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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改嫁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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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珩一面看着妹妹坐在秋千上大笑着嬉戏,一面眼睛止不住的向东宫的方向看去。东宫太子居所,弘文馆也在那里。不过此时那位大兄不知道如何,皇父与皇子是父子,同样也是君臣。从来没有君主可以长久的容忍一个臣子。
  想起那为太子在东宫的诸多作为,萧珩心里的某个地方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二兄想着要在耶耶面前表现,而太子大兄却是被东宫右庶子管束的频频脾气大发,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依旧我行我素。
  二兄的举止看着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礼让士人,召集天下文士编纂书籍。看着是十分爱才,且一心沉迷于学问里。可是实际上只有二兄本人知道。
  “阿兄,阿兄!”襄阳公主坐在秋千上,襦裙上的花纹被风灌的鼓了起来。小公主有些不满,“阿兄,儿想再高一些!”
  萧珩嘴角勾起,一双漂亮的凤眼里也荡起了层层涟漪,“阿猗想要再高一些,嗯,很好。”说着,他的手扶在秋千的绳索上微微使力将妹妹推出去,让她在秋千上荡的更高。
  女孩带着惊喜的笑声在花丛中回荡。
  窦湄和张孟凑合着吃了几个点心当是正经的膳食了,书房里一旦忙起来,还真的顾不上用膳。长安人喜好肉食,就连点心里都是放了猪油,热着吃的时候还好觉得酥软可口,冷下来之后就是说不出的油腻了。
  窦湄在舅舅家,就是舅母黄氏看她不顺眼,也没有给过她凉透了的点心。没想到在舅家都没受过的事情,倒是在她做了天子嫔御之后有了。
  窦湄拿着手里的油腻冷点心有些反胃,但是她看着张孟吃的却没有半点的不适。
  张孟吃完手里的点心想要去拿下一个的时候,却看着窦湄对着手中的点心一副食难下咽的模样。
  窦湄难过的看向张孟,真的很难吃啊。
  张孟有些小得意的扬起小下巴,“以前外出就食的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说着眨眨眼凑到窦湄的身边来,笑得有些暧昧,“快吃吧,湄娘。圣人喜欢丰腴的美人,楚风美人并不怎么喜好。”
  这话说的便是有几分绮丽了。
  窦湄立刻就红了脸颊,低下头骂她,“怎么好好的说这个。”
  张孟笑嘻嘻的凑在她身边,拿肘子轻轻捅了捅她,“只是说给湄娘你一声嘛。”
  女儿娇软无赖的黏在窦湄身上,叫她是红着脸半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张孟接下来的话让窦湄一下子就把那个早就冷透了没有半点滋味的点心给吞下去了“湄娘快些吃吧,待会还要服侍圣人呢。”
  才人是常常有呆在皇帝身边的机会,毕竟是掌管燕寝,还有在书房里当值写节略将那些奏章整理好等职务。
  窦湄不敢饿着肚子去服侍圣人,要是那会肚子给饿的起了什么声音,在御驾前失了脸面可就真糟糕了。
  窦湄就着手里的温水连连吃了好几个,算是把肚子给填饱了。
  才人的品级虽然位置比较偏后,比不得九嫔的婕妤能正经住在后宫里,但是要是真得了圣人的喜欢,要升迁起来,却是一条好道路。
  窦湄进了这宫廷,知道自己官家小娘子的心性最好是收一收。在掖庭里可没有人管她耶耶是哪个,而且她的耶耶已经没了。不然也不至于沦落到被选进宫来。
  皇帝今日下朝之后,正好是百官的十日一次的休沐日。皇帝心情很好,带着两个嫡子还有嫡女一起去马场骑马。
  跟着去的自然还有那些应该随身服侍的嫔御,近来皇帝新封了两个才人,一个原本还是乐府美人的时候就宠幸过的,另一个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才的。
  最近写的节略写的不错,上面的王字也是写的颇为流畅,字迹间倒是能让人默默赞许。皇帝早年选妃嫔可能还要求有那么些才能,但是在老年之中,还是比较偏好美色。最近采选礼聘入宫的少女绝大多数是以美色博得圣人的青睐的。
  窦湄之前听闻是要去马场,老早就换了一身胡装将发髻都塞在帽子里才跟着几个前辈一起去。
  婕妤三品设九人,美人四品设九人,才人五品设九人。一共有二十七人,但是实际上不管是婕妤美人,还是才人都不满员。窦湄看着几名宫人抬着步辇,步辇上坐着一个着黄卢色圆领锦袍头戴黑色幞头的皇帝。
  窦湄不知道为什么,对皇帝没有别的嫔御那样的渴盼。甚至第一次的侍寝,她事后都是又痛又怕。
  很痛很怕,但是又不能叫出声。怎么看都是苦事一件。
  要是再来几次,她真是觉得自己会痛死了,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些宫人说得那样叫人欲仙欲死。
  窦湄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禁的慢上了几步,她低眉顺眼的在一众嫔御里。
  “来,寄奴阿猗,看看有哪几匹是你们中意的。”皇帝走入马厩,马厩早就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秽。自然一般马厩里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也没有了。
  谁也不敢叫圣人闻见那种污秽之气。
  “我想要那匹!”襄阳公主眼尖的看到一匹马十分高大身形健壮,立刻就指出来要那匹。
  “那匹啊。”皇帝顺着女儿所指的方向就看到那匹马,他心里有些得意女儿的眼光,但是还是对女儿说道,“阿猗还是太小,那匹向来是不服管的。”
  那匹马看上去威风的很,但是实际上性情彪悍难训,马厩中的训马人被那匹马摔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骑上去。
  公主有些泄气的焉了下去,皇帝看不得女儿这幅模样,连忙让她去看那些温煦而且并不是很高的母马。
  “那些马也是很好,阿猗看看如何?”皇帝笑着轻声哄道。
  在一边的萧珩也弯下腰来轻声哄着妹妹,“阿猗,阿兄带你去看那些母马好不好?”
  襄阳公主本来就和萧珩好,听见萧珩这么说,立刻就软了下来“嗯。”
  皇帝看着萧珩牵着女儿去那里选马,他眼里嘴角都是微笑。看了一会,他转过身来,看着那匹独自一栏的马。皇帝年轻的时候南征北战,也是爱马之人,当他遇上一匹怎么也驯服不了的马,想要自己亲自去驯服,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皇帝看向身后那一众年轻貌美的嫔御,嫔御们多是着利于行动的胡服,娇嫩的美人们做如此打扮,看着那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有人知道如何驯服这马吗?”皇帝伸出手指着那匹在群马之中卓尔不群的骏马道。
  胡风浓厚,娘子们骑马出行并不是新鲜的事情,但是驯马那可就真的新鲜了。
  一时间嫔御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来答话的。
  窦湄也是骑马的好手,但是在驯马上是不怎么精通,她看着那匹孤傲不理人的马,心里渐渐的冒出一个想法:这马如果真是这么孤傲,那么不能骑,不能配种,留着也没太大用处了。驯服不了就饿着,饿个那么三四天,服软了才给草料。来来回回几次,要是真再不驯服,那就干脆炖了吧。做不了种马也不给人骑,留着做什么用呢。
  这时才人里有一名少女走了出来,“妾可以!”少女声如银铃一般的悦耳。窦湄在才人里听见少女这么答道吃了一惊。
  皇帝有些吃惊,那么一个娇软的小娘子竟然站出来说自己能够驯服那匹烈马。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

  “哦?”皇帝有些不相信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能驯服这匹烈马,“你说说看。”
  “妾只需三物,一是铁鞭而是铁勾三是匕首。妾先用铁鞭抽它,它若是不服,便用铁勾击打它的头,若是再不服,便用匕首割断它的喉咙。”
  这么一番血腥的话,皇帝听了面上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那边选了小母马的襄阳公主听到这话,她拉着萧珩的袖子摇了摇,“阿兄,那个才人哪里是驯马啊,杀马才差不多吧?”小公主和兄长说起悄悄话。
  萧珩摸摸妹妹头上缀满珍珠的总角,“各人有自己的驯马之法吧。”
  襄阳公主听了撇了撇嘴,那边皇帝嘉奖那名才人,“颇有几分志向,不输丈夫。”
  她对那个才人没有多少兴趣,当看到才人里一个熟悉的面孔时,她又拉了拉萧珩的衣袖,“阿兄,就是那个窦才人,一手好王字,怕是起居郎都不一定能比的过她。”
  小公主自幼养在父亲身边,由皇帝亲自抚养不说,甚至还由皇帝亲自教导书法,年纪小小却颇有一番功力。
  萧珩的眼神就顺着妹妹的所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随侍的妃嫔中基本上全是年少的才人美人。萧珩的眼睛没有在正在皇帝面前受嘉奖的那个才人身上停留半分,径自看向那个垂首的貌美少女。
  萧珩眼中如同一汪平静湖水的眼波里终于有了一丝涟漪,他眸中深处也生出几丝的趣味来。
  那个少女他记得的,狂风拂面掀起幕篱的轻纱,红白相间的间色裙在风中飘扬。肆意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但是那种不要命都有几分秀美的,他却还是第一次看见。
  萧珩也曾经想过试着找找那个初遇的少女,但是他一个还未出阁的皇子,做这种事情实在是没有几分样子,也只能作罢。没想到竟然是在此处再次遇见了。
  他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翘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和当日他在长安城郊看见的肆意驰骋的少女有很大的不同。
  要不是他记着那张脸,恐怕都认不出来。
  “阿猗说的可是那个带番帽的那个?”他轻轻问道,语气温柔的似乎是仲春里吹拂过的春风,温煦的能叫人沉浸在他的柔和之中。
  襄阳公主点点头,“就是她。王字也写的好,而且人也不错。”
  “哦?”萧珩手里替妹妹牵过马缰,两兄妹低低私语,声音皇帝那边一点儿都听不到。
  “耶耶书房里的才人儿也见过。”襄阳公主说道,她去书房就和她出入自己的寝室一样简单,皇帝也并不拘束自己的爱女。
  “那个窦才人倒是还帮另外一个张才人写节略,那个才人儿记得,是乐府美人出身,大字不识几个。”
  乐府美人是贱籍甚至连人都算不上,虽然能做到才人自然已经是脱籍了,但还是叫人在心里看不起。
  “这样吗。”萧珩笑笑。
  皇帝嘉许了那位才人,他转过身来,看着那边低语着的兄妹脸上露出笑容。寄奴是一个好兄长,皇帝想到进来脾气越来越有些怪的长子,不禁感到有些头痛。怎么大郎和雀子就不能和寄奴与阿猗一样?
  马厩里的人早就为皇帝选好了一匹宝马,只等皇帝想起就牵过来。可是等了半天了都没见到圣人开口,也不得不窝在那里。
  襄阳公主在萧珩的帮助下骑上小母马的背,小公主开开心心的在马背上左看右看。
  “阿猗,担心。”萧珩见状出口道。
  “儿知道了。”襄阳公主答道。
  皇帝笑着点点头,他招手立刻有一个人牵着皇帝的马而来。皇帝从记事开始便是在马背上,等到成人更是在马上打出了一片江山。
  他年纪虽然已经打了,但是上马还是不需要人来搀扶径自就翻身上了马。
  皇帝上马,那些随侍的才人们万万没有在原地等着的道理,也纷纷要上马跟随。
  那个一开始出列说驯服烈马之道的才人长得貌美,看上去也不过才十四岁。她的脸上都是被皇帝赏识过的欣喜。
  后宫中向来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如今这个才人出了风头,有的是人看她不顺眼。
  张孟就是其中一员,她看着那一抹俏丽的背影皱了皱眉。
  窦湄没那个心情去看那个出了风头的才人,她虽然初封便是五品的才人,但是心里却对皇帝有几分的惧怕。初夜粗暴的动作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切的一切都叫她害怕和无所适从。
  那种事情并不是别人口里说的好,而她十分不想再来第二次。
  窦湄翻身上马,双手抓紧缰绳。口中叱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和其他几个才人一道跟在皇帝身后。
  萧珩骑在马上和妹妹跟在皇帝身后,皇帝看着高耸的楼台还有一片绿色一直蔓延到那边一头,他的心情十分好。
  他的身后是莺莺燕燕的各色美人,那些美人有北地浓艳女子,也有有越女之姿的弱柳扶风。
  他手里拿着马鞭举起来,指指前方。
  “寄奴你带着阿猗去走走。”皇帝说道。
  “儿知道了。”萧珩点头,和妹妹驱马离开。
  皇帝看着身后的那一众少女们,“你们也去吧。”
  “唯。”妃嫔们答道。
  一时间,身着胡帽胡服的女子们驰骋在草场上,欢声笑语着,女子年少娇嫩的容颜在胡帽下显得格外娇艳。
  皇帝见着心情大好,手指摡过两撇胡须。
  北方早就在几百年的南北对峙混战中,被鲜卑族的胡风所感染,皇室在前朝的先人,甚至都改汉名为鲜卑名,而胡化的汉人们也以鲜卑人自居。
  到了如今,华夏正统已经统一南北,但是浓厚的胡风却保留了下来。长安的人不管女子还是男子,都习胡风,着胡服,化胡妆。那些来长安来做生意的胡人就不知道有多少。
  女子们也和那些矫健的胡妇一样,会骑马,甚至还会弯弓射箭游猎。
  才人们更是精通此道。一时间女子们的笑声和在马上的娇俏身影在幽绿的草场上散开。
  因为皇帝也没有给这些才人指明什么方向,因此才人们跑的有些散乱。而窦湄也悄悄的离了大队伍,自己驱马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此时正是好季节种植的石榴树开着的花朵正艳,窦湄在马上再三看了没有人,才下马拉着马做到一棵石榴树下。
  想起自己进宫来过的日子,她眼眶一酸。泪水就要淌下来。她双腿蜷缩起来,牙齿死死的咬住袖子,不让自己哭出来。
  栓在另外一棵树的马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响鼻。
  窦湄靠在石榴树上过了好一会,她擦擦脸,从地上起来,一转头就见着一个戴冠少年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少年姿容清隽,容貌有几分鲜卑人的影子,尤其鼻梁格外的笔挺。他的头微微歪着,那一双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淡蓝。
  窦湄脸上立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六大王!”她惊呼了一声就要行礼,结果少年摆摆手。
  “算了算了。这里也没人。”少年看着窦湄脸上还没有干涸的泪痕,“是想家人了?”
  宫中忌讳宫人哭泣,就算是妃嫔也不是能大哭宣泄情绪的。窦湄身上抖了一下。
  “妾……妾……”她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修长的手指勾上身边一棵石榴树树枝上开的正艳的花朵。指尖轻轻用力,就将那朵石榴花连带着枝叶给掐断。
  萧珩手里拿着那枝石榴花,浅笑着看窦湄的脸。
  不等窦湄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去。
  襄阳公主在那里等了一会,终于见到萧珩的身影,她原本鼓起来的脸一下子绽放出笑容。
  “阿兄!”
  小公主奔跑过去,萧珩把手里的石榴花递给她。
  “这是阿兄给阿猗采摘的,阿猗喜欢么?”萧珩问道。
  襄阳公主把萧珩手里的石榴花拿过来,嗅了一下,草木的清新中带着些许的不知道是哪一处的花香“阿兄,好香!”
  萧珩笑得一双眸子都弯了起来,“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不更,其实很多角色名字和设定我自己都忘记了,从此脱离大纲随便我心情。不过这文没有几个人看,想来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这文已经到玩单机版晋江的地步了。

  ☆、好奇

  京大内之中有许多管理各项事务的有司,其中又分不同的类别。后宫之中嫔御多,妇人之间相互嫉妒本来就是平常之事,不过要说下毒陷害或者是诬陷对方偷汉子偷宫中不属于她的物什,这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后宫中仿造前朝设有六局,六局里面又有尚官、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等女官相当于后宫的六部尚书,六局之下统领二十四局,其中二十四司包括了所有起居,之中就有司膳、司药等管理后宫中膳食和药品的,其下还有二十四掌和二十四典,跟别说还有宫正、阿监、女史等各级女官。想要找来毒药毒害妃嫔,第一个要对付的就要是二十四司、二十四掌、二十四局、还有每一层的内官还有女官。
  想要对付这些,恐怕本领是要通天的。
  莫说居住在后宫还有掖庭的那些嫔御,就算是太子妃想要谋害东宫中的某个嫔御都是相当困难的。
  如今皇后崩逝,后宫事务都是有太子妃掌管。太子妃都如此,那些其他的嫔御们更加不可能做到了。
  所以在皇帝面前出了风头的小才人,那些同僚们虽然咬牙切齿。但是一个个的也只能在心里头酸,在嘴上说说酸话就没了。
  真要她们做出什么下毒的事来,她们根本就是完全做不出来。
  她们每日的用度都是按照等级发放的,对于药物,更是到严苛的地步。真要是说自己病了要吃药看病,奚官局的人就要来了。
  窦湄只是一个五品才人,今夜里甘露殿那里并没有来接她的内官,也用不着她侍寝,这让她很是送了一口气。
  灯火那边守候着的宫人长得眉清目秀,小宫人见到烛火有些暗沉,那边书案上,窦湄手指抚开一卷黄麻纸。她手里的笔吸饱了墨水,在纸上习王字。这是她还在家中就有的习惯,窦约出生庶族,虽然身家不菲甚至有从龙之攻,甚是被封了殷国公仍旧被世家所鄙弃。但是他对女儿们的教养却是严格的。
  今上好王字,甚至重金求购王羲之真迹。从王孙贵族到普通的士人,对于王字的热衷是半点都没有少过的。
  宫人垂下头,等了估摸一个多时辰,一股倦意就直冲颅顶。养的那条长毛犬都嘤嘤呜呜的没有什么精神的趴下了。
  “才人,就寝吧。这天都不早了。”宫人说道。
  窦湄眉头都没皱一下,“你要是觉得困,就先去了吧。”
  宫人立刻就闭了嘴。
  她手下是默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兰亭集序,一个多时辰下来,手腕都写到发酸。她放下手里的笔,自己揉捏了一下手腕。她想起那张那日在林中看到的少年,嘴唇微微抿紧了些。
  那位六大王,她自从进宫来几乎从来就没见过他。皇子中除去先皇后所出的那几个嫡皇子外,其他的庶出皇子很难得圣人的喜爱。关于六大王她听到的从来也只是仁孝罢了,可是那日所见,她心里总是觉得,六大王恐怕并不是她听到的那样。
  虽然他只是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但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他应该不是传说里那样的人。
  “热汤准备好了没有?”窦湄问道。
  宫人听到她这句话立刻面露喜意的前去准备热汤,窦才人歇息了,她也能睡了。
  皇帝宠爱嫡出的皇子们,三个嫡子都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疼,太子萧琬最近虽然被东宫右庶子上报有沉迷作乐不听劝诫的事,皇帝也只是担心孩子能不能扭过来。次子卫王,他是留到大臣集体上谏了,才让他出阁。到了由他亲自养育大的最幼的嫡子,他也是有什么好的几就给他,不管什么,就是前来教导人事的女子都是经过许多次的淘选。
  男子二十行冠礼,周礼三十而婚。而皇室在两百多年的胡风里侵染了许多胡风,其中就有鲜卑的童婚,那会南北对峙之时,孩童八九岁就成婚的处处都是。皇帝本来有意在萧珩初次出精的时候就安排宫人教导人事,但是他又听说鉴于男子过早泻元精对于身体不好,只好拖了两三年,终于在今日给萧珩送上侍寝教导人事的宫人。
  千秋殿里的鎏金镂空鸳鸯香炉里早就换了安息香,盈盈绕绕的轻烟在香炉之上缭绕不去,整座宫室都是馨香静宁的。
  一名宫人就在内侍的带领下进了最里面的寝室里,寝室里的纸拉门边站着两名梳着双鬟身着条纹裙的宫人。宫人垂脸低眉的,双手拢在一处,很是恭谨。
  “大王,人来了。”萧珩身边服侍的内侍苏寿善躬身说道。
  萧珩此时正沐浴完毕,头上的发髻早就打散,一头墨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落到他身后的隐囊上,在一片的吴绢中留下几滴的暗痕。
  他手臂压在凭几上,背靠几只隐囊,身上白色的中单穿在身上,他身形瘦削,宽大的中衣套在他身上有几分空荡。
  段皇后是前朝鲜卑贵族,她所出的几个孩子也有鲜卑的几分样子。萧珩长得又几分鲜卑人的模样,身材颀长不说,皮肤白皙,五官轮廓比较明朗,尤其是那双眼睛,要是仔细看会发觉那双眸子的颜色,竟然是蓝棕色。
  宫室里的武士灯台上火烛烧的正旺,寝室里不说亮如白昼,但是却是能一根针都能翘明白的。
  灯光映在萧珩的眼睛里,越发显得他温润无害。
  一个身披白纱衣内着齐胸裙的女子,垂首跪在那里。
  他手撑在凭几上,宽大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段手臂。
  萧珩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也没打算知道。
  这个女子只是皇帝送来给萧珩开窍通人事的而已,放在长安里其他人家里,也就是类似一个为奴为婢的罢了。在大内,这种女子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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