不出暗器。
  缙云弟子手握宝剑,剑锋由精钢打造,剑身隐隐发青,剑尖有倒钩。而唐门公子使用的剑,剑锋在阳光之下,有如一泓清水清亮耀眼。擂鼓敲响,兵刃相接,剑身发出阵阵龙吟;剑花翻转中,一如金菊盛放,另一如青龙潜游。周围识剑的江湖人对双方所持的宝剑艳羡不已。
  两名剑者斗了五十多回合,仍然不分轩轾。温风瑜挤进前排,听身旁的另一位青衫道姑道:“瞧,唐门公子现在占上风了。”温风瑜朝台上望去,只见兆岘的剑与唐公子的剑如银蛇缠绕在一起,突然唐公子将剑锋向上一削,“铿锵”一声脆响,他的剑将对方的剑挑向半空。兆岘急忙跃起抢剑,不想唐公子抢先越过他,飞斜身子掠起,用左手接住下坠的青锋剑,在半空中转了个跟头,稳稳落下,再躬身将青锋剑平托起还给对方,并收起自己的剑,潇洒中不失风度。不少女弟子朝唐公子露出崇敬的目光,想拍手喝彩,又按捺了下去。
  温风瑜不禁叫道:“险中求稳,化险为夷!漂亮!”谁知左侧一排杏黄衣衫的缙云派男弟子向他投来厌恶之色,有一弟子径直道:“那家伙的剑术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他一定是偷学了本门武功。”另一人附和着:“就是,刚才那招平削后挑剑式,像极了本门的‘腾空顷刻’。”
  温风瑜只得讪讪闭嘴,找个离缙云派较远的偏僻地方观看其他门派切磋武艺。正举目望去,不想旁边有人在他耳旁低声道:“你觉得那个唐二公子的剑法如何?”
  温风瑜侧脸一看,是一个陌生的银衣少年,见其面容秀雅,心中暗叹:“水沉为骨玉为肤,好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见对方和自己年龄相仿,忙拱手道:“这位兄台见笑了,我只是武学外行人,不过途经此地看个热闹?”银衣少年摇首笑道:“兄台谦虚了,你刚刚口中称赞那人,如何看不懂剑法?大家同是武学爱好者,但说无妨。”
  温风瑜挠挠后脑勺:“那紫衣公子剑法挺好,不过他运剑时出手狠了些。这次比武毕竟是切磋武艺,又不是真刀真枪的拼命。”银衣少年颔首笑道:“兄台能看出这一点,足见你宅心仁厚。”他顿了顿,又轻轻在温风瑜耳旁道:“你背上包袱里装的……可是一个剑匣?”
  一听对方语调,温风瑜警惕起来,故作不解道:“什么剑匣?呃……这不过是个装胡琴的木盒。”银衣少年浅笑道:“既然兄台说它是胡琴盒子,在下也不赘言。”
  就在此时,观武台旁的山亭内传来“当——当”声响,原来是负责评判的云霄寺照客敲了几声锣,大声道:“这一场,唐敬公子胜!比武暂告一段落,请各位赴客房歇息,未时初刻起继续下一场比试。”随后各门派弟子纷纷有序下山,温风瑜方感到肩上酸痛,又想起父亲对他临行前的一大堆叮嘱,于是他忙对银衣少年道别,立即转身疾步下山。
  银衣少年望着温风瑜的背影,薄唇微扬,对随行的两个灰衣仆人道:“我们也该走了。”
  渝北,骐骥大街旁的兰郁园内每个香阁恩客聚集,唯独冷清的茜香阁是个特例。
  茜香阁中新来一年有余的美姬楼妩月,时年十八岁,擅长弹琴筝、琵琶与唱曲。平日她会客时略施妆容,五官透着几分清纯,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当她盛装登台表演琴曲时,会在腕间、颈部与足踝佩戴柳叶形的玉玎玲串,坐在屏风前奏琴,身上美玉碰撞出的清泠乐音,与古雅的琴音交织,由此得一雅号“玉音娘”。
  与园中天娇阁的阮恬儿等人不同,楼妩月素来卖艺不卖身,连会面的宾客,也需经得她的选择,人云其“艳而不俗,冷而不傲”。不久前,她新收了一个名叫绿漪的小鬟。
  午夜,一个蓝黑色的身影如轻燕般落在兰郁园茜香阁的楼顶上,身影悄然蹲下,掀开楼顶上的几片灰瓦,如翩翩秋叶纵身跃了进去。
  “是谁?”昏黑寂静的阁楼里,突然传来一女子警惕的声音。
  “依依,是我。”来人轻声道。
  “嚓!”一道小小的火苗腾起,蒙面客随即拉下掩饰的面罩,小鬟绿漪秉烛喜道:“寒师姐怎么来了?”寒英颔首道:“今早我在土地庙旁约与红簌师妹会面,她遵照师父的指令,托我将这个带给九师妹。”“九师姐忙了一天先睡了,我这就去叫醒她。”绿漪忙去了里屋。
  寒英从包裹里掏出一根蜡封的长竹管,递给楼妩月。
  楼妩月点燃火折子,将手中竹管的端口在火上烘烤了片刻,然后将竹管盖子拔下,取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张画——一张是地形图,一张是人物画像。
  楼妩月盯着人物画像下角的小字,低语念道:“柏椿龄,原成都知府幕僚客卿之一,现居渝北九霄山庄。”
  寒英悄声道:“师父近日命人传信给我们,说此人绰号‘驱毒师’,是东溟教近期在渝州结交的党羽,他研制驱毒药粉暗中转卖给东溟教,所以我们绮罗宫弟子在与东溟教人前几日交手时,均受其害。师父探听到柏椿龄之子要请来伶人入家宅献艺,希望你与依依等同门用其他伶人的身份混入此人家中,伺机杀了他。竹、墨、青、石四位师弟会协助你们尽快完成这个任务。”
  绿漪道:“按师姐的嘱咐,松泉古琴与白木琵琶已经改造好了。”
  寒英点点头:“希望九师妹这回执行任务时,莫要再像上回那样对敌人心慈手软,省得我又和阿玮或亦双他们收拾残局。”楼妩月脸上一红:“小妹谨遵师姐教诲。”
  寒英又问:“欢喜侯藏宝图的下落,你们查到了蛛丝马迹没有?”楼妩月与绿漪均摇了摇头。
  寒英道:“二十多年前,藏宝图在九江的欢喜侯府消失,从此下落不明,因为当年有人暗中伪造疑点,弄得部分江湖人疑心是我神宫所得。二位师妹近日深得师父信任,更要努力搜寻宝图。”
  楼妩月忙道:“大师姐谦虚了,论武功才智,我们怎能比得上师姐你呢?”绿漪忙帮腔道:“九师姐说的是。”寒英闻之笑道:“本门上下一心共事的感觉向来很好,何况后生可畏。”
  原来她们的师父曾言明,欢喜侯藏宝图的下落是他心系的大事,只要绮罗宫中任何一人找到它,不论手段和资历大小,他将会把神宫下任主人的位置赐给他。
  楼妩月与绿漪都知道大师姐寒英外表温婉,实则心高气傲,她平时与三师兄四师姐等人交好,一般抢功的大事,其他师弟师妹绝不会横插一脚。
  

☆、楼船惩恶显身手

  (四)楼船惩恶显身手
  四川河流纵横交错,水道多在崇山峻岭之间,江流湍急,蜀地之人傍水而居故而多善于舟楫,在长江、岷江、乌江等地设有船场。
  一日,一位来自浙东的碧衣少年与仆人在落雨的乌江岸要坐渡船,渡口泊船内歇脚的梢公篙手告诉他需再等两日,原来蜀地行船要挑良辰吉日,如丙寅日、丁卯日等,还得视天气阴晴雨雪而定。于是少年与家仆在附近客栈小住了两日,终于赶上了一座楼船。
  缥色的水浪有节奏地“啪啪”拍打着岸边光溜溜的圆石,碧衣少年迈大步“噔噔”踏上长长的搭板,他尚未走进船舱,听闻岸边一个女声清脆道:“小姐,我们要是再不上船,今晚得在岸边找家客栈住下咯!”
  碧衣少年回头一看,见岸边说话的是一个翠蓝衣对襟绣袄裙少女,约十五六岁,头发挽成两个髻儿歪梳左侧头顶,头戴珍珠钗,斜插两朵绢制的兰花,面容有几分俏丽。她身后是一位撑着白底红梅伞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面容清秀,头梳百合髻,插一朵绯色樱花发钗,两片一尺余长的黑亮丝发垂在脸侧,一身月白色连衣长裙,显得素雅中有灵气。
  原来近日江上船只减少出航次数,故而价钱涨了一倍。可能是这对少女因路途遥远,此时银钱所剩不多,故而不愿出双倍的钱,之前已经与好几个船家讨价还价了半天。
  白衣少女正在犹豫,却听一个温柔的声音道:“这两位小妹子定有她们的为难之处,不如我替她付了。”原来说话者是少女身旁的一位华服夫人,她打扮得珠光宝气,身旁有一个高胖的中年男子,从服饰看像是位地主乡绅,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家仆,一个挑担子,另一个拖着个挺高的大箱子。碧衣少年微微蹙眉,最终转身负手进入船舱。
  华服夫人不顾两位少女的婉拒,主动将十两银子交给船主,自称夫家姓符,几日前与丈夫在枝江探望生意上的朋友,这次要回渝州家中。她热情地携着白衣少女的手走进楼船的一楼,里面灯火通明,他们在柜台各自订了房间后,符夫人又询问白衣少女姓什么,去往何处。
  少女见她一脸和善,又替自己付了船钱,微笑道:“我姓秦,要同婢女一起回渝州。”符夫人狐疑道:“听秦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渝州人。”
  白衣少女转了转星眸,说:“我有亲戚在渝州。今日夫人慷慨相助,就请您告知详细住处,他日我会登门拜谢。”
  这符夫人喜道:“不用客气,我看秦姑娘形貌谈吐雅慧,很是喜欢。”她拉着白衣少女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小菜,非要她们一起用餐。少女道:“如此,小女子多谢二位了。”
  她的清婉语音刚落,不远处一位背对他们喝茶的碧衣少年,握在手中的杯盏略微停顿片刻,忍不住侧身像他们望去。不想白衣少女转目扫视四周,正巧与碧衣少年俩俩对视,少女忙转脸移开目光。
  不一会,四个小菜和一壶酒以及碗筷碟盏陆续盛放在木桌上。符夫人说:“船上没有什么好菜,我们将就一下吧。”符老爷道:“两位姑娘请自便,先吃点米酒解暑吧。”白衣少女推辞道:“我因信仰缘故,只吃素斋,不饮酒。”蓝衣少女若有所思道:“我也是。”符夫人“哦”了一声,拿起酒壶替自己和丈夫各斟满酒杯,朝两位少女道:“那你们先吃些菜肴吧。”
  此时船即将出航,船夫们起锚,岸上纤夫开始拉纤绳,坐在椅凳上的众船客感到一阵颠簸。
  白衣少女拿起筷子朝清蒸豆腐夹去,蓝衣少女忽然道:“小姐,小心你的袖口。”白衣少女秀眉一挑,与对方眼神交换后,搁下筷子准备卷起衣袖。
  “哐当——啪!”
  两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竹筷,越过白衣少女的头插入面前木桌中央,有一只筷子斜插入豆腐身,击碎的豆腐块飞溅了半张桌子,另一只插入桌板半寸之深。
  手法既快又准!
  白衣少女受了惊吓,忙起身离开木桌,蓝衣少女迅速将她拉在一旁,符家夫妇朝筷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周围客人的目光正在他们和不远处另一个客人的身上来回投射。
  而肇事少年却依然背对着他们平静喝茶。
  符夫人嘴角抖动,大声道:“臭小子是谁,敢在此处撒野?!”符老爷拿起包袱要取兵刃。同桌的两名少女连忙闪避到角落,均心中忖道:“这男子难道是符家夫妇的仇家?”
  碧衣少年头也不回,将茶盏端在手中晃了晃,不紧不慢道:“川钱鄂鲁,一对骗拐伉俪。你们就会用下三滥的下毒手段,欺负纯善的弱女子。”
  同船的其他人这才知道那桌酒菜中有问题。
  “符夫人”见那少年傲慢无礼地拆穿自己的身份,立即对属下使眼色道:“还不动手?”那两个家仆拔出兵刃,要去挟持白衣少女,蓝衣少女拿起两条长凳子砸向二人,忙拉着小姐往楼梯上跑。家仆追上楼去,却见面前人影一闪,双双被飞身而来的碧衣少年掌击后再踢落楼梯。
  碧衣少年翩然跃坐在楼梯扶手上,同时佩剑出鞘。
  船主人见到这阵势,又急又怕,合掌苦求:“各位请收手吧,小民这船营运不久,还欠了债呢!”两个少女行至二楼,见数人围攻碧衣少年,恐其招架不住,便忧心驻足不前。
  与此同时,“符老爷”运气疾奔到碧衣少年的身边,拔出双剑,一剑刺向他的心脉,一剑要削其脖颈。碧衣少年身子迅速后仰如弯弓,躲过扫过的剑锋,右手用未拔鞘的剑直捣对方胸口,左手握的酒杯径直插入剑尖,酒杯碎裂时出手反握剑尖,将其生生折断,“符老爷”叫道:“银丝手套!”跟着向后跌倒,竟一时站不起来。
  “符夫人”娇叱道:“臭小子,教你尝尝姑奶奶厉害!”双足跃起,双手手弹射八支飞镖,左手毒掌蓄势迎上,劈向他的后心。那碧衣少年回身避开掌风,将佩剑旋转舞在手中如车轴般,弹回六只镖,还有一只擦伤了左肩,最后一只扎进柜台板上。他迅速在上臂天府几处穴上用力点去。
  “符夫人”见自己出袭略胜,忙拔出腰间蝴蝶双刀,双刃插向碧衣少年,攻势更加凌厉;碧衣少年剑法沉稳守势,故作脚步虚晃,“符夫人”突然感觉喉部一痛,一枚金钱镖已划破喉管,幸好不深。她捡起镖,望着镖面上刻的字,惊道:“‘绮霏承宇’?你,你是绮罗宫的人?”
  碧衣少年目光泠然:“鲁夫人眼力还不错。”白衣少女闻言,不禁面色一沉。 
  鲁氏昔日在蜀鄂西吃过绮罗宫人的亏,怕对方还有帮手在船上,有些忌惮道:“我们夫妇二人先前多有得罪,请公子宽恕。”
  “得罪?这倒没有。听说你们多次在川江和汉水欺骗拐卖年轻女子,并带有特制的夹层箱子藏人。此事本与我无关,但今日被我撞见,就另当别论。”碧衣少年冷冷望着钱鲁夫妇,继续道,“还有,这船上的损失,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
  鲁氏只得从包袱里拿出两锭白银,放在桌上道:“这是四十两纹银,请公子赐予解药。”他手中弹出四粒褐色药丸:“这是金钱镖的解药,六个时辰服一粒,我不想在此处再看到你们。”鲁氏伸手接住,含在口中,忙拉起地上的丈夫,唤身旁的仆人道:“快走!”四人跃出船窗,跳江逃了。
  收拾完了这些歹人,碧衣少年又拿过两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吩咐道:“船主,这四十两银子就权当修缮费,还望您见谅。”那船主见他身手不凡,又是位慷慨侠客,便笑着命人收下了银两。
  两名少女向少年施礼道谢,少女问及他的姓名,碧衣少年淡淡一笑:“路见不平而已,江湖客不谈名姓,请姑娘见谅。”
  少年重新回到座位上,拔出铁镖脱下外袍,查看左臂上划出的伤口,血已经出现暗紫色,伤口周围肌肉也透出微蓝。白衣少女蹙眉道:“糟糕,铁镖上淬了毒!那你……”
  “不用担心。”碧衣少年反而安慰她道,“刚才我强行封了穴道,把毒逼向上臂伤口周围一寸处。”白衣少女说自己懂些医理,并让丫鬟拿出了药酒,却被少年婉言谢绝。
  少年向她们告辞,并在仆人的搀扶下回楼上客房疗伤。白衣少女思前顾后,还是托小二将药酒送到了他的客房。
  一个时辰后,楼船停靠岸边补给食物时,碧衣少年便与家仆匆匆下了船。
  在他们离船上岸时,二楼栏杆的阴影处,白衣少女的曼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碧衣少年的背影,脸庞在灯影下愈加朦胧。
  白衣少女垂目看着手心里的小竹筒,这是她师父送的防身用品,筒内机括可弹射内置的粉包,人眼一接触就会痛痒交加,她也知道身旁蓝衣少女的宽大衣袖下正藏着指间的暗器“星河泪”——她们一路上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身怀绝技,因见碧衣少年突然出手相助,便及时隐藏了自己的身手,观望一切。
  “藏莺,那个身手不凡的年轻人真的是绮罗宫的人?”白衣少女奇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藏莺颦眉道。
  “说说不是的理由。”白衣少女饶有兴趣道。
  “其一,此人是某派的武林新秀,却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他借助‘绮霏承宇’金镖来冒认门派,便于自己游历江湖。”
  “那其二呢?”
  “他是绮罗宫的敌人,在此亮身份,是故意调拨绮罗宫与‘川钱鄂鲁’夫妇的矛盾。” 
  白衣少女单手托腮,痴痴道:“我有种感觉,那个仗义的人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藏莺凝目望向她,摇了摇头,无奈低声道:“主子,看来我们这次游览路上得多加小心。难道你忘了君子湖血案吗?”
  原来前几日,她们在住店时听闻有人横死在渝州武隆县乌江北君子湖上的楼船内。此船因失火冒烟引起周围渔船注意,众人灭火后,才发现船上的凶杀案。其中一名死者倒在四脚朝天的酒桌前被人用极细的细丝割破喉咙,溢出的鲜血已干,颈侧浅浅勒沟呈环状,身旁落有半截银丝。武隆县衙已致书渝州知州,请求渝州捕快配合查案。
  白衣少女说:“依我看,君子湖案的凶手使用的银丝,是一种名为‘锁喉丝’的歹毒工具。能制作如此工艺的商铺也不多见,不知和魇城‘弑魂天宫’的杀手有无关联?”
  藏莺连忙嘘声道:“主子别乱猜,小心会惹祸上身。”
  

☆、游兴未尽起波澜

  (五)游兴未尽起波澜
  且说温风瑜沿途坐车翻看新买的《异域奇物拾遗》,从九递山来到渝州城北,于暝色沉沉时找到缙云山麓的九霄山庄,拜访了号称“北渝善人”的庄主柏椿龄。
  金熙堂内一阵寒暄后,温风瑜将包袱内的木匣取出,双手呈递给面前一身锦服的柏椿龄,温声道:“世伯,这是我爹特地命人铸的宝剑,作为您生辰的寿礼,敬请收下。”
  柏椿龄接过这个古色古香的剑匣,将它摆在桌上,打开后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囊。他微蹙眉头轻轻揭开布料,不禁目瞪口呆。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三尺余长的雕花宝剑,剑柄镶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绿松石,剑鞘用包裹鲨鱼皮的花梨木制成,出鞘后的剑身是流水直纹刃,在灯火照映下金光熠熠。
  柏椿龄走到窗下,持剑叹道:“果真漂亮,还没舞动就光芒四溢!”温风瑜道:“家父为此剑取名掩日。”
  柏椿龄细细抚摸着剑身,满意道:“掩——日,不错,剑刃反射的光辉璀璨足可蔽日!此剑名,它果然担当得起!”他踱步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将剑刃插入鞘中,笑道:“贤侄一路舟车劳顿,就在寒舍小住几日,待老夫庆生宴后,再派人驾车护送你回家。”
  温风瑜道:“不用劳烦世伯啦,待贵府庆生宴后,瑜儿还要去别处办事。”
  柏椿龄捋髭须道:“既是这样,老夫就不勉强了。”他转身对门旁的一名仆人道:“快选一处厢房上间给温公子,再通知厨房备些上好酒菜,今天我要与贤侄好好叙旧,把酒言欢!”温风瑜躬身抱拳,笑道:“世伯太客气了。”
  正在此时,堂外响起锣钵示警的声音,旋即一个山庄护卫奔进门来,对柏椿龄附耳了几句。
  柏椿龄沉下脸来,挥手招来门口的柏禄,低语了几句,再对温风瑜道:“庄上临时出了点事,老夫先过去处理。这位是老仆柏禄,贤侄初来乍到,可以随他四处走走。”说完,便与护卫匆忙离开金熙堂。
  原来有盗贼趁暝色潜入九霄山庄府库,偷走了几样古董。柏椿龄从家丁处得知,那盗贼如鬼魅遁形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时愤懑无筹。
  在九霄山庄住了两天,温风瑜逛完了庄内允许客人出入的亭台楼榭,便觉得无聊起来。因离柏椿龄寿辰还有几日,温风瑜遂带着银票独自四处闲逛。
  温风瑜听卖茶水的人说,最繁华的茗茶街到了酉时后,在孝子牌坊边会有两个天竺来的艺人表演吹木笛舞蛇,便赶了过去。
  散了驱蛇粉的大圆圈内,一名黑红色肤色、身着肥大白麻布长衫的吹笛人在原地摇摆着腰身,吹奏着古老奇特而轻快的曲调,他面前的两个黑陶罐里,各有一条灰黑色、膨胀着颈部的眼镜蛇,两条蛇露出大半条身子,随着笛乐,像舞娘般妖娆地扭动着身躯,还不时地吞吐着火红的信子。蛇粉圆圈外,另一个身披素雅色沙丽服、髻插莹白茉莉的天竺女子手正捧着铁盘,躬身向四周人微笑着要赏钱,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那一双顾盼神飞的深凹眼睛格外动人,眉心点着鲜红的圆痣,就如同寺院壁画和雕塑上的异国飞天。
  温风瑜从来没见过这种表演,既感到有些害怕,又觉得新奇好玩,他一时欢喜,丢了一块碎银子给那位姑娘。表演者将蛇扣入陶罐离去后,围观人们又涌去看新搭竹戏楼的皮影戏。正在众人摩肩接踵、伸头踮脚观看时,温风瑜被一黑衣斗笠人擦肩撞到后,忽觉腰间的钱袋子不见了,他急忙转身去追。
  温风瑜的轻功是父亲所授,他一路提气,发现那人在某墙角处闪身不见,他跳上房檐奔走十几步,又俯瞰到两名与刚才极为相似的黑衣斗笠人正匆忙奔向郊外树林,似乎在追逐着远方一个灰色的身影。温风瑜紧追过去,跃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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