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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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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猜薰鳎急副扑怀鲂h珠以复活娘亲,谁知枉然,才不得不利用郁霓影去雪域魔城闯一闯。不想我在魇城巫师处,查证娘亲的发根含东岛慢性毒‘离魂’,方疑她是被舅舅所害;因玄玥珠和九死还魂草均无法复活中‘离魂’而死的人,我才不得以改变了原计划。”
郁霓影蓦然想起在魇城遥星阁时,自己曾见到湘绣锦囊内藏有发丝一事,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岛沉溟海亲永隔(下)
何清辉盯着外甥:“因为宝图的秘密,而你很需要诗珣的帮助,所以继续冒用柳忞的身份与她周旋,以便寻到南郡王陵的宝库,再伺机回岛杀了我来复仇吧?只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你是如何得到玄玥珠的?”
言秋筠冷笑道:“随便你猜,不过此珠已失去了起死回生之效。因为我回岛之前,玄玥珠被我用来驱毒,灵力已耗损大半。”
郁霓影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心想:言秋筠为了复仇而误入歧途,是因为对亲情温暖的渴望太过强烈,一旦受挫才转为嫉恨与野心,他本是个可悲的人。
她自幼心地纯善,虽然儿时遭逢过变故,但她即便受了伤害后,也多以悲悯之心看待问题,故而不会走向极端、恣睢行事。
何清辉道:“阿筠,你的心思缜密,只可惜和逸翔一样,有时候用错了地方。”
“可惜我低估了逸表弟的心计,在江陵树林差点被妖僧虫师所害,亦累及师妹丧命。罪魁祸首正是你们父子!”
郁霓影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在江陵掳走自己的坏人竟是奉了嬴逸翔的命令。她不禁为乐婷的错付芳心感到惋惜。
“逸翔曾奉命寻找藏宝图和鹤鸣山庄少主人的下落,他通过你娘的画像怀疑你是何诗珣,却并不知我们的真正关系。”何清辉顿了顿,又望向外甥道,“你假扮柳忞赴魇城,殊不知被逸翔看穿身份,妒恨交加才酿成惨剧,要不是黎禄眉相助,你又怎会利用那些证据顺利除去逸翔?”
郁霓影盯着言秋筠道:“不对,嬴逸翔和你的容貌相似,他怎可能是颜雨琼与他人的私生子?”
言秋筠冷嗤道:“就算他不是,但颜雨琼的确背叛过嬴宏天,逸翔的长兄逸翾之所以会夭折,应该是嬴宏天暗中授意的吧,逸翔童年一定察觉了什么,这才是他和舅舅生疏的根本原因。咳咳,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都被何庄主算计了。”
何清辉轻哼一声,道:“事已至此,你快说出藏宝图的下落,本座找到后就赐你一个全尸。否则,就依谋逆罪受到万蛇噬身的严惩。”
郁霓影急切道:“爹,求您饶他一命,不要再制造亲人间自相残杀、彼此折磨的悲剧了!”
“背叛者就要有死亡的觉悟。”何清辉深深吸了口气,不解地斜睨向女儿,“倒是诗珣你,为何要为他一再忤逆为父?!
“咳咳……阿珣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可阿珣能理解失去了娘、又与爹分隔多年却无法相认的痛苦!女儿想,他自儿时起心中滋生的伤痛,应该和我一样。”
何清辉闻言后身子一颤,言秋筠侧目望向郁霓影,黑亮的瞳仁微微一缩。
“诗珣姑娘,找不到藏宝图,你爹怎能睡得安心?!”言秋筠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释然,“其实,我本设想过回岛复仇成功后,如果能找到你,就给你灌下忘尘,以新的身份和你同去塞外隐居。没想到命运之路,始终逃不过天意人心,终究还是无法逆转。”
他猛一吸气,准备咬断舌根自尽,却被对方及时拽开下颌,随即颚间似乎被一根粗绳勒住,缠绕几圈至后颈处拴紧,瞬时萎靡倒下。
“想死可不容易,本座有几十种方法让你招出宝图所在处。”何清辉冷笑一声,举掌重重在墙壁上拍了四声,停顿须臾,再重复一次,其后密道一端的石门滑上,走出两名侍卫。何清辉斜睨一眼言秋筠,对侍卫道:“你们马上将他装入滚轮木箱内拖走,随我一同上海船。”侍卫立即找来工具一一照做。
郁霓影因心急突然咯血,何清辉飞快点了女儿穴道,径直横抱起她道:“看来我得命人带你赴聆寰雪山,采到华夜雪莲后压住你体内的热毒。”走了一段石道后,他的脚下猛然向后一滑,差点坐倒在地。接着整个密室剧烈摇晃起来,密室天顶摇摇欲坠,言秋筠因侍卫脱手而摔在地面,一个侍卫脱口道:“不好,像是地震!”
一片混乱中,他们躲避头顶下落的砖石奔向密室尽头的石门,就在石门出现眼前的瞬间,一侧的门墙轰然坍塌,大块碎石将石门堵上。一个侍卫来不及躲避,整个人被迎面的砖石埋没,言秋筠从倒地的木箱中滚了出来。
而何清辉为了护住女儿,自己腰身以下被墙砖密密实实压盖住,郁霓影穴道意外被撞开,她顾不得擦伤的手臂,急忙跪地挪开碎石,却怎么也搬不动。另一个侍卫头部受伤流血,仍奋力扒开石块救同伴,却是徒劳无益。
密室依然在到处震荡,并伴有水流倒灌入内,受轻伤的侍卫找到石墙上方的一处凸起,拼命抵住它,石门缓缓升起,他略一松手,石门竟然迅速汩汩下沉,侍卫心知机关已损坏,忙对郁霓影道:“姑娘先走,我随后来救教主!”郁霓影见他不顾生死,方知他是效忠父亲的死士。
何清辉忍痛朝指间出血的女儿喘着气道:“听仔细了,红柳林土墩后的木舟完好无损,要逃生,你须和言秋筠合力将船推到海岸边,不要管我!”郁霓影依旧跪地搬石,毫不理会。
何清辉一把攥紧她的右手,她的手背顿时刺痛,听父亲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你渡海后,一定要设法从言秋筠身上夺回宝图,然后伺机杀了他,赴聆寰雪山去采华夜雪莲煮水服用,以消除咯血症状;再解开夹层图封,去岭南王陵寻找凤羽金池,池水可以根治你体内的余毒……”
他随即隔空一弹指,解开了刚刚还是宿敌的言秋筠穴道,在外甥惊疑的目光里,大声道:“言秋筠,你快将诗珣带走!嬴家的一切恩怨就伴随我的死亡彻底终结吧!”
说话的同时,何清辉用力将爱女推向外甥身旁,言秋筠此时挣开绳索,奋力将趴在地上的郁霓影拉离,她因挣脱不得、心中悲怆而大哭起来。
何清辉心如刀割,对女儿毅然决然道:“答应我好好活下来,莫要再回言灵岛!你若违命就是不孝,爹的灵魂将永远无法安宁!”
原来,何清辉设计在远离总教的鹭岛除掉一干叛徒,他命琴暮烟安排死士混入船工舵手之中,趁着海葬间歇时,在赶赴鹭岛吊唁的一些船只底部做了手脚,可以让宿敌搭乘的船半途沉没,并在红柳林内藏有一条备用木舟,只是想不到遇上了遽变天灾。
言、郁两人好不容易自祭奠堂外围的一处枯井口攀上地面,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旋转,玉宇丽甍倒塌,岸边沙滩处的海水赫然在不断上涨,吞没了数点礁石和几株柳树。一些人已然架船出海,一些没能挤上船只的人,则拼命往高处跑去。郁霓影怔怔道:“这座岛将要沉没了。”
他俩跌跌撞撞奔向红柳林,及时找到了掩藏的木舟。
猝然发生的地震引发了海岛地沉,这座鹭岛即将被大海吞噬。庆幸的是,两个少年人乘上木舟逃离鹭岛,在惊涛骇浪中,船身摇晃得厉害,海腥味的潮水飞溅船上,几度要将他们抛入浩瀚流波。
在自然的强大摧毁力的面前,一切生灵似乎都在劫难逃。
海船上,言秋筠一手艰难地握住摇晃的桅杆,一手将身边的人紧紧揽于怀中,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她脸颊与脖颈上,显得面色苍白。
郁霓影晕晕沉沉道:“我感觉好冷,好冷……”言秋筠只觉她手臂冰凉,心头一紧,仍沉声说:“你坚持住,不要睡。”她倦倦道:“我的经脉受到爹的掌力重创,引发体内雨萼花残毒,可能命不久矣。”他微怒道:“别说这种傻话!”
郁霓影兀自喃喃道:“如果我死了,应该很快就能跟随阿爹去见我娘了。”
言秋筠听得心乱如麻,咬牙道:“我既答应过你爹,就一定会带你离开,也绝不允许你放弃!
她侧目恍惚望向一旁的他,忽然淡淡一笑,继而垂首沉睡了下去。
阖目这一瞬,眼前倏然回放起两人相遇以来的种种情形。
宝鼎山高崖暗河的历险、欸乃桨声中的沅江渡船、夏夜药香居的笛曲、颢清云甍山巅的落日孤烟、峡谷内的扶持与承诺……
旧怨新愁、真情假意混杂其间,生又何欢,死又何惧?
她感觉身心已疲的自己仿佛沉入深深的暗海永夜。
☆、何妨回首诉衷情(上)
(五十四)何妨回首诉衷情
冷风呼啸着,在雪山间卷起一道道飘摇的雨帘。
山腰小屋的窗下,清瘦的少女披着浅灰色的裘衣,立在开了半扇的小窗前,静静望着房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水汇成一条小溪流,沿着屋前的排水沟汩汩淌入低洼处。少女出了一会儿神,回身书桌上绘有华夜雪莲与冰魄草的图本,面容带有病态的潮红。
走进里屋的褐袍少年将冒着热气的汤碗放在窗前桌上,又将走风的窗户阖上,柔声道:“趁热喝点羊奶吧。”
“哦,不用了。”少女将羊奶碗端给对方,“我不习惯喝羊奶,喝些雪水茶即可。来,你将它喝了。”如此推让几次,少年最终喝下羊奶。
“照顾我这个不时昏睡的药罐子,一路辛苦你了。”她柳眉微蹙,咳嗽起来。
“这没什么,咱们舟车劳顿多日,终于来到这里暂住。你要好好歇息,不能受凉。”少年将她的裘衣裹紧了一些,拉着她坐在温暖的火盆边,合起掌为她搓手。
这对年轻男女正是海中逃生的言秋筠和郁霓影。
那日东言灵岛沉陷后,言秋筠带着昏迷的郁霓影在船板上漂浮了一天一夜,幸运地搭上一条商船飘摇到了浙北。他清醒后,发现自己伤势一般,但她依然昏迷,幸好商船上有位随行医者,为她针灸灌药。过了六天六夜,郁霓影方醒了过来,但开始咯血。按船上医师水岩提供的讯息,由于她体内尚有热毒,需要远赴聆寰雪山采摘华夜雪莲,先止住咯血之症。
在郁霓影疗伤期间,言秋筠取回寄存钱塘的藏宝图,将其还给了她。半个月后,郁霓影婉拒了言秋筠的襄助,雇船孤身远行,他却执意暗中跟随。
一日倾盆大雨,郁霓影在湖口县的渡口处,好不容易盼来一只渡船,她收起伞甩了甩湿哒哒的裙摆走进船舱避雨,并告知船家自己的去处。当船泊靠岸,霓影撑伞付钱给船家时,赫然瞥见其中戴宽沿箬笠的中年船夫那双摇橹手背上带有熟悉的伤痕。她丢开纸伞,猛地拔出佩剑,挑开他的箬笠,凝眉冷声道:“又是你!”
中年船夫放下手中的橹,迅速封了另一船夫的睡穴,方缓缓撕开脸上的易容皮囊,露出她熟悉的模样,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
郁霓影闭了闭眼,又再次注视着他,冷笑道:“事到如今,公子还厚着脸皮纠缠于我,莫非仍是放心不下那张奉还的图?”
“你……”言秋筠面色倏然一沉,心头隐隐抽痛,却淡淡一笑,“随你怎样想,不过若是姑娘半途遇上麻烦,岂非辜负了令尊的一片苦心?莫非你忘了岛沉那日你爹的嘱咐了吗?”
郁霓影蓦然想起临别时父亲的话语:你渡海后,一定要设法从言秋筠身上夺回宝图,然后伺机杀了他……
“唰——”一道疾风中,宝剑带着青光迅速抵在他的心口。
冷雨如冰丝,击打在二人身上,淋湿了的黑发紧紧贴在他们的脸颊和颈侧。
她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却怎么也刺不下去,剑尖也开始游离不定。
“杀了他,杀了他……”这时,父亲的遗言犹如魔音灌耳,她心中烦闷,左手捂着耳朵摇头道:“阿爹不要、不要再逼我动手……”
言秋筠诧异地望着她,旋即冷笑道:“原来如此……是不是教主让你伺机动手杀了我?”
郁霓影放开左手,盯着对方道:“是又怎样?我再问你,孙止水护法,是不是被你所害?”
言秋筠面色一僵,继而轻轻颔首:“不错,是我将他变成血傀儡,本欲利用其引诱敌人,不想他会咬舌自尽。”
“你,果然心狠手辣。”她的声音冷冽,尾音微微颤抖。
“我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言秋筠冷笑后,一脸平静地望着她,“如果你想为其报仇了却心结,就尽管动手吧。不过在下只答应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各凭本事,如何?”
郁霓影见他丝毫不在乎面前的剑锋,还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怫然。
“接招吧!”她奋力持剑一刺,却被他迅速侧身躲过,同时翻手要扣她的手腕筋脉,她急忙挥出左掌应招,右手剑划出一道雪亮长弧,绕向他的头颅,被其仰面避开;她的宝剑顺势刺向他的右胸,剑尖被他并指稳稳夹住,剑身带着一串雨珠飞弹了回去。
他负手微微一笑:“已经两招了。”
郁霓影娇叱一声,再度挥起铁剑。这一回,她使用了苍穹剑法中最厉害的“黑云翻墨”与“白雨跳珠”剑势!
十个回合不到,她的剑如一道携着零雨的青光,猛然刺向他的胸膛。
“呲——”锋利的剑头赫然刺入他的肋下,再顺势向里推进。伴随着一声闷哼,寒凉如玉的剑身却倏然顿住。
对视的两人中,一人错愕,另一人则是蹙眉后凄然一笑。
一道殷红鲜血顺着青色的锋刃缓缓流出,又很快被雨水冲淡。郁霓影顿觉心头爱恨萦绕,一如藤蔓攀爬荆棘般难受——他不避不让,究竟在想什么?
是刻意要用鲜血偿还歉意,还是想以求死的举动来试探自己的真实心意?
然而,不论他是存了哪一种心思,在她看来,一切的牵绊也该结束了。
郁霓影拧眉不愿再多想,迅速拔出佩剑,带下一串鲜红的血珠。言秋筠踉跄了一下,仍是扶橹站稳了身子,捂着伤口静静看着她,淡然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气消心安,要我偿命亦无怨。”
郁霓影竖起佩剑,掏出一方丝巾细细擦去锋刃上的血痕,再一扬手将其抛向空中。
染血的丝巾如同垂死的白蝶在雨中挣扎翻飞了几下,最终飘落水面。
霓影咬牙道:“看在我师父的面上,这一剑,权当斩断你我过往恩怨。今后你若还要纠缠,只会令我更厌恶你的卑鄙、更鄙夷自己的怯懦!”
他的嘴角原本还噙着一丝苦笑,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可当他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挂在嘴角的笑容旋即消失了。
她回身匆匆提起包袱佩剑,似是不愿再多看男子一眼,拧腰如一朵蓝云飘然而起,一个纵身落到对岸,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他默默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似是支撑不住,一手驻剑且单膝跪地。
他瞥向雨篷边,居然瞥见一把油纸伞——是她刚刚落下的。
伞,岂非谐音为散?他苦笑着,唇角溢出一缕刺眼的红。
数日后,郁霓影寻了一个晴日途径岳阳君山时,偶遇数名采药石的人,方知道是绮罗宫的同门学僧人下山“布施”,对贫民扶危济困。
师兄钱玮撞见郁霓影,震惊之余,厉声要她即刻回宫。她见墨烟、青檀等其他同门衣襟上别着绢质白菊,方知绮罗宫主自言秋筠离宫后不久便功力散尽,无疾而终,由大师姐寒英即位。郁霓影初闻噩耗,心口如遭巨杵重击般痛不可言,突然扪心单膝跪地,口中沁出一丝鲜血。
钱玮但见墨烟、青檀二师弟忽然被飞石击中穴道,郁霓影却被身后一男子扶起,那人急问道:“他伤了你哪里?”钱玮喝道:“你是什么人?”
郁霓影侧目看清楚了来人,脸色顿时发青。
原来,藏身不远处的言秋筠未明情况,以为郁霓影被同门欺负,连忙用飞石封住离她最近二人的穴道,身如离弦之箭冲了上去。
她猛然将他推至一旁,悲伤道:“不关三师兄的事,是师父他……过世了。”
言秋筠如闻惊雷一般,顿时懵了:“怎么会?他,他……”
那个让自己一生爱恨不能的人,匆匆相聚后,竟是永久的别离。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仰天大笑,还是该痛哭一场?
一道亮光乍现,钱玮拔刀劈向嬴秋筠,言秋筠因为失神,差点被钱玮锐利的刀锋所伤。好在他及时单手握住了刀身,不惧手心被利刃划破了血口,将它一把夺了下来,抛在身后地上。钱玮大惊之下,急忙后退着吹起了铁哨。
此时,绮罗宫弟子听闻钱玮的哨音,陆续向此处集中。有几人认出了言秋筠正是前不久出现在宫中的外人,拔出刀剑声称要为金楼颢复仇——原来他们疑心言秋筠与师父的猝死有直接关系,眼下正是“狭路相逢”。
郁霓影闪身伸臂拦在他面前,高声辩解道:“各位同门,其实此人是先师分离多年的亲子,所以先师宁愿耗损修为牺牲自己,也要换得他的新生,所以,你们不能违背师父的遗愿!”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当场目瞪口呆,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他二人。郁霓影看到寒英身后立着淡紫色衣衫的师妹陆依依,她清澈的眼中正闪烁着惊喜与疑惑。
大师姐寒英已着上掌门人的峨冠紫袍,她走近郁霓影,肃然道:“郁师妹,观此人身手应是东溟教人。你失踪多日居然和本门仇家在一起,说不定已经背叛师门,凭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言秋筠上前道:“关于这件事,想必曲总管和水医师两人已知情,你一问便知。”
不多时,闻讯赶来的水医师见到此情此景,解释道:“言公子所言为真,宫主仙逝前不久的确留下一封密信,说他若过世便是还道于天,与旁人无关,各位不许为难离开的言公子。”
寒英听罢方道:“郁师妹,念在你吐露实情和冒死护送方师弟带回九死还魂丹的份上,我答应赦免你的罪。可即便如此,你身为本门弟子,既然脱险,就不该擅自隐瞒行踪,必须同这位公子即刻和我们回宫,为师父守孝!”
“我会素服吃斋为师父守孝,但不会再回宫。”郁霓影双目清亮,不卑不亢道,“从魇城赶回绮罗宫的路上,我为了给携灵药的方师弟断后,被马贼逼入峡谷。面对死亡威胁时,是言公子入谷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决定与他生死相依,并适时脱离神宫。”
言秋筠没想到她如此一说,愕然望向她,欲言又止。
面对固执的师妹,新任掌门寒英的眼神渐渐从狠戾转为无奈,朗声道:“也罢!你既然袒护外人、无心回宫,那么自今日起,就必须与绮罗宫一刀两断!”
寒英将一柄短剑掷在郁霓影脚边,继续道:“你曾在师父面前立过誓言,按照门规,应该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吧?”
☆、何妨回首诉衷情(中)
郁霓影拾起短剑横在面前,缓缓拔出剑刃,言秋筠急忙按住剑鞘:“你要做什么?”
她朝他淡淡一笑:“你退后,这是门中规矩,我挺得住的。”随即左手丢开剑鞘,将右侧长袖捋至肩膀处固定好,再将佩剑移到左手,回肘朝右上臂月牙形疤痕处狠狠一挖。
一颗银色的珍珠状物体滚落草地上,同时她的右臂血流如注,站立不稳。言秋筠急忙揽住她,迅速封了她伤口附近的穴道,不由心如刀割:“你疯了!”
因为刺骨的疼痛,郁霓影面色愈加苍白,却咬牙对同门朗声道:“削骨剔肉,还君明珠!”
众人见郁霓影手臂筋脉重创,从此不能再施展本门的精妙剑法;有的心叹惋惜,有的暗自庆幸。
少女忍痛颤声道:“我自今日脱离绮罗宫,永世不会踏入半步。否则,甘愿接受新宫主的严厉惩罚!”
陆依依忍不住跑上前,递给言秋筠一条丝帕和一瓶药:“快,这些可以止血。”
“不用了。”他根本没抬眼看来人,而是自衣襟内掏出药瓶,迅速为郁霓影撒上止血粉,又割断衣袍匆忙缠了起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一旁的五弟子徐亦双嘲讽道:“陆师妹,和这种人啰嗦什么?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
陆依依面露尴尬,郁霓影对师妹致歉道:“多谢你的关心,是他误会了,但我相信好依依是绝不会害我的。”陆依依勉强一笑,回到众师兄弟的身后。
竹聿拿着白巾帕拾起染血的珍珠交给掌门师姐,寒英走近郁霓影,握住她的手臂查看了一番,方回身对众位同门道:“她的誓言已破,右手从此不能再用刀剑,我们走!”
陆依依回眸朝往日最好的姐妹深深望去,郁霓影忍痛勉强冲她笑了笑,以口型道:“保重。”
他日重逢,谁知何时?
回到山下的客栈内,言秋筠为靠椅上的郁霓影再度上药,将药瓶收起时道:“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需要静养数日。你想要吃点什么,我待会去买。”却听她声音清冷道:“刚才我对掌门师姐说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你现在可以离开这儿了。”
他顿时一怔,断然道:“不行,你现在身子虚弱,我不能让你独自置身于危险中!”
郁霓影迎上他的眼眸,淡淡道:“你不必如此。你我二人相识本是场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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