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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语之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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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老天!”菲尔博士低声说。他说得很简单,就像个即将目击祸害或悲剧发生的人。“我应该早就料到的。我早就应该料到的。我早就应该料到的!”
    “怎么回事?”迈尔斯问,“费伊说她将在黄昏后回来。”
    “没错,是的。没错!”菲尔博士转动眼睛,“我在想她究竟是几点离开的?我在想她是几点离开的?”
    “我不知道。别这样看我!”盖尔斐司大夫赶紧说。
    “一定有人看到她离开!”菲尔博士大声喝道,“像这样一个显眼的女孩,红发、高挑,也许身穿……”
    玛丽安房间的门打开,彼得丝小姐探出头来,抗议众人的噪音。当她看到盖尔斐司大夫时马上收口。
    “喔 ,我不知道您也在这里,大夫,”护士轻声指责。之后,基于人类的好奇心,她犹豫不决地问:“对不起。你们是在找刚刚说的那位小姐……”
    菲尔博士转过他的庞然身躯。
    “是的?”
    “我想我可能看到她,”护士告诉他。
    “什么时候?”菲尔博士大吼。护士变得胆怯。“在哪里?”
    “差不多——差不多45分钟前,我骑脚踏车过来的时候。她刚在大马路搭上公车。”
    菲尔博士问:“这班公车会到南安普敦中央车站吗?她搭公车的话,可以赶上哪一班火车到伦敦?”
    “喔,1点半有一班火车,”盖尔斐司大夫说,“她应该有很充裕的时间搭上这班车。”
    〃1点半?“迈尔斯重复他的话。”我也正准备去搭那班车!我打算先搭公车……“
    盖尔斐司大夫勉为其难地对他微笑说:“你现在已经来不及搭公车去赶火车了,就算你开私家车也罢,除非你能像英国赛车手坎贝尔一样飙车,现在已经1点10分了。”
    “听我说,”菲尔博士手搭在迈尔斯肩上,以罕有的语气对他说,“你可以赶上1点半的火车。”
    “这是不可能的!即使这里有人提供往返车站的出租车——史蒂芬跟他叫过几次车——但他到这里也得花上一段时间。这简直就行不通嘛!”
    “你忘了,”菲尔博士说,芮高德借来的车还停在外面路边。“非尔博士眼光流露着急切和紧张。”听我说!“他重复道,”追上费伊·瑟彤是攸关生死的事,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你愿意立刻开车赶到车站去吗?“
    “老天,没错。我会用时速90追上她。但是万一我错过火车了呢?”
    “我不知道!”菲尔博士仿佛身体疼痛般大吼,用拳头抵住太阳穴。“她提到‘城里的小房间’。她会到那里去——没错,她一定是到那里去!你有她在伦敦的住址吗?”
    “没有。她是直接从职业介绍所来找我的。”
    “无论如何,”菲尔博士说,“你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赶上那班火车。我尽可能在途中把我的想法解释给你听。有可怕的事要发生了,我现在警告你,要是那个女人准备实行她的计划,就真的是攸关生死之事。你势必要赶上那班火车!”
    第十四章
    警卫的哨声尖响。
    最后两三扇门砰一声猛然关上。1点半驶往伦敦的列车开始平稳滑动,驶离南安普敦中央车站,车速加快,车窗上光影闪动。
    “我警告你,你不能这么做!”史蒂芬·科提司气喘吁吁地说。
    “要不要赌?”迈尔斯说。“把车开回去,我不会有事的。”
    “火车行驶速度这么快,你别以为能跳上车,”史蒂芬大吼,“你别……”
    声音逐渐模糊。迈尔斯奋不顾身挨着头等车厢的吸烟包厢狂奔。他紧抓着门把,敏捷闪避一辆行李拖车,引来几声咒骂。他继续向前奔驰,火车在他左手边,想跳上车并不容易。
    他猛拉开车门、往上跳的当儿,感觉自己因失去平衡,脊背啪啦扭了一下,一阵剧痛,此举却让他摇摇晃晃地抓住门边。战时旧疾使他的头又开始晕眩,他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
    成功了!他赶上费伊·瑟彤搭的那班车。迈尔斯站在敞开的窗边气喘不已,两眼昏花。凝视窗外,倾听轮子咔嗒声。他呼吸逐渐平静,然后转身。
    10双盯着他的眼睛毫不掩饰他们的反感。
    头等车厢按理一个包厢坐6个人,现在两边已经各挤了5个。对铁路乘客来说,最令人生气的就是有人最后一分钟才赶到,这是最糟的情况。没有人说一句话,车内气氛冰冷,除了一名矮胖的空军妇女辅助队队员对他投以赞赏的一瞥。
    “我——我感到十分抱歉,”迈尔斯说。
    他含糊地想着是否该补一句切斯特菲尔德伯爵所著“给儿子的儿封信”里的格言(译注:此人为英国政治家、演说家及文学家,最著名的作品是“给儿子的几封信”,指导人们讲究礼貌和走上成功之路),或之类的小箴言;但他马上意识到气氛不对,何况他还有别的事要担心。
    他脚步踉跄仓促走了几呎,到了通往走道的门边走了出去,在一片感激之情中关上门。他站定思索。他的表现实在漂亮,满脸汗水淋漓,他用手将之抹干,但他空空如也的胃却开始哀鸣。不管怎么样,这都不重要。
    立刻找到费伊才是当务之急。
    这列车不长,也不算挤。座上的乘客都像尸体一样,把手平举在胸前看报。走道上有数十人被挡在行李之中。少数几人站在车厢里,除了那些持着三等车票赖在头等车厢的胖妇女们,流露出谴责的目光,有几个男人因内疚而自动让位。
    他巡视每条走道,被行李绊倒,挤进排队等着上厕所的人群中,迈尔斯的脑中正进行一篇哲学论文。他一边观察一边对自己说,整个英国正如火车一样嘈杂纷乱。油绿的乡间景致飞掠,他在一节又一节车厢里出没。
    然而,事实上,他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快速搜寻一遍,他开始担心。第二遍让他略感惶恐。第三次之后……
    费伊没搭这班车。
    镇定!不能就此放弃!
    费伊一定在车上!
    然而她不在。
    迈尔斯站在车厢的走道上,抓着窗子的栏杆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下午的气温越来越暖,天色转阴,黑色乌云与火车的烟交织在一起。迈尔斯凝视窗外,移动的景致逐渐模糊。他仿佛又看到菲尔博士惊恐的脸,听见他的声音。
    迈尔斯正忙将原本当早餐的小圆面包塞进口袋里,博士一旁的“解释”其实有点漫无头绪,而且前后不连贯。
    “找到她,待在她身边!找到她,待在她身边!”这是个重要的责任。“要是她坚持今晚要赶回灰林。没有关系——事实上,这样可能最好——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待在她身边,一分钟都不能离开。”
    “她会有危险?”
    “在我看来是的,”菲尔博士说,“你若是想要看她证明——”他迟疑了一下,“——那些对她最不利的指控都是冤枉她,看在老天的分上,就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对她最不利的指控?
    迈尔斯摇摇头。火车猛然一摆惊醒了他。费伊可能错过了这班车——这似乎不太可能,除非巴士中途抛锚——或者比较有可能的是,她回家了。
    这么一来他就弄错方向了,不论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情。他都在加速远离。可是……等等!有一个非常有希望的可能性!……菲尔博士预期最糟的事情是基于“费伊到伦敦去办事”。如果她没搭上这班车,表示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
    迈尔斯不记得旅途有多长。这班车是直达车,就算他想,也无法半途折返。雨滴打在车窗上。迈尔斯被夹在从包厢内挤到走廊、仿如参加营火晚会的一大家子人中间,想起手提箱里的三明治现在正被压在堆积如山的行李之下,忽然对这多事的一天油然生出不满之情。火车在3点4D分抵达滑铁卢车站。
    芭芭拉·摩尔已站在剪票口外等着他。
    看见她的瞬间。他满心的欢喜驱散了之前的焦虑。他们仿佛身陷车厢到剪票口的嘈杂奔流中。车站的扩音广播扬起一个优雅而空洞的声音。
    “你好!”芭芭拉说。
    她表现似乎比他印象中来得冷漠一点。
    “你好!”迈尔斯说,“我——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拖到车站来的。”
    “嘱,没关系,”芭芭拉说。他记得很清楚,她的灰眼珠和翘长的黑睫毛。“反正,我今晚得去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星期日晚上?”
    芭芭拉说:“我是个记者,在富利特街上班。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没有‘真的’在写小说,”她故意轻描淡写,灰眼珠偷偷瞄了迈尔斯一眼。“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怎么了,你看起来……”
    “我真他妈的活该,”迈尔斯突然爆发,他觉得在这个女孩面前无须伪装自己,“不惜任何代价我都应该要找到费伊·瑟彤。所有的事都与她息息相关。我们认为她应该搭上了这班车。现在我快抓狂了,因为她根本不在车上。”
    “不在车上?”芭芭拉重复他的话。眼睛睁得大大的。“费伊在车上啊!在你出现不到20秒以前,她才通过剪票口!”
    “往霍尼顿的旅客……”扩音器发号施令,“往霍尼顿的旅客请在9号月台排队……往霍尼顿的旅客……”
    车站广播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串,盖过其他声音。梦魔重生。
    “你一定是看错了,”迈尔斯说,“我跟你说过,她没有搭上这班车!”他失控地左右张望,似乎又有什么事在困扰他。“对了,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她。”
    “那你是怎么认出她的?”
    “凭那张照片。芮高德教授星期五晚上给我们看的那张彩色照片。毕竟,我……我以为她会跟你一起来。所以,我打算放你鸽子。要不——我其实也没什么主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真的是一场悲惨至极的灾难。
    他没有发狂,迈尔斯对自己说。他没喝醉,眼睛也没瞎。但是他敢发誓费伊·瑟彤绝对没有搭上这班车。他脑海浮现奇怪的影像,苍白脸孔和血红嘴唇。这些影像是环绕着滑铁卢车站那些枯萎的异国植物营造出来的气氛,他刚刚离开的火车的气氛。
    他低头看芭芭拉的金发和灰眼,想到在这个阴森诡异的事件里,她的“正常”——她是个多么可爱的正常人。他回想起上次见过她之后发生的事情。
    玛丽安昨晚在灰林不省人事,不是被人下毒也并非刀伤,菲尔博士说是因为有个邪灵在作祟。这说法可不是子虚乌有。而是有事实根据的。迈尔斯想到早晨的事,这事出于邪恶势力,菲尔博士心里有数。不是我们杀它,就是它杀我们。很清楚,游戏才要开始。
    他脑中瞬间奔腾的思绪都被芭芭拉看在眼里。
    “你看见费伊·瑟彤通过剪票口时,她朝哪个方向走?”他说。
    “我不太清楚,当时好多人。”
    “等等!我们还不用绝望!芮高德教授昨晚告诉我……没错,他也在灰林!……他告诉我,你昨天打了一通电话给他,说你知道费伊的地址。她在伦敦某处租了一间小房间。菲尔博士认为她现在正要去那里。你知道是在哪儿吗?”
    “我知道!”芭芭拉身穿剪裁利落的套装搭配白色上衣,防水外套搭在一边肩膀上,手臂挂着一把伞。笨拙地打开手提包拿出通讯录。“就是这里,波尔索佛街5号,不过……”
    “波尔索佛街5号在哪里?”
    “嗯,波尔索佛街在坎登区,离坎登大街不远。我查她的地址是在考虑要不要去拜访她一趟。那一区非常没落,我想她一定比我们任何人都缺钱。”
    “她去那里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搭地铁比较方便。可以直达,不需要转车。”
    “我跟你赌5镑,她一定是搭地铁。她比我们快不到两分钟!我们可能还赶得上她!快走!”
    老天赐我好运吧!他边呼吸边默祷。给我一只好运的手,给我一张高于两点或三点的牌!没多久,他们冲过买票的队伍,钻进空气稀薄的地铁深处,一片混乱的人群。他拿到他想要的牌了。
    迈尔斯听到地铁驶近的轰隆声,当他们出现在地铁北线的月台。他们站在月台一边尽头,人们沿着月台的弧度零星散落超过100码长。半圆柱形的洞穴里视野一片模糊,曾经光鲜美丽的砖瓦。现在变得污秽黯淡。
    红色列车疾驶进隧道,引来一阵强风,经过他们的身边停下。他看到费伊·瑟彤。
    他借由车窗明亮的闪光看到她。她站在月台另一边的尽头,也就是列车头,正朝滑开的门移动。
    “费伊!”他大叫。“费伊!”
    她没有听见。
    “往爱德格威尔的车,”列车长大吼,“往爱德格威尔!”
    “别以为你跑得过去!”芭芭拉警告他。“车门就快关了。我们就是追不上她。何不先上车再说?”
    他们在车门关上的瞬间钻进非吸烟区车厢。车厢里只有一位警察、一位睡眼惺松的澳洲兵和正按下控制钮的列车长。迈尔斯仅匆匆一瞥到费伊的脸,看起来有点冷漠,若有所思,挂着昨晚那抹令人不解的微笑。
    他发疯似地想要接近她,然而……
    “要是我可以到最前面那节车厢——!”
    “请——”芭芭拉急着念车上的标语给他听,“‘请勿在车子行进时从一节车厢跳到另一节车厢。’”她指了指列车长,又指了指警察。“这么做只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包准被逮。”
    “不,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一定是在坎登区下。所以我们在那一站下就好。先坐下吧。”
    他们听见列车在隧道中行驶的轰隆声。车厢摆了一下,吱嘎作响,不透明玻璃后的光随着座椅的颠簸而晃动。迈尔斯神经紧绷,无精打采地坐在芭芭拉对面。
    “我不想问你太多问题,”芭芭拉继续说,“但我打电话给你之后,就一直有点生气。我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赶上费伊·瑟彤?”
    地铁靠站,滑门大开。
    “查令十字路!”列车长尽职地大。喊,“往爱德格威尔!”
    迈尔斯站了起来。
    “不必紧张,”芭芭拉继续问,“如果菲尔博士说她将回到她那间房子,那么她将在坎登区下车,这样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迈尔斯坦承。“听我说,”他坐下,双手握住她的手。“我认识你没多久,但是你介不介意听我说,我宁愿告诉你也不愿告诉任何人的事?”
    “不,当然不介意,”芭芭拉回答,目光移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度过这个周末的,”迈尔斯接着说,“但是我们家发生了差点要人命的吸血鬼恐怖剧,还有……”
    “你说什么?”芭芭拉很快抽回她的手。
    “没错!菲尔博士说,你可能可以提供一项最重要的资讯,无论那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吉米,摩尔是谁?”
    疾驶的列车发出吭当声,穿过中空的地道,气窗透进来的风拂动他们的头发。
    “你们不能把他扯进去,”芭芭拉说,手指紧紧抓着手提包。“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对于布鲁克先生命案一无所知!他……”
    “我了解!但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他是我哥哥,”芭芭拉润了润她粉红的软唇。但不如在第一节车厢,有着无助蓝眼睛的女人来得妩媚而有吸引力。当芭芭拉很快地发问时,迈尔斯摇头甩开脑中杂念。“你是从哪儿听到他的?”
    “从费伊·瑟彤口中。”
    “喔?”她愣了一下。
    “我马上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但是有件事我们要先弄清楚:你哥哥……现在人在哪儿?”
    “他现在加拿大,3年前他在德国打仗时沦为战俘,我们以为他阵亡了。他被释放以后,因为健康问题住在加拿大。吉米年纪比我大一点,战前是个知名的画家。”
    “就我所知,他是哈利·布鲁克的朋友。”
    “没错,”芭芭拉声音虽小但很清晰。“他是那个龌龊下流的哈利的朋友。”
    “史崔德!”列车长高喊,“往爱德格威尔。”
    迈尔斯潜意识里忽略了那声音,忽略车轮减速的辘辘行驶声,忽略所有讯号以及车门打开的卢音。他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声音不会错过:“坎登区。”
    不过——龌龊下流?哈利·布鲁克?
    “在告诉你整件事情的经过以前,”迈尔斯以一种不太自在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态度继续说,“有一件事我得事先声明:”我相信费伊,瑟彤是无辜的。因为我这么说而给所有人带来麻烦:我妹妹玛丽安、史蒂芬·科提司、芮高德教授,甚至菲尔博士,虽然我还不确定他站在哪一边。你则是第一个警告我要我提防她的人……“
    “我警告你要你提防她?”
    “是的。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哦!”芭芭拉·摩尔说。
    她坐离他远一点,窗外深色圆柱状墙面飞快掠过。她恍惚地轻轻发出一个单音,连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迈尔斯本能感觉事情又变了。某些事不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芭芭拉盯着他,嘴唇微启。他看到灰眼珠里的理解,当它们搜寻到他的脸时有点怀疑,然后有点笑意,一个无奈的姿态……
    “你认为,”她迟疑了一下,“我说的是——?”
    “没错!难道不是吗?”
    “听我说,”芭芭拉把手放在他手臂上,清澈的眼神诚恳地表示,“我没有半点要你提防她的意思。我只是怀疑你是否能帮她。费伊·瑟彤是……”
    “继续说!”
    “费伊,瑟彤是我听过最委屈最痛苦——受伤最深的人之一。我努力想要做的是。查出她到底有没有罪,但是我对那件命案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很清楚。要是她杀了人,就该伏法。但是你知道,从芮高德教授的描述,她并没有犯案。我现在也模不着头绪。”
    芭芭拉比了一个无所谓的姿势。
    “要是你还记得的话,在贝尔翠餐厅的时候,我除了案子本身,对其他的事都没有兴趣。发生命案之前,对她淫乱的指控,还有——另一件村民用石头砸她的荒谬事,都与我无关。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怀着恶意欺负她。”
    芭芭拉逐渐提高声音。
    “我知道内情。我可以证明。我手上有一大叠信能证明我所言不假。这个女人被流言中伤,造成每个人都对她产生误会。我也许可以帮她。我一定能帮她。但是我是个懦弱的家伙!我真的是个懦弱的家伙!我真的很懦弱!”
    第十五章
    “雷彻斯特广场!”列车长高呼。
    一两名乘客下了车。然而又长又闷热的列车里还是空荡荡的。澳洲兵鼾声连连。一名服务员摇着铃呼应前方距离有点远的驾驶,门再度关上。离坎登区还有一段距离。
    迈尔斯没有注意到。他再度置身于贝尔翠餐厅二楼,注视着面向对桌芮高德教授的芭芭拉·摩尔,注视她眼中的神情,倾听她呼吸间好奇的惊叹——一脸的怀疑或不屑——否定荷渥·布鲁克在里昂信用银行大声诅咒费伊·瑟彤的重要性。
    迈尔斯将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嵌进他的思维中,迄今仍不得其解。
    芭芭拉继续说:“芮高德教授对周遭一切的观点和描述都非常保守,但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并非局内人。当他开玩笑地说他是盲眼的蝙蝠或猫头鹰时,我差点要哭了,因为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整个暑假,芮高德教授就像是哈利·布鲁克的精神导师,天天对哈利说教,塑造他的性格,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他从不知道真相为何。比方说,哈利在运动上的天赋,他俊美的外表……还有,”芭芭拉不以为然地说,“那些远比外貌重要的特质……哈利只不过是只已经决定要游向何方的无情的鱼。”
    (无情。无情。迈尔斯土次是在哪里听到这个字眼的?)
    芭芭拉咬着自己的唇。
    “你记得吗,”她说,“哈利志在当一名画家?”
    “是的。我记得。”
    “也曾为此和他父母发生争执?如芮高德教授所述,他打起网球来像着了魔似的,或是‘惨白着脸坐在草地上沉思,口中喃喃咒念’。”
    “这我也记得。”
    “哈利心里有数,他知道父母绝不同意他立志成为画家,正因为他父母非常宠爱他。何况他不是经济上能够独立的人,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我很抱歉这么说,”芭芭拉无奈地说,“但这是事实。所以哈利在费伊·瑟彤出现前,他小小的心灵就一直在筹划如何逼他父母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费伊受聘到这里当他父亲的秘书,他终于想到一个办法。
    “我与费伊素未谋面,”芭芭拉有所顾忌地说,“只能根据信件来了解她这个人。我也许错了。但是在我看来,她是个温顺随和的人,不谙世故,有一点点不切实际,没什么幽默感。
    “所以哈利想到一个方法,他先假装爱上了费伊……”
    “假装爱上她?”
    “没错。”
    迈尔斯依稀看到这个计划渐渐成形。不可避免地……不可避免地……
    “土腾翰法院路!”
    “等等,”迈尔斯低声说,“俗谚说人人都相信男人一定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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