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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世子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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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棠绫捏了捏拳头,将那张纸往桌上“啪”地一怕,怒道:“这什么玩意!你给我说!”
    这一副悍妇样着实把季微明吓了个一跳,顺手抄起桌上的扇子给阮棠绫好心扇上。
    阮棠绫侧眼瞟了一眼他的动作,再想想刚才他说得话,顿时觉得这举动颇有深意,似乎是在生火。
    “棠棠啊,你都有钱让你爹承包面粉铺子了,还缺这一点买书的钱吗?”言辞殷切,好似他季微明是个穷光蛋。
    阮棠绫心中偷偷数着自己的小金库,继而一脸鄙视道:“你个郡王二代装什么两袖清风廉洁奉公啊?”
    季微明便抖了抖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胳膊,笑道:“你看,我只有两袖白肉。”
    阮棠绫顿时被他没脸没皮的模样给打败了,将纸一拍往门外走了几步:“改明个让我爹做个白肉炒面,一定很好吃!”说罢愤愤离去,暗骂一声小气鬼。
    阮棠绫走了,季微明揉了揉额头,执笔继续写,这种执着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也许,只是为了表达对阮家暗中帮助的感谢。
    季微明这一晚是在书房过的,等到第二天一早,季微明便回去悄悄补了一觉,秦拂玉起得很早,到书房来的时候已没有人。
    桌上散乱的纸张和浓浓的墨香,她拿了一张一看,竟是大纪野史的绘图版。
    这是给阮棠绫画的?
    秦拂玉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季微明为什么临摹陆寻风的画本,答案不言而喻。
    整理了桌上的废纸,秦拂玉独自待了一会儿,陆寻风的手迹被季微明带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拉出一抹瑰丽的弧度,门口黑影一闪,秦拂玉顿时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书房没东西?”是季啸安排给秦拂玉的陪嫁丫鬟,事实上也不过是听命于季啸的杀手而已。
    “没有。”秦拂玉淡定回答,“这么重要的东西,季微明怎么可能放在书房?”
    “你刚才在看什么?”季啸手下培养的杀手相对独立,没有谁听从于谁的规矩,人前是主仆,人后是同级,是以私下说话也绝不客气。
    秦拂玉抬起头冷冷回答:“长漪,光天化日之下这么质问我,倘若被人看见了呢?”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长漪并不害怕秦拂玉带着一点威胁的逼问,“季微明昨天一整晚在书房干什么?”
    “画本子给阮棠绫,至于究竟画什么,你不妨过两天去问阮棠绫?”秦拂玉拂袖离去,却没有告诉长漪季微明是照着陆寻风的本子画的。
    光是陆寻风这三个字,就有太多的意思。
    长漪狐疑地看着秦拂玉的身影,总觉得秦拂玉隐瞒了什么。
    ……
    季微明还在休息,阮棠绫起床之后直奔鹿鸣巷阮家,途遇秦拂玉,却发现她面色苍白地徘徊在路上。漫无目的,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和平日里只可远观的高雅全然不同,阮棠绫停在这条离鹿鸣巷不远的巷子里,秦拂玉一见着阮棠绫顿时转过身,还来不及她询问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奇怪,阮棠绫左右看着秦拂玉身后没有跟踪的人,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踌躇?
    鹿鸣巷相连的几个巷子里住得都是穷人家,秦拂玉虽是杀手但名义上还是王宣义女,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来这穷人住得小巷子做什么?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向鹿鸣巷,蹲在屋顶用功看书的阮大壮立刻丢了块瓦片下去:“老大,棠绫回来了!”
    擀面条的阮肃乍一抬头,将瓦片丢了回去:“你个小兔崽子,不看着面粉铺子又蹲屋顶!”
    阮大壮顿时跳了下去,一溜烟小跑去了面粉铺子。
    “老爹!”阮棠绫和阮大壮打了个照面便看见他兔子般窜到面粉铺子,心叹这等彪悍的身材还能动若脱兔着实是造物主的大手笔,再一次院子里哼着小曲擀着面条的阮肃,心道阮肃这面粉铺子老板当得也着实容易。
    “咋回来了?”阮肃头都没抬,“季微明虐待你了?”
    阮棠绫顿时语塞:“不,我就赶过来问问你,我是你亲闺女不?”
    “是。”阮肃回答,“闺女是亲的,女婿也是亲的。”
    一坛酒买了个亲丈人,这生意敢情划算!
    “老爹,不跟你开玩笑,我来就是问问你,陆寻风是敌是友?”
    阮肃早知道这陆寻风身份不一般,也派出人手去打探,消息没有这么快,阮肃摇头道:“老爹我在道上混了几十年,还真没听说过陆寻风这号子。他要是冲着季微明去的,恐怕多是敌人。”
    “可秦拂玉好似并不把他当做自己人。”阮棠绫找了个地坐下来观赏阮肃擀面条,“对了,我刚才遇见了秦拂玉,有些……奇怪。”
    阮肃抬了抬眼皮,手中的小面团擀成了面饼:“她确实很奇怪,但切莫掉以轻心,毕竟是季啸的人。”
    阮棠绫学着老爹鄙夷地瞟了一眼,他亲闺女,啥脑袋他还不懂么?
    院子里堆着几坛酒,坛子精雕玉琢,阮棠绫蹲下一看,仰起脸问道:“季微明都已经让人把玉雕月送过来了?”
    “这小子人不错,我看呐,你捡了个大便宜。”阮肃放下擀面杖抱起一坛子酒开了之后一闻,“香!”而后皱了皱眉:“玉雕月咋这味道?”
    阮棠绫没有在意,煮了水下面条:“玉雕月啥味道我不知道,不过王宣和秦拂玉送来的酒,万一里面有啥毒啊蛊啊药啊啥的,反正嗝屁的也是你。”
    阮肃一放坛子:“嘿,有你这么跟老爹说话的?”眼神却留在了玉雕月上,两条眉毛皱在了一起,乍一看模样滑稽,捏着胡子的手不断地上下顺着,看得出来正在沉思。
    阮棠绫没敢打扰他,兀自下好了面端到桌上,都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那山珍海味美味珍馐还不如阮肃擀出来的面条。
    “你也别看了。”阮棠绫吸了一根面条道,“有时间派人查了陆寻风,我要第一手消息,大壮要是没时间去世子府,你就让人给里边带个信,我自己出来。现在季啸的人还在查桃花班,你还不让他们回东隅?”
    阮肃摇了摇头,季啸在查桃花班,王如衍包了场子好几天,那天季啸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到底看见季啸听戏的人不少,连大纪皇帝都爱听的戏,这效应可比任何鼓吹的都要好使。一时间登门拜访的人趋之若鹜,桃花班分|身无术,就差一人演一台戏了。
    还不如趁机赚抱了荷包,在给季啸铺垫石子路。
    于是那桃花班打出了广告:逢单唱戏逢双休息,提前五天预约,开后门无效。
    这样更是挤爆了头,拿到季啸手上便是一大批官员的名字,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党派,后宫嫔妃的娘家亲王府大纪官员府上上下下,就好似没有听过桃花班的戏便落后于现在京城的潮流。
    桃花班顿时变成了拯救大纪京官落后文娱品位的良药。
    阮肃和阮棠绫吃了面,递给阮棠绫一包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面饼:“给季微明,我看他很崇拜老夫的手艺。”说罢捋了捋胡子,一脸洋洋得意。
    阮肃的成就感来自于别人对他手艺的夸奖,阮棠绫不情不愿地接过去:“我走了啊,你记得查清楚!”
    阮肃挥了挥手,就好像要把阮棠绫赶出去,阮棠绫脚底抹油,一眨眼就不见了。
    独自看着那玉雕月,阮肃总觉得这味道并非是正宗的玉雕月……
    当季微明独自在书房奋笔疾书却被一阵饼香味勾走魂的时候,阮棠绫已经从天而降拿着那一包面饼宛如一尊神像一般严肃地站在他面前。
    季微明抬头看着阮棠绫:“你去烧香了?”
    阮棠绫:“……”
    “那就是去算命了。”
    阮棠绫:“……”
    “不然是去看手相了。”
    阮棠绫:“……”
    “或者遇上神棍了!”
    “季微明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阮棠绫再也忍不住了。
    季微明悠悠地看了一眼阮棠绫托着一袋子的手,坐在椅子上模仿了她的动作,而后和蔼道:“你不觉得就差在袋子里插两根杨柳枝了吗?”
    阮棠绫:“……”
    季微明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走阮棠绫手里的面饼,当他闻到那股香味的时候,便知道阮棠绫一定是回家了。
    “棠棠。”季微明一边啃着面饼一边画着图,“我说,老丈人让你带这给我不会是为了远距离监视我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阮棠绫白了他一眼,阮肃又不是飘在空中的鬼魂,怎么监视?真要论监视,那也是她阮棠绫亲自下手。
    季微明便漫不经心回答:“这不是你说的,老丈人他能闻到百里之内的面粉味吗?”
    “对呀,他还能闻到容锦兰花。”阮棠绫当初就是唬他,阮肃真有这本是,万一打仗了,往敌营了丢几包面粉,那简直比细作更管用!
    季微明听到这回答若有所思:“棠棠啊,你要是喜欢我就直说,不需要让老丈人监视我是不是和秦拂玉有染。”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用容锦兰花的,世子府就只有秦拂玉一个。
    阮棠绫差点没顺手抄起砚台砸他一个印堂黑。
    “喂,季微明,”阮棠绫看着他流畅地画着小人,那模样比陆寻风画得更惟妙惟肖,“世子府下人这么多,你要真觉得抢了我的书过意不去,随便找个人画了就得了。我就是拿来看着玩的。”
    季微明却抬起头极为认真地回答:“亲自画,有诚意。”
    阮棠绫从不觉得季微明这丫做事带着什么诚意,但看在他熬夜画本子的份上,哪怕是纸后那些挑衅的文字也变得可以原谅了。
    她靠在书桌边是不是偷瞄两眼,猛然觉得若非季微明从路上强行抢她拜堂,兴许那日途中偶遇她也会觉得这男子是标准的梦中情人,可见识了他对外展现的无赖性格,她只想把他拽回西怀看看那个真正的季微明。
    季微明画着画着抬头看见神游的阮棠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继续画,手一抖在纸上拉出了一条粗长的墨迹。
    阮棠绫低头一看,那模样像一条趴着的蜈蚣,季微明便想去揉纸头重画,阮棠绫已经开口:“算了,就这样吧,我看得懂就行。”
    “虽然我只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季微明晾起那张纸,墨汁未干隐隐有染到周边的迹象,“但是你真的不用心疼我。”
    阮棠绫左右看着他一点都不像累死累活的模样,恨恨咬牙,一手抓过那张纸揉成一团丢在脚下:“手抖是病,得治!”
    季微明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纸团在地上打了个转,真实演绎何谓不作不死,何谓话多必死。
    阮棠绫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你可以的!”而后欢快的像一头修行了千年的梅花鹿一般蹦出了书房。
    赶巧季东来书房,一阵风过去,他看到了季微明辛酸的表情,和一团被风吹过的废纸,萧瑟得和秋天的最后一片枯叶那么悲凉……

  ☆、第14章 半山寒色

“世子……”季东忐忑地喊了一声。
    看得出来现在世子爷的心情很不美丽,季东百感交集地开始磨墨,而后语重心长地补了一句:“世子啊,既然夫人是来帮你回西怀的,那就应该心存感恩,有事让让人家,这是美德。”
    季微明看着季东的眼神有点复杂,季东是从西怀过来扶持他的,虽是主仆,可季东是季舟的心腹,按辈分,季微明也得称一声叔叔。季微明这些年在京城过得如此安逸,季东可是居功甚伟。季微明向来都很尊重季东,可是季东怎么这次就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左看右看,季东被季微明看得毛骨悚然,心道自己也没说错话,季微明这是哪根筋又没接上?
    谁料季微明郑重地拉上季东的手,如同移交宝物一样将笔置于季东的手掌,而后沉痛道:“棠棠说可以让东南西北代笔,既然是种美德,你就将这美德传承和发扬下去!加油!”
    说罢大步迈出书房,留下一个风中凌乱的季东。
    事实证明,话多必死用在谁身上都是合情合理的。
    ……
    阮棠绫拿到完整版的《深夜谈史》已是三天之后,略一翻书就知道这本书前三分之一和后面的画风全然不同,原本还想感动一下季微明熬夜画画的她立刻变成了鄙视,捧着书哼哧哼哧地找到季微明,一把将书砸在桌面上。
    “谁惹我家棠棠生气了?”季微明还和往常一样喝茶看书,心中却明了阮棠绫那是故意来耍性子了。
    “季微明,你把陆寻风画得那本还给我!”阮棠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怒气腾腾地看着季微明,好似抢走了一本书就是犯了满门抄斩的大罪,“不给我,我就……我就……”
    “就什么?”季微明放下书挑眉看着阮棠绫。
    阮棠绫正襟危坐:“就让人去民间传播西怀郡王世子不识字,喜欢看涂鸦小人的谣言!”
    “哦……”季微明一想,这也没事,毕竟没有人会傻到不相信。
    阮棠绫看他无动于衷,补充道:“别人当然不信,可传到皇上那,他就有理由将你发配去皇家的书院在读上两年书,学业未满不得回西怀,你看这怎么样?”
    季微明:“……”
    而后转头看了看手中的书,一脸无辜地看着阮棠绫:“陆寻风那本……我烧了……”
    阮棠绫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如果陆寻风那书里真有什么秘密,季微明也该先研究出来,何至于才几天就烧了呢?
    遂心中断定,季微明这是把她当猴耍了。
    哪知季微明口风一转,叹了口气举着茶杯吹了吹,悠悠道:“棠棠你说,你夫君我季微明当年也是书院里的楚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却拿着别的男人为你量身定画的书,叫我这脸面往哪里搁?”说罢还摇了摇头,好似自己那几分薄面都丢光了。
    阮棠绫不啻地哼唧了一声:“我给了你亲自动笔显示诚意的机会,说得好像是季东逼着要替你画似的!”
    正巧季东走进来,一听便觉得这位夫人着实是体恤下属,一看便是季微明逼着季东画得,他的速度可没季微明快,为了画得端正,愣是花了三天才完成了接下来的部分。
    季微明看了一眼季东,饱含深情:“季东,你说……”
    “是属下逼着帮世子画得!”季东当机立断,饭要吃人要做,不能得罪上头,否则日子不好过。
    阮棠绫包含一腔同情看着被季微明压迫的季东,拿起桌上的书:“我就是觉得,这后面画得比前头好,我还是喜欢季东画得。”
    多善解人意的世子夫人,季东顿时投以感激的眼神。
    独剩季微明低头思考,他家夫人说自己画得没手下好,这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得报个书画补习班继续练练?
    连夫人都这么说了,难道自己被留在京城不得回西怀的理由竟会是书画水平不过关?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季微明顿时一脸严肃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不防这一下太过用力敲到手边的茶几,吓得季东和阮棠绫后退三步,以防生命之不测。
    季微明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无视这二人的动作。
    “季微明你去干嘛?”阮棠绫跟了上去问道。
    “去书房!”前方的季微明回答,“练画!”
    阮棠绫顿时愣在了原地,季东走上来的时候被阮棠绫拉住,鼓着腮帮子瞪着眼问道:“啊,我不会打击了季微明脆弱的心灵的吧?”
    想来季微明也是个挺顽强的人,孤身在京城这些年也没见得他被什么人打击到,怎么阮棠绫一来整个人就变了副模样呢?
    季东的内心在呐喊,在咆哮,在沸腾:救命!我的世子爷不可能那么脆弱!
    季微明还真是去画画的,画得却不是野史里的段子。他只是突然想起来,前阵子王如衍拜托他画一幅半山寒色风倾竹,他忙着其他事儿给忘了,如今想起来,还不得趁早过去赶出来。
    季微明自称自己是书院楚翘倒也没错,下笔画得一幅好图,尤其以风竹图闻名,是以王如衍说他在天渝的朋友想求一副大纪的山水图,王如衍便想到了季微明。
    相府倒是不缺出自名家的画,可这不是近水楼台,有那么一个能画的人么?
    季微明也不推脱,便将这事应了下来。
    到了书房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了秦拂玉,她正低头看着一本书,见季微明来了,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微明,你来了。”
    “嗯。”季微明不带语气地应答了一句,展开纸开始研磨。
    “是家兄拜托你画得风竹图?”季微明一下笔秦拂玉便看了出来。
    谁料季微明手中的笔一停,抬起头冷冷地笑道:“王如衍连一幅画都要告诉你,自然是不会对你有任何欺瞒的。”
    “要画的就是从天渝送来玉雕月的人,”秦拂玉对季微明的冷笑并不在意,“家兄对我很好,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义父鲜少让他过问朝中之事,他也算是半个局外人。”
    季微明只是淡笑,王如衍是局外人还是局内人他并不关心,只是这面上的和谐却得维护好。
    书房内再无交谈,秦拂玉静静地研墨,季微明也没有阻止。
    他与秦拂玉认识的很早,早在与王如衍还不熟悉的时候……
    如此才子佳人倒也是一幅美景,奈何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
    阮棠绫没去书房直径回了乔木轩,阮大壮三天没出现,她估摸着阮肃在道上的朋友也该查出了点陆寻风的身份。
    偏巧阮大壮来得正是时候,阮棠绫一脚刚踏进屋,屋顶就有了响声。
    “棠绫,棠绫,有消息了。”
    阮棠绫顿时警觉:“怎么说?”
    “陆寻风出生在东隅,八年前来得京城,三年前才参加的文举,虽是当年的探花,可这名头得来的却着实奇怪。”阮大壮说道,“陆寻风那年的成绩是第四,就在公布成绩的那天,原来的探花却被查出父亲系一个命案的凶手,被取消了资格,是以将陆寻风提到了第三。”
    犯人的子女是不能文举的,可在文举之前就应该查清了各家的身份,怎会在公布成绩时才查出来?
    “没有搞错?”
    “没有。”阮大壮回答,“据说是殿试当天父亲犯得案,你说这奇不奇怪?”
    所以陆寻风名正言顺成了探花,早先在国文馆做学士,可期间因其放荡不羁的作风得罪了不少人又被抓到了把柄,无奈离了官场,又迟迟不回东隅。
    他能在京城留下来还用着昂贵的折扇,除非私下里有别的收入来源,又或是……阮棠绫深邃眉头想不通透。
    不料阮大壮又加了一句:“道上的消息说,陆寻风被赶出国文馆之后曾有人想招他入府做幕僚,却被他拒绝了。”
    阮棠绫顿时一惊:“谁?”
    “季微明。”阮大壮沉痛地回答。
    “所以,季微明这是被陆寻风拒绝过一次,才使得他心生怨恨故意烧了陆寻风的画册,以报一拒之仇?”等等!阮棠绫觉得自己的关注点竟然如此偏,这么一来,季微明岂不是又落下了口实在她这里!
    想到季微明竟也会被人拒,阮棠绫顿时心情明媚,连看房梁都觉得闪闪发光:“大壮,你真是太棒了!”
    阮大壮无语凝噎:“棠绫,你好像没听懂情报的意思。”
    ……
    阮棠绫是怀着愚弄的心情去找季微明的,当她跑到书房看见那一副美人磨墨的景象时便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进去,便要打破这微妙的气氛。季微明一直低着头作画,心无旁骛,这般认真的模样竟有他笔下的风竹之姿。秦拂玉一点一点磨着墨,眼神却空洞地飘在书房的上空。
    阮棠绫顿时想到鹿鸣巷隔壁遇见的她,心事重重。
    进退了几步,阮棠绫正打算打道回府,季微明却仰起头,冲着阮棠绫招了招手:“棠棠,快过来看看!”
    阮棠绫为难地上前几步,看了眼秦拂玉,她没有任何反应,便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样?”季微明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是不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神来之笔绝世珍品?”
    “季微明,这么自吹自擂,你真的不惭愧吗?”若说阮棠绫在秦拂玉面前说不识字是装的,那么她倒是真看不懂这般写意的画卷。唯一看懂的,是季微明颇不要脸的自我欣赏。
    “有何惭愧?”季微明戳着手沾沾自喜,“千金难买,一画难求。若非是王如衍,我还真不答应。”
    秦拂玉有意无意地看了季微明一眼,纸上数竿苍翠拟龙形,半山寒色中与春天争风,千金难买,着实不虚。
    只是那作画之人情愿与一个不懂画的女子玩笑,也不愿与懂画之人交谈。
    就好似自己站在这里是给多余的。
    秦拂玉悄悄离了开去,只听到书房里阮棠绫嘀咕了一声:“这玩意儿我爹可以用面粉糊出来。”
    “当真能,那也是前无古人的绝技。”季微明并不吝啬对阮肃的夸奖。
    两人是都看见秦拂玉离开了,眼神相对,阮棠绫带着疑惑,季微明却清泠得有些冷漠。
    “我爹说就没有他用面粉糊不出来的东西。”阮棠绫便看着秦拂玉喃喃说道,就好似老爹是心里的大英雄,哪怕只是撂了一挂宽面,那也是别人比不得的。
    自从阮棠绫来了以后,季微明听边听到最多的词是面粉,吃到最多的是面粉,闻到最多的也是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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