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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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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他们两家又有交情。我可怜的闺女……”宜兰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了好几天。
  平氏低落几日后,又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她把京里的未婚男子又重新研究了一遍,删删减减,圈圈点点,最后还是觉得秦靖野不错。
  平氏如此这般综合评价秦靖野:“虽然他的性格不大好,可男人不像女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况且我也没打听到特别不好的,没听人说他与哪家姑娘纠缠不清,也没听过他为那些歌姬一掷千金什么的,——哦,也许他还没来得及做也不一定。不过,竹儿,你认识的贵公子目前就他一个适合的。你外婆说过,一鸟在手,胜于多鸟在林。该抓的就要抓住。”
  宜竹是左耳进右耳出,她目前还不打算开始猎鸟行动。她最近仍在忙着酿酒,同时还在研究本朝的饮茶习惯。她还想像前世的母亲那样开个茶馆什么的。
  随着曲江春名气的增大和宜竹手艺的进步,家里的进帐明显多了起来。宜竹出手大方,一有了钱就给一家人买了礼物,甚至连大伯一家也有。同时,杨镇伊和杨镇飞的零花钱也多了。其结果是杨镇伊的朋友逐渐增多,杨镇飞的体重突飞猛涨。平氏为着女儿给大嫂一家送礼的事肉疼了半天,一直叨唠个不停,宜竹只装作听不见。
  家中境况一改善,杨明成的手头也跟着宽裕许多。他本性不改,省下钱去贿赂杨府的人。杨明成府上的管家、贴身小厮甚至看门的老苍头都被或多或少的贿赂过。当然,效果也有,杨相被身边的人有意无意地提了几句,终于想起了这个族弟。杨明成再次蒙他召见。过了几日,正好长安城治下万安县县令办事不力,被人参了一本,杨明忠趁机把自己身边一个叫李吉的亲信安插上去,只是这李喜欢虽然拍马功夫十分了得,但却无一点实际政才,杨明忠便想起了杨明成,便任他为万安县县尉,协助李吉打理县衙事务。县尉属于从八品下,跟杨明成之前的官职品级一样,但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实缺。
  杨家众人一得了这个信,一个个兴奋异常。尤其是平氏,全身每根汗毛几乎都能活跃得跳动起来。宜竹自然也挺高兴,但忧虑也随之而来。以前父亲是没机会收受财物,但以后就不一样了。
  宜竹面带忧虑地道:“爹,我听说书先生讲过:暴雨不终朝,富贵不长久。尤其是像我们杨家这种骤然富贵没有根基的人家,万一以后有了不测,爹会不会跟着受牵连?”
  杨明成脸上的笑容蓦地凝结在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平氏不满地瞪了宜竹一眼:“净说丧气话。咱们家的福气才刚刚开始呢。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杨明成到底比妻子经历得多些,他朝宜竹笑笑:“竹儿,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你要明白,咱们姓杨,就算我不攀附你堂伯,以后杨家出了事咱们也未必能逃得了。——不过,爹也勉强算个明白人,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宜竹没再继续泼冷水。父亲如同杨家的很多人一样,即便有短暂的清醒,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投入谋取富贵的洪流之中。他们无法抵御这巨大的诱惑,更多的是心存侥幸——也许他们担心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万安县地处长安城南部,在长安数县中算是中等。不过蚂蚁再小也是块肉,县尉虽小也是个有实权的京官。杨明成的任命一下,那些亲戚邻居便纷纷上门恭贺。平氏起初还算谦虚正常,但吹捧一多,她就开始飘飘然,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带了些自吹自擂的味道:“……我向来看不上那些得了势就看不起旧日亲邻的人。以后咱们照常往来,可别生疏了。你们知道的,我这人最和气不过,我虽有那些官家夫人的矜贵气势,但我不会在你们面面前耍威风……”
  宜竹听得有些脸红,能在母亲信口开河时保持镇定自若,真的需要定力。
  杨明成上任不到半月,宜竹就发现往家里送礼的人多了起来。平氏十分高兴,她入京这么久,头一回尝到收受贿赂的滋味。宜竹暗地里谏劝父亲要适可而止。
  杨明成却无奈地道:“你以为我好受啊,我要是不收,那李吉必定不容我,同僚也看我不顺眼。可是收下了,我心里头总是担惊受怕的,——唉,爹天生可能就是个穷命。”
  宜竹无言以对,她不得不承认父亲的话有道理。好在杨明成因为胆小,行事还算有分寸。收礼收钱都是适可而止,大事上毫不含糊,小事上睁只眼闭只眼。再加上他确实踏实能干,又善于吹捧,跟同僚相处倒也融洽。
  家中境遇一改善,平氏花钱也不像以前那样斤斤计较了。她到人市买了两个仆人,一男一女,取名小冬小麦。可是这样一来家里住得更拥挤了。眼看天凉了,杨镇伊也不能再床木屋了。一家人就商量着换一处大些的房子。
  其实,万安县衙也能住人,可是平氏嫌偏僻,来回不方便。她还想在城中为两个女儿找金龟婿呢。
  宜竹也想换个宽敞的住处,可是长安城内位置理想的房子价格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一家人四处打听,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正巧碰上一位文官要去外地赴任,临行前欲卖掉城南的一处房子。那官员很风雅,房子造得有挺有诗意,正房五间,厢房四间,另外还有七八间草屋。院中花木扶疏,门对千竿翠竹,屋旁还有处池塘,离村子也不太远。据说几里外还有几处达官贵人的别业。宜竹对环境十分感兴趣,平氏和宜兰则对后者感兴趣。至于杨明成,如果妻子女儿同意,他也没什么可说的。那位官员不日就要上任,急着脱手,要价不高,只需三百贯钱即可。
  祖母赵氏一听说二儿子要买房,立即在大儿子儿媳面前旁敲侧击一番,想让大房出钱资助。平氏表面客气,实则暗自高兴。大伯最后借了他们一百贯钱,房子顺利买下。杨宜竹一连数日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不过,她若是知道,此次置业会让某人刚刚沉下去的猜疑之心重新泛起,并且愈发坚定不疑时,她的喜悦一定会大打折扣。
  


☆、第十三章他以为她千金买邻

  长安南郊,杨家新居。
  平氏正精神抖擞地指挥着仆人和儿子搬运东西,打扫庭院。杨明成是新官上任,十分忙碌。有时晚了干脆就宿在县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由平氏操持。小儿子杨镇飞也从赵氏那儿接了回来,不过他一大早就跑出去疯玩了。宜竹整理完酿酒的工具后便款步出来,站在院前悠然望着远处的南山发呆遐想。
  这座房子买得太值了,远山如黛,林木葱茏,鸟语啾啾。屋前,数百株黄灿灿的菊花映着秋阳,将这栋幽静普通的居所趁出一种辉煌的气象来,门外,数千竿翠竹在萧飒的秋风中招摇轻吟。池水清亮如镜,清晰地映出岸边的古树和草屋。春有百花夏有凉风秋有果子冬有雪,若无烦事放心头,四季都是好时节。
  杨宜竹正在畅想未来,可惜她的闲适很快就被打断了。
  她隐隐地听到了弟弟杨镇飞又高又亮的叫骂声:“胡儿,笨蛋,有本事你过来!”
  很快,另一个清亮的童音响了过来:“过来就过来,我才不怕你!”
  “不敢来的是小狗!”
  “我来了你是小狗!”
  ……
  宜竹苦笑不得,这个小霸王肯定是跟村里的孩子扛上了。她赶紧循声跑过去。果然,自家弟弟正跟一个卷发碧眼、皮肤雪白、大约八九岁的男童激烈对打。两个孩子正撅着屁股,双手扳着对方的肩膀,头顶着头使劲角力,像两头小牛犊在顶牛似的,让人看着十分好笑。
  宜竹奔跑过去欲将弟弟拉开,杨镇飞一见到姐姐来了,顿时气势大涨,下手更卖力了。
  宜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两人拉开,又是软哄又是恐吓的,两人才勉强同意停战。
  杨镇飞圆胖的脸涨得通红,他抹了一把汗水,瞪着眼威胁道:“你敢跟我横,你要不要命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碧眼男童不屑地接道:“你都不知道你是为谁啊?真笨。”
  杨镇飞昂起脑袋,抬着下巴,十分骄傲地说道:“说出来保准吓你一大跳,我爹是大官,你知道不?”
  碧眼小童顿了一下,挠挠头,他爹是什么官来着?他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他敢肯定谁都比不上她娘。
  他的下巴抬得比杨飞还高:“我娘亲比你爹的官还大呢,好多人都怕她。”
  “嗤——女人哪能做官,你说瞎话。”
  “我才没有!”
  ……
  宜竹只好把两人拽回客厅,她抓了一把糖果塞给两个孩子笑着哄劝:“好了,俗话说,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胡闹是狗熊。你们把糖碰一碰,就算是合好了,不准再打架了。”两个孩子觉得新鲜,果真拿着糖果碰了一下。杨镇伊得意洋洋地吃着糖,睁着小眯缝眼斜睨着碧眼男童。
  男童只咬了一小口便把糖块“嗖”地一下扔了出去。
  “你为什么扔了?”杨镇飞的小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做为一个吃货,他绝不能容忍别人扔他的食物,除非扔到他肚子里。
  碧眼男童嗤地一声,不予理会。嘴里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嫌糖太难吃。 
  就在这时,婢女小麦突然尖叫一声,把宜竹吓了一跳。屋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丢下手头的活计跑出来探具究竟。
  宜竹出屋问她怎么了,当她顺着小麦手指的方向定睛瞧看,心里也不禁一惊。原来站在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形容异常的男人。他身上除了牙齿和眼白外,全都漆黑如墨。上身□,腰间斜披帛带,下半身仅着一条短裤。他站在那儿,犹如一座黑色铁塔似的。小麦从小生在乡下,根本不曾见过这种人,所以乍然一看,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宜竹心道,这难道就是长安城中风靡一时的昆仑奴?  
  这位昆仑奴的神情焦灼而茫然,目光四处打量,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可能刚来大秦不久,语言还没想好,说话连比带划。宜竹安抚了小麦一句,试着对这个昆仑奴说了几句她以前从黑人同学那儿学来的非洲话,昆仑奴神色仍然很迷茫,他没听懂。不过,听到类似于乡音的语言,他显得十分激动。他咧开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了笑,借以表达自己的善意。宜竹也对他笑了笑。
  就在这时,突然从屋里飞出了一个矫健的身影:“磨伽,磨伽。我在这里。”来人正是那个碧眼男童。原来昆仑奴是来找他的。
  碧眼男童亲热的拉着昆仑奴,他朝着宜竹眨眨漂亮如蓝宝石的一样的大眼睛,调皮地笑笑,又挑衅地看了杨镇飞一眼,杨镇飞示威性的晃晃拳头算是应战了。昆仑奴带着碧眼男童离开 。平氏发了一通议论,接着吩咐仆人继续打扫厅院,她一向爱干净,无法忍受住处又脏又乱。  
  宜竹微笑着目送这一大一小离去,她停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回屋。忽地听见一阵“得得”的马蹄声,接着宜竹清晰的听见那个胡人男孩脆声叫哥哥。宜竹正在好奇地猜测这小家伙的哥哥是不是也是胡人时,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她正在猜测的人。
  这人不是什么胡人,不,他应该算是喜欢胡思乱想的“胡人”。
  秦靖野看到杨宜竹显得十分吃惊,他没料到她竟会在这里。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宅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家跟白山长认识?”白山长是这座宅子前房主的别号,以前办过书院,人们尊称他为白山长。
  宜竹神色寡淡地答道:“买屋时刚认识。”
  秦靖野“哦”了一声。
  “谢谢你照顾我弟弟。”
  “不用客气,我弟弟跟他打了架,照顾是应该的。”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无话可谈的僵局。
  沉默了一会儿,秦靖野又开了尊口:“我的别业离此不远。”他说完句话时,认真地观察她的神色,好像是在看她有什么反应。是惊讶还是故作惊讶。
  杨宜竹一般不会如他的意,她眉毛一挑,微微笑道:“如果知道你家的别业在这里,我肯定会换个地方。”
  秦靖野:“……”他的脸色如往常很多次一样,渐渐脸色变黑。
  气氛如此不友好,秦靖野也没心情再呆下去了。他转身走了几步,又霍地停下,神情严肃地问道:“杨姑娘,请问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为什么你独独对我如此恶劣?”
  杨宜竹扬眉微笑,语调悠远平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别人说话稍大些声就会心生惭愧,但,在你面前我从不曾有这种感觉,——我想,大概是你的恶劣引出了我的恶劣。”
  “我从不认为我对你态度恶劣。”
  “这也许正是你恶劣的主因。”
  秦靖野气得真想暴走,他长这么大还不曾遇到过这么不讲理不文雅的女子!
  秦靖野深深吸了口气,他耐着性子,本想问个究竟,可是就在这时,平氏在屋里听到动静,扯着嗓门喊了一句:“竹儿,你在跟谁说话?是村头的刘屠夫来送肉了吗?——先别给钱,我得看看肉鲜不鲜。”秦靖野再次无话可说。
  杨宜竹十分不愿意让母亲看到秦靖野在这里,否则她又生出不该有的想法。她客气地催促道:“秦公子,你慢走。”
  秦靖野气结于心,他说他要走了吗?
  宜竹转身用话稳住母亲:“娘,是路过的人借水喝。”
  秦靖野再也没有了逗留的心情,他神色郁郁地上马离开。宜竹刚松了一口气,谁知,正在房顶上扫落叶的杨镇伊却邀功似的冲平氏大声汇报:“娘,是秦公子,我认得他的马!”
  宜竹狠狠地瞪了这个不着调的哥哥一眼。
  平氏又惊又喜,她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可惜秦靖野已经走远了。她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足,接着就掉过头开始指责宜竹:“……你见着他怎么那么冷淡?你应该温柔些才行。我给你说,你可别不上心,如今可是狼多肉少,像他那样的肥肉实在不多了。”
  “娘——”宜竹试图插话,却被母亲强硬的挡了回来。
  “你一定要……”
  宜竹强忍着,硬着头皮聆听母亲的心经。
  一刻多钟过去了,平氏的谈兴越来越浓。她从蜀地女子唱山歌找丈夫一直说到京城女子丢手绢送秋波勾引心仪男子,说得是滔滔不绝、逸兴遄飞。
  宜竹简直快崩溃了,她得想个法子堵塞住这个源头,否则母亲以后肯定会时不时的拿秦靖野说事。
  “娘,其实我并不是不上心,只是我跟姐姐用的办法不一样而已,有的男人就不能对他温柔。”
  平氏对别的事情理解起来颇为吃力,但唯独在衣着打扮和男女之事上有着较高的悟性。
  她很快就领会到了女儿话中的含义,只听她恍然大悟地说道:“娘明白了,你这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对不对?”
  宜竹没说话,平氏就当她默认了。
  “有效果没?”
  宜竹一咬牙在跺脚道:“有,只要你和爹别拖我后腿,我相信以后会把他弄到手的。”至于是多久以后的以后,她留着以后再说。先稳住父母别让他们出洋相就好。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十分必要的。
  平氏眉飞色舞地赞了一句:“我的竹儿就是聪明!欲擒故纵,啊哈,这个法子太好了!”
  平氏脚步轻快,一阵风似的回屋继续忙活去了。宜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世界暂时清静了。只是她没想到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比如这清静,比如刚才的那番话。
  此时此刻,花丛边,树干后,某个去而复返的人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欲擒故纵,千金买邻,费尽心机。
  


☆、第十四章他以为她欲擒故纵

  秦靖野在树后立了半晌,心潮澎湃不已。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忧虑的,——怕被她缠住,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竟微微松了口气。他生怕被她发现这种不雅的偷听行为,于是飘飘然静悄悄地离开了,他甚至忘了自己去而复返的目的。
  他步行追上磨伽等人,他的弟弟秦云昊正不耐烦地等着他,一见哥哥来了,顺口问道:“哥哥,我的短笛可取来了?”秦靖野一脸尴尬,顾左右而言他。好在那支短笛可要可不要,要不是哥哥非问他是否落掉什么东西没有,他一时也想不起来。秦靖野没再说话,翻身上马,揽绺缓缓而行。磨伽替秦云昊牵着马,紧跟在后面。
  ……
  到了日落时分,杨明成骑着大青匆匆从县衙赶回来,宜竹见他满身满脸都是灰尘,一边吩咐小麦去倒水,一边跑去打水湿了脸帕递给父亲。
  杨明成接过脸帕,欣慰而满足地笑着,坐下来喝着水跟妻儿说起衙门里的事:“……那李吉什么都不管,律法更是一窍不通,幸亏底下有几个得用的,否则我更有得忙活。”
  平氏立即为丈夫打抱不平,埋怨杨明忠不分远近亲疏,竟然让一个外人骑在自己人头上。
  杨明成下意识地看看外面,嘘了一声:“快别说这些,万一让人听了可不好。三哥(杨明忠行三)如今可不得了,圣上对他愈发宠信,就连秦适之也被排挤到一边了,名义上说是两相共掌朝政,实则是他独揽大权。前天,圣上又赏了杨府绫罗绸缎千匹,金银珠宝无数……”杨明成一桩桩的说着,把平氏和宜竹羡慕得直咂嘴。
  杨明成接着又说了一件稀奇事:“衙门里一个师爷的浑家生了一个女儿,结果把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旁人就问他,又不是生儿子,值得这么高兴吗?那师爷却说,如今有了杨家事例在前,天下人都开始不重生男重生女了。哈哈,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平氏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我早有先见之明。咱家的兰儿和竹儿我都是精养细养,至于镇伊和镇飞,饿不着就行了。”这话让杨镇伊和杨镇飞十分不满,不过,他们也无可奈何。
  杨明成每隔两天回来一趟,其余时间都忙着办理公务,劝课农桑。如今是太平盛世,万安县一连几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家给人足,盗贼几近绝迹。县衙一般不会有什么棘手的案子,再加上杨明成确有几分才干,不出一个月就迅速上了手,将万安县治理得上下井然。他为人温和,虽然媚上但却不欺下,而且从不克扣下属的米粮俸禄,时间一久,他便得了部分属下的拥护。杨明成的日子过得是顺风顺水,每日精神抖擞。
  不过,他的好运还不止于此。不久,杨明忠因为身边人手不够,又将李吉这个心腹调回身边,杨明成便顶了他的位置,一下子从八品跃至七品。杨明成激动得几天没睡好,平氏一时半会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她一回过神来就想着到亲戚邻居面前炫耀炫耀,可惜的是她发现相对于杨府的泼天大喜,她家这点事根本算不得什么。杨家诸人纷纷加官进爵,杨妃的其他两个姐姐也被封为国夫人,时常出入宫廷,陪王伴驾。杨氏一门势倾天下,豪贵雄盛,无人能及。杨家几兄弟门前整日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宜竹一家也跟着沾了些光,有些送礼找不到门路的也会打点一下杨明成打探一下消息。还有那些益州的同乡也时常来他家走动,各种家乡土产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杨宜竹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忧思愈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一家人谁也不听她的。特别是最近父亲接连升官,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的。
  杨宜竹有时会流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这看在平氏眼里便以为女儿又在琢磨勾引秦靖野的法子。每每这时她就拿出自己平生所积攒的经验教诲她:“你也别急,慢慢地来。放长线钓大鱼。”说罢她又自言自语道:“秦公子怎么不来了?我得向人打听打听他来别业都走哪条路。”
  平氏正在到处打听秦靖野的行踪,谁知三天后,他竟自己送上了门。他骑着那匹枣红骏马带着昆仑奴磨伽外加两个小厮路过了这里。平氏眉开眼笑,激动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秦靖野对她的观感仍然没变,冷淡、倨傲,极力忍耐着她那种意图太过明显的拙劣巴结。
  “秦公子,你的莅临让我家蓬荜生辉。我们全家感到万分荣幸。快快请坐。”平氏用袖子拂去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热情洋溢地招呼秦靖野坐下,接着又吩咐小麦和小冬去拴马添草料。令人气馁的是那匹枣红骏马根本看不上她家的普通草料。
  磨伽有些过意不去,就善意地提醒道:“水,水。”马跑了这么远,肯定渴了,不吃草料喝点水也好。
  平氏一脸恍悟,高声问道:“秦公子你要喝水?哦,你真来对了,我们家山后面就有一股泉水,我们家都用来它来烹茶。”
  秦靖野微蹙着眉头,勉强给了她一点面子:“多谢。”平氏吩咐仆人去煎茶,宜竹也从后院款款步出。平氏早就让人通知她有贵客来访,本以为她会好好打扮一番,没想到她就这么穿着素衣布服大大咧咧的出来了。
  宜竹看到秦靖野时脸上表情有些微妙,毕竟前些日子她还拿此人为借口诓骗走火入魔的母亲呢。
  “秦公子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秦靖野矜持作答:“路过借水。”
  平氏又找到了机会插话:“借水,你真来对了。无论是河水、泉水还是池水我们家统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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