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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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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着急的更了一点点。。。。。改错字
血夜
辞了他们出来,天色已晚。临出门时,胤禛因为有所顾虑还特意增派了几个侍卫随行。京城一贯太平,大家其实都无甚担心,一路上缓缓而行。恪宁折腾了一天,不免有些乏了,闭着眼睛打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车身一晃,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阿奇探头出去,立刻便扭身对她说:“主子,您别慌!”
恪宁吃了一吓,浑身多少有些发紧。只听外面一时乱嚷嚷起来。侍卫们拔刀出鞘的声音杂乱无章。又听“嗖嗖”有声。突然,一支白羽翎箭穿帘而入,只贴着恪宁的耳边飞过。
恪宁的心一沉,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阿奇闪身而入,连拖带拽的将恪宁拉出来。恪宁来不及四下看。只随着阿奇没命的向后跑。阿奇奋力将她推上一匹快马。,自己刚想翻身上去,只觉耳后生风,又是一箭穿过来,她用刀一拨,勉强躲过去。那些杀手均是极有经验的,发现了目标之后,不顾一切的向恪宁发起攻击。立时数十支箭一起冲着恪宁飞来。阿奇与近旁的侍卫拼尽全力的抵抗,才不致让恪宁受伤。然而这些人训练有素,目的明确,将恪宁这边的侍卫冲的七零八落。恪宁几次想要冲出去,都不成功。此时,这趟街人烟稀少,即便是听到喊杀声,也没有胆大的敢出来看个究竟。即便是有人能突围去找救兵,也需要时间。眼看好几个侍卫都被箭射中或是被砍倒在地。连阿奇都已感到力不从心。正当此时,恪宁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个凌厉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他手中细细一把白柄长剑,在昏暗的混乱中,也是寒光凛冽。
“阿奇姑姑,带她走。我挡着他们。”白锦衾口气中也有隐隐不安。但他连看都没看恪宁一眼,只是冷冷看着对面十几个蒙面杀手。此时,离恪宁最近的侍卫齐寿和他身边几个人冲过来道:“福晋不要迟疑了,奴才们护着您,切勿担心!”
阿奇翻身上马,护住恪宁后背。狠命一拍马屁股,二人立时狂奔而去。齐寿带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侍卫们这才镇定下来,拉开架式迎敌。此时,对面杀手们让出一条路,从中走出一人。一身光耀夺目的白衣,身形高挑,以轻纱遮面。露出的一双眼睛锐利逼人,正死死地盯着锦衾。片刻之后,他忽而冷笑道:“我是没有想过,你会来救她。怪不得我屡次派出一等高手,都不能置她于死地。我的亲弟弟是武学奇才,百年难得的,我怎么有办法斗得过你呢!”
“哥。”锦衾知道白千一是在揶揄自己。可是他无法解释。
“你今天是一定要挡住我们。放走那个害了白氏一门,毁了离弦山庄的女人?”白千一继续道。
“哥。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内情,这些事怎么能算到她头上呢?哥,只要你现在收手,我们可以全身而退的。但你若是一意孤行,就算你杀了她,你自己也逃不脱的。”锦衾见剩下的几个侍卫并不敢上前,只希望兄长能暂时收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白千一似乎不准备走,只是眼风一扫,那些杀手又一次张弓搭箭。白千一却没有下令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是存心与他们对峙起来。
“哥,我们走吧。你没必要要这些人的命的!”
“哼!”白千一又冷笑道:“走?我这次来,已经没想过要走了。杀不了那个女人,至少宰几只朝廷的走狗以泄我心头之恨。而你,我的亲弟弟,今天你我,只有恩断情绝了。我们白家留不下你这个宅心仁厚的大善人。白家不需要你!”
这时却只听“彭”的一声。白千陡然双目圆瞪,身子已向一旁斜了过去。他颤抖着扭身回头,惊见不远处大队的火器营兵士,不知是谁的一枪,正中他后心。锦衾扑过去,将他抱住,只觉得他背后滚热粘湿的一片。白千一强忍着疼痛,心有不甘的抬起头。这一次他策划良久,转在这个僻静处做伏击,没想到援兵竟来的如此之快,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或者也可能这本就是朝廷抓捕他的一次陷阱。他心里一惊,但随即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恪宁如无意外,现在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控住了。他还是为自己的计划感到自得,即使身负重伤也在所不惜。
锦衾却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此时他们犹如瓮中之鳖,难以逃脱。他顾不了许多,背起兄长,施展腾跃功夫,没几下就窜上矮墙,在夜幕的遮掩下,上下穿梭,眨眼间已没了人影。他知道这一次是对不起为他兄长卖命的弟兄,但他一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边想这如何潜逃。一边只听身后喊杀声枪声乱起,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定然都已命丧火枪之下。锦衾此时颇有些慌不择路。白千一此时的面色就像是夜色下的鬼魅一般,但他唇边一股冷冷笑意,分明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生了。锦衾了解火枪的威力,而兄长渐渐急促的喘息声让他明白再也不能等下去。他拼尽全力,带着白千一回到他们这些人藏身的一处老宅。但见大门紧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他只得放下白千一,小心翼翼的听了听。以他的耳力,知道就在院子当中该不止有一个人。或许会有埋伏,或许只是自己多心。锦衾性格沉稳谨慎,还是跃身攀上墙头,但见院中横七竖八好几具尸体。那个护卫恪宁阿奇离开的侍卫齐寿正站在院当中,用刀指着半伏在地上的两人,还有几个白千一的手下,也都受了伤。锦衾仔细看着,那伏在地上的两人。
那竟是恪宁和满身血污的阿奇!锦衾飞身下来,抱起白千一,一脚蹬开了院门。那些人见是他,大为紧张,但又见他怀中抱着白千一,一时都呆住,不知如何应对。
“你,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锦衾一时也有些慌乱,一边质问齐寿一边吩咐那些手下为白千一包扎。但不等齐寿回答,白千一挣扎这骂道:“你个混账,愣着干什么,解决了她们!”齐寿闻言,手腕子一提,正想手起刀落,但只觉咽喉处一凉,锦衾的剑尖早已过去,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被穿透的咽喉处因为喘息而嘶嘶漏气。锦衾看不过,补上一剑结果了他。转而回头看看剩下的几人。那些人都知道锦衾是一等高手,哪一个也不敢上前,再见白千一已是半死之人,犯不着为他卖命,几个人对了下眼神,趁锦衾注意恪宁之时,立刻闪身夺门而出。锦衾知道他们会逃,也没有想要他们的命。而是转回身抱起哥哥帮他包扎伤口。并没理会僵坐在地上扶着阿奇的恪宁。
齐寿几个人本就为白千一收买,在胤禛府里多年,以博取他们的信任,这一次恪宁出行的路线,都是他提早透露给白千一,才设下埋伏。而齐寿又将恪宁与阿奇诱至此地,由白千一拖住锦衾。他们便可要了恪宁的命,哪想到阿奇的拼死抵抗使恪宁竟然等到锦衾回来。可是阿奇也身负多处刀伤,恪宁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可能带阿奇走。她只好瑟缩求锦衾。锦衾给白千一得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正想着怎么样送走恪宁,自己好带兄长尽快离开。他刚想要起身看看阿奇的伤势,却猛然觉得肋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是白千一随身的小匕首!锦衾万没想到,哥哥真的会伤自己!痛的一下失去平衡,捂住伤口低下身去。白千一瞅准这个时机,身子一窜,便到了恪宁身边。这瞬间的变化另锦衾来不及跟上。白千一知道自己敌不过弟弟,但他早已盘算好了,故此,虽然有伤,但也豁出去了,身法极快。恪宁眼瞅着拿匕首冲着自己心口过来,下意识的一闭眼,只待等死。那一边阿奇也窜了过来死死攥住了那锐利的刀尖!白千一可没料想阿奇还有力量站起来,这两个垂死之人立时苦苦胶着起来。
恪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将那匕首夺过来!可是来不及了,白千一毕竟是男子,那匕首已生生刺进阿奇的胸膛!恪宁离得太近了,几乎觉得听到了阿奇皮肤被刺穿撕裂的声音。那迸溅的血飞到她颈子上!恪宁惨烈的哀嚎,使得这夜色变得极端恐怖起来!
阿奇并未觉得痛苦。比起浑身的刀伤,似乎这致命的一击,恰恰使她解脱于那无尽恼人的痛苦。她仰面望向夜空,这里的夜不像她家乡的夜空,那种美丽虚无的布满星星的夜空。这里只有万家灯火,却从来没有暖过她的心。她守护着她永远也不懂得一个女人,爱着她永远也不敢去想象的男人,没有人理会过她,没有人懂得过她。她本来单纯简单的世界,因为这个夜而结束了。她还来不及讲过她自己的故事,她也不再想要说了。一切也都随着她无力的倒下而消失了。
那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她还紧紧的抓住它,不让白千一再抽回去。白千一身子向后晃了几晃,觉得脚底无力,背后凉嗖嗖的。他那孤绝凄艳的一身白衣,已被身后的伤口染成了黑红色。他的动作使得他的伤口不停地汨汨的向外渗血。他的整张脸就像他的白衣一样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已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了温度。他已经无力再杀任何人了。他一生的梦想,一生的挚爱,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而毁灭了。而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不是未能复仇,而是竟然有了一个会背弃自己的亲弟弟。他并未再留恋什么,甚至也不想再留恋他唯一的亲人。但他心里还隐隐约约想起过一个人,一个救过他,又害过他,让他忍不住爱上,又恨上的一个人。他怀揣着这个秘密倒下了。这世界亏欠了他,甚至也不准他诅咒一下。他没有闭上眼睛,不是因为不瞑目,而是因为,太累了。
春怨
子规啼血,可怜又是,春归时节。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飞雪。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临街一片高高院墙内,亭台水榭,说不尽的风流俊赏。满园飞花之下,一个女子背窗而立。似是将这满目□都置之身外。将一卷书撇在妆台上,扑起一阵浮尘。
“这些就是势利眼。十四爷不过几日没来,她们就给你眼色看。这叫什么,也没个丫头端茶送水,也没个婆子将这里收整一下。妹妹你也太好脾气了!”那暖阁里钻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声音极脆亮活泼,虽是抱怨也让人听得爽利痛快!
“你就由得她们去!我这里没人才更清净呢!”那窗棂子下的女子转过身,露出一张素面,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凝脂,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骨碌碌一转,漾出一轮碧波来。她望望外面长街上人来人往,又见日影西斜,这一日竟又这样虚度了。
“我说你也该趁早打个正经主意,不要像我,眼瞅着要做半老徐娘了!十四爷那样的人物,若是错过了,你该后悔一辈子!那样的人你哄都哄不过来,你还敢恼他?”那略年长的女子走到窗旁,拍拍她肩头又说:“你呀!整天念叨的那些我都不懂。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志再高,也是入了风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姐姐,我并不是……”那年轻女子回身道:“我并不是奢望什么。我不贪求的,只是这几日心里憋闷而已,我是懂的本分的人!”
“你呀!晓得人世的道理,又知书识礼的。该比我们强许多,姐姐是真心为你,才觉得……”
她二人正说着,那厢有中年妇人轻声道:“云儿,凤儿,快出来。恩客到了!”她二人转身相视一笑,那人已经来了。锦袍华服,满面春风。他身后尚有一少年,面容清秀,略拘谨的跟着进来了。
凤儿见是这人,忙福了一福道:“爷来了。”她本要退出去,但见来的是两个人,便向门口的中年妇人递了个眼神,顿住了脚步,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盘,留了下来。
“云衣,好些日子不见了。你怎么清减了不少?”这男子上前一把将云衣揽进怀里。云衣却略向后一退,避过了这个举动。“十四爷,带了客来了。”
胤禵笑了笑,回头冲着身后少年道:“咱们今儿是串门子会朋友,你别那么别别扭扭的!和凤儿丫头一处乐乐!”
少年含蓄的笑了一下,但依然还是举止无措,眉眼低低的盯着桌上的茶杯。一句话也不说。
“哎,十四爷真是,都带了人家来了,怎么就不管不顾起来。也该让我们熟络熟络才是。”凤儿甜丝丝的一笑,挪到少年身边,将手搭在他肩头笑着:“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俊俏的男子呢?”她一笑不要紧,唬的少年忙起身闪到胤禵旁边道:“十四叔,我……还是回去!”
“回哪去?回你阿玛那?死气沉沉的。既来之则安之,这飞云阁赏月最佳,该让凤儿唱一曲才是。云儿也来坐下,谁都不准扭扭捏捏的!”
凤儿一听,笑逐颜开的取了琵琶来。那少年到底也坐下了,但忐忑不安道:“十四叔,下面那些人……”
“甭管!他们也在下面喝酒玩乐。既然喝了我们的酒,该踢我们瞒着才是!别怕你阿玛!”
一时凤儿调好了弦,这边也摆下了酒席。他们几人落座,凤儿便捡了一段《眼儿媚》来唱,不时向少年投去几缕笑意。云衣见少年面有难色,实在忍不住道:“人家是清清静静的世家子弟,你怎么把他带到这来了?这也是长辈该做的事?”
少年一听,面色微窘、单听胤禵道:“那有什么?风花雪月,美人醇酒,不正是世家子弟该领略的人世风流吗?弘时,你别听她的,她看你碍眼想轰你走呢!你可别提心吊胆的,好好的爷们儿,别学你阿玛当和尚!”说着向凤儿一点头,凤儿放下琵琶凑过来坐在弘时身旁,斟了一杯酒奉到他唇边,娇嗔着让他喝。弘时脸涨得通红,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了,姐姐!”云衣看不过眼,拉住凤儿冲她笑道:“你这酒喂我一口可好不好?”凤儿猜到她心思,一时俩人都变着法儿逗弘时,不理胤禵了。胤禵略微有点意外,猜想是自己多日不来,云衣和自己弄个小性儿为的是给自己脸色看,倒觉得她天真可爱。他便独自在一旁自斟自饮,任她们打趣弘时。弘时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今天算是被胤禵诳来的,他又生性顺从,不敢违抗胤禵,只好硬着头皮应付。胤禵喝了几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向弘时笑着说:“好侄儿,你猜,我在此地见过谁?”
弘时被云衣,凤儿逗得晕头转向,忽然被他一问,好不容易有话可说:“想来肯定是个男人了,该不会是哪位小叔叔?”他被自己的话逗得一笑,眼睛眨眨,长长地睫毛在灯光下扑闪出孩子般的美好。
“偏就不是,是个女的!”胤禵一仰脖,喝下一盅女儿红,扭头对弘时道:“是她!”
“她?她是谁?”弘时不解,连云衣凤儿也正了颜色问道:“真有女子也来过此地?”
“就是你们府上没了踪影的那个她啊!”胤禵大笑道,“难道你以为你阿玛能把这事瞒住?”
弘时脸色一僵,竭力装作不懂他的意思。胤禵将脸凑过来道:“别自做聪明了。你阿玛把人弄丢了对不对?因为要抓白千一,还真是有本事!他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呢!害的……”话到这了,胤禵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害的她不知道是生是死,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受苦呢!”
弘时还想掩饰,但见胤禵脸色极难看,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你乱讲些什么?看把人家吓得!”云衣起身取了一壶花英酒又帮弘时斟上,那酒是刚刚热过的,接过酒杯,弘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阵暖意。少年的心瞬间多跳了几拍。他低头抿了一口,却再没有勇气抬起头。他只看到递过酒杯的那只手,柔白细嫩,在灯火初上时,闪耀着晕人的光泽。在他心意慌乱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起身离开他,踱到窗边胤禵身旁去了。
“你怎么?”云衣躲在烛火昏暗的角落里,悄悄扯了扯胤禵的衣袖,“什么人让你这样子?”
胤禵愣了会儿神儿,心情似乎又好了些许。“我该往好处想,或许她只是不喜欢这里,所以决定不再回来了。”他的语气多少有一点点落寞。
“原来真有让你牵挂的人,我还以为十四爷是铁打的心肠呢!”云衣俯身探头出去,见窗角积了许多柳絮,便轻呼一口气,吹得那柳絮四散飘摇,无处可寻。
“有首曲子叫《红墙柳絮》,你可还记得?”胤禵忽而道。
“记得,你教我弹的。你说是和最好的琴师学的。怎么了?”云衣假作无意的闲聊,心里却在留意胤禵说的每句话。
“可惜。”
“可惜什么?”
“再也听不到了。”胤禵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院墙外的斜街。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穿梭如织。
云衣见胤禵不再说下去,小心翼翼试探道:“难不成是,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胤禵听了这句,冷笑道:“你多虑了,这柳枝可不是我的,我也不怕谁去折!”
那远处街上因临近烟花之地,天虽晚了,但依旧灯火通明,缤纷斑斓,倒是十分好景致。胤禵沉默的看着夜景,忽然一顿,注视着街角的一个素衣人,他本就目力极好,狠狠盯着那人片刻,突然他抽身向后,像鱼一样钻下楼去!云衣被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弘时在旁也愣住了,紧跟着也下去了。
胤禵也顾不了许多,直冲到街上去,向刚才看到那人的角落去,却未见踪影,他举目四望,见那人与另一人正急匆匆离开。他刚想追上去,却不由得犹豫了。弘时追过来,他赶忙阻住他。弘时看他面色慌乱,也向那方向望去,但见隐隐约约两个人影一晃不见了。弘时虽未看清,到底小孩子性子急,便想追过去,被胤禵反手拽住。
“十四叔,那不是八叔和……”他话已出口,方醒悟这是天大的事,断断不可胡说。胤禵面如寒霜,定了定神儿,才开口:“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说,我就不说你和我来这里。记住,”他攥紧弘时的手,“千万不能露出一个字。”
天色一下变得十分陈黯,在明灭飘渺的灯火下,弘时怯怯的点了点头。
梦醒
惨白的日头,低低的悬在东边,车轮辘辘,碾压在坚硬的土地上。偶尔有早起的庄稼人赶着牲口从这辆并不华丽但包裹严实的马车旁路过。马车行进的十分缓慢。车夫嘴里哼着小调,时而无聊的望望天。车里的人也显得无精打采。中年妇人闭着眼睛,唇角干燥,面色苍白。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蜷缩在一角,身上裹着一件半旧的大氅,似乎是睡着了。不一会儿,年轻人唇边微微动了几下,像是梦呓。旁边的妇人睁开眼,伸手抚了抚他额头,不觉紧了下眉头。那年轻人似乎觉得了,猛然睁开眼,盯着面前惨淡的容颜,那眼神一开始是迷茫的,但随即清冷起来,随手一抓便摸到身边冰凉的利剑。妇人完全都未察觉,那寒光刺眼的剑锋已横在颈前。
“你用不着时时拿出这把剑来提醒我,你不用剑,我也逃不了。”恪宁看着近在咫尺的犀利,幽幽的说。
“我并不是要把它用在你身上的,我只是,害怕你离我太近……”锦衾无力的看了看恪宁,不由自主的摩挲着手中的剑。
恪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定定的看了看他,“那你想用哪种方式杀了我?”
“你想我杀了你吗?”
“事到如今,你能忍受我活在世界上吗?”
“我这把剑是传世名器,数不尽的岁月,它身上裹夹着数不清的亡灵。如果能死在它的剑气之下,也是一种荣幸。”
恪宁呆呆望着这剑,“我没有这种荣幸吗?”
他很虚弱,白千一死后,他劫持了恪宁,不准她离开自己半步。但是不久他就生病,他本以为自己控制不了恪宁,恪宁一定会找机会逃走,但是某一天她离开了一段时间又回来,结果他们就轻松避开了城门守军的盘查,从已经几度戒严严禁随意出入的北京城逃了出去。锦衾有时候不敢由着自己想象恪宁为何要这样做,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她,还在自己身边,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他恨她,但他决然没有勇气杀了她,他只想让她痛苦一些,这样才能使自己害死哥哥的心好过一点。可他又知道自己的虚伪,这种虚伪让他饱受煎熬。
他持着剑的手十分小心翼翼,其实他心里,是很怕伤到她的。僵持了一会儿,他突然上前轻轻将一个吻印到她额头,这动作猛然惊动了恪宁的心。她对他的举动有点惶惑,但其实她是想让自己不要懂得。
他的吻滑落下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声音因为发烧和脆弱而颤抖着,“若我真能杀了你,那就好了。因为你,我背叛了整个家族,是我杀了我哥哥,我是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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